宮雪衣

宮雪衣

小說人物。凌宵宮主、武林盟主。性格溫潤如玉,清透無害。

經典語錄

璃兒,為何我每次遇到你,都不是時候?我第一次見你,你才三歲,還是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第二次遇到你,你已經婷婷玉立,卻成了明南王妃,為何?為何我總是不能在恰當的時候遇到你?

你大了,璃兒。我不能再象你小時候一樣抱著你,哄你了。可是我想跟你說,不管怎么樣,我都永遠在你身邊。

我一生忍讓,凡事都不願強人所難。可是這一次,我不想再容讓下去。璃兒,你可知我這一生中犯的最大的錯誤,就是放棄了你?!

跟我走,璃兒。大不了我不做這凌宵宮主,你想去哪裡我帶你去,天涯海角,自由自在,永遠遠離這一切,好不好?

下輩子……璃兒,我們真的有下輩子嗎?

你這是怎么了,何苦跟我說這些?我什麼時候找你討過人情?

可是……你從來沒有愛過我,是嗎,璃兒?

我愛你,璃兒。從你三歲開始進入我的生命,我就知道,我放不下你了。可是我的愛,和別人不同。我願意做你的父兄,做你的依靠,只要你需要我,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但是,我不想你一定要為我做什麼。

別哭。我知道你心裡怎么想的。也許你覺得我做了太多,覺得這一生沒有辦法來回報我,反而讓你背負起沉重的負擔。可是,我需要你明白,我從來就沒有想過,一定要擁有你。

別哭了,璃兒,你哭得我心都碎了。

璃兒,我什麼都明白。你的心意如何,從我在寶光寺再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了。只要有他在,你的心,就不會屬於我。你是那樣一個執著的人,儘管為了能獲得新生,放棄了一切,可你的心,卻從來不曾背叛過自己。

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忠於自己的心,並沒有錯。我說過,這一生,只要你能快樂地生活,我就心滿意足。你做任何選擇,我都不會幹涉分毫。

人物番外

宮雪衣

她靜靜地站在我面前,溫暖地笑著,輕聲地問我:“雪衣,你願意跟我走嗎?”她的笑容我記得一輩子,我在她的眼睛裡,看到的,是無窮的寬容和溫暖。只是因為這個笑容,我走進了凌宵宮,改變我平凡的一生。那一年,我八歲。

我成了元字輩武公子,她說,我有練武的天賦,做武公子是最好的。我在文武殿日夜勤練武功,八年後,已經將所有凌宵宮的武林秘笈都熟記在心。元字輩武公子年紀相差很大,最長的元豐公子,十歲便跟著阮修之,已經數年不曾回宮,除了他以外,其他的武公子都最小的都比我年長八歲。她說,阮家人丁單薄,這些年文武公子也越來越少,有不少人,都是一輩子呆在凌宵宮裡,不曾有過主子。

她是我的師父,也是凌宵宮第四代宮主。

我所有的武功,都是她親自傳授,她說得不錯,我的確有練武的天賦,很多東西,她一點我就通,仿佛我天生就是為武學而生。她一邊教我武功,一邊笑著對我說:“雪衣,你要記住,只要你胸懷寬廣,切忌浮躁急切,不可凡事與人動怒,你定會成為一代武林宗師。”

我默默無言,其實她不知道,我喜歡學武,但我不喜歡與人動手。如果練武只是為了享受這個過程,而不是為了去打倒別人,那該有多好。

可我還沒有來得及學會所有的武功,她突然走了。宮中亂成一團,左右護法與軍師前來宣布,師父臨死之前,指定由我繼承宮主之位。我呆住了,抬眼往台下望去,看到無數雙不敢置信的眼睛。

那一年,我只有十六歲,在凌宵宮文武殿習武八年,便做了萬眾矚目的凌宵宮主。

雖然有人不服,但是大家沒有話說。這是宮主之命,沒有人敢違抗。我坐在宮主的位置上,忽然有了一絲惶惑,不明白師父為何要我做宮主?就因為我的武功夠好嗎?可我年紀輕,閱歷淺,如何能服眾?

這個時候,阮修之突然來了。凌宵宮的宮規,有一條便是世代保護阮家人。如今的阮家就是阮修之當家,我是第一次見他,他身材修長,雙目含笑,卻是精光內斂,城府頗深。我見他手中牽了一個小女孩,正咬著手指笑嘻嘻地盯著我瞧。我頓時呆了呆,那孩子好美!不過才三歲,已經可愛得不象真人!阮修之將她推至我面前,小聲哄道:“璃兒,快叫宮主哥哥!”

她甜甜地笑了,脆生生地叫道:“宮主哥哥!”

璃兒,你就象個仙子,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從此以後,你成了我的小尾巴,總是跟在我的身後,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被你牽動。凌宵宮因為你的到來,突然變得充滿了歡樂。你那么小,卻那么可愛,宮裡的每一個人都喜歡你。因為你,他們看我的眼光,也變得越來越柔和。因為你,越來越多的人喜歡和我說你,每個人都捨不得看你不開心,總是想方設法地想哄你高興,璃兒,你知道我多喜歡抱著你,聽你清脆而甜蜜地喚我:宮主哥哥!

你只在宮中呆了兩年,卻是我一生中過得最無憂快樂的兩年。我喜歡看你吃桂花糕吃得滿臉的渣渣還在傻笑,我喜歡你纏著我要我給你講我小時候的故事,我喜歡你哭鼻子的時候還要討好我要我哄你。你時常理直氣壯地說,宮主哥哥,長大了我就做你的妻子,一輩子纏著你!

你五歲了,選了文昕子默做你的文武公子。文昕性子溫柔,子默武學天賦極高,定能好好保護你。可是你要走了,我送你出宮,所有的人都來相送。你一路哭,我怎么哄也哄不住。璃兒,你可是捨不得我?我突然不知道能對你說什麼,你抓著我的衣袖不肯放,哭得稀里嘩啦,小臉通紅,只是扁著嘴,眼淚汪汪地說:“宮主哥哥,你把那個寶貝玉送給我好不好?以後我想你了,就可以看看你。”

阮修之吃了一驚,斥責道:“璃兒,靈通紫玉是你宮主哥哥的信物,怎么能隨便送人?你別任性了。”

你卻不依地鬧著,我只得嘆氣,將你擁進懷裡,柔聲哄道:“璃兒乖,現在你還小,靈通紫玉關係重大,我不能給你。等你長大了,宮主哥哥一定去看你,好嗎?”

你被阮修之拉著走了,一步三回頭地走了。你眼中的淚水,我記了一輩子。

我時時惦記著你,璃兒。可是事情越來越多,我根本沒有時間去看你。我越來越覺得做一個凌宵宮主原來責任如此重大。你剛走沒多久,千手觀音便混進凌宵宮,殺害了我懸壺殿三十三口人!這是凌宵宮建立以來遭受的最大的重創。我當時聽聞這個訊息,已經驚呆了,不敢相信姬藍風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我只能命令文武殿所有武公子全力追捕苗一嵐,可是還是被他逃脫。藍風,一個性格原本就剛烈的女子,一夜之間,人生盡毀。宮中之人憤怒到了極端,一致要求處死姬藍風。我看著她,美麗的容顏不再,意志已然瓦解,除了痛心,卻只剩下憐憫。

所有人,包括堯汩,都要求處死她。我三天三夜沒有說話,也睡不著。只是站在懸壺殿里,看著三十三具屍體,眼睛發熱。師父,我對不起你,你將凌宵宮交給我,我卻沒有經營好它。這裡躺著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責任,可我卻讓他們死於非命!師父,我該怎么辦?

眾人見我不眠不休三日,都已經說不出話來。我平靜地看著他們,說道:“懸壺殿每一個靈魂都看著我們,現在的問題,不是殺一個姬藍風就能解決所有的問題!苗一嵐是她帶進來的,她對他也最熟悉。為今之計,就是令她全力追查苗一嵐的下落,將功贖罪!”

有人反對,也有人沉默。我嘆道:“師父將凌宵宮交給我,我沒有做好。今天我宮雪衣在這裡發誓,若不能將苗一嵐帶來凌宵宮治罪,我的命就賠給這懸壺殿所有喪生的人!”

堯汩震驚地看著我,我卻萬分地平靜。我走到姬藍風面前,認真地看著她,輕聲道:“藍風,我相信你並非一心要背叛凌宵宮,你有你的苦衷。可是……他殺了你門下這么多人,如果你不能為他們報仇雪恨,那你……也枉為懸壺殿的管事!”

她顫抖著看著我,眼中恨意已生,咬牙道:“我姬藍風,這後半輩子,只為報仇而活!”

我閉了眼,她的仇恨到底是好是壞?可是我已經管不了太多,我只能利用她的仇恨,去將苗一嵐找出來!

誰知這一找,就是十年。十年啊,多少個日日夜夜,我都心緒難寧。我花了多少苦心,才將懸壺殿重新振作。這十年,為了重振凌宵宮的聲威,我四處奔波,在江湖上逐漸有了名聲。在宮中我努力嚴謹宮規,賞罰有度,但並不輕易降罪。我威信日隆,連一向自恃甚高的堯汩也越來越對我刮目相看。他看著我的眼睛,淡淡笑道:“我現在總算明白,師父為何要將宮主之位傳給你。你一定會成為一代宗師,武林至尊。”

我對武林至尊沒什麼興趣,我只想,不能辜負師父對我的期望。

十年後,姬藍風傳來訊息,已經在寶光寺發現苗一嵐的蹤跡,我立刻趕去。

那個美麗的月夜裡,你突然出現在我眼前。璃兒。你長大了,已經亭亭玉立,美貌非凡。可是,你卻好象認不出我了。十年了,十年來,你從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長成一個傾城傾國的美人。我說起你小時候的事,你卻臉紅了,你不好意思嗎?璃兒,你真的長大了,已經有心事了?!

沒有想到的是,昔日殺人如麻的苗一嵐,如今卻成了回真大師座下的弟子無生。璃兒,你說他救了你,他若是能出手救你,想必當真是已有悔罪之心。回真大師親自為無生說情,我不得不答應他不殺苗一嵐。但我答應了凌宵宮所有人,必須要將他帶回去治罪。似乎一切都解決了,可是藍風,卻已經被仇恨蒙弊了一切!她殺了他,我萬萬沒有想到,當年我一時的放縱,令她心結越結越深,終於還是失去了理智!看著她已經失了常,我深深嘆息。不管是藍風,還是無生,甚至是我,都終究逃不脫,這世間俗務煩擾。

我知道,我逃不脫的糾纏,就是你。璃兒。

文昕說,你去了百花盛宴,已經被欽定為明南王妃。我心中微微一沉,你是阮修之的女兒,這條路,是你必定會走的。我只是奇怪,為何你不願進宮,卻願意做明南王妃?新一代明南王東方汐,是個心思深沉,手段高明之人,他若對你好,你固然能幸福,但我只怕他……不會輕易地相信你。你父親阮修之與明南王府曾有過節,恐怕這件事不會那樣簡單。

我思慮再三,決定將靈通紫玉送給你,若是將來有什麼事,你也可以應急。你五歲離宮時曾向我討要,我不敢給你,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你的前景未明,為防萬一,這靈通紫玉放在你身邊,我才能放心。

你一時欣喜,只顧看那玉,竟沒留神腳下。璃兒,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總是那樣令人擔心。我將你攬進懷中,仿佛又看到了五歲時的你。我對你的疼愛之心,連我自己都無法理清。這時,他卻突然出現了,東方汐,這個將要成為你丈夫的男人,原來對你是有情的。我看見他眼中一閃而過的不快,顯然是有了醋意。他若是對你有情,那將來他定會保護你周全。我也放心了。

璃兒,只要你過得好,我做什麼都無所謂。

沒有想到,你第一次用那靈通紫玉,竟然是因為文昕中毒。璃兒為何執意要去翻查嚴維正舊案?你的心事越來越重,我看在眼裡,卻只能嘆氣。璃兒,你不願意告訴我了嗎?只是當東方汐要抓我的時候,你那樣的著急,璃兒,在你心裡,始終還是關心我的,不然你不會私闖地牢,可你也太膽大妄為,皇上若是降罪,你還有命嗎?還是仗著有東方汐的疼愛,你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皇上對我凌宵宮的不滿已非一日,我早料到他會有此舉。只是我身為凌宵宮主,也不能逃避這個問題。天垠朝向來有西南邊境之患,當今皇上深謀遠慮,怕是早有主戰之心。那他對我凌宵宮豈會坐視不理?內憂外患,總要排除內憂,才能解決外患。只是我凌宵宮一片忠心,他卻仍不放心啊!

可是璃兒你,為何幾句話,就讓皇上改變了主意?莫非你與皇上之間,還有什麼隱情?要我發誓不難,我凌宵宮雖是草莽武林,但也有報國之心,若邊關戰亂,要我隨軍助力,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你如此為我盡心盡力,卻更令我心不安

我不敢馬上離京,總覺得還會有事發生。果然,你讓文昕到浣遠巷五號去部署,想要抓什麼人?我眼見子默在外猶豫了半天,才蒙面進了院子,難道,你就為了引她去?璃兒,你到底在查什麼?文昕子默十歲就跟著你,她們對你的忠心我從不懷疑,可是你為何要這樣做?當你看到子默時,竟然氣急攻心暈了過去。我嚇了一跳,心中一陣慌亂,只想著趕緊將你抱回王府,請大夫來診治。當東方汐從我手中接過你的時候,我看到他的面色無比陰沉,心中更加擔心。東方汐怒氣難抑,下人們在院子裡跪了一地。他發了脾氣,我什麼也不能說。

可是璃兒你居然有喜了,世事難料,本是一件壞事,卻突然變成了喜事。王府里頓時一掃陰霾,變得喜氣洋洋。東方汐向我追問你為何會暈倒,我只能說你太貪玩,正好又被我碰到。他什麼也沒說,但他是不相信的。只不過你有了身孕,他不便再多作追究。

天塹山武林大會在即,我必須得走了。可是我仍然放心不下你。璃兒,你不願跟我講你的事情,我也不能多問。你想把靈通紫玉還給我,可我卻更加明確了它對於你的作用。我要你收下,將來若有任何風吹草動,我也能掌握你的情況。東方汐對你有情,你如今又有了身孕,只要在這王府中安安靜靜,你必定會幸福的。只有這樣,我才能放心。

天塹山在東藩,離天京城路途遙遠。我只能吩咐通曉殿弟子,密切注意輔政王府的動靜。武林大會,三幫八派以及江湖上的朋友都紛紛前來,此次的主要的目的是要推選一位武林盟主,好領導群雄,重整江湖秩序。凌宵宮雖不在三幫八派之列,但聲望一直頗高,因此我也參加武林盟主的選拔,雖有些人不服,但終究沒有異議。

既然是選拔武林盟主,自然是以武功論高下。三幫八派的牚門人個個身懷絕技,不可小視。此次參加武林盟主選舉的人共有十二人,三人一組,皆以抽籤決定。我與海鯨幫幫主魏如海,五旗門門主章耀陽分在一組。魏如海的武功以剛猛掌力見長,內功修為深不可測。章耀陽則是使九節鞭,剛中帶柔,更難把握。此二人武功各有所長,華祁深提醒我,千萬要小心九節鞭,魏如海武功雖高,但卻是個直性君子,以我的武功,要勝他不難。但章耀陽不同,此人心思深密,要防有詐。

我細細觀察章耀陽,他情緒平淡,的確不是個容易波動的人,於是暗暗地留了心。第一天比武,頭場便是我與魏如海,果然不如華祁深所料,他武功雖好,卻性直,與他過招全無憂慮。打了二百多招,他便露了破綻,敗下陣來。他哈哈一笑,拱手道:“凌宵宮主技高一籌,在下輸得心服口服。”

我微微一笑,並未多言。第一天比武,各有勝負,卻並未有結果。第二天便輪到我與章耀陽,他招式變幻莫測,忽柔忽剛,是個罕見的對手。沒打多久,我就發現他原來不敢過多催動內力,仿佛有內傷。心中有些疑惑,身形自然略略慢了些。他眼色一變,忽然加快攻勢,我見他氣息略亂,似乎想孤注一擲,只是照這種打法,恐怕是有害無益。當下也不也多多戀戰,跳出圈外,拱手道:“章門主,在下看你有內傷在身,不如改日再戰。”

他咬了咬牙道:“廢話那么多,還沒打完呢,要不你認輸!”說完又揉身攻了上來,我嘆了一口氣,只得催動內力,將他彈開,他一個腳步不穩,似要摔下台去。我吃了一驚,趕緊上前去拉他,他卻回手一鞭,直朝我頭頂揮來。我心中微沉,他是使詐!連忙閃身到他身後,迅疾在他後背一點,他頓時坐倒在地,吐出一口血來。我再不遲疑,托住他的後背,為他運功。這變故生得太快,眾人都一時呆了,全場鴉雀無聲。

一刻鐘後,他氣息方平,我才站起身來,淡淡笑道:“章門主有傷在身,在下勝之不武。不如……改日再戰。”

他也站起身來,臉色不定,半晌方道:“凌宵宮主以德報怨,在下無話可說。在下認輸。不必再比了。”

兩日後我們這一組由我勝出,眾人對我也是心服口服。華祁深面有喜色,道:“看來宮主奪得武林盟主之位,指日可待。”

接下來的幾場比武,都是公平合理,點到即止。各門各派對我凌宵宮皆是佩服稱讚。我暗暗鬆了一口氣。做不做武林盟主我倒是無所謂,就怕有人居心叵測,來這裡多生事端。如今看來,三幫八派的掌門雖然性格各異,但還都不算是大奸大惡之徒,偶有不服,也不過是說幾不中聽的話,並沒什麼陰損的招術。至於其他門派,勢力尚小,也沒有多少異議。

我終於力挫群雄,坐上了武林盟主之位。看著底下的人歡呼擁戴,我突然有了一絲茫然,這武林盟主之位,究竟是不是我想要的?可是我,沒有選擇,我只能往前走。從我當上凌宵宮的那一天起,我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

我正準備回凌宵宮,皇上頒旨降恩,許我參加年終春熙宮大宴。我不得不起程進京。人還未到京城,通曉殿弟子便來回報,說明南王妃無故小產,明南王已新納三妃。我吃了一驚,埋怨他們為何不來早報。華祁深只得嘆道:“我是怕你分心,武林盟主選舉是一件大事。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我沉默無語,我怪他什麼呢?他是為我好,為凌宵宮好。我日夜兼程趕回京城,璃兒,你還好嗎?

春熙宮大宴,我終於見到了你。你瘦了,眉宇間愁緒難掩。我心中疼痛,卻無能為力。璃兒,你愛上他了,否則你不會這般痛苦傷心。我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赫連清音身份高貴,與你父親又不是同一勢力,你在王府中的日子,怕是很難過的吧。東方汐為平衡朝中黨爭勢力,他要納妃,應該是權宜之計。他身為輔政王,政治上的考慮當然是首要的。只是苦了你,璃兒。我該怎么辦?我只想把你抱進懷裡,像你小時候一樣哄你開心。可是,你已經不是我的小璃兒了,你是明南王妃,在你的心裡,我永遠不會是你真正愛的人!

我只能遠遠地看著你,不敢僭越。宴席上皆是大官貴族,我一個草莽武夫,自然不會太引人注意。可是沒多久你就起身離席,我見你愁緒滿懷,還是控制不住跟你到了湖邊。璃兒,我不該說那些話讓你傷心,看著你哭了,突然覺得心痛難忍,第一次憎恨自己無能為力。我是你的好哥哥,璃兒,我永遠只能做你的好哥哥嗎,這就是你要的?

半天不見你回席,我終是不放心,又回湖邊去找你,可你卻沒了蹤影。我吃了一驚,四下查看,卻見湖邊有一攤水漬,難道你掉進湖裡了?為何卻未聽見你呼救?我跳進湖中,果然見你沉入了湖底,心中大駭,急忙將你救上岸來,一面大聲喚人來,一面輕拍你的後背,讓你將胸口的水吐出來。還好,你醒過來了,我心中又氣又痛,就算你傷心難過,也不該有輕生之念!我見你冷得全身發抖,臉色蒼白,心中愈加難受。此時眾人都趕了過來,皇上皇后都顯出一絲前所未有的慌亂,東方汐直直地走到我跟前,他看著我,眼光陰沉,一句話都沒說。只是將你抱進懷中,飛快地往牡丹園跑去。

我渾身已經濕透,心中冰冷。眼睜睜地看著他將你抱走,生平第一次如此痛恨,你為何嫁給了他!

我不能再把你放在他身邊,他既然保護不好你,讓你傷心難過,那他就不配再擁有你。

我思慮再三,終於做了決定。做不做武林盟主,凌宵宮主,對於我來說,都已經不再重要,我要帶你走,帶你離開這一切,只要你平安無憂,我才能真正放心。可是你拒絕了我,璃兒,我知道你在顧忌什麼。你在害怕,你怕跟我走了,凌宵宮和阮府都會受到牽連,你怕因為你,而毀了我一生的清譽。你為了讓我死心,如此委曲求全,那我……又怎能再強迫於你?我不懷疑東方汐會遷怒於人,可是我卻不想放棄你。璃兒,我真的不想放棄,你說下輩子,我們真的會有下輩子嗎?

我只能看著你跟他走了,我的心終於痛到無法自抑。可我,終是,什麼都不能做。我身上有太多的責任,為了這責任,你放棄了可以自由的機會,為了這責任,我終不能,做我最想做的一件事!

既然事已成定局,我即刻讓通曉殿去將東方汐身邊的女人調查清楚,以防有變。不久便傳來容羅竟是東方澈安排的一顆棋子。我心中憂慮,雖想以東方汐的為人,不會不去查清容羅的底細,但終是為璃兒擔心。

邊關戰事將起,皇上命我凌宵宮隨軍助力。我只得奔赴邊關。讓華祁深留在京城,注意輔政王府的動靜。沒多久,赫連越便掛帥出征,邊關處於西南兩藩交界之地,十分敏感。如今東方汐是輔政王,又總攬西伐所有事務,南藩主力軍隊,已經調到邊關,聽從赫連越指揮。然而寧西王鳳九天,卻一直未見動靜,境況堪憂。

歷代寧西王都是能征善戰之輩,對於戰事應該會積極才是。傳言這一代寧西王鳳九天為人殘酷,想來應是主戰,但他一日不曾表明態度,就恐會有變。赫連越建議朝廷派官員前往遊說,沒過多久,內閣中的易銘志大人便到了西藩。

鳳九天始終沒有動靜,赫連越戰況不佳,終日憂心忡忡。不久便繪製了一幅邊關軍機圖送進京城,請皇上及明南王定奪。

通曉殿弟子傳來訊息,說明南王妃恩寵盛隆,已經住進澤雲閣了。我又吃了一驚,璃兒奪回東方汐的寵愛了嗎?容羅與赫連清音對她,是否已無威脅?如今赫連越在邊關打仗,東方汐絕不會怠慢赫連清音。其中究竟還有什麼曲折?

沒過多久,京城便送來了軍機圖,明南王的布軍方陣果然厲害,利用琅琊谷地形之利,設下誘敵深入之計。鳳九天不出兵無所謂,只要他不反戈相向我們必勝無疑。赫連越大喜,立刻部署妥當,敵軍果然中計,三天后盡殲月異國三萬大軍於琅琊谷中。

全軍沉浸在大捷的歡樂之中,捷報迅速傳入京城。我心中寬慰,想著總算是為國盡了一份力,也不枉我一番報國之心。赫連越對我禮遇有加,欲讓我做先鋒統帥,我極力推辭,若是論行軍打仗,我終是不如他們的。戰況越來越好,月異國遭受重創,大軍已經後退五十里,不敢輕言出戰。赫連越欲乘勝追擊,命我前往相助,三天后戰勝歸來,才得到訊息,明南王妃薨逝!

我呆住了,真是晴天霹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璃兒,璃兒好好在地王府,為何會突然死了?我再不遲疑,立即向赫連越請辭,馬不停蹄趕回京城。輔政王府內果然白幡招展,素孝滿地。我只覺得眼前有些發暈,快步走進靈堂,只看見璃兒的靈棺靜靜地放在堂上。

我心中巨痛,幾乎快說不出話來。東方汐守在靈堂之內,靜靜地看著我。他臉色憔悴,似乎已經幾日沒睡,我望了他半晌,問道:“文昕子默呢?”

他低了眼光,道:“在真意園中。心璃臨死之前要我放過她們。我答應了。她們是你的人,要如何處置,你做主吧。”

我立刻到真意園中找到子默,她房門緊閉,不見任何人。得知是我到了,這才請我進了內室,卻看見璃兒躺在床上,我心中大驚,這……是璃兒的屍身,那方才在靈堂之上的……又是誰?

子默緩緩跪下,告訴了我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璃兒設下這瞞天過海之計,是想詐死來擺脫這一切的糾纏!她當真是好大的膽子,連東方汐都被她騙過!可是她那樣聰明,算好了一切,甚至讓皇后答應死後五天內將她下葬,卻永遠也算不到東方汐對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如果她知道東方汐守了七日也不肯下葬,那她……是否會改變主意?

可我卻不能再猶豫,文昕為了救她,竟不惜服毒自盡,將自己易容成她的樣子,讓子默去將璃兒換出來。原來伏涎草與符魂散混用,竟能致人假死,苗一嵐的藥理造詣當真是世上一絕啊!當初他曾救了璃兒一次,想不到竟會再救她一次!

子默叩首道:“小姐千辛萬苦,才設下這個計謀,誰知竟會生了變故?!如果過了今夜,再不將小姐救回,那她……就必死無疑!我們又沒有多餘的伏涎草,所以,文昕才會……求宮主成全!她臨死前說,不能告訴小姐真相,只說她受了重傷,必須回凌宵宮休養,求宮主成全!”

我看著易了容的文昕,心裡百轉千回,只覺得眼睛裡發熱,卻說不出話來。為了救璃兒,文昕子默費盡心力,竟不惜以命相抵。事已至此,我還能怎樣?我沉默著走到門口,低聲道:“我來安排,三更之前,你只要見東方汐出了靈堂,就去將璃兒換出來。”

我即刻進宮請旨,讓皇上降恩,許明南王妃葬於天京西郊皇陵。皇上並未多言,準奏下詔。我這才回了王府,見天色已晚,這才慢慢地進了靈堂之中。東方汐仍舊守在靈棺前,與幾個時辰前幾乎沒有什麼改變。我看著這個權傾天下的男人,竟對璃兒痴心至此,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我曾經那樣怨恨他傷了璃兒的心,我也曾經嫉妒過他擁有至愛的人,可是……曾經所有的一切情緒,如今都成了飛灰。他終未能得到她的真心,我不禁有些可憐起他來,他擁有了一切,卻失去了最愛。而我,一直不曾得到,也未曾失去。

我走到他跟前,輕聲嘆道:“逝者已矣,明南王何苦如此傷心?聖旨已下,還是早些讓璃兒入土為安吧。”

他閉了閉眼,道:“你就不傷心?”

我慢慢地走到靈堂前,道:“你問我?我傷心。可是我更不忍心璃兒一直不能好好安葬。東方汐,你隨我來。”說完,我出了靈堂,直往院外走去。

他忽然地直直望著我,猶豫半晌,還是跟著我出了靈堂。我默默走到王府後面的山谷口中,停了下來。他臉色黯淡,卻並未多話。我望著他,說道:“你還記得上次我約璃兒在這裡見面,被你跟來?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多想帶她遠走高飛,永遠逃離你!”

東方汐眼光一沉,冷冷道:“想不到堂堂武林盟主,竟然敢拐騙本王的王妃!”

我苦笑了一下,道:“是,我那時不顧一切,只想讓她離開你,你傷了她的心,我想,只有讓她離開你,她才會過得好。”

東方汐別開頭,眼色暗沉。我又說道:“可是,你知道她跟我說了什麼嗎?她……拒絕了我。因為,她說,她不願因為她,而讓凌宵宮毀於一旦!她說,只因她心中還有你,所以她不能跟我走。”

東方汐身子微微一震,看著我沒有說話。我嘆道:“如果璃兒地下有知,你如此……她會怎樣?”

東方汐沉默半晌,方道:“明日下葬。”說完,他轉身走了。我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明南王妃出殯,連皇上皇后都親臨,震動了整個京城。我默默地站在王妃墓前,看著眾人臉色盡皆黯然,心中忍不住喟嘆。阮心璃,終成過去,從此以後,天下永遠也不會再有明南王妃阮心璃這樣一個人了。

我不敢去見璃兒,惟恐有人起疑,只讓子默帶她離開。她易了容,天下人也只道阮心璃已死,所以她已經安全。她進了東藩之後,我才放心再赴邊關。

不久就傳來阮修之病逝的訊息,東方汐修書給我,告知我其中詳情,我心中明白,璃兒的死必與他有關,但沒有想到……他竟然處心積慮至此。我只得命司杞元豐回凌宵宮待命,一切等我回去再發落。邊關戰事愈緊,七月時,鳳九天終於起兵,戰況漸好。來年四月,璃兒在雲海安置下來,我才抽出空來,送桂姨娘去雲海與她團聚。我替她掩飾身份,布好局讓她與我們相識。天下除了子默與我,無人知道嚴無垠就是阮心璃。桂姨娘見她舉止神情與璃兒如同一人,不禁喜歡上她,我便順水推舟,索性讓姨娘收她做女兒。她們本就是母女,如今總算得以享受天倫,互有寄託,我也放心了。

正當我在雲海替璃兒安排一切,邊關突然傳來訊息,赫連被人暗算,戰死沙場。明南王東方汐已掛帥出征。我吃了一驚,只得再趕赴邊關。再見到東方汐,他仿佛變了,不僅話越來越少,人也冷漠至極。可我,什麼也不能說。只是不知道璃兒,再見他,心中會不會也能坦然?

我遣了文璣子恆去璃兒身邊照顧,再加上子默,她的安全應該無礙了。雲海地處東藩,她這一生,也許永遠都不會再見到東方汐了吧。這樣也好,這樣,我便能安安靜靜地守著她,一直守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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