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勞》

《詩經大雅民勞》,西周貴族告誡統治者要安民防奸。

出處

先秦 詩經 大雅

原詩

民亦勞止,汔可小康,惠此中國,以綏四方。
無縱詭隨,以謹無良,式遏寇虐,憯不畏明
柔遠能邇,以定我王。
民亦勞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國,以為民逑。
無縱詭隨,以謹惽式遏寇虐無俾民憂。
無棄爾勞,以為王休。
民亦勞止,汔可小息,惠此京師,以綏四國。
無縱詭隨,以謹罔極,式遏寇虐,無俾作慝
敬慎威儀,以近有德。
民亦勞止,汔可小愒,惠此中國,俾民憂泄。
無縱詭隨,以謹醜厲,式遏寇虐,無俾正敗
戎雖小子,而式弘大。
民亦勞止,汔可小安,惠此中國,國無有殘。
無縱詭隨,以謹繾綣,式遏寇虐,無俾正反。
王欲玉女,是用大諫。

注釋

1、汔(棄qì):乞,求。《鄭箋》:“汔,幾也。” 2、詭隨:不懷好意。王引之《經義述聞》卷七:“詭隨,謂譎詐欺謾之人也。” 3、寇虐:搶劫殘害行為。俞樾《群經平議》:“言為寇虐者,必遏止之,不以其高明而畏之也。” 4、憯(慘cǎn):曾。《毛傳》:“憯,曾也。” 5、柔:《通釋》:“按能與柔義相近。柔之義為安之善,能亦安也善也。” 6、逑(求qiú):《毛傳》:“逑,合也。”《鄭箋》:“逑,聚也。” 7、惛怓(昏撓hūnnáo):朝政紛亂。《鄭箋》:“惛怓,猶喧譁也,謂好爭者也。” 8、勞:《鄭箋》:“勞,猶功也。” 9、休:《爾雅o釋言》:“休,慶也。” 10、罔極:《集傳》:“罔極,為惡無窮極之人也。” 11、慝(特tè):邪惡。12、有德:《集傳》:“有德,有德之人也。” 13、愒(憩qì):通“憩”,休息。14、厲:《鄭箋》:“厲,惡也。” 15、正:王引之《經義述聞》卷七:“正,當讀為政。寇虐之徒,敗壞國政,遏之則政不敗矣。” 16、戎:汝。《鄭箋》:“戎,猶女(汝)也。式,用也。弘,猶廣也。” 17、繾綣(遣犬qiǎnquǎn):喻朝政紛亂不順。《集傳》:“繾綣,小人之團結其君者也。” 18、玉女:玉:好,愛。女:汝,你。阮元《王欲玉女解》:“詩言玉女者,畜女也。畜女者,好女也。好女者,臣悅君也。召穆公言:王乎,我正惟欲好女畜女,不得不用大諫也。” 19、大:意為鄭重。

譯文

人民實在太勞苦,但求可以稍安康。
愛護京城老百姓,安撫諸侯定四方。
詭詐欺騙莫縱任,謹防小人行不良。
掠奪暴行應制止,不怕壞人手段強。
遠近人民都愛護,安我國家保我王。
人民實在太勞苦,但求可以稍休息。
愛護京城老百姓,可使人民聚一起。
詭詐欺騙莫縱任,謹防歹人起奸計。
掠奪暴行應制止,莫使人民添憂戚。
不棄前功更努力,為使君王得福氣。
人民實在太勞苦,但求可以喘口氣。
愛護京師老百姓,安撫天下四方地。
詭詐欺騙莫縱容,反覆小人須警惕。
掠奪暴行應制止,莫讓邪惡得興起。
儀容舉止要謹慎,親近賢德正自己。
人民實在太勞苦,但求可以歇一歇。
愛護京師老百姓,人民憂愁得發泄。
詭詐欺騙莫縱任,警惕醜惡防奸邪。
掠奪暴行應制止,莫使國政變惡劣。
你雖年輕經歷淺,作用巨大很特別。
人民實在太勞苦,但求可以稍舒服。
愛護京師老百姓,國家安定無殘酷。
詭詐欺騙莫縱任,小人巴結別疏忽。
掠奪暴行應制止,莫使政權遭顛覆。
衷心愛戴你君王,大力勸諫為幫助。

賞析

《民勞》一詩,《毛詩序》以為“召穆公刺厲王也”,鄭箋云:“厲王,成王七世孫也,時賦斂重數,徭役繁多,人民勞苦,輕為奸宄,強陵弱,眾暴寡,作寇害,故穆公刺之。”朱熹《詩集傳》則以為“乃同列相戒之詞耳,未必專為刺王而發”。嚴粲《詩緝》也說:“舊說以此詩‘戎雖小子’及《板》詩‘小子’皆指王。小子,非君臣之辭,今不從。二詩皆戒責同僚,故稱小子耳。”朱熹等宋代經學家每不從漢儒之說,自立新義,時有創見,但涉及君臣關係問題,卻反而比漢儒保守。其實,正如范處義《詩補傳》所說:“古者君臣相爾女(汝),本示親愛。小子,則年少之通稱。故周之《頌》、《詩》、《誥》、《命》,皆屢稱‘小子’,不以為嫌。是詩及《板》、《抑》以厲王為‘小子’,意其及位不久,年尚少,已昏亂如此。故《抑》又謂‘未知臧否’,則其年少可知矣。穆公謂王雖小子,而用事甚廣,不可忽也。”朱、嚴之說實不足為訓,《毛詩序》無誤。
本篇共五章,每章十句,均為標準的四言句,句式整齊,結構謹嚴。各章互相比較一下,可以發現,第一句皆同,第二句僅末字互相不同,第三句除第三章外餘四章皆同,第四句皆不同,第五句皆同,第六句後兩字不同,第七句皆同,第八句、第九句皆不同,第十句除第四章、第五章外餘三章第一字均為“以”。這樣的句式結構,具有明顯的重章疊句趨勢,本是《國風》中常見的一種基本格式,但在《大雅》中居然也有板有眼地出現,確實令人有些奇怪。不過說怪也沒什麼好怪,《大雅》雖以賦為主,但它與《國風)在藝術手法上還是有一定聯繫的,《鳧鷖》、《泂酌》兩篇不也是復沓式結構嗎?只是《民勞》一詩篇幅要長得多,五章反覆申說,意味尤為深長,令人咀嚼不盡。
詩一開頭,就說人民已經很勞苦了,庶幾可以稍稍休息了。姚際恆評曰:“開口說民勞,便已淒楚;‘汔可小康’,亦安於時運而不敢過望之辭。曰‘可’者,又見唯此時可為,他日恐將不及也,亦危之之詞。”(《詩經通論》)很能抓住要害。接著“惠此中國,以綏四方”,是說要以京畿為重,撫愛國中百姓,使四境得以安定;“無縱詭隨,以謹無良”,是說不要受那些奸狡詭詐之徒的欺騙,聽信他們的壞話。第二、三、四、五章的“以為民逑”、“以綏四國”、“俾民憂泄”、“國無有殘”與“以謹惛怓”、“以謹罔極”、“以謹醜厲”、“以謹繾綣”,也是圍繞恤民、保京、防奸、止亂幾個方面不惜重言之。陳子展說:“蓋詩人已豫見厲王潰滅,故不覺其言之丁寧而沉痛也。”(《詩經直解》)誠然。至於為什麼每章都有“無縱詭隨”一句放在“式遏寇虐”一句前面,鍾惺是這樣解釋的:“未有不媚王而能虐民者,此等機局,宜參透之。”(《評點詩經》)但比他更早,嚴粲就這樣分析過:“無良、惛怓、罔極、醜厲、繾綣,皆極小人之情狀,而總之以詭隨。蓋小人之媚君子,其始皆以詭隨入之,其終無所不至,孔子所謂佞人殆也。”(《詩緝》)其實,說穿了,抨擊小人蒙蔽君主作惡,無非是刺國王不明無能的一個障眼法。不便直斥君主,便拿君主周圍的小人開刀,自古皆然。確實,有了昏君小人才能作大惡,“極小人之情狀”還不是給周厲王一個鏡子讓他照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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