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婆》

《北京婆》是網路作家蓮子不謝所著的一本散文。

《北京婆》由蓮子不謝編著,屬於散文類型.

作者

蓮子不謝

作品類型

散文

書籍簡介

她至於怎么到了這南方的山區小縣,卻不得其詳。她的丈夫早已作古,現與孩子又生活不來,便一人獨自單過;生活寬鬆或拮据,外人也是不得其詳。

北京婆

金燦燦的油菜花,在朝暉中燦開笑臉,晨風輕輕掠過,把整個田園都注滿了油菜花馥郁的芬芳。
城東教場壩一帶,先前滿灣滿塝都是油菜花,蜂飛蝶舞,正如一幅清麗明快的水粉畫。這幾年呼呼地修房蓋樓,眨眼就只剩了零零星星的幾丘小田,可憐兮兮地從鱗次櫛比的高樓的縫隙里乞討陽光。幾丘小田,雖還頑強地生長著農作物,但無論地里拱出的是翠綠是鮮花還是果實,它在身居高樓里的人的眼裡,它既不是田也不是土,更不是產品和收穫,而是一個天然的並有人精心侍弄的生態花園,是居住環境的特有景致和點綴,是高樓的自然附屬。
田裡的油菜,從幾片嫩葉蓬蓬勃勃地變成現在的滿園金黃,又讓田埂上那龍鐘的老嫗隱隱看到了收穫的希望。幾丘小田,梯級而上,充其量就兩畝來地,就算是豐收,也賺不了幾個鋼鏰,而老嫗卻視其為生命,照撫如子女。從油菜苗栽下,她就三天兩頭到田埂上走動;待得油菜長苔、開花、結籽,她更是每天從黎明到黃昏,都風雨無阻地在田頭地角守望,唯恐誰傷害了它們。
一條小徑穿田而過。東邊是人居稠密的生活區,西邊也是生活區並還有書聲朗朗的國小;這小徑,是溝通東西兩邊的必經之路。小徑,其實就是梯次的田坎,太窄,僅夠一人通行,如兩人相遇,必有一人停步側身,讓另一人擦身先行。行人若興致所趨,會順手掐一朵油菜花,聞聞,看看,玩玩,而後隨手棄之。尤其是菜苔時期,掐一根粗實脆嫩的菜苔,剝去外皮,就能嘗到那脆生生甜絲絲的美味。如此一來,用不上十天半月,滿田的油菜將不復存在。特別是學生上學和放學之時,潮水般的人流,如不加呵止,不出兩天,整個油菜田將變成一馬平川的陽光大道。於是,也就有了這田埂上的老嫗,不管是落雪下凌還是颳風下雨。
老嫗長了副南方人少有的高挑身板,臉型也扁平闊大,縱如此,終歸敵不過歲月侵襲,身子還是佝僂了,滿臉的風霜鑿痕,圍繞襯托著一雙黯澹渾濁的眸子,一頭的灰發有些蓬散,她衣著十分簡樸,甚至有些礙眼的彆扭,絳紅的上衣毀色而褶皺,寬寬鬆鬆地直懸至膝上,整個形象不像城市居民,更多的倒像是菜農。沒人路過時,她就蹲在田角,一根一根地拔著雜草,或用幾根枯枝插在田邊權作籬笆,有時會自言自語地嘮叨,有時則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只要有人路過,她就會精神抖擻地站起,在田埂上來回地走動,嘴裡便嘰哩咕嚕,有時也會氣憤地說著,哪個該死的婆娘,趁不注意又給崽崽掐花了……偶爾,還會尖聲尖氣地咒出一串難聽的話語,很刻毒的,用很純正地道的土著辭彙和腔調。
從她的裝束和言語判斷,她應該是典型的本地人,可熟悉她的人卻稱呼她為“北京婆”。據說,她就是北京人,至於怎么到了這南方的山區小縣,卻不得其詳。她的丈夫早已作古,現與孩子又生活不來,便一人獨自單過;生活寬鬆或拮据,外人也是不得其詳。
北京婆也許被生活磨礪太糙,面部表情已十分的僵硬粗澀,少有開過笑臉,松馳而褶皺的面龐,再配以那凹陷灰濛的眼睛,給人一種急於躲避和畏懼的感覺,尤其是她手裡偶爾還拿著一根細長的枝條時,就更讓人不寒而慄。所以說,她對田土的守望是成功的;油菜花一朵朵一簇簇都笑嘻嘻地金黃。
她的外貌的確不太容易讓人生出好感,但她的心腸卻並不像她的外貌。一天,放學鈴響了,她悄悄地在田埂邊躲了起來。幾個小女生見老人不在,便嘻嘻哈哈地爭相採花摘葉。猛然,北京婆揮著枝條,號吼著奔將出來,準備帶孩子到她們父母或老師那裡去,要好好教育教育。誰知,女生們見此,一個個驚恐萬狀哆哆嗦嗦,並驚嚇得哭了起來。北京婆見自己嚇著了孩子,顯得十分歉疚,強擠出生硬的笑,溫和真情地安慰孩子們別哭,還彎腰拾起她們掉在地上的油菜花,遞給孩子,為她們抹去淚花。
北京婆的守望和要逮掐花的人,並不是想從他們那裡得到錢幣的賠償,僅僅就是為了田裡的收穫而已,因為,沒有誰看到過她鐵著臉向孩子和家長索討過賠金。不知是哪個淘氣的孩子無意,還是其他搗蛋的人惡搞。一天夜裡,油菜被人腰斬了好幾十株。次日晨,當北京婆又來守望時,她目瞪口呆,渾身抖動著,一下癱坐在地上,捶胸頓足,破口大罵,老淚橫飛……
油菜花正艷,香濃濃的飄,再有時日,便能成莢結籽了。但眼前,北京婆還天天在田埂上守望,無論風霜雨雪,從黎明到黃昏——那佝僂的孤單的身影,一隻腳印一隻腳印地寫在窄窄的田埂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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