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長老

龍長老

《魁拔》系列中登場人物。本名瑪朵布莎·爪雲,龍國王子,曾被派到天界學習,作為未來的地界領袖培養。但在天界學習後看清了天界神族一直在奴役地界人的真相,威脅到了紋耀制度,最終被天界弄瞎雙眼,將記憶變得混亂,放逐地界。最終在哥哥瑪朵布莎·白的建議下,為躲避天界和神聖聯盟的追殺,流落靈山。 後收養第四代魁拔迷麟,將他撫養長大,為迷麟的養父。

角色形象

有著與常人迥異的思維,能輕易看透事物的本質,對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的獨特看法,在天界受過泱、焰術等日級天神的指導。脈術高強,是天地兩界極其罕見的能打開十二個脈門的脈術家之一,在天界精研堂里成績最優,文武雙科均拔頭籌,掌握了許多高難度高威力的脈衝、脈陣、脈附技術。

深愛自己的兄長 瑪朵布莎·白,儘管周圍人肆意抵毀 ,乃至白在天界的壓力下不得不驅逐自己,他都不曾怨恨過。

能始終保持本心,“征服”靈山後,點到即止,而不像其他衝動的妖俠醉心於戰鬥,以至於以殺人為代價而獲取快感。

個性較為叛逆,在發覺天地兩界生靈的不平等後,著文章對其進行了批判,從而得罪了天界神族。被弄瞎雙眼,消除記憶索引(在天界學習的記憶變得殘缺不全,但隱約記得 焰術所演示的 神所著的《十二脈門》《脈術真經》的內容以及有關沖天槊的訊息),放逐地界。

雙目失明後,仍能憑藉聲音、氣味和脈感知周圍,行動能力與正常時無異。

在地界,又遭遇神聖聯盟的通緝,在哥哥瑪朵布莎·白的建議下,選擇前往靈山。途中曾遭遇無數次的刺殺,但均未被得逞,所有刺殺者皆被其反殺。在靈山落腳居住後,被當地人成為“ 龍長老”。

收養迷麟後,將自己的本領教授給了他。也是自從與迷麟相遇後,性格更加溫和近人。後與迷麟一起尋找迷麟喜歡上的一個女孩,無意間統一了整個靈山特區,成了靈山幫會的老大。

之後,迷麟為實現其歸國的願望,帶著靈山軍一路護送。龍長老於途中了解到了哥哥瑪朵布莎·白去世的噩耗,身體不斷地衰弱下去。知曉了迷麟的魁拔身份後,悉心指導迷麟踏上魁拔之路。

最終,龍長老死於永晝沙漠。遺體被迷麟帶回龍國,安葬於幽龍潭瑪朵布莎家族國王公墓。

他在天界的經歷被整個瑪朵布莎家族傳頌,被描述為龍族的英雄。他的哥哥瑪朵布莎·白生前也為了紀念身處靈山的他,將地界第一劍命名為“ 爪雲王子劍”。雖然龍長老早已在魁拔戰爭開始前去世,但魁拔戰爭中所建造的靈山塔仍特地為他保留了房間,這是奇衡三為紀念他而做的安排。

角色能力

常常拄著一根長矛作為武器,能熟練地運用天地兩界的脈術。

角色經歷

在天界學習

魁拔965年,作為第一屆“形意精研堂”的學員,19歲的龍族青年瑪朵布莎·爪雲與另外18名學員一起,有幸成為到達天界的第一批地界妖怪。

此時的瑪朵布莎家族,在龍族歷史上發生的一系列變故中,從卡拉肖克家族手裡奪過了龍族的王權。爪雲和長他2歲的同族兄弟白都是下一代國王的熱門人選,一起被推舉為赴神界學習的幸運兒。

……

兩人一起上路,曲境舟開動起來之後,白有些害怕,爪雲卻很興奮。

在爪雲的想像中,神界離地界應該是很遠的,但他看到的景象卻是,曲境舟在長夢之河上航行了一段,進入一片霧氣很重的水面,在一連串詭異的震動和爆響中,外面有大片的亮光閃了幾下,馬上就變成清澈的夜空,曲境舟已經在另一個世界的空間中飛行了。按爪雲意識中構建的空間關係,天界原來和長夢之河在同一個地方,長夢之河的水和周圍的山就是神界的虛空。這實際上是他最後一眼看到的故鄉景色。

……

由於爪雲在精研堂里成績最優,又隨作為神界武學專家的焰系天神學習脈術,於是知道了脈術的基本原理,並以此為基礎,掌握了許多高難度高威力的脈衝、脈陣、脈附技術。

在一次重要考核中,爪雲文武雙科均拔頭籌,被天界視為地界對抗魁拔的領袖人選,特別批准他可以旁聽天界的“神法會”。

神法會其實是天界討論地界問題的大會,在那裡,爪雲第一次聽到形意循環、意脈、曲境等新鮮概念,知道了紋耀制度的發展歷史,滿足之餘卻不免有些不平:天界的神可以平等到這樣的程度,為什麼卻在地界建立了這樣一個等級森嚴的紋耀制度呢?天神對世界的知識已經達到了這樣的水平,為什麼卻不把這些知識讓每一個地界生物都知道呢?特別是,在精研堂19位地界精英里,也只讓他一人有機會接觸這些知識。爪雲在理解天界行為對維護天地循環宇宙輪轉的意義的同時,卻更多地感覺到了原來地界的大眾一直生活在神的愚化教育之下。

爪雲把自己的感想講給白,白不以為然地一笑,“你是國王,會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給臣民嗎?”“我會。”“那你這國王就當不長了。”“我不信。”“你以後可以試試。”

爪雲在白那裡沒有得到他希望的反應,就去跟泱神私下講了自己的種種想法,向泱神求教。泱神說,人和神的區別決定了人不能得到有些知識,也不能過真正平等的生活。

爪雲追問為什麼。泱說,神的生命的意義除了維持存在之外,沒有更多的希求,甚至可以說,本來是沒什麼意義的,所以可以平等,所以可以知道一切。而人的生命體驗卻要複雜得多,要吃,要色,私慾很多,都想得到更多,從根本上就是不想平等的。知識的力量將幫助有些人從別人那裡得到更多的東西,讓人與人之間變得更不平等,所以,有些有可能會放大私慾、加劇不平等的知識還是不要讓人知道的好。這對我們這個平等世界的安全也是有好處的。

爪雲覺得泱說得有道理,接下來的日子裡,他一直思考著人生的本質和如何實現理想生活的問題。他把這些想法寫成了一篇學期論文《快感守恆定律及推論》,表達了這樣的思想:

快感是有感知能力的眾生在其願望得到滿足時的生理反應,是生命體驗的主要價值所在。或者說,沒有快感體驗的生命過程是沒有意義的。神之所以不惜加速衰老也要去地界遊歷,甘於染上低級的“七情”,其實是想從這些低級行為里體驗到快感,使生命變得有“個人意義”。

快感的獲得是要付出代價的。快感的程度與付出的代價成正比,並在轉化過程中呈統計學意義上的守恆態勢。眾生都想用最小的代價的獲得更多的快感,結果就是,一部分眾生獲得了看似較多的快感,而實際上是由另外一部分眾生在為他們付出代價。如地界默拓人商會的超額財富是從落後民族手裡訛詐或騙來的,城裡人的幸福是以農民的痛苦為代價的,等等。

這是因為:

眾生生而不平等,生在一個落後地區都可能決定了你一生不論怎么樣努力都不可能與一個發達地區的懶人比生活質量。神的實際存在加大了這種不平等的程度。神在物種上的優勢是人永遠無法比擬的。

社會體制放大了這種不平等,並快速推向極致。任何一種社會體制總會或多或少地幫助一部分人而限制著另外一部分人。

眾生習慣於從各自既定的社會角色的角度去爭取快感的最大化,而不願意去思考快感獲得的基本原理,進而改良眾生的社會生活體制和文化觀念。如龍國用自己特有的捕魚技術獲得比周邊種族更多的魚,而從無意識到這是在鼓勵周邊種族追求更有效的方法——如戰爭,讓龍族連魚都捕不到。

這裡的眾生是指包括神在內的所有有生命特徵的存在。

改良的可能性需要這樣的基礎:

眾生生而平等。這是不可能的,神比人強,人有賢愚;

眾生不以追求快感的最大化為生活目標。這也是不可能的,這等於放棄了生命的意義。

弱化社會體制。這是可能的,也許是唯一可能的,具體辦法總是可以找到。

這篇論文引起了天神的警惕。鏡認為爪雲的觀點對紋耀制度和神聖聯盟都是有害的。

鏡把論文交給泱看了,問泱的意見,泱說,你有元點轟擊,隨他怎么說去。

鏡知道泱是一直同情地界的,正為元點轟擊死傷了那么多妖怪而難過呢。於是就把論文的事請泱來處理。泱把論文放到一邊,什麼處理也沒有做,也沒有再與爪雲交談。

爪雲本以為自己的心血之作會引起神族的重視,然而卻沒有任何反應,越發覺得神所做的一切都缺乏誠意,骨子裡並沒有把地界妖怪看成是平等的生物。他越想越多,越想越鬱悶,越想對神越反感。在泱館與神閒聊時,經常會覺得以前聽著沒什麼感覺的話現在聽起來卻格外刺耳。

有一次,一個小神又說起“你們妖怪說的所謂的愛,就是性慾吧”這樣的老話來,爪雲馬上回了一句“那你們知道什麼叫愛嗎?”

“一種高尚的情感,對被愛者的幸福願意付出生命代價的願望。”

“你對誰有過這種情感嗎?”

對方竟然一下不知怎么回答。

“如果你有性慾,你就會知道,你是願意為那個跟你性交的同伴付出生命的代價的。這就是你說的愛。”

很多神都聽到了爪雲的話,一起看著他。

“愛就是愛,不管是怎么產生的,都一樣。這和母親願意為兒子付出生命,戰士願意為同伴付出生命、願意為勝利付出生命,有何分別?”

所有的神都沒有再說什麼。

這樣的事件又出現過幾次,鏡認定瑪朵布莎·爪云為他們第一次實驗教學的失敗產物,這樣的人不用說不可能勝任神聖聯盟領袖之職,就連做為一般天寵日後領導一個國家也是不合要求的。

爪雲被交由地政司處置,地政司考慮到龍族一直是地界最親神的種族以及泱神與龍族的深厚友情,沒有結束爪雲的生命,只是消去了爪雲的記憶索引,讓他的記憶變成一些連不成段的殘片,並使其目盲,送回地界。此後,地界學員都再不被允許旁聽神法會。

放逐地界

魁拔975年,已經成為盲人的瑪朵布莎·爪雲被神使送到龍國首都,憑著聞到的氣息,他的眼前出現了最後一次看到的長夢之河的情景,那之前和之後都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呢?只有一些無法連線在一起的斷斷續續的記憶殘片。

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話,不管周圍的人說什麼,他只是聽,從不作答。過了一段時間,他突然嗅到了一絲熟悉的氣味,一個女孩的名字脫口而出,接著是女孩抽泣聲,那抽泣聲漸漸遠去。

他受到了啟發,開始用嗅覺挽救自己的記憶,居然很有效。一個地方的氣味會讓他想起這是什麼地方,他在這個地方都做過些什麼,發生過什麼事情。很多記憶殘片就是這樣被重新連線在一起,他的嗅覺也不可思議地敏感起來。

他經常會在一個地方反覆徘徊,用鼻子記住這個地方的氣味,用腳記住這裡的地形,以後再經過這裡時,只要沒有風,他可以憑嗅覺知道自己到了什麼地方,這個地方的地形是什麼樣的,他可以很正常地行走,完全不用拄杖。

他也有意識地訓練自己的聽覺,有一天,居然隱約聽到了一個人練習脈術時脈門打開的聲音。由此想起了脈門、脈術,把這方面的全部記憶殘片連成了一起。他偶然發現,自己脈門打開時的聲音,在不同的環境下是不一樣的,離水近是一種聲音,離樹林近是另一種聲音,而且不太受風雨的影響,喔,萬物皆脈,脈門感應的是事物的脈,比氣味準多了。

他受到了鼓舞,每日潛心試驗用脈術來幫助自己感受周圍的物體,經常會突然大笑起來,讓周圍的人們以為他瘋了。

三年過去了,一天,氣味、聲音和脈同時告訴他,瑪朵布莎·白回來了。

白擁抱他很久,不住地說“你還活著你還活著”。爪雲問白,那天他們飛到長夢之河之後發生了什麼?白想了想說,你現在知道的越少就越好。

一個月之後,白成為龍國國王,把爪雲安排在王宮裡居住,下令任何人不得透露有關爪雲的任何訊息。

魁拔979年,白成為“神聖聯盟”的第一任盟主,就在當月的一個晚上,爪雲聽到白低沉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

“爪雲,我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再保護你了,你趕快離開這裡,聽天由命,到你能去的地方。越遠越好。”

“你為什麼妥協?”

“你認為我應該與你一起死才對嗎?”

“謝謝。陛下,謝謝。”

當夜,爪雲就拄著白給他的一桿長矛上路了。白一直送他到很遠的地方,給了他最後一個“朋友的忠告”:去獸國的靈山一帶,也就是被天火燒過的無人區,只有那裡,才不會被人找到。

“謝謝,陛下。你沒有殺我,我記住了。”

爪雲擁抱了一下白有些僵硬的身體,永遠地消失在故鄉的夜幕之下。

白一直站在那裡,他的手裡握著一個龍族的平民紋耀,他一直在猶豫著是否讓爪雲帶上。在這個紋耀制度已經非常完善的社會裡,只有私生子、罪犯、流浪漢這樣的人才得不到種族頒給的紋耀。一個沒有紋耀的人,不要說是一個盲人,即便是個正常人也是寸步難行的,更何況……

“天神一直在問爪雲的情況,盟主大人,這說明天神很在乎他的存在。”

“天神沒有說要殺掉他。”

“天神總要仁慈一下嘛,但是,你這個盟主應該明白天神希望看到什麼。”

“爪雲……已經逃走了。”

“可有人說,他一直在你的王宮裡。”

“你相信么?”

“我們可以相信你,盟主大人。但我們想知道,如果他逃了,有一天我們看到他,按照天神的意思做了,你不會認為是對你的冒犯吧?”

“對我來說,他已經死了。”

白最終還是沒有把紋耀交給爪雲。

魁拔980年,33歲的爪雲經歷了無數次刺殺、追捕,以神聖聯盟通緝的國際殺人犯的身份,拄著他的長矛,走進靈山腳下的無人區。此後在一片讓他覺得嗅覺、聽覺、脈覺都很清晰的地方搭了一個草房,過著孤獨的生活。

他已經可以用長矛獵到樹上的鳥和水裡的魚。他結識了一些路過的人,也誤殺了一些沒有打招呼就靠近他的倒霉鬼。

十幾年過去了,靈山一帶的很多人都知道他,一個龍族的長須怪人,說話沒有條理,經常背著被他誤殺的屍體去埋葬。

很多人都稱他為“龍長老”。

與迷麟相遇

魁拔999年,年過50的龍長老覺得自己將不久於人世,衰老的折磨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敏銳地察覺到已經靠近自己的妖怪,對手可以離自己近到足以殺死自己的程度。

事情是從一個暮春的中午開始的,龍長老準備收拾一下自己剛剛捕到的幾條魚,給自己做一頓麻煩一點兒的午飯,突然發現自己捉到的魚中,有一條比較大的不見了。他敏銳地感覺到那是被人拿走的,更讓他氣惱的是,他居然沒有感覺到竊魚者的絲毫動靜和氣息。

他愣在那裡好半天,努力感覺著周圍哪怕任何一絲微小的線索,然而沒有。他幾次想用那魚是自己逃掉的、也許根本沒有這條魚、是自己記錯了這樣的理由安慰一下自己,但沒有說服力。他不會記錯任何事情,多年來他已經習慣於記住發生在自己身邊所有事情的所有細節,比如說,背後三步遠是一棵大樹,打起來的時候可以靠著它保護自己的背後;左邊的地不平,不容易跑過人來;長矛一直放在右邊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矛尖向前;一共有三個裝不同東西的提袋在左邊,離開時不要忘記拿……等等。如果不是這樣,他恐怕早就沒命了。

他覺得這事很不尋常,離開時特別小心地感受著四周的氣息,確實沒有任何異常。

第二天早上,他發現頭天做好的烤餅也被人偷走了,只偷走了一個。他整整一天一動沒動地坐在發現烤餅被偷的那個地方,用自己的鼻子、耳朵和脈門感受周圍的異常,還是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是什麼人敢做這樣的事情呢?整個靈山,知道他的人都知道最好不要靠近他,以免被他“誤殺”。間或有一些必須要從他跟前經過的人,不用他發出警告,自己就會大聲說我只是路過這裡,然後故意邁著響步從他面前走開。就是是那些還不太知道他的生人,經過他附近時不知道要打聲招呼,但也不會輕手輕腳地故意讓他聽不到,他也會很早就聽到腳步聲,感覺他的氣息。被他誤殺的都是輕手輕腳接近他的人,或是飛快地直撲而來的人。雖然他每次埋葬被誤殺者時,都會對死者深深地道歉,但也覺得其中有些人就是沖他來的刺客。的確,要殺他的人太多了。

這個偷了他的魚和烤餅的又會是一個什麼人呢?他離我已經近到可以下手了,卻為什麼沒有動手?他想折磨我嗎?這么說,他不是來自官方的殺手,而是來替被誤殺的人找我報仇的?想讓我在隨時都可能被他殺死的等待中精神崩潰?

想到這裡,龍長老的手從長矛上鬆開。他不想讓對手覺得他開始緊張,正相反,他想讓對方覺得他並不在意,很放鬆,這樣對手也許會鬆懈下來,不再那么小心,那就好了,只要讓他感受到一絲響動,就足夠了。

龍長老故作放鬆地度過了一整天,其實每一刻都在捕捉著周圍的動靜,夜裡也沒有真的睡著,他故意把長矛立在離自己有一步遠的地方,只等著對手一個輕微的破綻。

還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

第三天早上,龍長老再次去拿他的烤餅,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他放烤餅的地方多了一個挺大的野瓜。

“你在哪兒?”他機警地問了一句,他知道,他說這句話時已經承認自己輸了。他等於直接告訴對手,自己無法感知他,他只想在死之前知道他是什麼人?為什麼而來?為何能有如此高超的技能?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一個很小很小的孩子開心的笑聲,只這一聲,就讓他覺得世界完全變了。多少年來從沒再有過的甜美從他的心頭升起,他循著聲音只一動胳膊,就把他按住了。他感覺到這是一團軟軟的、熱乎乎的肉,他笑了,淚水從他的眼裡涌流出來。他笑了好長時間,那團肉也一直笑著,不住地往外掙脫。他鬆開手,讓他逃走了。這次,他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輕盈得如同一種叫“麟”的小動物。他聞到了他留在他手上的氣味,與周圍的青草的氣味完全一樣,怪不得他的嗅覺幾乎完全失靈了。

“是你吧?”以後很多天,龍長老都會突然間對著空無一人的空間說上這么一句。他知道那個孩子就在附近,隨時都會悄悄地來偷他的食物。他故意做了很多好吃的食物,放到平時擱烤餅的地方。

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一直掛在他的臉上。他好像一下子覺得自己的生命有了意義,或者說,他這才意識到此前持續了近三十年的生活是毫無意義的,全部的生活內容就是隨時提防有人來殺他,沒有笑聲,沒有朋友,也沒有喜歡的東西。

“是你吧?”他一次次突然對面前發問,每一次他都體會到久違了的一種叫“希望”的感覺。

一天又一天過去了,那孩子遲遲沒有出現。直到四個月之後、已是秋天的一個黃昏,他突然感覺到一個人在向他走來,顯然不是那個孩子,輕手輕腳的,非常不祥的氣息。他下意識地握住了長矛,突然間,卻聽到了麟一般的腳步聲。

“是你吧?”

極輕的惡作劇式的笑聲,是那孩子,幾乎是同時,他聽到了長劍划過空氣的聲音,下意識地,他手裡的長矛已離地,但卻沒有揮出去,因為他不知道那個孩子現在的方位。他感覺到劍鋒已經劈向自己的頭部,於是用長矛橫著架了一下。劍砍在長矛的桿上,他的臉已經能感覺到劍鋒的寒氣,他知道對手一定會就勢一個下壓刺,把劍刺進他的脖子的。這時,他聽到孩子驚慌的叫聲和一聲悶響,他的臉上濺到一些瓜汁似的東西,然後是一個成年人的身體倒地的聲音。

“你沒事吧?”

“我把他的頭打破了。”孩子有些緊張的聲音。

“怎么會呢?”

“他死了。”

“你用什麼打的?”

“野瓜。”

“哈哈哈……”

龍長老笑著,摸到了那人的身體,確實是死了的氣息。接著龍長老摸到了那人的頭,上面全是瓜漿和血,耳朵附近有一個洞,一直深入到腦袋裡,那個洞恰好是一個孩子拳頭的大小。

“不是你打死的,是我。”龍長老果斷地說。

“可你沒有動手啊。”

“我動手了,是你沒有看到。眼睛是不可信的。”龍長老特意把長矛斜靠在牆邊,“你看這個……”

龍長老向長矛一抬手,長矛像是自己跳到龍長老手上似的,已經握在龍長老手裡。

“你看到了什麼?”

“長矛跳到你手上了。”

“哈哈,長矛是死的,怎么會跳到我手上?”龍長老讓孩子仔細看看長矛,“只是我的手快,你看不出來罷了。”

“真的是呵。”孩子驚叫著。

“可我還是要謝謝你救我。”

“我沒想到他是要殺你的,他只是說不相信我可以把野瓜放到你的桌子上。”

“不去管他了,你看這裡有些好吃的,你吃吧。”

孩子開始吃起來,吃得很香的聲音。龍長老扛起刺客的屍體走向門外,沒走多遠,他感覺到孩子從後面跟了上來,麟一樣的腳步聲,很清晰。看來只要不是他故意放輕腳步,腳步聲還是能聽到的。

“你叫什麼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那孩子頑皮地反問著他。

“我叫爪雲。”

“那我也叫爪雲。”

“你是哪族的?”

“你是哪族的?”

“我是龍族的。”

“那我也是龍族的。”

“幾歲了?”

“你幾歲了?”

“53。”

“那我也53。”

“好好說話。”

“我什麼都不知道。”

“你來這裡之前在什麼地方?”

“忘了。”

“你能記得最早發生的事情是什麼?”

“打雷,閃電……”

那孩子留了下來,龍長老給他做了一雙小木鞋,這樣他就隨時可以聽到孩子所在地位置了。

在近距離接觸中,龍長老覺得這孩子的身量也就相當於龍族的兩三歲小孩的樣子,但說話做事卻象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他估計這孩子一定來自於輝妖、霧妖之類的妖部,妖部的孩子才會這樣早熟。

他給孩子起名為“迷麟”。迷麟就叫他“爪雲。”

迷麟頭幾次大聲叫他“爪雲”時,他都沒有意識到那是叫自己——這個名字已經將近三十年沒人叫過了。

尋找女孩

魁拔1011年,迷麟已經長成一個魁梧的少年。有一天,他在小溪下游捉魚的時候,看到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跟著一群人遠遠地走過,馬上就被女孩迷住了。他一直看著女孩,直到她在自己的視野里消失,然後飛快地跑回龍長老身邊,告訴龍長老,他看到一個女孩,想認識她,天天能看到她。
“好啊,這是應當的。”龍長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你知道她在哪兒嗎?”
“沿著下游去了。”
“那我們就去找她吧。”
龍長老和迷麟一起沿著小溪向下遊走去,不久到了一個幫會的地盤。幫會的人見到龍長老,非常尊敬,問有什麼事。迷麟就問他們是不是看到有一群男女老少剛剛經過,裡面有一個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回答是沒有。
迷麟說除了這條路再無路可以往下游去,那些人不可能不經過這裡。回答是確實沒看見。
龍長老連忙告辭,客氣地說借個道從這個寨子穿過去,再往下游追追看。
這時,幫會老大出來了,他和龍長老認識,好心地告訴龍長老另有一條密路通向另外一個地方,應該往那邊試試。
龍長老就按那老大指的路,和迷麟一起去了,走了很遠,真的追上了一夥男女老少都有的人群,但卻看不清是不是有那個女孩。迷麟和龍長老追到時,那伙人已經走進了一個山寨。
迷麟和龍長老一進山寨就向寨里的人詢問那女孩在什麼地方,不想,寨里人都說並沒有這么一個女孩。
迷麟說那我讓自己找找看,寨子裡的人不答應,這樣的挑釁是誰都不能容忍的。很多妖俠模樣的人一下圍住了龍長老和迷麟,寨子的老大沒有露面。
“那你們說,我們怎么樣才能見到那女孩?”龍長老有些著急地說。
“沒有你們說的女孩。”
“那讓他找一找,他才會信。”
“這是對我們整個寨子的挑戰。”
“你這樣認為我也沒有辦法,挑戰就挑戰好了,你們準備一下,三天之後,我們再來,怎么樣?”
那些人一下沒有反應過來,龍長老拉著迷麟離開了那裡。
“為什麼在三天之後?”迷麟有些急躁。
“你還不會打仗呢,我得花時間教教你。”
“你不是說把你會的全教我了嗎?”
“那是脈術,和打仗是兩回事。”
在之後的三天時間裡,龍長老一直在與迷麟一起切磋戰法,特別是二人結伴的背靠背戰術。
“我的背後就交給你了,你的背後也只能交給我,不要往後看,但要時刻感知我和你的位置變化,我們都要不斷地叫喊,讓同伴聽到自己的聲音,知道同伴是急是緩、是遠是近、興奮或焦慮……”
“如果我殺了他們的人,那女孩會不會恨我?”
“會的。最好不殺人,真正的妖俠都希望戰勝對手之後都讓對手活著好佩服他。不要學我,我是因為沒眼睛才下殺手的。”
迷麟準備得很認真。
三天之後,他們重新到達那個山寨。
山寨老大帶著一幫妖俠已經等在那裡,這個老大也是曾經拜訪過龍長老的。
“長老,我一向敬重你,請你最後想一想,為了一個女孩,值得嗎?”
“值得。我的小朋友喜歡她。這位老大,你說世上那么多戰爭,有哪一個比為了喜歡的女孩而戰這理由更正當的呢?”
接下來,迷麟開始了他的第一次戰鬥經歷,一直打到黃昏。對手屈服,大集合全寨女孩讓迷麟檢閱,確實沒有那個女孩。
這就怪了。
龍長老想了一下,對戰敗的那些妖俠說,我們要到別的寨子一處一處地尋找那個女孩,有願意幫忙的一起走,我有酬勞。
按妖俠間的規矩,戰敗的妖俠是有義務幫助勝者作戰的,龍長老只是把話說得很客氣,老大心裡有數,寨子裡一些來自獸族的妖俠也覺得這是個贏得剛剛失去的尊嚴的機會。他們就跟著龍長老和迷麟一起去了。
從此,迷麟和龍長老開始了他們的戰鬥生涯,他們一個寨子一個寨子地尋找著那個女孩,所有的寨子都說沒見過這樣的一個女孩,之後就只有兩種選擇:要么集合山寨的全部女孩讓迷麟檢閱,這意味著投降;要么戰鬥,結果就是戰敗。戰敗者要聽從勝者的指令,龍長老和迷麟的“尋女孩大軍”就越來越大。
有的寨主認為龍長老是以幫迷麟找女孩為藉口,目的在於爭霸靈山。於是集合起一些山寨與龍長老對抗,但最後的結果都是不得不沮喪地集合起全山寨的女孩讓迷麟檢閱。
……

魁拔1012年,迷麟和龍長老在不知不覺中統一了靈山特區,然而,那個女孩卻怎么也沒有找到。
迷麟和龍長老都非常沮喪。龍長老為追隨他們的妖俠們分好了酬勞,準備和迷麟回去過自己以前的日子。
眾多妖俠都還沉浸在勝利的快感之中,仿佛對跟著龍長老作戰已經上癮,他們不想就此結束這一切。
“我們不是為了土地和財物才追隨你的,長老,我們不願意就此作別。”
“你們要的東西不是我能給的,邪惡的朋友們。你們所要的快感是要以殺人為代價的,這不是我們的本意。我再說一遍,我只是幫我的小朋友尋找一個他喜歡的女孩……”

龍長老的傳聞

爪雲逃走之後,神聖聯盟在翼國國王的提議下,通過了旨在取悅天神的對爪雲的通緝令和捕殺懸賞。白以為,爪雲死定了。

有關爪雲的報告接二連三地傳到神聖聯盟總部,有的報告直接抄錄於游吟詩人的長篇敘事詩。這些材料完整地講述了有關爪雲東行的整個過程。

最早發現爪雲行蹤的是龍國人自己,很多人都看到爪雲王子拄著一柄長槍沿著長夢之河向東走去的樣子。但是沒有一個人去告發,更不要說去殺他了。就連在歷史上與瑪朵布莎家族有過節的卡拉肖克家族的人,也沒有落井下石。爪雲所到之處,受到了人們的同情和幫助,人們稱他為王子殿下,給他水和食物,很多女孩看著他心疼得落淚,很多青年人要拿著武器護送他到想去的地方。他不論接受不接受人們的幫助,都沒有說一句話。

這種情況引起了龍國各地官方系統的不安,擔心這會釀成對現任國王白的不利局面,於是讓各大家族的首領暗中勸阻,總算沒出大亂子。

爪雲走向獸國國境線的時候,只有獨自一人。國境線那一邊,獸國的很多妖俠已經聚集在那裡等候多日,其中有幾位脈術一流的高手。他們喝酒吟詩,高談闊論,期待著建立這次享譽世界的功業。因為通緝令上說,爪雲是一個從神那裡學會了無上法術的叛徒,非常危險。

“問手中劍,如此嗜血,其奈汝何……”

“我的敵手是可憐的,可憐在——與我共時……”

一直以“詩武者”著稱的獸族妖俠們終於看到了他們的獵物,但也同時注意到,爪雲拄著長矛走上界橋的時候,一舉一動分明是個盲者。

“請這位來者報上姓名。”一個妖俠這樣說了一句。

爪雲在橋上站住:“神聖龍國……爪雲。”

“你的眼睛怎么了?”一位脈術高手發問。

“不礙事。”爪雲說。

“我是不會和一個盲者交戰的。”脈術高手走開,很多妖俠都跟他走了。但是還有想交戰的妖俠沒有離開。

“你確認你能交戰么?”一位妖俠站到了爪雲對面的位置上。

“能。”

已經走出去幾步的高手聽到爪雲的回答,連忙停下,注意地看著爪雲這邊。

“一個被通緝的盲人,能獨自走過那么長的國土,”高手感受到了事情中的詩意,“沒有德行的人可以做到嗎?殺這樣的人是妖俠所為嗎?”

但是那個挑戰的妖俠已經報了姓名,揮劍向爪雲衝去,只一合,被爪雲刺於橋下,眾人發出喝彩。

又有兩個妖俠向爪雲發出脈衝,被爪雲一擊而敗。

高手趕緊出面阻止了想再打下去的人,殺一個盲人,不算什麼本事,可要是被盲人所敗,卻會被人恥笑。這種事本來就不是一個妖俠應該做的。

於是獸族妖俠一鬨而散,有的出於賞金的誘惑 ,一直尾隨著爪雲,想像刺客那樣,不報姓名地突然殺掉他,但都沒有成功。一些外國妖俠也懷著同樣的目的,跟蹤著爪雲,伺機殺死他,基本上都是有去無回。

爪雲一路上不斷殺人的報告給神聖聯盟造成了巨大的壓力,聯盟會議上,大家希望獸國國王派出軍隊擊殺現在的殺人犯爪雲,一了百了。獸國的國王明確拒絕,說殺盲人不符合獸族的文化傳統,派出軍隊做這種事是肯定不合適的。

接著,有訊息說爪雲已經進入靈山特區,之後就再無訊息了。

爪雲還活著,白完全可以確定。他一次次在夢中夢見爪雲,都是小時候的樣子,一起做著戰鬥遊戲。

“我的背後就交給你了。”爪雲經常會這樣說。

他們倆背靠背地面對十幾個對手,從來沒有輸過。

他每次從這樣的夢中醒來,都會痛哭不止。每做一次這樣的夢,他都會找個什麼藉口,封賞一個據說是爪雲後代、名字里有“雲”字的同族。他曾經悄悄跟自己的兒子、國王憲說,爪雲叔叔是龍族真正的英雄,他讓地界各族乃至天神都不能小看姓瑪朵布莎的人。

後來龍族的很多重要儀式上,都會有人高喊“瑪朵布莎萬歲!”人們心裡都明白,這是為爪雲而喊的。

有一次,獸國國王私下裡對他說,靈山特區最厲害的幫會的首領龍長老是個龍族的盲人,可能就是爪雲。

出靈山

魁拔1013年秋末,翼族快遞人飛去來出現在龍長老的小屋前,他給龍長老帶來了一封信,因為迷麟對龍族文字認得不多,飛去來代讀了這封信。

爪云:我的兄弟。不知道你是否還記得我和你共同的家和共同的親族。無論如何,請回憶起那些應該記住的,忘記那些應該忘記的,至少記著,你的家在龍國的幽龍潭,那裡的人們一直在等著你——親愛的爪雲王子回來。回家的時刻到了,走出靈山,就會有衛隊護送你。

愛你的瑪朵布莎·白。

很多人在場聽到了信的全文,他們都是龍長老的前追隨者,一直保持著經常探望一下龍長老的習慣。他們從聽到第一句話時起,就開始生氣了。迷麟聽到最後“瑪朵布莎·白”這個名字時,一下跳到飛去來跟前,搶過信撕得粉碎。

“他們不想放過你,我的主人。”迷麟說,“你還要忍受多久?”

“我死了之後,你把我送到幽龍潭埋葬吧,如果方便的話……”

迷麟沒有馬上說話,他面色慘白,手在顫抖。他看了看周圍這些神情肅穆的妖俠,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經圍攏了很多人。

“我們現在就去,”迷麟一字一頓地說,“從今天起我們要掃平天下,讓每個妖怪在活著的時候,都能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讓每一種坑害好人的規矩都廢了!讓所有害人的傢伙都死掉!有願意跟著我們的咱們走!”

眾妖俠發出了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吶喊。

“其實……沒有必要。”龍長老輕聲說了一句,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

“其實真的不能怪任何人,這個世界之所以成了這個樣子,是前前後後所有的人一起弄出來的,包括我們自己。”龍長老說,“這個問題我很年輕的時候就想過,結論我已經忘記了,我想無非是讓人們都能過上自己希望的生活吧。現在想來這是不可能的,只要有人過上了想過的日子,就一定有另一些人成為倒霉蛋。”

“誰倒霉都可以,反正不能是我的主人!”迷麟大聲說。

“我不介意。”

“我介意!我不接受!我要戰鬥!”迷麟喊叫著。

“戰鬥!戰鬥!”一個妖俠說,“我不能忍受我所敬重的龍長老像個賤民一樣地活著,這是我的恥辱。”

“只要快快活活地戰鬥下去就是了,管它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零零落落萬點,死死生生無限……”獸族妖俠開始吟詩。

“好吧,那就不掃大家的興致,”龍長老站起身,“三天之後上路,我們要準備一下與正規部隊交戰的戰法,特別是如何與有紋耀的對手作戰。”

眾人歡呼起來。

哥哥的死

魁拔1017年,年過七十的爪雲與樹國國王在米拉都王宮相聚,此時離他們同窗學習 的日子已經五十多年。

“白請你回國是真誠的。”樹國國王不失時機地主動提起了白。

“我相信。可是我的小朋友們不相信,有什麼辦法?”爪雲隨口說著,一直坐在他身邊的迷麟和狼將軍臉上都現出不屑的表情。

“其實我可以不回國,我死在哪裡都是一樣的,可是,我的小朋友們希望送我回國。我不想掃他們的興致。”龍長老繼續說。

“你覺得這是在哄小孩子們高高興興地玩嗎?爪雲。”樹國國王認真地看著爪雲。

“主要是……我不希望我走了之後,他們全都死在那裡。”爪雲也認真起來,迷麟和狼將軍都有些驚訝地看著龍長老。

“神聖聯盟對靈山動了殺機,我能感覺到。我的小朋友們沒有紋耀,到哪裡都寸步難行。我還有那么一點兒自信,相信我帶著他們,能離那個是非之地更遠一點兒。”

在場的所有人都詫異地看著龍長老。

“尊敬的國王陛下,我親愛的老同學,以你對神聖聯盟的了解,我說的沒有錯吧?”

國王沉默了一會兒,“你要不要和白見一面?我來安排。”

“那就太感謝了。”

然而,樹國國王晚了一步,在他前往幽龍潭神聖聯盟總部途中,聽到了一個驚人的訊息:神聖聯盟盟主瑪朵布莎·白自殺身死。

白在留下的三封遺書中,有一封是寫給爪雲的:

爪云:

我的兄弟。是不是只有我不在了,你才會相信你回國是真正安全的呢?那現在你可以回家了。

近來,我經常會在夢裡見到你,你還是年輕時的樣子,帶著一支強大的軍隊,出現在長夢之河沿岸我們小時候曾經一起做過戰爭遊戲的地方。作為國王,我是決不能讓任何武裝力量侵入我的國土的,我必須和你戰鬥。可是我又那么想告訴你,我從來沒想做你的對手,我從來不認為你會威脅我的王位,我不認為你比我更適合做國王,但我希望你跟我在同一個家裡生活。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下令戰鬥。在夢裡,你一次次地被殺掉。我醒來的時候總是發現自己在流淚。

我知道你已經在樹國逗留了一段時間,卻遲遲沒有突進過來。我想,你也許正和我一樣地猶豫著。可是,全世界都在等待著我們給出一個結果,簡單地說就是,你我只能剩下一個。

在這樣的等待中,作為神聖聯盟的盟主、龍國的國王,我是沒有理由等待下去的,我必須有所作為,所以,我決定,把我們美麗的國家、美麗的世界拜託給你,由你來讓它變得更好吧,至少不要讓他因為你而戰亂不止。更何況,也許你和眾人都會面對一件更可怕的災難——魁拔。

我走了,我的兄弟。當年在目送你遠去的時候已經想到今生恐怕不會再見面了,就已經告別過了。

白 1017.10.27.

龍長老默默地聽著樹國國王讀完了這封信,默默起身,向外走去。這么多年來,他第一次象盲人一樣撞到了牆上,而後倒在地上。從來沒有把龍長老當成盲人的迷麟一下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龍長老倒在地上,他還詫異地看著龍長老發獃,還是狼將軍把龍長老從地上拉起來,放到迷麟的背上。

迷麟背著龍長老走了,狼將軍第一次看到迷麟的眼裡流出淚水。這也確實是迷麟第一次流淚。

知曉魁拔身份

龍長老自從知道了白自殺的訊息,只在有一天夜裡突然醒來時說了句“哥哥……”就沒怎么說過話。整整三個多月的時間一直躺在床 上,一下變老了許多。

迷麟一直陪護著龍長老,還有醫生奇衡三。開始,奇衡三檢查了龍長老的身體之後,說龍長老沒有什麼病,只是精神受了刺激。但三天后就發現龍長老的心臟出現了一些問題,再過幾天,肺也不正常了,又過幾天,腎也不正常了,再後來,肝也不正常了。他告訴迷麟,應該問問龍長老有什麼遺囑了。

迷麟沒有問龍長老,就天天默默地陪在龍長老身邊,拉著他的手,眼睛一直看著他,很貪婪的樣子,好像看一眼就少一眼似的。他經常想到他用野瓜捉弄龍長老的那些日子,想起龍長老有一次與妖俠對詩時的一句,“野瓜的季節過了吧,為何總有野瓜香?”他相信龍長老此生的最後意識一定會是野瓜的香氣……

就在這時,外界傳來迷麟就是魁拔的訊息。

迷麟不得不去與狼將軍商議這件他不想讓龍長老知道的事情,而讓奇衡三照看一下龍長老。

儘管迷麟要求眾人要對龍長老封鎖訊息,可奇衡三還是趁迷麟不在的這段時間,把訊息悄悄告訴給了龍長老,並且說,他曾經仔細研究過迷麟的身體狀況,覺得他確實與常人是不一樣的,當時就想,迷麟不是天神就可能是魁拔。

龍長老聽了,想了半晌,說了他這些天來最多的一次話。

“你為什麼不按迷麟說的做呢?”

“我覺得長老應該知道這件事。”

“為什麼?”

“只有長老能指點他以後該怎么做。”

“你這樣想沒什麼不對。”長老又想了好一會兒,“就讓迷麟覺得我不知道這件事好了。”

之後,奇蹟發生了,龍長老的病狀從此一點點減輕。先是肝臟的功能正常了,之後其他臟器都漸漸地開始復原。

……

迷麟一直沒有告訴龍長老有關魁拔的事情,他相信龍長老也不知道這件事。然而,一件意外發生的事情還是把“魁拔”這兩個字清清楚楚地送進了龍長老的耳朵里。

當時的米拉都顯然已經是離恐怖的魁拔最近的地方,城裡的人基本跑光了,那些交過紋耀之後沒跑的也不敢靠近龍長老的住所附近,他們都知道魁拔就在那裡,避之猶恐不及。可是,卻有一個相貌俊朗的輝妖青年像是要存心找死似地,在一個安靜的午後,抱著一個棋盒站在龍長老住所的門外,對衛兵說,“我想請魁拔先生下棋。”

包括迷麟在內的所有在場的人都相信這個輝妖說的話已經被可以聽見樹葉呼吸聲的龍長老聽到了,大家都緊張地看著迷麟,等待著他的反應。

……

“這是個了不起的妖怪。”龍長老說,“跟魁拔下棋。”

“這事我還不能確定,我的主人,”迷麟說,“他們都說我就是魁拔,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你現在只能認為自己就是,一猶豫就死定了。”

“你……不介意吧?”

“我現在知道當初我為什麼聽不到你的聲音了,我還以為我已經老了,痛苦了好幾天。”

“魁拔可不可以做一些正經事呢?”

“很難。”龍長老搖搖頭,“恐怕沒有做正經事的機會,就像我,一生中主要的時間都是在提防別人來害我。”

“我真不知道這樣的生活放到我身上,我能不能受得了。”

“沒有選擇,你只能從中給自己找到些樂趣。”龍長老突然大叫了一聲,“是的,這傢伙,我是說剛才那個跟你下棋的輝妖,叫什麼秋落木的,他至少告訴了你一件事,你其實是能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用點兒心就會了。”

遭遇龍族騎士團

龍長老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狼將軍開始催促迷麟儘快下令,護送龍長老自米拉都啟程,前往龍國邊境與已經在那裡接應的部隊會合,以免夜長夢多、讓神聖聯軍發現機會、突然切斷已經明顯分成兩部分了的靈山人馬之間的聯繫。

迷麟說,他覺得長老似乎對於回國一事有些猶豫,並不那么急迫。

“所以你要下令,魁拔四閣下,”狼將軍拍了拍迷麟的後背,“你想讓長老去承擔率領外部軍事力量入侵祖國的責任嗎?”

“那長老會怎么想這件事呢?”迷麟困惑地看著狼將軍,“我一直認為我很了解長老,但在正經事情上,我覺得只有你才真正了解他。”

“是的,他是一個可以做國王的人,我這個做將軍的當然比較熟悉他的一些思路。他正處於兩難的境地,一個作為靈山人的他和另一個作為龍族人的他正在較勁。靈山的龍長老希望給他的靈山兄弟們一個藉口——送龍族的爪雲王子回國、離開是非之地;可是龍族的爪雲王子又覺得,把異族武裝人員帶入自己的家鄉是對種族的背叛。這是非常沉重的道德責任,對於他的靈山兄弟,對於他的種族,你明白我說的意思嗎?”

“明白了,”迷麟想了一會兒,“現在我只關心,我的主人本心裡願意不願意回家?”

“那是肯定的。”狼將軍。

“那就好了,我就不怕承擔道德責任,”迷麟多少天來第一次露出笑容,“我越來越知道自己的使命了,我來下令。”

魁拔1019年,留在米拉都的靈山軍,護送龍長老開向西北方向的龍國邊境。一路上沒有受到任何抵抗,兩個月後就到達了邊境地區,與一直等在那裡的接應部隊會合。

狼將軍和迷麟急不可待地趕到邊境,看到國境線那邊的龍族國防部隊嚴陣以待,那是生活在邊境地區的阿赫琉瑟家族的騎士團,軍容、裝備都很漂亮。

“我們要送貴國的爪雲王子回歸故里,請提供方便。”狼將軍讓信號兵向騎士團喊話。

對方回答:“非常感謝。請把王子殿下交給我們,我們會送他去他要去的地方。”

“我們目前還不能相信爪雲王子過境後是安全的,希望能送他到家。”

“龍族的土地是不能讓成群結隊的異族軍人踐踏的,我們無法答應你的請求。”

“那我們就按妖俠的規矩來一次決鬥吧,為了公平起見,都放下紋耀。”

“這是不可能的。紋耀是每個妖俠的榮譽,紋耀離開自己的身體就等於承認失敗。”

“明白了。兩天之後,我們按各自習慣的方式對決,請做好準備。”

“請你們轉告爪雲王子殿下,一旦交戰,我們不能保證他的生命安全。”

“誰要你們保證他的生命安全?誰來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回到駐地,迷麟告訴龍長老,他們的對手是阿赫琉瑟騎士團。龍長老告訴迷麟,這是龍族的一大家族,與他的家族一樣古老。

龍長老沉浸在對故國的回憶中,整整一個晚上,如數家珍地講著龍族的歷史。

……

在一旁聽著的狼將軍意識到這是龍長老在暗示他對手的特點,心領神會。戰前動員時,他告訴士兵們,這一戰,寧願前面多流血也不要把血留在後面不行了的時候再流,只要前面打出狠勁,後面就不戰而勝了。

交戰時,狼將軍指揮部隊一開始就做出一副與對手拚命的姿態,在集群脈術的招術上也一開始就用出一般會留到最後才用的拼招。沒幾下,阿赫琉瑟騎士團就開始潰敗,狼將軍命令全速追擊,一下追出將近三十公里。

迷麟背著龍長老開始踏進龍國土地的時候,他看到,到處都是原地站立、摘下紋耀承認戰敗的龍族騎士。

“放下紋耀就好,魁拔四寬恕你們。”狼將軍用他很不地道的龍族語言對一個個降者喊著,他總是故意把“魁拔”說成“魁拔四”,好像這樣很有趣。

在整個阿赫琉瑟地區,他們所經之地,再沒受到抵抗,有些並沒參戰的士兵也會在看到他們時,規規矩矩地立正,身上不再佩戴紋耀,以示降服。

“龍族已經完全墮落了,”龍長老在迷麟的背上痛苦地說,“已經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龍族。”

“如果你是他們的國王,他們就會象我們的靈山軍一樣勇敢。”

“不會的,我做了國王只會讓他們生活得更好,而生活好了,捨不得放棄的東西也就多了,想勇敢都難啊。”

就這樣,靈山軍在進入龍國之後如入無人之境,順利地在一個個村鎮間穿行。後來,基本看不到士兵的身影,只有一些年老的面孔在一個個小窗內目光陰鬱地看著從面前經過的外國強盜。

“向爪雲王子致意。”有一天,一個老年人興奮的喊聲孤立地響起。

“瑪朵布莎……”一直被迷麟背著的龍長老低聲說了半句就哽住了,迷麟知道,他們已經進入龍長老所屬的瑪朵布莎家族的區域,接著,他們看到人數不多但排列整齊的一隊龍族騎士團不戴紋耀站在路邊,向從面前經過的靈山軍致意,“感謝護送爪雲王子回國!”“歡迎爪雲王子!”

“趕快走過去。”龍長老催促著背著他的迷麟,“不要讓他們注意到我。”

“你的族人一直愛戴你,讓他們見見你吧。”

“不不,快走,我不值得他們這樣對我。”

迷麟加快腳步匆匆穿過鎮子。狼將軍卻有些好奇,他和士兵們聊了幾句,得知,這是瑪朵布莎家族裡早年一直親爪雲的部民,他們一直認為爪雲是在白的迫害下逃離故土的。他們的老人曾經幫助過出逃中的爪雲,給後人留下了種種爪雲王子的傳說。在那些故事裡,爪雲王子為了龍族的幸福,連天神都敢得罪,是一位完全應該成為龍國國王的英雄。他們真心感謝一直照顧和追隨爪雲王子的這些沒紋耀的外國人,認為他們是真正的義士,而不是入侵者。

“我們保護不了的英雄,你們保護著,還有比這更值得尊敬的朋友嗎?”

“這是爪雲王子的部隊,爪雲王子帶著自己的部隊回到自己的國家,怎么能說是入侵呢?”

狼將軍大為感動,沒有沒收這裡人們的紋耀,還下令送給每一位當年曾經見過爪雲王子的老者一瓶酒,酒瓶上寫著歌頌爪雲王子的詩。

在故鄉的氣息中,龍長老覺得他們已經接近幽龍潭,很快就可以到達首都光榮城了。

一個中午,被迷麟背著的龍長老興奮地說,他已經聞到了幽龍潭的氣味,正值漁汛季節,扁魚的香味很誘人。

“我請你吃扁魚,長夢之河的扁魚能讓人做好夢……”

他們沿著大路繞過了一片樹林,進入一塊開闊地,突然看到那裡站著一隊排列整齊的龍族士兵,身上也都沒有戴紋耀,但從服飾上看,已經不是瑪朵布莎家族的了。

“放下紋耀就好,魁拔四寬恕你們。”狼將軍得意地用龍族語言喊著。

“您誤會了,將軍。”對方一個年輕的軍官語調優雅地說道,“我們只是按照你們認為公平的方式與你們交戰而已,我們也認為這樣公平。”

狼將軍和整個靈山軍都停住了,他們似乎很不習慣這種從沒見到過的場面,一下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卡拉肖克家族,聽口音是。”迷麟背上的龍長老輕聲說道。

龍族騎士們一起拔劍的聲音,那聲音讓迷麟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迎戰!”迷麟大聲喊著。

這時騎士團已經撲了過來,狼將軍猛醒過來,連忙指揮軍隊迎戰,但已經晚了,已經越來越習慣於接收紋耀的靈山軍妖俠們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機敏和勇猛,在突如其來的痛擊下很快處於劣勢。

迷麟叫來奇衡三,想把長老交給他看護,自己去參戰。

“放過他們吧,”龍長老突然對迷麟說,“給龍族留下這支還象點樣子的軍人,就算是我的一點兒私心。”

迷麟答應了一聲,背著長老向回逃去。

從沒有過的潰敗。

迷麟背著龍長老飛快地回逃,狼將軍和奇衡三跟在後面勉強招架著,不讓敵人直接傷害到無法作戰的龍長老和迷麟。

靈山軍沿原路繞過他們剛剛經過的樹林,一直跑到黃昏,後面追擊的卡拉肖克騎士團才停了下來,仿佛他們不便進入別的家族的土地。

就在這時,前面的天空里突然出現了黑壓壓的翼族空中編隊,他們飛快地向靈山軍俯衝下來,他們可是有紋耀助戰的。

還沒有從剛剛的失敗中定下神來的靈山軍完全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還擊,遭到重創,迷麟背上的龍長老負傷。

“向西,向西!”龍長老大聲喊著,迷麟背著他連忙向西跑去,狼將軍率眾吃力地保護著他們,一些當地的瑪朵布莎軍人指引他們鑽進一片樹林,才擺脫了翼族編隊的攻擊。瑪朵布莎軍人告訴他們,那是神聖聯軍的突擊隊,不知道從那裡冒出來的,也沒看到有破空飛艇支援。

“向西,一步也不要停,我的孩子。”

故去

夜裡休息的時候,龍長老才允許奇衡三看一下他的傷。三個脈門被傷到了,說明他在迷麟的背上企圖用脈術保護迷麟,卻又體力不支受到對手脈術的反制。他的身體一下變得虛弱了。

“向西,我不回家了,一直向西,回頭我再告訴你為什麼。”龍長老說著,拚命地想回憶著有關“向西”的更多細節。他只是隱約記得,如果是魁拔,就要到西面去做什麼事情。可是具體做什麼事情呢?他從知道迷麟是魁拔的第一天就開始想,但遲遲沒有想出來。他原想,迷麟把他送到家之後,他就讓迷麟不要再管他,而是一直向西,去做他應該做的事情,那件事對魁拔很重要。

“奇衡三,你知道在西面,有什麼事情是魁拔一定要做的嗎?”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奇衡三老實地回答。

“您是不是說那個沖天槊?”狼將軍突然想到他以前從國王那裡聽到的一些來自神界的種種說法。

“那是個什麼東西?”龍長老問。

“前一代魁拔使用過的一件戰器。魁拔被天神擊滅時留在了一個什麼地方。”

“嗯,好像是這個東西,我只記得當時我有個印象,它在龍國的西邊,還有一個印象就是,只有魁拔去拿才能拿到,別人去了也沒用。”

“我也聽說過這個,”狼將軍說,“沖天槊是一件很有威力的戰器,能夠殺死天神。”

“那就是這個東西,我記得當時天神說起它來都很厭惡,覺得很麻煩的樣子。一個天神也死在那裡了,叫什麼雙神石……”

“雙神岩。”奇衡三一下想到什麼,“墨窟谷有個雙神岩,據說是天神與魁拔同歸於盡之後留下的,那確實是在西邊。”

“可能就是這個地方,去一次就知道了。”龍長老堅定地說。

就這樣,他們一直向西,很快就走出了龍族邊境,進入神秘的永晝沙漠地區。

……

龍長老的身體越來越差,保護龍長老越來越成為靈山軍的負擔。

“拋下我吧,我不跟著走了。”龍長老在迷麟的背上氣息微弱地說著,“死對我是一種解脫,我的孩子。很早我就想過自殺,可是我覺得對不起那些費了很大力氣來保護我生命的朋友。後來朋友越來越多了,想到我死了,朋友們會很悲傷,就更不好意思自己去死了。死只是對還活著的人是壞事,會讓人難過,哭泣,相信我,對死者卻是好事,死了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什麼也不用想了……”

“所以我是不會拋下你的,你就再多受一些苦吧,我的主人。”

就這樣,勉強支撐了五六天,龍長老終於結束了命運強加給他很多苦難的這一次生命。

龍長老臨死前最後的話是,“我要走了,我的孩子,讓我摸摸你的臉,我從來沒見到過你。啊,野瓜的香味,我的哥哥來接我了……”

死後

迷麟背著龍長老的遺體向龍國走去,狼將軍率眾為他抵擋著不時會出現的翼族軍團的攻擊。

他們一直走回瑪朵布莎家族的區域,整編制的瑪朵布莎騎士團列隊迎接他們,這些軍人仍然不戴紋耀,他們以國王葬禮的規格,編隊行進在迷麟和狼將軍等靈山軍戰士的前後左右,護送他們走向首都光榮城。翼族編隊在空中盤鏇了幾周之後,飛走了。

七天之後,他們到達光榮城。之前,他們得到龍國聯合議會方面的通知,議會認為,因為最近發生的種種變故和魁拔戰爭在即的局面,卡拉肖克騎士團得到了各家族的一致信任,取代瑪朵布莎騎士團成為國家武裝力量統帥,龍族所有騎士團應服從卡拉肖克騎士團的指揮。有關爪雲王子的安葬事宜,將由卡拉肖克騎士團協助進行。

迷麟背著龍長老到達光榮城城下的時候,守衛在那裡的卡拉肖克騎士團列隊整齊地等在那裡,瑪朵布莎騎士團的開道佇列不得不停了下來。

“卡拉肖克騎士團迎接爪雲王子殿下歸國!”卡拉肖克騎士團統帥莊重地行持刀禮,“感謝各位護送爪雲王子到達此地,前國王陛下瑪朵布莎·白為爪雲王子殿下備好的水晶棺已經在幽龍潭待用,請把王子殿下的遺體交給我們。”

“不,我要送我的主人最後一程。他睡著的時候,從來不想讓別人靠近他,除了我。”

“只能放你一人進去。”

迷麟不再說話,背著龍長老隻身向城門走去。

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卡拉肖克騎士團馬上跟了過去,把迷麟圍在中間。

城裡的道路被龍族人擠滿,他們同時看到他們心愛的爪雲王子和地界的惡魔魁拔。他們開始向空中拋灑花瓣,漫天紛飛的花瓣幾乎蓋住了爪雲王子身體,也落到了迷麟的身上。

在水晶宮,迷麟把龍長老放進水晶棺里,目送著它沉入湖底。湖底,已經沉放在那裡的瑪朵布莎·白的水晶棺正等著他的兄弟來與他團聚。這是瑪朵布莎家族國王的公墓,只有國王才有資格葬在這裡。

迷麟一直看著水晶棺入水的那個地方,他沒有流淚,臉的顏色正一點點變成黑灰色。幾個龍族少女來向他獻花,他抬起頭來,那臉色和表情讓看到的人都嚇了一跳。

“謝謝,祝你好運,美麗的姑娘。”他對每一個獻花者用龍族語言一遍遍地重複著這樣的話。

“感謝您為爪雲王子殿下所做的一切,魁拔先生。”

“這是我的本份。”

“您為什麼稱爪雲王子殿下是‘我的主人’?”

“他本來就是。”

“您真的要毀滅世界嗎?”

“我不知道。”

“之後您會去哪裡?”

“向西。”

迷麟默默地轉身,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卡拉肖克騎士團雪亮的刀鋒下,在漫天飛舞的花瓣下,隻身向城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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