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泛舟三潭同沈確士作

《雨中泛舟三潭同沈確士作》是清代文學家厲鶚創作的一首七言古詩。詩的前八句寫詩人與友人雨中泛舟三潭所見的美麗景色,山色空濛,斜風微浪;後四句寫詩人遊覽後的感想。全詩動靜結合,情景交融,句句見人,句句見情。

作品原文

雨中泛舟三潭同沈確士作

一雨湖山破清曉 ,雲外諸峰殊杳杳 。

問誰著眼到空濛 ,只有斜風吹白鳥 。

斜風忽斷縠紋鋪 ,壞塔平林乍有無 。

濃拖高柳三升墨 ,亂打新荷萬斛珠 。

畫船低似荷花屋 ,瑟瑟梢梢間蘆竹 。

可惜今宵五月寒,不同我友三潭宿。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1.三潭:西湖著名風景點之一,在外湖中。同沈確士作:指這首詩的韻腳同沈確士的詩一樣,但用韻的順序卻不相同。這在格律詩創作中叫同韻,或簡稱同。沈確士,即沈德潛,號歸愚,江蘇蘇州人,作者友人。

2.一雨:一場風雨。 破清曉:打破了早晨的寧靜。

3.殊杳杳:非常深遠。這裡指看不清楚。

4.著眼:看重。空濛:雨中山色。

5.白鳥:白鷺。

6.斷:這裡指停止。縠(hú)紋鋪:鋪開的縐。這裡是用絲織品縐的紋理比喻湖面水波極細極微。

7.平林:湖邊平地上的樹林。乍有無:即乍有還無,忽現忽隱。

8.濃拖:用毛筆醮上濃墨在紙上平拖而過。

9.斛(hú):古代量器。容量原為十斗,後改為五斗。

10.畫船:遊艇。低似:比不上。荷花屋:可能指沈確士在杭州的住宅。元代文學家王冕在會嵇九里山隱居時,自題其居處為梅花屋。

11.瑟瑟梢梢:風吹草木所發出的聲音。這裡指四面露風。間:同閒,本意指病情好轉,這裡引申為勝過。 蘆竹:指蘆葦棚。

白話譯文

清晨一陣風雨打破了西湖的寧靜,山峰雲遮霧掩很難看得清楚。

有誰能想到要看看西湖雨景,大概只有斜風中飛翔的白鳥。

斜風忽然停止,湖面如平鋪的縐紗,平林壞塔在霧中忽隱忽現。

霧中柳樹象是用濃墨畫成的,雨點打在荷葉上象是撒下萬斛珍珠。

這隻遊艇比不上你的荷花屋,但比蘆葦棚又稍勝一籌。

可惜五月的夜晚太寒冷,不能在艇上過夜欣賞雨中夜景。

創作背景

這首詩作於雍正九年(1731),是厲鶚與好友沈德潛在五月的雨中,泛舟在西湖三潭上彼此唱和所作。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這是一首和詩。一般來說,和詩不易寫好,一方面要針對作者,另一方面又不能人云亦云,對同一景色或事件要寫出獨特的感受和見解,總的看來局限較大,不易發揮。若是一個開放不拘性格的詩人很有可能幹脆打破這種束縛,但厲鶚是一個講究規律、注重格式的詩人,他依靠自己精通言律、熟悉典故以及對西湖的深入理解,將這首和詩寫得得體自然,既保持了自己的風格,也與所和之詩相映成趣。不僅增添了遊興,也頗值得玩味。

“一雨湖山破清曉”,點明時間之早以及天氣不好,而厲鶚卻攜友迫不及待來游湖。一方面是作者對西湖景色的熟悉,深知為時好景,另一方面也透出作者和西湖的親密,拜訪無時。一進西湖,兩人便全然沉浸其中了,沈德潛驚嘆:“佳人仿佛洗鉛華。隔紗微窺明妝靚”,同蘇軾“欲把西湖比西子”如出一轍,為西湖的美麗所折服,愛憐非常,都是新來乍見的激動。對於久居西湖的厲鶚來說,看到的是“雲外諸峰”高緲寂杳,景清語靜,似與其友相視,各自心領神會卻不發一言。果然接下去,厲鶚描繪了一個他自己的西湖,蘇軾說西湖是“山色空濛”,更是“水光瀲灩”、“雨亦奇”,一片燦爛新奇,厲鶚的“問誰著眼到空濛”,則是注重迷濛疏淡的景致,貫穿全詩。他選中的景物是斜風托起的白色水鳥,款款而飛;是微風吹在湖水上呈現的種種變化;是水氣纏繞中柳的形象;是雨點敲打在新荷上的形象等等。別人看不見,注意不到的景致,在他的筆下細緻生動地呈現出來:微波不絕的水面像一種有著細縐的輕紗鋪展開來,斜風一吹掀起微浪,仿佛裁斷了薄縐。注意此句透出的纖細的感覺,輕縐之薄,文理之細。斜風之弱,吹水之輕等等。以紗寫水還覺不夠再添一層,用湖畔景物——壞塔、疏林——在水中倒景的乍有乍無寫湖水被吹亂的情景。以陰沉的天氣為背景,柳樹似水墨畫就,一個“拖”字,見畫師飽蘸濃墨一筆畫就,又見墨跡涸向四周,樹與樹之間,樹與它物之間一片深淺不一的墨色。注意此句露出的濃重的感覺。墨之黑、樹之高,三升之多,“拖”之用力等等。五月荷尚年幼,被雨點亂打,葉上滾動著無數晶瑩的珍珠,此句值得注意的是動感,雨點紛紛,珍珠滾落。這四句純寫景的文字把我們帶人寂靜絕人煙的境界,體會到清淡疏離世外佳境,也體會到厲鶚的不動聲色的細品之趣。“畫船低似荷花屋”四句,是對沈德潛“聽罷晚鐘煙際宿,荷花深處著江南”的回答。聽著瑟瑟梢梢打在竹葉上的雨聲,倚在如荷花般的小舟上足以體會西湖晚間的情趣了。無需在天還正暖的季節,臨風而宿。像前面一樣,只有熟悉西湖的人才能明白湖上氣候的變化。同時也表現厲鶚不恣意縱情的審美意識,滋味綿長而不濃烈、過分。

全詩透露出一種親切、自然的人與湖光山色的交流,深沉的無需表現的摯愛。從詩的首句“破清曉”至詩尾“可惜今宵五月寒”可知作者清早即入西湖,至晚才流連而歸。除了這兩句點出時間之外,其餘皆是寫景,可見兩個嗜湖如命的清士,忘情暢遊的情景。撇開人物專意寫景,最忌的是無生氣的死景,無介入的空景,沒有情趣的羅列。在厲鶚詩中只有白鳥、水波、倒影、墨柳、新荷,甚至只是如荷花屋的畫船而不見乘船人,只有蘆葦翠竹上的雨聲而沒有關注雨聲的人。但細讀之,句句背後是一位愛惜纖細、濃重以及有靜有動等等一切景致的詩人,他能夠感到自然的生命,又能夠把自己融於其中,達到物我合一的境界,於是景語又是情語,句句見人,句句見情。

名家點評

安徽大學中文系教授惠淇源《歷代詩詞選注 華夏山河篇》:此詩在創作上體現了虛中寫實的美學原則,雖然極少正面寫雨,但通過濃拖高柳等景物形象的描寫,清晰地顯示了雨天的迷茫和涼意。

作者簡介

厲鶚(1692—1752),字太鴻,又字雄飛,號樊榭,又號花隱,錢塘(今浙江省杭州市)人。康熙五十九年(1720)考中舉人,乾隆初年被舉薦為“博學鴻詞”試,末取。他是清代詩人、學者,浙西詞派中期的代表人物,著有《宋詩紀事》《樊榭山房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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