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獻章

陳獻章

陳獻章(1428年11月27日—1500年3月9日),字公甫,別號石齋,廣東新會(今江門市新會區)白沙里人,故又稱白沙先生,世稱為陳白沙。明代哲學家、教育家、書法家、詩人。廣東唯一一位從祀孔廟的大儒,是明代心學的奠基者。從陳獻章倡導涵養心性、靜養“端倪”之說開始,明代儒學實現了由理學向心學的轉變,成為儒學發展史上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陳獻章出生於廣東新會都會村,10歲隨祖父遷居白沙村。二十歲那年春天在童試中考中秀才,同年秋天參加鄉試,考中第九名舉人。正統十三年四月考中副榜進士進國子監讀書。景泰二年會試落第後拜江西吳與弼為師,半年而歸,居白沙里,筑陽春台,讀書靜坐,十年間不出戶終於悟道。成化二年復游太學入京至國子監,以《和楊龜山此日不再得韻》詩而名振京師,祭酒邢讓驚為真儒復出,讓陳獻章作吏部文選清吏司歷事。次年春,辭官回到新會白沙,聚徒講學,四方學者慕名而至。成化十九年,明憲宗授以翰林院檢討而放歸。陳獻章自此便居鄉講學,屢薦不起。萬曆初,從祀孔廟,追諡文恭。著作後被彙編為《白沙子全集》。 陳獻章主張“學貴自得、學貴知疑”的教育理論,逐漸形江門學派 。陳獻章以“宗自然”、“貴自得”的思想體系,打破程朱理學沉悶和僵化的模式,開啟明朝心學先河,在宋明理學史上是一個承前啟後、轉變風氣的關鍵人物。陳白沙學說高揚“宇宙在我”的主體自我價值,突出個人在天地萬物中的存在意義,對整個明代文人精神的取向產生了深刻影響。

基本信息

人物生平

陳白沙像 陳白沙像

陳獻章生於公元1428年11月27日(明宣宗宣德三年十月廿一日),卒於公元1500年3月9日(明孝宗弘治十二年二月初十),享年七十三歲,他的一生充滿了坎坷與不平靜,幾次科舉不中,一身學問但仕途無望。他生活的年代,正是明朝初期向明中葉的歷史發展過程,他的大半生時光,是在王振弄權、土木之變、英宗復辟等社會動亂中度過的。在當時,商品經濟有所發展,為封建社會注入新的發展機遇,而在這段時間,也是一個學術氣氛沉悶的時代,宋以來的程朱理學占據了意識形態的統治地位,思想界如同一潭死水。而陳獻章在思想學說的創立,打破了程朱理學原有的理論格局,使明代的學術開始了新的階段。

陳獻章幼年時期已十分聰明伶俐,很有靈性,他讀書識字很快,一目數行,過目不忘。早年熱衷科舉,二十歲那年春天在童試中考中秀才,同年秋天參加鄉試,考中第九名舉人。1448年(明正統十三年)四月入京會試中副榜進士,被選入國子監讀書。1451年(景泰二年)、1469年(成化五年)2次參加會試,均不中。景泰二年落第後前往拜江西程朱理學家吳與弼為師,精研“古聖賢垂訓之書”。半年後,他回歸白沙村筑陽春台為書室,專心讀書,其思想逐漸由崇尚讀書窮理的程朱理學轉向主張求之本心的陸九淵心學。成化二年秋末,陳獻章重遊太學,因有感觸而寫出《和楊龜山此日不再得詩》,國子監祭酒邢讓大加讚許,譽為“真儒復出”,自此他的才名大震京師。

一時間,京師名士如羅倫、章懋、莊昶、賀欽等人欣然與之交往、同游。其中賀欽還辭官,行拜跪禮,事之為師,畢恭畢敬地為其捧硯磨墨,足見陳獻章在當時士人中的聲望。然而,在等級森嚴的社會裡,這樣一位才華出眾的人仍得不到重用,國子監只讓陳獻章作吏部文選清吏司歷事。這一區區小官既是陳獻章的首任官職,也是其一生中到任的唯一官職。陳獻章在短短的任職期間勤勤懇懇,不敢稍有怠慢。侍郎尹吳聞其賢德,數次欲聘請陳獻章為其子師。陳獻章放棄了藉此靠山向上鑽營的機會,一次次地拒絕了尹某。次年春,陳獻章辭官南歸。成化五年(1469年)他第三次參加會試時又以落第告終。陳獻章自幼受老莊思想的影響,總把榮辱和得失置之度外,所以並未因此而沮喪,於是返回故里移志於治學。  

陳白沙立像 陳白沙立像

陳獻章回到白沙後,專心在家鄉講學授徒,名氣日增。成化十七年秋,江西按察使陳煒、提督學校按察副使鍾英等學政要員聘請陳獻章到白鹿洞書院擔任掌教,但最後被陳獻章以理學思想和教學方法與朱子相差甚遠為由婉拒了。成化十八年先後受到廣東布政使彭韶、巡撫都御史朱英的推薦,憲宗下詔徵用。陳雖應召赴京,以奉養老母為由力辭,憲宗遂授以翰林院檢討銜,而允其返歸白沙村。此後至卒,他一直居留鄉間,聚徒講學。其間,陳的思想又發生了新的變化,他不但主張靜坐室中,還提倡“以自然為宗”的修養方法。他所說的“自然”,即萬事萬物樸素的、本然的、無任何負累的、絕對自由自在的存在狀態。他要求人們善於在這種“自然”狀態中無拘無束地去體認“本心”。他極力倡導“天地我立,萬化我出,而宇宙在我”的心學世界觀。陳獻章心學的出現,標誌著明初程朱理學統一局面的結束,也是明代心學思潮的開始。它和湛若水的甘泉心學,以及後起的王陽明的心學,共同構成了明代心學的主要內容。

陳獻章在治學和教育上,頗有影響,成為明代著名的教育理論家。如他的“貴疑”論,在教育理論上,就很有價值。他說:“前輩謂‘學貴知疑’,小疑則小進,大疑則大進。疑者,覺悟之機也。一番覺悟,一番長進”。他主張讀書要敢於提出疑問,求之於心,進行獨立思考;不要迷信古人經傳,徒然背誦書中一些章句。他說:“抑吾聞之:《六經》,夫子之書也;學者徒誦其言而忘味,《六經》一糟粕耳,猶未免於玩物喪志。”他告誡學生,在治學和求知的道路上,“我否子亦否,我然子亦然。然否苟由我,於子何有焉?”他認為如此不用“心”求學,對自己是不會有任何收益的。他一生致力於授徒講學,弟子遍天下。為表彰其在學術上的重大貢獻,1585年(明朝於萬曆十三年)將陳從祀孔廟,追諡文恭。其平生著述,後編為《白沙子全集》傳世。  

失怙孝母

陳獻章母親林太夫人 陳獻章母親林太夫人

陳獻章是廣東新會都會村人,少年時隨祖父遷居白沙鄉的小廬山下,故後人尊稱為“白沙先生”。陳獻章出生於小康之家。祖父名永盛,號渭川,“不省世事,好讀老氏書,”父親名琮,號樂芸居士,善吟詩作賦,喜過隱居生活,27歲便英年早逝。母親林氏,24歲喪夫,生下遺腹子陳獻章後,撫育孤兒,操持家事,終生守節。獻章幼時,體弱多病,自稱“無歲不病,至於九歲,以乳代哺”,特殊的家庭環境,使陳獻章對母親特別孝順。成化十九年應詔上京,後接到家中來信稱母親病重思念兒子,遂向皇帝上《乞終養疏》,為患病陳請,乞恩終養事,成化皇帝以陳獻章孝義所感動授其翰林院檢討,準其歸家侍奉母親。“非母之仁,臣委溝壑久矣。臣生五十六年,臣母七十有九,視臣之衰如在襁褓。天下母子之愛雖一,未有如臣母憂臣之至、念臣之深也。”“臣母之憂臣日甚,愈憂愈病,愈病癒憂,憂病相仍,理難長久。臣又以病軀憂老母,年未暮而氣已衰,心有為而力不逮,雖欲效分寸於旦夕,豈復有所措哉!”(《乞終養疏》)

早年苦學

陳獻章像 陳獻章像

陳獻章年少警敏,讀書一覽成誦,而且勤奮好學,19歲應廣東鄉試,考得第九名舉人,21歲參加禮部會試,考中副榜進士,入國子監(中國古代設立的國家最高學府)讀書。後來,雖然兩次赴京參加會試都落選了,但陳獻章對於追求學問卻始終鍥而不捨。27歲那年,他聞說撫州臨川郡地方,有位著名學者康齋先生(原名吳與弼),學識造詣很高深,讀透了朱熹編輯的《伊洛洲源錄》之後,還精究宋、明理學的源流,明聖人之道,復孔、孟之傳。陳白沙為了拜訪名師,不怕長途跋涉,越庚嶺,過梅關,抵達贛州(今江西省)。他先順贛水而上,經吉水到了清江,上了岸再由陸路來到崇仁縣,終於找到那位棄官不做,寧願在家講學的吳與弼先生。 吳與弼治學很嚴,他要求學生在學習態度上必須專心一致,不容精神渙散,思想要集中,靜時修養,動時省察,務使內心湛然虛明。陳獻章見了很受啟發,得益不少,但對於吳與弼關於《易經》的分析,陳白沙未得滿意。第二年,他就拜辭吳老先生回歸江門白沙村,在小廬山麓之南,建築成一間頗具規模的書舍,題名“春陽台”。從此,陳白沙一心隱居,專心讀書,足不出戶。為了減少對他的干擾,家人就在牆壁鑿了個洞,飲食衣服,均由此洞遞進。

白沙村面臨蓬江,後枕小廬山,村前村後,青葵筱竹,隨風搖曳,風光旖旎。村外有條天沙河,河裡有不少晶瑩雪白的沙,白沙村因此而得名。陳獻章隱居春陽台苦讀經典著作,探討先人哲理,寒來暑往,秋去春來,正是:野鳥飛窗靜,春歸蝶未知;蟬鳴風入夏,冬日月影斜。不經不覺,整整度過了十個年頭。

設館教學

新會圭峰山白沙講學亭 新會圭峰山白沙講學亭

陳獻章經過十年苦學,靜坐冥思,舍繁取約,把握心與理吻合的關鍵,學問與修養,獲得飛躍的進步。 1465年(明成化元年)的春天,陳獻章決定在春陽台設館教學。這訊息一傳開,近者鄉村,遠者鄰邑,學生慕名而來,其門如市,白沙村頓時熱鬧起來。

陳獻章的教學方法與眾不同:一、先靜坐,後讀書;二、多自學,少灌輸;三、勤思考,取精義;四、重疑問,求真知;五、詩引教,哲入詩。開學以後,絕大多數學生都勤懇用功,但亦有個別沾染了酒色、浪蕩和懶惰的,陳獻章就編了《戒色歌》、《戒戲歌》、《戒懶文》等幾首詩歌給學生誦讀,作為座右銘。諸弟子,聽訓誨:日就月將莫懶怠。 舉筆從頭寫一篇, 貼向座右為警誡。

陳白沙是明代著名的詩人,其詩以自然之學為本,其詩的格調清高,淡逸瀟灑,悠然自得,有陶淵明、邵康節、周濂溪、程明道的涵理深邃的風範。陳白沙給予詩以形而上的哲學評價“受朴於天,弗鑿於人,稟和於生,弗淫於習,故七情之發而為詩。雖匹夫匹婦,胸中已有全經,此風雅之淵源也。”陳白沙好以詩論道,蔚為詩教,此其詩學之最大特色。屈大均在《廣東新語》終評謂“粵人以詩為詩自曲江(唐張九齡)詩,以道為詩,自白沙始”。陳白沙的詩句,多涵哲理,後世學者為研究陳白沙的理學思想,多從其詩作的一鱗半爪中探索出來。

入仕求退

陳獻章故居 陳獻章故居

1466年,陳獻章接到順德縣錢溥一封信,規勸他趁新任皇帝復禮施教,整頓朝綱,考取功名,為社稷效力。於是決定再上京師,復游太學。時年陳獻章38歲。國子監的主管官員是祭酒邢讓。他原來同陳獻章一起參加1448年(戊辰)科考,陳白沙考得副榜(等於備取生),邢讓考中進士,在翰林院當庶吉士,修撰皇帝的實錄,剛剛升為國子監祭酒。邢讓有意考試陳獻章的學問,讓他作首《和楊龜山韻》詩。楊龜山就是北宋學者楊時,進士出身,官拜龍圖閣學士。他學問淵博,寫過一輯題為《此日不再得》的詩,名震遐邇。陳獻章凝神冥思,不多時,揮毫而就。詩成之後,朝中一班有志學問的文臣學士,讚嘆不已,爭相傳誦。邢讓稱讚陳獻章為真儒復出,遂向吏部尚書衛翱推薦陳獻章到部里當司吏。後來,陳獻章果然接到任職的官諭,但卻是吏部衙門當個日捧案牘、抄繕校核、封發遞送的低級小吏。

陳獻章為人耿直,由於不屑巴結朝中的權貴人物,受到權臣的暗算和陷害。正直的官員對陳白沙無限同情和保護。挨過四年後,陳獻章已經42歲,再次參加會試,也就因奸臣弄權應考失敗了,陳獻章決定南歸。1483年(明成化十九年),陳獻章55歲了。因為得到兩廣總督朱英、廣東左布政使彭韶等的推薦,要上京應詔,為朝廷獻力。經過半載旅程,到達北京。那時已晉升為吏部尚書的往日與陳獻章存有矛盾的權臣尹旻,還心懷仇恨,盛氣凌人。陳獻章只好稱病,要求延期應詔。最後,寫了一份《乞終養疏》給憲宗皇帝,請求批准他回家侍奉年老久病的母親。皇帝被《乞終養疏》那篇文章感動了,覺得陳獻章不但學問好,而且孝義堪嘉,準許他回歸養母,還封贈他一個“翰林院檢討”的官銜。陳獻章一生安貧樂道。“二五八日江門圩,既買鋤頭又買書。田可耕兮書可讀,半為農者半為儒。”淺白的詩文,表露了一代學人的心跡。由於多次科舉不第,與仕途緣慳分淺,他的後人也很少出現大人物。“陳白沙是一個不求功名利祿的人,他的後人也多選擇務農,而沒有走上科舉功名之路。”  

著學育人

自書詩卷 自書詩卷

陳獻章返回新會,與老母妻兒及兄長獻文共敘天倫之樂。從此,陳獻章一心研究哲理,重振教壇。這時候,陳獻章的名聲遠播,四方學者都紛紛前來要求執弟子之禮,入學受教。陳獻章設教十餘年,不少學生得益於他的教誨,成為朝廷的棟樑柱石,“嶺南學派”亦於此形成。

陳獻章一生清貧,都御史鄧廷纘曾令番禺縣每月送米一石,他堅辭不受,說自己“有田二頃,耕之足矣”。又有按察使花巨金買園林豪宅送他,他亦委婉回絕。以後,陳獻章就一直隱居,侍奉老母,繼續致力講學,培養了不少人才。後來身兼禮、吏、兵三部尚書職務的重臣湛若水,以及官拜文華閣大學士卒贈太師的名臣梁儲,都是他的入室弟子。其它弟子有林光、張詡、賀欽、鄒智、陳茂烈、何維柏、葉夢熊、陳吾德、李承箕、林緝熙、張廷實、容一之、羅服周、潘漢、葉宏、謝佑、林廷瓛等。  

陳獻章提出了著名的“貴疑論”,強調“提出問題”之於學習與成長的重要意義。他認為:“前輩謂‘學貴知疑’,小疑則小進,大疑則大進。疑者,覺悟之機也。”   陳獻章雖然是大學問家,卻擅長“詩教”,時與弟子吟詩唱和。他的詩歌通俗易懂,平實動人。高深的理學思想,往往也可從中窺得一鱗半爪。為免鄉人好逸惡勞,陳獻章先後編寫《戒色歌》《戒戲歌》《戒懶文》,供子弟作為座右銘。“爾懶豈自知,待我詳言之:官懶吏曹欺,將懶士卒離;母懶兒號寒,夫懶妻啼飢;貓懶鼠不走,犬懶盜不疑。細看萬事乾坤內,只有懶字最為害。”  

陳獻章有較高學知修養與誨人不倦精神,本著“有教無類”的宗旨,“至子浮屠羽士商農仆賤來謁者,先生悉傾意接之,故天下被化者甚眾”。“四方來學者不啻數千人”。給學生講授經、史和文學專科,力創新旨,惟務實際,不尚聲華,與萎靡不振的傳統官學派背道而馳。講學之餘暇,與學生於曠野練習射御,居鄉數十年,過著清淡的教書生活,正如在《詠江門墟》詩中所寫“二五八日江門墟,既買鋤頭又買書,田可耕兮書可讀,半為農者半為儒”。在長期的教育實踐中,提出了不少頗為精闢獨有的見解,對明朝中後期曾產生積極的影響。陳白沙極其重視教育對社會的作用,強調培養人才和合理使用人才的必要性,曾給各縣撰寫學記多篇,屢次強調務必廣設學校為國家育才,主張廣修學政以張道義。提出“自古有國家者,未始不以興學育才為務”,“治天下以正風俗得賢才為本,彼學政之不修,斯道之難立,後生無所興起,無所造就之功,然則風氣何由而正?賢才何由而得耶”?

身後榮享

陳獻章墓 陳獻章墓

1500年(明弘治十三年),陳獻章病逝於故土,終年72歲,諡號“文恭”。1574年(明萬曆二年),朝廷下詔建家祠於白沙鄉,並賜額聯及祭文肖像。額曰“崇正堂”,聯曰:“道傳孔孟三千載,學紹程朱第一支。”1585年(明萬曆十三年),皇帝又詔準其從祀孔廟,據考證在嶺南地區的歷史人物中,能從祀於孔廟者,只有陳白沙一人而已,故有“嶺南一人”、“嶺學儒宗”之譽。

陳獻章在新會的遺蹟很多,除“楚雲台”、“春陽台”、“廬山書院”、“嘉會樓”等早已湮沒外,尚存有“白沙祠”、“碧玉樓”、“貞節碑坊”等,均為明代建築。其中貞節牌坊且定為“廣東省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此外還有“釣台故址”、“ 白沙公園”等紀念建築物。

據學者們介紹,陳白沙以“宗自然”、“貴自得”的思想體系,打破程朱理學沉悶和僵化的模式,開啟明朝心學先河,在宋明理學史上是一個承前啟後、轉變風氣的關鍵人物。陳白沙學說高揚“宇宙在我”的主體自我價值,突出個人在天地萬物中的存在意義,對整個明代文人精神的取向產生了深刻影響。  

心學思想

陳獻章晚年心學思想體系臻於完成,提出了“天地我立,萬化我出,宇宙在我”的心學原理和“靜坐中養出端倪”的心學方法   。明代心學發展的基本歷程,可以歸結為:陳獻章開啟,湛若水完善,王陽明集大成。可以說,白沙心學、甘泉心學和陽明心學,構成有明一代心學。因湛若水與陳獻章有師承關係,二人學說總體上有繼承性與一致性,可合稱為“陳湛心學”,是陽明心學的直接源頭。  

陳獻章創立了江門學派,建構了“為學當求諸心” 的“心學法門”思想體系。“為學當求諸心”是反省內求的心學方法。但白沙心學的方法不僅僅是反省內求的方法,也注重“徐取古人緊要文字讀之”的向外求索方法,因此可以說白沙心學的為學方法是“求諸心”與“徐取古人緊要文字讀之”的內外合一的方法。白沙心學內外合一的為學方法是在克服程朱理學與陸九淵心學為學方法的基礎上提出來的,是白沙心學之法門。  

白沙心學“虛明靜一者為之主”表明“心”具有主體、主宰的意義。心的主體、主宰意義表現在心與身、心與事、心與理等的關係中。心與事合,心與理合,形成了心無內外、理無內外的內與外合一關係。心與理、心與事、心與形雖然是合一的,但心對於理、事、形始終處於主導地位而具有核心價值。天地萬事萬物因心而存在,因心而具有價值。  

陳獻章主張“靜中養出端倪”,他看重“靜”的工夫,因為“靜”即不累於物,不溺於俗。“靜”可以去擾,“靜”能平心氣,“靜”中有思,“靜”中有悟,“靜”中能養出“端倪”。何謂端倪?“心可得而擬,口不可得而言”。這“端倪”能意會到,但還真不好說出來,它實際是對“道”的一種體驗式的理解,這是一種直覺思維,也是一種道德實踐的體驗。  

書法成就

新會慈元廟碑 新會慈元廟碑

陳獻章是一位傑出的書法家,書法的特點和風格是挺拔沉雄,生峭澀辣,自成一格,形成“白沙書派”,開嶺南書法之先河。在書法上他初學蘇東坡,後仿“二王”(王羲之、王獻之),並參以懷素。陳獻章最擅長草書,早年作書,皆用毛筆,其傳世著名的“大頭蝦說”書法立軸,其一就是用毛筆書成。陳獻章追求書境妙造自然,晚年以茅根作筆被稱作茅龍筆,以山茅心束縛為筆,創製茅筆   。“所居圭峰,其茅多生石上,色白而勁,以茅心束縛為筆,字多樸野之致,白沙當稱為茅君,又稱茅龍”。(屈大均《廣東新語》)。“白沙茅龍筆製作技藝”在2008年入選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晚年喜用茅筆作書,下筆挺健雄奇,時呼為“茅筆字”。陳白沙有詩曰:“茅君頗用事,入手稱神工”。又曰:“茅龍飛出右軍窩”。據陳白沙弟子張詡的《行狀》記載“天下人得其片紙隻字,藏以為家寶”,深受時人器重。他老師吳康齋先生的女婿因貧困,求得他數十幅字出售。“每幅易白金數星”。由於陳白沙的書法獨闢蹊徑,從而躋身於明代書法名家之列。他對書法亦多有造詣。他博取諸家所長,使嶺表書風為之復振。“天下人得其片紙隻字,藏以為家寶。”

文學成就

《白沙先生文集》書影 《白沙先生文集》書影

陳獻章精擅詩文,工書法,善畫梅。他是明朝著名的詩人,留存各種體裁的詩作1977首。他的詩,格調很高,詩作雅健平易,他用詩來教育弟子,也用詩來傳播他的學術思想。從他的詩文創作,可以證明陳獻章是一位善於運用“詩教”的名士,他的思想都寓藏在詩裡面,將那些抽象的道理用詩來表達,從而以詩為教。他的詩文著述,由他的學生輯成《白沙子全集》出版傳世。陳獻章的書法自成一家。他慣用自製的“茅龍”筆寫字。   茅龍筆是以新會圭峰山長成的硬朗的茅草製成,字型蒼勁有力,別具風格。  

陳獻章認為,“作詩當雅健第一”,切忌庸俗和懦弱。在以雅健為第一原則的同時,也主張“平易”,即不故意修飾、雕琢,不故弄玄虛。“二五八日江門墟,既買鋤頭又買詩,鋤可耕矣詩可讀,半為農者半為儒。”詩里描述了他在日常生活中的場景,這首詩在江門民間流傳很廣,以前的小學生課堂上還經常用來作為小學生的讀物。還如:《題畫蘭》、《偶得示諸生二首》、《留別諸友,時赴召命》、《元旦試筆選一》、《端溪若思堂詩稿》等。

古籍記載

《南越筆記》卷四

陳獻章字公甫,新會人。正統間鄉薦第九,兩上春官。過臨州謁吳與弼,有解悟。比歸,聲名蔚起。時錢浦謫順德,見而知其醇儒,雅重之,勸之竟業。成均時,祭酒邢讓命和楊龜山《此日不再得》詩,覽之,驚曰:“警敏絕倫,青於藍矣。”闕下競傳之。南歸,從學日益眾。於是天下無不知有陳白沙也。有司屢薦,勉起赴京,以母老身病上疏,詔許之,授翰林檢討,得家居,以紹明聖學為己任。及門如遼東賀欽之、嘉魚李承基、番禺張詡、增城湛若水、東莞林光皆紹江門之緒。其詩自名其家,書法宗晉唐。晚喜為苑筆書,世競珍焉。《通志》廬阜精舍在新會縣南小廬山上,距江門二里,陳獻章建白沙村名。  

《明史》列傳

獻章之學,以靜為主。其教學者,但令端坐澄心,於靜中養出端倪。或勸之著述,不答。嘗自言曰:“吾年二十七,始從吳聘君學,於古聖賢之書無所不講,然未知入處。比歸白沙,專求用力之方,亦卒未有得。於是舍繁求約,靜坐久之,然後見吾心之體隱然呈露,日用應酬隨吾所欲,如馬之御勒也。”其學洒然獨得,論者謂有鳶飛魚躍之樂,而蘭溪姜麟至以為“活孟子”雲。

獻章儀乾修偉,右頰有七黑子。母年二十四守節,獻章事之至孝。母有念,輒心動,即歸。弘治十三年卒,年七十三。萬曆初,從祀孔廟,追諡文恭。

《堯山堂外紀》

白沙先生坐像 白沙先生坐像

陳白沙下第,有神見夢於人曰:“陳先生卷為某投之水矣。”先是,獻章寓居神樂觀,科道群公往來請益,既而某被劾,疑出白沙,故特惡之,且曰:“彼戴秀才頭巾爾,動人若是,脫居要路,當何如耶?”揭曉,編修李東陽為同考官,主《書經》房,索落卷,不可得,欲上章自劾,冀根究焉,不果。時京師有“會元未必如劉戩,及第何人似獻章”之謠,以及輿夫、販卒莫不嘖嘖嘆恨。(戩,字景元,安福人。後乙未榜眼及第。)

成化壬寅,陳白沙應詔之京,道過南安,太守張東海欲用曹參禮蓋公故事,款留數月受教,白沙不可,東海不能強。

按察使薛綱始疑白沙,及見,即欲解官從學,有詩曰:“欲拋事業留門下,老驥那能學駿奔。”進士姜麟以史事使貴州,特取道如白沙,以師禮見,至京師,有問之,對曰:“活孟子!活孟子!”

憲廟升遐,哀詔至廣,白沙哭之慟。

白沙初年甚窶,嘗貸粟於鄉人,都御史鄧廷瓚檄有司月致米一石,歲致人夫二名,卻之以詩云:“孤山鶴啄孤山月,不要諸司費俸錢。”行人左輔出使外夷,以其師意致白金三十星,亦拒而不受。

白沙能作古人數家字,天下人得其片紙,藏以為家寶。山居,筆或不給,至束茅代之。晚年專用,自成一家,時呼為“茅筆字。”有詩曰:“神往氣自隨,氤氳覺初沐。聖賢一切無,此理何由矚。調性古所聞,熙熙兼穆穆。恥獨不恥獨,茅根萬莖禿。”

弘治間,李若虛任廣之憲使,有以舊交謁者,若虛轉致以見白沙,並求言贈之。白沙少學於臨川吳聘君。詢知其人所居,與舊同學聘君之婿厚郭胡君全者為里?,乃以幅紙寫一絕云:“居鄰厚郭一雞飛,桂樹於今大幾圍?老憶舊時燈火伴,青山何處望霏微?”桂樹,乃昔游豐城時見胡庭之所植也。蓋以憲使代請,不得不言;在其人又不欲輕言。故贈之如此。

陳白沙善畫梅,人持紙求索者,多無潤筆,白沙題其柱云:“烏音人人來。”或詰其旨,乃曰:“不聞鳥聲曰‘白畫,白畫’。”客為之絕倒。

弘治庚申三月,白沙病亟,前數日,蚤具朝衣、朝冠,命子弟扶掖焚香,北面五拜三叩首,曰:“吾辭吾君。”復作一詩云:“托仙終被謗,托佛乃多修。弄艇滄溟月,聞歌白玉樓。”曰:“吾以亂世。”歿之日,頂出白氣,勃勃如蒸,竟日乃息。

人物評價

陳獻章塑像 陳獻章塑像

陳白沙以“宗自然”、“貴自得”的思想體系,打破程朱理學沉悶和僵化的模式,開啟明朝心學先河,在宋明理學史上是一個承前啟後、轉變風氣的關鍵人物。白沙學說高揚“宇宙在我”的主體自我價值,突出個人在天地萬物中的存在意義,宛若明代學術界的一股清新空氣,對整個明代文人精神的取向產生了深刻影響,也催發了明末清初學術界的繁榮。近人繆天綬評論云:“在這個因循蹈襲的空氣瀰漫一時的時候,而白沙獨擺脫一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陳白沙學術思想,對中國文化尤其是嶺南文化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和積極的作用,確立了嶺南文化在整箇中國文化發展中的地位。他的學說被譽為“獨開門戶,超然不凡”,“道傳孔孟三千載,學紹程朱第一支”。陳白沙也因此被人們尊稱為“大儒”、“聖人”,辭世後被追謚為“文恭公”,成為中國古代廣東惟一從祀孔廟的學者,故有“嶺南一人”之譽。同時,他憑藉獨創的“茅龍”書法,在中國書法史上率先奠定了嶺南書法家的位置。  

明末著名學者黃宗羲評論陳白沙的理學為“有明之學,至白沙始入精微,其吃緊工夫全在涵養,喜恕未發而非空,萬感交集而不動,至陽明(王守仁)而至大”,甚為讚譽白沙學說為“獨開門戶,超然不凡”!概括陳白沙的理學思想面貌時說:“先生之學,以虛為基本,以靜為門戶,以四方上下往古來今穿紐湊合為匡郭。以日用常行為殊為功用,以勿忘勿助之間為體認之則,以未當致力面套用不為實得。”(具見《明儒學案》)。

近人國學大師章太炎認為:“明代學者和宋儒厘然獨立,自成體系,則自陳白沙始”。

現代學者章沛教授在其《陳白沙哲學思想研究》一書中推崇陳白沙,是中國十五世紀即明代中葉接觸的哲學家、理學家,是有明一代第一個提出了自己的哲學思想的重要人物,他的思想上承宋儒理學的影響,下開明儒心學的先河,在中國哲學思想史的發展上,具有承前啟後的地位和作用。陳白沙哲學體系的結構和基本觀點,作了新的闡述,提出了新的評價,把陳白沙哲學體系的結構歸結為:“自然道論——自然人論——心——涵養論——世道論。因而明確地得出陳白沙哲學的主要範疇體系,即”道——人——心“的科學系列,展示了陳白沙哲學本系論樸素唯物的主要基本方面,指出陳白沙的自然觀”採取了關於“道”的樸素唯物的觀點,給予“道”以和整個物質宇宙等同的意義,給予“道”以整個宇宙的實體的位置。他(陳白沙)修正了傳統理學的“道”的唯心觀點,也修正了道家傳統的“道”的超絕觀點,發揮了“道”與整個客觀宇宙同一的意義。  

後人研究

1、《陳白沙與江門學派學術研討會論文集》,江門五邑炎黃文化研究會,中國文聯出版社, 2001年11月。

2、《白沙心學與道家思想》,張雲華,廣州出版社,2004年10月。

3、《明代大儒陳白沙》,曹太乙,廣東人民出版社,2004年10月。

4、《廣東大儒陳白沙》,陳占標,花城出版社,1993年8月。

5、《陳白沙詩文箋疏》,江門市政協學習文史委員會,2003年。

6、《白沙采青》,歐鍔,中國華僑出版社,1997年9月。

7、《陳白沙詩文選》,關步勛,廣東人民出版社,1994年3月。

8、《明代心學宗師——陳獻章》,黃明同,廣東人民出版社,2005年7月。

9、《嶺南大儒陳白沙先生——白沙理學與江門學派》,張大年,飲水書室 ,1998年4月。

10、《陳白沙研究論文集》,章繼光、劉興邦、張雲華, 湖南大學出版社,2001年10月。

11、《陳白沙哲學思想研究》,章沛,廣東人民出版社,1984年6月。

12、《陳白沙詩箋》,陳奇思,廣東人民出版社,1998年5月。

13、《陳獻章集》(上、下),孫通海點校,中華書局,1987年1月。

14、《陳獻章評傳》,黃明同,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

15、《陳白沙心學價值審視》,劉興邦,湖南師範大學出版社,1999年。

16、《陳白沙詩學論稿》,章繼光,嶽麓書社,1999年。

17、《陳白沙新論》,楊曙星、王偉雄,花城出版社,1995年。

18、《The Search for Mind:Chen Pai-sha, Philosoper-Poet》,Pau1Jiang,Singepore University Press.

19、《白沙學刊》第1-4冊,白沙文化教育基金會,1963 ~ 1967年。

20、《明代心學開篇者 陳獻章》,黃明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

21、《白沙心學》,劉興邦,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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