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匣記

下席的那位大漢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對酒保說:“這是十兩銀子,不用找了,剩下的做賞錢”說完,隨眾人離桌而去。 月光下,他家的大門打開了,走出來幾個人,好象是三、四個人,不,應該是四五個人,是分兩批出來的。 大約一更時,來了五位要住店的客人,其中一個人滿身泥污水,臉上有疤痕。

小說類型

古言傳奇小說

內容簡介

千里追殺,骨肉分離。十七年後,他和他在刀光劍影中重逢。風和日麗下,暗潮湧動。一個神秘女子的出現,撥開了命運之神的層層迷霧,掀起了一片新的驚濤駭浪:一段愛與恨、情與仇的演繹,一個悲與歡、離與合的故事,一場真與假、涼與炎的幻覺,皆源起於一個宮廷畫師的金匣子!
註:《金匣記:奇緣》曾命名《金匣記》,並以止靜的筆名在新浪讀書首發,該文作者已在新浪讀書發布公告,將筆名改為唐小喻,又將書名改為《金匣記:奇緣》。

楔子

閩北安平縣抱山環水,山明水秀,風景絕美,雖地僻人少,遠離大州縣的繁華熱鬧,但民風淳樸,加之風光秀麗,實為人間避世桃源。
在安平縣城附近的碧潭村,有一家傍村酒肆,主人姓禹名時卿,三十多歲,經營這家酒肆已有多年。這天黃昏時分,天空捲起了陣陣北風,酒肆門前的酒幌子被凜冽的寒方吹得刮剌剌作響,禹時卿走出門去,抬頭一看,只見天色陰沉、彤雲密布、冷風又颳得緊,估計不一會兒將下起大雨來。左顧右盼,道路前後也不見一個行人的蹤跡,禹時卿料想此刻也不會有客人來光顧這裡了,便轉身進店,招呼酒保去把門前望竿上的酒幌子取下來,以免被急雨淋壞。酒保答應了一聲,出去取了酒幌子進來,又按照主人的吩咐,放下門帘子,閉了窗戶,點上幾隻蠟燭,準備抹桌掃地。禹時卿開始在櫃檯里清點盤算賬簿,心裡不免有些焦慮:“今天的生意不比往日,中午還有一些南來北往的過路客人進來光顧,可是到了下午,店裡冷冷清清的,偶爾進來一兩個客人,也不過要了一兩盤菜蔬。廚房裡還剩下許多雞鴨鵝肉沒有賣出去,這可怎么是好?”
店主人正在犯愁之際,一陣寒風撲面吹來,差點把面前點著的蠟燭吹滅。禹時卿抬頭一看,只見店門口的帘子掀開,一個人影閃進來,燭光搖曳中,只見那人體形魁梧,頭戴氈笠,身著黑色羅袍,腰間上佩著一把腰刀,正在往店內四處張望。禹時卿正欲離櫃招呼,那個大漢轉身走到門口,又把帘子掀起,舉手朝外揮揮手,方轉身走過來,選了一張大方桌,在下席位坐下。酒保忙放下手中掃帚,走過來伺候,又在桌子中間放上一盞紅燭。帘子晃動處,又閃進來四個人,前面一個身材略微瘦矮,後面緊跟著三個彪形大漢,也走到那張大桌前。那個瘦矮的漢子逕自在上首位坐下,旁若無人。跟著的三個人,依次挨著坐下。禹時卿在櫃檯里看了看這五個人,裝束打扮幾乎一樣。
酒保問道:“客官要些什麼酒菜?”最初進來的那個大漢說道:“把你那好酒、好肉、好菜,只管端上來,不必多問,少不了你的酒肉錢”酒保答應著,忙去廚房張羅。這幾個人把氈笠帽取下,倚著牆壁;把身上的腰刀解下,放在桌面前;把背上的包裹取下,撇在桌下。不多時,酒保就陸續端來了幾盤熟雞、肥鵝、滷牛肉,都一一擺放在桌上,又端上幾樣時令菜蔬,擺了一大桌。酒保走到櫃檯前,向禹時卿要了一瓮酒,然後將酒瓮抱到方桌前,又放上幾隻碗,一碗一碗的為客人斟滿了酒。為首的那個男子,見酒保在眼前晃來晃去的,心中不樂意,對他擺擺手,聲音嘶啞地說道:“你先下去,有事我自會叫你”酒保於是退下,回廚房去忙碌張羅。
禹時卿在櫃檯里,見那幾個人夾筷舉碗,吃肉喝酒,如風捲殘雲一般,想是趕了一天的路,肚中飢餓難耐,不多時,滿滿一桌的酒菜所剩無幾。這時,店外響起了嘩嘩的大雨聲,這伙客人只得又叫酒保上了一些盤饌鮮果,在酒肆裡邊吃邊聊。
禹時卿把當日的賬做完,一時無事,便翻閱賬簿,查看往日的生意明細。外面的雨聲漸漸小了。禹時卿見那幾個人竊竊交談,卻聽不清楚在說什麼,仔細聽時,均為北方口音,偶爾聽得 “總管”、“就在附近”、“回命”……斷斷續續傳入耳內,但始終聽不明白。
一個時辰後,雨水停了。坐在上首的那個男子說了一聲:“走吧!”其餘四人立即站起身來,坐下席的那位大漢喊道:“小二,給你酒菜錢”酒保忙從廚房裡跑過來,見那幾個人正在佩掛腰刀,戴上氈笠,束上包裹。下席的那位大漢取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對酒保說:“這是十兩銀子,不用找了,剩下的做賞錢”說完,隨眾人離桌而去。禹時卿忙從櫃檯里走出來,一邊掀開帘子,一邊恭敬地說:“客官慢走!”那幾個人也不作答,徑直走出酒肆,禹時卿目送他們走了幾步,放下帘子,剛轉過身來,只聽的外面有人“哎呀”叫了一聲,好像滑了一跤,隨行的眾人一齊高聲喊叫起來。
酒保將銀子交給店主人,禹時卿掂量著手中白花花的銀子,沉甸甸的,滿心歡喜,笑著對酒保說,“想不到今日快要關門的時候,財神爺卻給我們送銀子來了”又想起剛才那幾個人齊聲喊的那一句話,心下好奇,走出酒肆張望,哪有五位客官的身影?只見地上雨水淤泥,前方不遠處有摔倒的痕跡,和著許多雜亂的腳印,一步步往安平縣城的方向去了,客人早已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
東方微白,安平縣縣衙外聚集一大堆人,鬧哄哄地說出了驚天大案。縣令吳興剛起身,聽說是人命案,匆忙漱洗完畢,從後院出來,登入大廳,尚未坐好,吩咐左右人等,讓報案的一干人員進來,好問個明白。
衙門外候著有十來個人,為首的四五個被引進大廳,見了吳知縣,當即跪下,一個年長的說道:“稟大老爺,小人是縣城東二十里外桃花村的保正,昨晚半夜,村里突然鬧起來,有人前來我家敲門,說本村村民週遊的家裡有人被殺。小人慌忙起身,前去察看,只見週遊一家三口被殺死在屋裡,屍橫血污,令人慘不忍睹。小人遂命幾個膽大的村民守在死者家門口,帶著十多個村民,連夜趕路,特來報案”另外一個村民說道:“小人家離週遊家不遠,半夜時,約摸四更左右,小人披著棉衣出屋小便,見週遊屋內還亮著燈光。小便後,見週遊家裡的燈突然熄滅了。月光下,他家的大門打開了,走出來幾個人,好象是三、四個人,不,應該是四五個人,是分兩批出來的。月光朦朦朧朧的,看不清那幾個人的臉。小人覺得不對勁,以為週遊家被偷了,可又不敢大聲叫嚷,等那幾個人走遠了後,小人便走到他家門前去喊,喊了好一陣子,周圍的鄰居都被驚醒了,他家還是沒有人答應。推他門時,那門是虛掩的,小人和兩個鄰居點著火把進去一看,只見地上躺著幾個人,一動也不動,差點沒被嚇死,趕緊跑去報告給保正。”
吳知縣聽聞發生了驚天命案,大驚,當廳點了一大隊人馬,由縣尉呂德輔帶隊,由保正等人領著,火速奔赴桃花村勘驗現場。捱到日落坡時,前去勘驗的縣尉呂德輔帶領公差回來稟報:“桃花村村民週遊家總共發現四具屍首,其中堂屋裡有三具,分別是週遊、週遊妻子、週遊不到十歲的小兒子,均被人用刀割喉而亡,身上無傷痕。在堂屋後靠近柴房處,另有一間屋,發現一具屍首,身份不明,據一位村民回憶,兩個月前在週遊家借鋤頭時,見過此人。週遊當時曾對他說是自己的遠房侄兒。此人手腳被捆,遍體傷痕,死前顯然被毒打過,額頭上插有一把鋒利的飛鏢。飛鏢有一面刻著一個“忠”字,飛鏢的一頭用紅絲絛繫著,估計是被人在遠處用飛鏢殺死的。下身受過宮刑,經勘驗,應是多年前受的宮刑。他死的房間內,箱開櫃倒,發現了金銀玉玩五件,做工相當精緻,不是平常百姓家所擁有之物。在牆上,還發現一個窟窿,是用飛鏢釘的,但飛鏢已不見。”縣尉稟完,交了勘驗時所畫的圖像、所填的格目。吳知縣當即命巡檢等緝捕人員四處訪問,搜尋兇犯線索。
第二天午時,巡檢嚴洪領著一幫捕快,帶了兩個人來到縣衙復命,那兩個人進了廳堂就跪下,其中一個是縣城裡一家客棧的大夥計,他從懷裡掏出一本賬簿,說道:“五天前,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來住店的客人很少。大約一更時,來了五位要住店的客人,其中一個人滿身泥污水,臉上有疤痕。我對他們說:‘按官府要求,來往客人住店須要登記’,他們說從河南押鏢路過此地。我見他們都帶有刀,也就沒有懷疑。有一個身材魁梧的大漢給了我一錠二十兩的銀子,要了樓上兩間屋,說要多住些時日。誰知前日酉時後就沒有見他們再回到客棧里了。小人想到那幾個客人住在客棧時,每日天未亮就出去,晚上很遲了才回來,關著門在屋內交頭接耳,神秘古怪,現今又聽說發生了命案,小人因此懷疑他們。賬簿上留有他們的名字,請大老爺過目”說著,將賬簿交給一個公差。公差將賬簿呈給知縣。吳知縣隨手翻了翻客棧的賬簿,那天戌時前後共有六個人留下了姓名,隨口問客棧夥計:“戌時還有一個人登記,叫古衛銘的,這人是乾什麼的?”夥計想了想,答道:“那人快要到亥時才來到客店,生得皮肉白淨,一副書生模樣打扮。他說是投親戚路過此地,住了三日就結賬走了,和帶刀客人不是一路的。”
吳知縣閉目想了想,將賬簿遞給身旁的縣尉。對跪在地上的另一個人問道:“你莫非也曾發現可疑人等?有什麼線索,儘管說出來。”那人抬起頭,回答道:“小人姓禹名時卿,家住在縣城西三里開外的碧潭村,在村口通往縣城的大道旁開了一家小酒肆。那天黃昏時分,算起來是五日前了,突然颳起了大風,後來又下了一場大雨。我見生意冷清,天又黑了,正準備關店,突然進來了五個漢子,個個帶著腰刀,身形魁梧,戴著氈笠帽,身著羅袍。顏色嘛!是黑色,又好像是綠色羅袍,店內燭光昏暗,分不清,臉也看得不大清楚。只記得一個稍微矮的漢子,在他的臉上——對,是靠近鼻樑處——是左側鼻樑處,有一道明顯的疤痕,他坐在上首席位,其餘四個人對他畢恭畢敬。他們要了滿滿一桌酒菜,一邊吃肉喝酒一邊小聲說話,我聽出來是北方口音,偶爾聽見他們說什麼‘——總管——周全——附近——回命——東邊——’,說話輕聲細語的,我站在櫃檯內,離他們有一二丈遠,沒聽清楚他們究竟在說什麼。付酒菜錢的時候,那伙人很慷慨,給了小人十兩銀子,送他們出門後,我剛轉入店內,就聽見三四個人齊聲喊了一句“大人小心!”好像有人踩滑了腳,摔倒在雨地里。我當時判斷,他們當中那個左臉上有疤痕的可能是朝廷命官,但是一琢磨,他的穿著打扮又不象,我心中生疑,又出門去看,只見他們往縣城方向去了。昨晚酒保告訴我,說縣城東邊的桃花村發生了滅門慘案,有幾口人被殺死,我一下就想到那幾個帶刀的不速之客,聽見他們小聲地說過“東邊”越想越覺得可疑,發生命案的桃花村不正是在東邊嗎?我本打算今天一大早就來稟告大老爺,恰好巡捕大人手下人訪到,因此便跟著過來了。小人說的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謊言……”
在旁的縣尉呂德輔命人將夥計和店家所說的話一字不漏記錄下來,又根據他二人的回憶,將五個疑犯的相貌繪影圖形,二人當廳陳述完後,畫押簽字。公差將供狀、畫像呈與知縣過目,吳知縣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相信沒有遺漏後,才讓兩個證人離開縣衙。二人各回客棧、酒肆而去。
吳知縣喝令左右公差退去,大廳上只留下縣尉、巡檢。吳知縣賜坐,二人謝過後坐定。吳知縣沉默了一會兒,又見二人均不說話,這才問道:“你二人如何看待這起命案?”縣尉呂德輔默然不語,卻拿眼睃巡檢嚴洪。嚴洪不假思索,回答道:“稟相公,這起案件已經逐漸明了,兇犯不是單獨作案,而是幾個人。客棧夥計和村肆酒家描述的那五個人是同一夥人,他們行兇的嫌疑極大,客棧賬簿上登記寫下的只不過是假名而已。” “你認為他們是什麼來路?”——吳知縣眉頭緊皺,盯著嚴洪的兩眼,緊跟著追問了一句。
嚴洪答道“卑職昨天奉命派人四處查訪,在桃花村也多方打聽到,死者週遊,雖係為鄉野農夫,但為人敦厚寬容,其妻子也是溫柔待人,其子年幼,尚不足十歲,對村里長者恭敬有禮,一家三口老實本分,從不和村裡的人拌嘴吵架,更不用說惹是生非,埋怨結仇,因何突然遭此滅門之災?週遊一家三口在死前,並沒有向村鄰大聲呼救,三具屍首,檢遍全身,只在頸子處發現一條很深很長的血口子,均是一刀封喉致命,殺人乾淨利落,可知這伙兇手是訓練有素、有備而來……”
不等嚴洪說完,縣尉呂德輔接口說道:“我也感到奇怪:鄉野村夫家裡,堂後偏屋裡竟然發現了幾件金銀古玩玉器,件件做工精湛,堪稱巧奪天工,價值不菲,絕非平常百姓家所有。此間屋裡被捆的那具屍首,全身遍體鱗傷,說明他在死前被那伙兇犯毒打過。屋內翻箱倒櫃,一片凌亂,估計兇犯一邊拷問他,一邊又滿屋找尋什麼?而柜子里最值錢的古玩玉器卻沒有被他們拿走,那伙兇犯顯然不是衝著錢財奔去的。據一村民回憶,兩個月前週遊親口對他說過,是他的遠房侄兒。這人很神秘,村民大都未見過他,不知他什麼時候來到桃花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知他來自何方。此人多年前受過宮刑,這就更奇怪了。我們在週遊家裡,里里外外檢查了幾遍,唯獨在他住的那間屋裡發現了精美的古玩玉器。在下猜想,莫非他是哪家王府或者宮裡的太監,攜帶寶物到此?又被那五個帶刀的不速之客跟蹤追殺到此?”
吳知縣點點頭,繃著臉,雙眉鎖得更緊,看著禹時卿和客棧夥計作的證詞就放在自己面前桌子上,若有所思,伸手拿起來翻看了一遍,說道:“我猜也是。發生命案後,客棧那五個人就遁影潛形,不知所終,嫌疑極大。從這個碧潭村的店家所作的證言來看,那五個嫌疑人都是北方口音,禹時卿又聽到他們嘴裡說出‘總管’、‘回命’等語。被殺之者如果真是太監的話,我猜,他們口裡的‘總管’?莫非是指總管太監? 說‘回命’?難道是指殺人後去向某人回命?被稱作‘大人’的應該是那個臉帶疤痕的漢子。週遊的遠房侄兒若的確當過太監,你們發現的那幾樣罕見的古玩玉器就真有可能是從王府或者宮裡帶出來的。可是,那幾件珍寶還在,並沒有被拿走。也許他身上可能還攜帶有什麼特別的寶貝,也許價值連城,以至於竟然驚動了與“總管”有關的“大人”專門帶著四個殺手,千里迢迢從北方尾隨到此,在此偏地僻壤找到他,然後嚴刑逼供、殺人滅口……我怎么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不象是為了財物?這個神秘的人也許不是週遊的侄兒,莫非他有什麼秘密,知道王府或者深宮什麼內情,被‘總管’、‘大人’知道,才讓他恐懼不已,因此隱姓埋名,出逃並躲在週遊家裡?……”
吳知縣突然不作聲,雙眼睜得大大的,一臉驚疑色,只顧望著嚴洪和呂德輔,再不發一言。
嚴洪扭過頭來,見縣尉呂德輔也在看他,他和知縣一樣,神情嚴肅,緘口不語,再不似剛才那般活躍。此刻,紅日西沉,天色漸漸黯淡下來,廳堂內一片肅靜,一陣冷風吹過,寒意頓生。
半晌,嚴洪才開口說道:“他可能不是週遊的侄兒,但應該和週遊有相當深厚的關係,因此才悄悄住在週遊家裡,不讓周圍鄰居知道。他的死因是額頭中了飛鏢,力度很大,和週遊一家三口被割頸封喉的死因也不一樣。還有,牆上有飛鏢扎過的痕跡,估計是有人兩次用飛鏢,是恐嚇還是……”
吳知縣仍然沉默不語。
縣尉呂德輔補充了一句:“案發時間不久,那五個人在本縣留下蛛絲馬跡,又有畫影在此,相公可發令懸賞捉拿他們。只是,我擔心……”呂德輔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拿眼睃吳知縣。
吳知縣已猜中縣尉的心思,對他說道:“你有什麼擔心的,不妨直接說出來!”
“相公對我恩重如山,嚴巡檢又是我的知心好友,我心中有肺腑之言,絕不隱藏半句。種種跡象來看,那五個疑犯絕非普通百姓,很可能來自京城,他們身上負有特殊使命,如果真的在本縣地面將他們抓住的話,我想,他們上面有大樹罩著,一來既不能為死者申冤,二來如果審出什麼內幕密情,反倒令相公惹禍上身……”
吳知縣忙擺手止住,正言厲色道:“這是什麼話,我身為朝廷命官,食國家俸祿,當不畏強權,秉公執法,上報皇恩,下恤百姓。我作為一方父母官,面對本縣出了如此驚天命案,豈能讓兇犯逍遙法外,毋須多言,當務之急,你和嚴巡檢應當將那五個疑犯早早捉拿歸案才是。”
呂德輔低垂著頭,不再說話,嚴洪僵著臉,也不吭聲。
吳知縣嘆了一口氣,轉而輕聲細語,繼續說道:“我何嘗不知你為本縣的一番良苦用心、絕無半點私意在裡面。你所言極是:宦海險惡、濤深莫測,不能以自己的一片忠孝之心度之。對於死者,你們裝殮了嗎?”
“回相公,昨日驗完屍後,卑職就著人去買了四口棺木運過去,已經裝殮了,因兇犯尚未抓住,還要驗屍,棺木並未下葬,還停在死者家中。”嚴洪畢恭畢敬地回答。
“死者一家慘被滅門,甚是可憐。想他家人如此善良,卻遭此奇禍,你們不可讓棺木久停不葬,當使死者早日入土為安。想他家本地再無親戚,無人替他善後,我作為此縣百姓的父母官,焉能不盡心盡力,為死者著想?”
嚴洪和呂德輔連連點頭稱是。
“鑒於本案案情重大,務必要確保抓住嫌犯。我看剛才繪的這五個人的畫像,相貌特徵不明顯,如果照此圖像抓捕,定不能抓住兇犯。想來客棧夥計和酒肆老闆的記憶有遺漏之處,你二人明日派人過去,讓他兩人再重新回憶幾遍,定要詳細無誤地繪下兇犯體貌特徵。”
當下,知縣、縣尉和巡檢三人在廳堂上作了細緻周密地安排。見天色已晚,吳知縣便邀嚴洪和呂德輔到後院自己房中,一起喝茶、吃晚飯,席間夾敘了些私事,飲酒直到二更,二人方辭別吳知縣,各回家歇息。
過了兩天,安平縣府發文懸賞一千兩銀子抓捕桃花村命案五位疑兇,縣下管轄地面、各鄉、各保、各村,四出張貼懸賞榜文,挨家搜尋,務必要讓兇犯在安平縣境內落網。
四名被害死者,由官府買棺裝殮安埋,發現的五件金銀古玩無人認領,沒入官府,後下落不明。
在安平縣轄地的大搜捕持續了一個多月,哪裡見五個疑兇的半點影子?從桃花村村民發現命案到官府發文通緝,中間已經延誤了四五天之久,安平縣地狹區小,疑兇早已逃到別處也未可知。一來抓捕工作難度巨大,二來死者已無家人親屬。幾個月後,再無人緊盯著此案不放,這起滅門案件就漸漸淡出人們的視野,成為一宗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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