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資料
出處:梁羽生小說《萍蹤俠影錄》身份:蒙古(瓦剌)郡主曾祖父:馬哈木祖父:脫歡父親:也先心上人:張丹楓情敵:雲蕾、澹臺鏡明出場描寫
張丹楓在草堆中剛一伏下,忽的噗哧一笑,有物如鐵,冷冰凍的觸頭自己的背心,一個極其嬌媚的聲音說道:“我已等你多時啦,你不要亂動,你一動我就要大叫大嚷啦。”張丹楓驚駭之極,戰場之中哪裡來的女子?聽她語氣,又竟似毫無惡意,便道:“好,我不亂動便是。”那女子又是“噗哧”一笑,擲下一件衣裳,說道:“你快脫下軍服,換上這件衣裳。等一下我再來見你。”說罷便鑽出草堆,隨即聽得人聲嘈雜,馬蹄得得之聲,從曠地上馳過,有人問道:“格格可見到一個軍官從這裡逃走嗎?”那少女道:“見呀,他逃得非常之快,我追趕不上,喏,他就是從這個方向逃跑的,想來此刻已掠過了我們的女營,到前面去了。”那些人轟然呼喊,紛紛追趕,霎忽之間,走得乾乾淨淨。——《萍蹤俠影錄》第二十回 虎帳蠻花 痴情締鴛譜 清秋儷影妙語訂心盟謝幕描寫
窩扎合大驚,急忙搶上,只見脫不花一躍而起,尖聲叫道:“張哥哥,不是我不救你,我已盡了力了!”倒轉刀柄,一刀插入胸膛,回身倒下,雙手猶自緊緊抱著炮身。——《萍蹤俠影錄》第三十回 力抗金牌 捨生救良友 身填炮口 拚死護檀郎人物點評
提及梁公的武俠小說,不得不說到《萍蹤俠影錄》,一闋《浣溪沙》引出的這段故事被人們所津津樂道,廣為流傳,“丹楓、雲蕾”——這對梁氏武俠的寵兒早已見諸於各類書評、影視,童話般美麗的愛情躍然於書中紙間,張、雲二人的愛情故事不僅蠃得無數的讀者,更是博得了滿堂喝彩,無愧於梁氏武俠的經典之作;在此,我也不想為他們二人的故事多作贅述。然,此書終了,獨有一人讓人唏噓不已,在眾人都找到一個很好的歸宿,擁有一個圓滿結局時,此姝卻魂歸天際,悵然一息,一個烈性女子給人留下的是一個名字,或是一段傳奇,更是一頁永恆;她就是也先之女,脫不花。為避開明朝的當政,張丹楓作為一個張士誠的後代,自小便在瓦剌長大,和脫不花更是相識,總角玩伴只因兩家大人的間隙,在舞勺之年分開。再見時,已是瓦剌的軍營中了,在狼煙四起的戰場上,二人萍水相逢,從此延展了脫不花此生的宿命。那刻,張丹楓正受著額吉多的瓦剌武士的追趕,藏入草堆,本是徐圖後記的他,不曾想與脫不花在此間不期而遇,“張丹楓在草堆中剛一伏下,噗哧一笑,有物如鐵,冷冰凍的觸頭自己的背心,一個極其嬌媚的聲音說道:‘我已等你多時啦,你不要亂動,你一動我就要大叫大嚷啦。’張丹楓驚駭之極,戰場之中哪裡來的女子?聽她語氣,又竟似毫無惡意,便道:‘好,我不亂動便是。’”甫一出場的脫不花,與梁公筆下的眾多人物一樣,平平淡淡,看不出絲毫的波瀾,讓人不可清晰地記憶她的輪廓,更沒法將眼前這位不知名的少女和日後那位死得轟轟烈烈的女子聯繫在一起。很多年過去了,重拾梁書的我,依然釋懷不了她出場時那抹簡淡與末了那筆慘烈,好似一種鮮明的對比反差。也許,年少如我,人生也走過叛逆的時期,總喜歡一些強烈的人和事,而非甘於平寂,讀就《萍蹤》,我義無反顧地心繫上了這位痴心的虎賬蠻花,不為其他,只為她在整部美滿的故事中的唯一一齣悲劇,生時,沒有得到所愛之人的愛情,死時,無盡淒楚與悲涼。 縱觀脫不花的人生,只活在《萍蹤》一書里,前後出場三次,仿似夜空中一道煙火,轉眼間的劃逝,給人留以絕世的淒婉。書至二十回,故事幾近多半,脫不花這才姍姍遲來,“那少女脫下頭巾,回眸一笑,道:‘丹楓,你還認得我么?’”簡簡單單的一句問候話語,引出了這位無名少女的來歷,原來,她和張丹楓是舊識。土木堡之役,她隨著她父親出征,就只為能有機會與張丹楓重逢,以至於,張丹楓剛一伏入草堆,立即被其制住,顯然,脫不花對張丹楓的行止早已關註上了。在瓦剌大軍中,張丹楓處境危險,脫不花恰好此際出現,救助張丹楓脫困,讓人在第一次認識她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她的嬌嗔和調皮,她知張丹楓可能會有危險,獨自在草堆旁守候,終於得見張郎時,無以復加的歡愉之心讓她一人在虎帳中滔滔不絕地回憶小時候的事情,陷入一種不可自撥的狀態。而另一在場當事人的態度卻是出奇地冷淡,完全沒有遇見故人的喜悅,當然,梁公在設定他們二人重逢的地點是在戰場上,張丹楓探入瓦剌軍營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和中原百姓的和平,身家性命早已拋卻腦後,兒女情長之事,於張丹楓而言,實屬無心,更何況在張丹楓心裡已經有了一位“小兄弟”了!這般場景下,張丹楓心裡些許的曲折變化,脫不花固然不知覺,仍舊一副忘我的神情,還開心地邀請張丹楓在她哪兒住上幾天;殊不知,張丹楓可不一定如她想像中一般,只道是張丹楓見到她時,也會心愉使然。非常時期,非常地點下的一番非常的見面,作為讀者,真為這位虎帳蠻花捏了把汗!不禁慨嘆,舊友重逢,本欲有意話昔游,奈何身在烽火彌天的戰場上,脫不花的心愿再美好,也終究抵不過現實的殘酷,小時的玩伴也有長大的一天,縱使脫不花有心敘舊,張丹楓也不會應允的,初時,張丹楓心裡想到了雲蕾,而後想的,是家國的仇恨和父親的安危。十年世事兩茫然,脫不花身為太師掌珠,在無憂無慮的環境中長大,完全可以保持著自己純真質樸的一面;而張丹楓呢?他身上有背負!張家百年來的家恨,迫使著他必須得去做抉擇。現在回想起,好似明白了,他們二人一直是生活在兩個不同世界裡的人,張丹楓洞悉不了脫不花的感情,而脫不花也無法明曉張丹楓的思想起伏,一個不停地向左走,一個不停地向右行,二人早已背馳出彼此的世界了。張丹楓擺脫困境後,對脫不花自是感激不盡,留書言明,許諾異日相報,可就直到脫不花生命的盡頭,也沒見張丹楓有何答報。如果有,那便是在脫不花離開這世界時,張丹楓淚眼婆娑地呼喚出的那聲“脫不花妹妹”。脫不花心屬張丹楓本是很正常的事,將近花信年華的她在聽到父親說中其心事時,也是心花怒放,低首無言,大有含情脈脈之姿。兒時二人曾一同遊玩,兩小無嫌猜,朦朧的感情在心中萌芽,長大後很容易成為自己心中的愛情,脫不花就是如此,


內心獨白
不知道何時就明白,也許從他悄悄從帳後溜走的那一刻,我喜歡的那個人,永遠不會喜歡我,我的歡喜,我的悲愁,都只是我的,與他無關。正應了我的名字。不花不花,我是個不像花的女孩子。小時候,我與張家哥哥一起在玉鏡泉邊照影子,他就說過,我不像女孩子。我確實不像女孩子,常常跟他去打獵,賽馬,身上隨處可見的,是泥土和草屑。而他,正和我相反,照在水裡的影像,真就是一個花蕾一般的女孩子。無論怎么玩,他身上總是乾乾淨淨的,沒有泥,也沒有草,雪白的衣裾,不染點塵。我喜歡洗澡,愛整潔的習慣,就是從那時候養成。總希望能和他一樣乾淨,總期望著身上沒有污垢了,他就可以發現,我其實也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可是啊,當我還覺得我仍然是個孩子時,大人們就說,我已經長大,不能再和他來往。我真想對他們說,我沒長大。我還沒有長到可以做他新娘的年紀。還來不及出口,我和他之間的距離,竟然更加遙遠。我是也先的女兒,他是張宗周的兒子。我們的父親,從來面和心不和。我很少讀中原人的書,卻痴迷一個中原人的詩。那個人喜歡喝酒,喝到半醉,揮筆寫下一首首流傳千古的詩篇。我只喜歡那些詩中的一首。“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青梅竹馬呵,我和他,也是。只是,我們騎真正的大漠駿馬,遊玩的天地是廣袤天空下無垠的草地。
一直存著那么一點想像。即便我們不見面,他也是記著我的。因為,在我的心裡,那些值得回憶的,都有他的影子。他是我心底珍藏,最重要的人。於是,我一廂情願地以為,即便他心底最重要的那個人,不是我,也應該有我存在的地方。我騙了自己,很多年。不是我想騙自己,而是我真的不知道。一別多年,再見到他,他的第一句話,竟是問我為什麼還沒有忘記他。他不記得我也就罷了,怎么可以連我的記憶都要剝奪!到這時候,我才知道,以往種種,不過是我心底盤生的奢望。我以為我們曾經青梅竹馬,就擁有了永恆,可是,終我一生,也無法企及他的高度。他是這樣一種人,翱翔在常人無法到達的天際。好吧,既然騙了自己那么多年,我就不介意繼續騙下去。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跟他說起兒時的事,他不記得,他不願意回憶,我就說與他聽。我跟他撒潑,耍賴,要挾,用盡一切手段,要將他留在帳中住下。我只是想啊,能多留他一刻,也是好的。像小時候,我們一起玩耍的日子,一抬眼,他就在我的眼前。不是不懂他的為難,不是不懂他的顧忌,可我就是不去想。一個人若是想活得開心自在,就不要那么聰明。我讓女兵給他打了一桶水,讓他洗去塵垢。我讓他不用害羞,不會有人偷看。借著這樣調侃的語氣,我掩藏了心底即將噴涌而出的熱情。其實,我是那樣害怕,害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將這些年藏在心中話都告訴他。我害怕,我清楚地說出自己的心意,會讓我更快地失去他。父親來了,與我說起他的事情,又說我的喜事來了。我又喜又憂。任何一個女孩,聽到可以嫁給心上人的話,都會喜不自勝。無論她是不是清楚,她和心上人的距離有多遙遠。我亦不例外。但我心中,更多的是憂慮。他就在後面,聽到這些話,他要如何自處?果然,帳幔微動,像是他激動不能自持,弄出了響動。我慌忙遮掩過去,把父親送走。然而,不管我怎么喚他,帳幔之後也沒有回應。拉開一看,裡面哪裡還有他的身影。我又驚又怒。原以為,我可以和他有獨處的時間,把兒時的事從頭說一遍。他不想記得,也要記得。可他不給,他吝嗇得連這一點時間也不給我。驚怒之後,我只剩下顧影自憐的悲涼。今生,再不相見吧。這是我在他走後,自己斬斷了自己的思念。見了又如何,不過是徒增我的悲苦。可偏偏還是見著了。世事就是這般無能為力,我想斷了,卻怎么也斷不了。我躲在簾後,見他與父親說僵,不知如何繼續,只能借酒推辭,便走出去,向他罰酒。這么喝吧,一杯接一杯,他便有了醉酒的理由。父親再不能為難他。他想飛,我就給他翅膀。我怕他真醉得厲害,給他用了蒙古特有借酒香料,又給他備了解酒湯。他一直說胡話,我心突然跟明鏡一般,他並沒有醉,只是在裝醉。他裝醉騙過了我的父親,如今又裝醉來打發我。他惟恐這樣還不能支開我,將吃進去的酒菜,都嘔在我身上。何必如此。我升起淡淡的怨懟,他何必對我避之不及。我知道,從到到尾,都是我一個人,喜歡也好,怨恨也罷,都是我自己的歡喜,自己的悲苦,與他無關。我也不奢求能與他有關。我是這么卑微地想要多看他一眼。僅此而已。我也許早就料到了終會有那一天到來。他那樣的人,一旦不為父親所用,只會招來殺身之禍。可是我想不到,父親竟然會用那么決絕的方式,去殺掉我最愛的那個人。什麼暗殺的手段,他都有可能活下來,唯獨在那門大炮之下,他一點存活的機會都沒有。我亂了方寸,想要他活下去的念頭,比什麼都強烈。我去求雲重,讓他去救他。然而,那箇中原的懦弱皇帝,非要連他最後的生機都要斷絕。雲重去不了,他被皇帝用三道金牌召走。只有我自己,我自己去。我不可以看他死在我前面,如果死亡不可避免,我選擇死在他前面。我救不了他,可以陪著他一起死。而他,即便不領受我這番情意,我也看不到。最後的結局,果如我所想的,我死在他的前面。我盡力了,真的。倦了,累了,就安靜地睡去。不管在閉眼之後,人世如何變幻,就算,頃刻滄海成桑田。——節選自李寒水的《生如夏花之梁書女子》
![脫不花[梁羽生名著《萍蹤俠影錄》角色之一] 脫不花[梁羽生名著《萍蹤俠影錄》角色之一]](/img/4/c3e/nBnauM3XwcjNzADNzczMyUDNzQTM5IDMxETMzQTNwAzMwIzL3MzLzYzLt92YucmbvRWdo5Cd0FmLwE2LvoDc0RHa.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