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西咎

東城西咎

[第02章] [第20章] [第80章]

圖書信息

作 者:藍藥師
出 版 社:團結出版社
出版時間:2012-2-1
I S B N:9787512606425

《東城西咎》封面《東城西咎》封面

內容簡介

《東城西咎》原是天涯論壇、新浪讀書點擊過億之熱作,點擊率排舞文弄墨史上前三位,長期位居天涯、新浪小說類收藏第一位。是一部“譽滿天下,謗滿天下”的網路殿堂級作品,後被評為“天涯年度十大作品”,紅遍華人世界。
該小說以都市愛情、酒店美女、江湖大佬及現實生活為“藥引”,其筆調幽默而不失深度,粗野而不失細膩,筆端遊走於若虛若實之間,自成一派。這部“笑中帶哭”的小說,對都市邊緣人群、酒店大亨和服務業失足女子的淒涼命運進行了大量獨特視角的描寫,燈紅酒綠、龍蛇混雜之中充斥了現實批判和汪洋的想像,讓人認識到墮落生活的美麗與殘酷的生命代價,並營造了一種“萬千紅紫、過眼成灰”的藝術震撼。其對人性的認識,對底層的關注,都讓人在宛然一笑後陷入深深的思索,被一些學者譽為有思想靈性的作品。
作品歷經七刪七改,新增三萬字番外大結局,窮盡想像極致,絢爛虛實之間,嬉笑怒罵,超級好看,超級魔幻,魔幻里又不乏藝術真實,尤其是結局催人淚下,堪稱新銳文壇的巔峰神作。
2010年,本書與《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鬼吹燈》《誅仙》《告別薇安》等一起被南都全媒體評為“網路奧斯卡十年十大給力文學”。

作者簡介

藍藥師,八十年代生人,實力派人氣寫手,新浪微薄名人堂新銳作家,天涯牛人堂成員,有80後小王朔之美譽。其長篇小說在天涯社區、新浪文學、17K等點擊超越億萬。曾被人民日報社人民網譽為“網路意見領袖”,作品散見於《南都》、《天涯》等主流媒體。曾獲“年度網路十大寫手”(天涯勢力),“網路奧斯卡十年十大給力文學”等佳譽。新近出版小說《東城西咎》《私奔生活》《美女宗師》等。

目錄

【上冊目錄】
 [自 序]
[第01章] 你全家都叔叔
[第02章] 楊二兵出事
[第03章] 夢一場
[第04章] 居然是她
[第05章] 狗日的大學
[第06章] 四堵牆之酒記
[第07章] 四堵牆之色記
[第08章] 網路時代
[第09章] 破處記
[第10章] 虛擬現實化
[第11章] 賓館魂驚
[第12章] 集體無意識
[第13章] 人生初次
[第14章] 麓山風雲
[第15章] 沉默年代
[第16章] 莊生迷蝶
[第17章] 東城歡迎你
[第18章] 心理諮詢師
[第19章] 誰都悲傷
[第20章] 窮人妖精
[第21章] 聲色犬馬
[第22章] 大堂風雲
[第23章] 風雲人物
[第24章] 煮茶論英雄
[第25章] 首席紅牌
[第26章] 白馬非馬
[第27章] 酒店業硝煙
[第28章] 天堂地獄
[第29章] 寂寞魔獸
[第30章] 大場潛伏
[第31章] 西京之星
[第32章] 山林之爭
[第33章] 出牌
[第34章] 露出獠牙
[第35章] 鷹擊黃空
[第36章] 一敗塗地
[第37章] 生日快樂
[第38章] 絕地反擊
[第39章] 爾虞我詐
[第40章] 玉宇凡塵
[第41章] 故老傳說
[第42章] 千鈞重擔
[第43章] 例行颱風
[第44章] 慶延山莊(一)
[第45章] 慶延山莊(二)
[第46章] 風流七爺
[第47章] 東南西瓜
[第48章] 一統東城
[第49章] 東城邪足
[第50章] 刀光劍影
【下冊目錄】
 [第51章] 東國藍衣女
[第52章] 李鷹入套
[第53章] 王者歸來
[第54章] 鳳舞九天
[第55章] 雪裡的姐姐
[第56章] 一無所有
[第57章] 七爺南下
[第58章] 遊戲規則
[第59章] 再拜觀音
[第60章] 一戰華都
[第61章] 大海茫茫
[第62章] 開山大捷
[第63章] 賭局放大
[第64章] 夢幻東國
[第65章] 花船之巔
[第66章] 地獄女神
[第67章] 罌粟無聲
[第68章] 誰是抗手
[第69章] 最後的陰謀
[第70章] 荒島漂流記
[第71章] 重返人間
[第72章] 年的味道
[第73章] 拜年
[第74章] 光影之下
[第75章] 落花有意
[第76章] 龍騰方略
[第77章] 海外兵團
[第78章] 同歸於盡
[第79章] 颶風過崗
[第80章] 諸神的黃昏
[第81章] 老林之劫
[第82章] 妖仙雙劫
[第83章] 塵歸塵、土歸土
[第84章] 甘為人師
[番 外] 莊生夢蝶

媒體評論

毫無疑問,藍藥師的《東城西咎》是一部佳作,這部作品在茫茫網海中熱了起來,在我看來,有一種必然的因素,好的東西,遲早都會發光的。
——天涯網友
一部偉大的作品,如果沒有現實關懷,沒有寫出當下的時代特徵,那才是“根本沒有任何價值可言,更不能在社會上流行”,那些又臭又長的八股,儘是一些“啊,這個世界真美!”等一些言之無物、語言乏味的文字,貌似陽春白雪,實則狗屁不是。
——鳳凰網友
小說寫的是風月,說的是社會,折射的是人性,而根本卻是日出日落天理循環之道。是人,便有人性。有需要就有欲望。否極則泰來,潮起有潮落。回歸動物思需要,擺正人性思欲望,置身社會思價值……
——騰訊微博網友
像《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一樣,《東城西咎》一樣也是繁華落盡,一地悲哀。好久沒讀到這么好的文章了,謝謝@天涯藍藥師
——新浪微博藥粉讀書群
2011年7月13日,人民日報社人民網發表天涯社區著名網友“藍藥師”的時評建議《精神衛生法應該考慮的內容》,這是重點新聞網站吸納“意見領袖”意見,廣開言路、最佳化決策的嘗試。
——人民日報人民網頭條社論《網路輿論的生態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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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你全家都叔叔
 我是80後,坐在網咖幹了件老土的事情,玩CS,剛爆了個土匪的頭,在剎那間慣性地百無聊賴,當在CS里打手槍的次數超過在床上打手槍次數時,遊戲就真他媽讓我有點膩。
我的同年人好多都有房有車有兒子了,我還在這沒心沒肺沒老婆地過。我的青春就交給一個高二玩起的流行時間超過抗日戰爭加抗美援朝的經典遊戲嗎?它經典關我屁事?我的人生目的是什麼?世界還和平嗎?股票還會練跳水嗎?要不要到魔獸世界裡撿點寶貝或者看個卡通片《海賊王》,還是裝個大人給那噁心的領導送個水果籃爭取評個優秀再去天涯發貼罵他?不想了,不玩了,癱在椅子上,空虛,就像蒸籠一樣封住了所有的空間,而我就成了裡面的“狗不理”。殘牆邊的破風扇唧唧喳喳地叫著夏天,香菸的香菸壓抑地在風中瘋中,純粹只是滿足手指的饑渴,卻點燃了更多莫名其妙的腦殘寂寞。
寂寞是哲學的春藥,我卻是哲學界不承認的專家,慧根與無聊讓我突然悟到:人只是個載體,不負責編寫程式。我混成這個狗屁樣子的程式不是我編的,我不應該為他負責!多么美妙的玄機啊,我突然有些激動了,我被自己震驚了,ORZ,這么深奧的無我之境的東方不敗的哲理就被我在這破機房悟到了,一個偉大的哲學家就這樣橫空出世了?這一刻,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黑格爾、費爾巴哈、康德那一刻靈魂附體,偉大的狗不理包子原來是這樣有思想、有水平、有深度、有憂傷宛若王傑一樣啊,我理了一下頭髮,越發覺得自己帥了,思想如閃電潮湧而來的時候,我感覺我的哲理即將形成系統,與儒釋道三家湊成一桌麻將!
抬望眼,猛地看見了一個妹妹,她穿得真是性感,水嫩的肌膚配上粉紅色的吊帶裝,還有黑色的魚網絲襪,那豐腴的嬰兒肥啊,掩蓋在齊肩的青絲中。那不就是我痞子磊的輕舞飛揚嗎?我趕緊將煙熄滅,捲起千堆虛偽的笑,向她投了個張國榮似的媚眼,她羞澀地低頭,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我一看有戲,暗樂著以最磁性柔和的聲音對著老闆道:“死狗,來兩瓶可樂。”我向美女遞過去一瓶,調整了一下眼神的電量,低沉著聲音道:“靚女,我請你。”她莫名其妙了一下,然後宛然一笑,接了過去,那小手好柔啊,她非常大方禮貌地說到:“謝謝啊,叔叔!”
我像根冰棍矗立在爛電腦邊。
我他媽就叔叔了?你才叔叔,你全家都叔叔!老子80後!今天太倒霉了:玩遊戲時想起哲學,想哲學時總看見美女,看美女時她卻叫我叔叔。
那美女估計怕我在可樂里下毒,又可能覺得這叔叔太奇怪了,不如麥當勞叔叔好玩,拿起個小背包轉身走了,嘟著小嘴對呆若木雞的我晃動了一下手指,還眨巴眨巴眼睛甜甜地叫了句:叔叔再見。
無顏獨上茅房,月如溝,對著爛鏡子顧影自憐,怎么都接受不了叔叔的現實。望著馬桶邊那本不知誰攤開的雜誌,上面那個人類的遠祖,拄著拐棍過河的非洲猿猴,那深深的皺紋,嚴肅的耍酷表情,突然有種同類相憐的傷感。但很快我就釋然了,奔三了,裝什麼嫩,老就在彈指一揮間啊,英雄都要白頭何況一頭狗熊。
我明明記得前兩年我還被人指著不屑地說我是80後是小皇帝的,剎那間聲音變成了“你有孩子了嗎”?前兩年我的幾個同學還在考研滿口的香草美人邊城圍城,現在都在講“股票跌得老子桑拿都沒錢了”?我多少歲呢?我看了一下鏡子,28?我怎么記得是25呢?但好像號稱25好幾年了。我一敲腦袋,算了,什麼80後,馬上就要過時的名詞了,早該扔到太平洋、北冰洋、印度洋、伶仃洋的歷史的垃圾堆里了,別騙小妹妹了。寫一篇“最後的80後”,悼念一下我和我那群就要或馬上就要不年輕到無法裝嫩的朋友吧。畢竟他們讓我如此熟悉,就像野貓熟悉發春的味道,畢竟我們曾小船兒盪起雙槳黑貓警長葫蘆娃機器貓聖鬥士灌藍高手過,曾少先隊員共青團員大學成員社會閒雜人員過,曾大學擴招自高自傲求職失業飽受打擊過,曾網戀熱戀畸戀失戀莫名其妙過,曾挑燈夜讀考試作弊上課睡覺網聊網遊過。我們有的結婚了,我們有的離婚了,我們有的結婚又離婚了,我們有的離婚又結婚了,我們有的還在獨身,我們有的還在遊戲,我們在不知道什麼叫做“愛”的時候就知道了什麼叫“做愛”,我們是最後的80後。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壺二鍋頭,朋友如果你看到這裡,就要遠走,請幹了這杯酒。
[第02章]楊二兵出事
 在這三年里,我從一個人人羨慕的國家機關里辭職,教過學生寫過書,跑過江湖養過豬,炒股炒成股東,炒房炒成房東。這些小事都不值一提,需要說的是我乾過兩件可以載入我生命史冊的大事。
一是我在天涯論壇一個狗不拉屎的版塊,組織過一個“邪”教組織“大水劍派”。這個派由五、六個無聊人士組成,其中有兩個骨幹,他們也是80後,每到夜深人靜正常人都休息的時候,就爬起來跟另外一群更無聊的“丐幫”人士在網上火拚。當時江湖上的人尊稱我為魔尊。回首一看,我半夜三點起來,在別人把精力放在女人肚皮下的時候以一種莫名其妙的亢奮極其自豪地在網路上敲字,是多么別致的腦殘。
二是我在紅網論壇一個從來不超過百人上線的版塊,為了自己那所全國不聞名的大學跟另外一個馬馬虎虎到可以忽略的大學,為哪個學校更強大一點,吵了三天三夜。從中我發現了一個哲理,雖然說爭論狗屎和豬糞哪個更有價值有點無聊,但這樣驅趕寂寞非常有效,而且極大地提高了人類的思維能力,或許這正是一切哲學的源泉。我的對手總在證明那豬糞是約克豬下的,國家認可,那豬糞的尖尖冒著熱氣,是那么地強大;而我就從狗屎主人的血統談起,論證他那頭約克豬最早時只是一頭普通家豬,而我的狗一出生就是純種藏獒。吵著,吵著,日子就過了。
當我關了紅網去一個成人網站下載片子時,突然接到幾年不見的大學鐵桿楊二兵的電話:“江磊,我被抓了,帶3000塊錢來東城淺水。”我一驚:“什麼?你被抓?你他媽乾什麼了,殺人還是販毒。”楊二兵說:“搞了一把妹坨,碰到掃黃。”
我被雷了,外焦內嫩的。
這傢伙不是大學時的師院級三好學生加現在的模範丈夫嗎?他玩囡囡?我想著他那清純的大眼睛上飄舞的睫毛,總覺得不太對味。那柳大波還不把他蒸了?在其他地方玩囡囡被抓很正常,但在東城都被抓,那得倒霉到什麼程度啊。不是搞傳銷騙老子吧。
我說:“好,你放心,我馬上過去!”心裡暗想:如果是傳銷,馬上回家。我跑到樓下找到了張小盛,道:“喂,跟我出去玩一下。”
張小盛正在玩魔獸世界,赤著上身,露出一掬健碩的肥肉,頭也不回道:“忙,沒空!”他那個58級“路過人間”的魔法師正在打怪。戰爭處於攻堅的關鍵階段,他們那個公社,張小盛是骨幹中的骨幹,人稱骨灰,每天打機時間都違反勞動法。他瞪圓著的兩眼發出精光,望著顯示器的幸福感就像貓望魚、狗望肉、奧特曼望見了小怪獸。估計現在要是地震了,張小盛會毫不猶豫地為魔獸世界獻出自己幼小的生命。
我輕聲道:“去東城。”然後華麗轉身。
“啪”的一聲,張小盛直接按總機按紐關機了。
[第03章]夢一場
 派出所里見到楊二兵的時候,他又像一個三好學生一樣坐著,無辜地像自己剛被人猥褻了,是來報案的。民警很有服務精神,已經寫好了罰款收據,見到我們和藹地笑著,連句批評都沒有。弄得我這個看多了電視連續劇的犯罪分子親屬一時間很不適應。我在車上同張小盛準備了很多台詞,卻什麼也用不上。所里收完錢就放人了。
楊二兵疑惑地看著民警,道:“要不我寫個檢討書?”
那民警一揮手,意思是快滾。
楊二兵不甘心地又道:“還是寫個檢討書吧!”
民警皺著眉頭說:“不用。”
楊二兵討好地微笑道:“就寫一個!”
民警火了,用標準的果嶺國語狠狠道:“回去反審反審(原音),再講拘留你!”
走出派出所的大門,二兵無限遺憾地回頭一望道:“媽的,檢討書都不寫,老子四年中文系白讀了。”
張小盛道:“呵呵,別生氣,哥們,能這么快出來就不錯了,你在哪裡玩的?”
我道:“二兵,我們有四年沒聯繫了吧?”
二兵丟給我和小盛一根白沙煙,道:“沒這么久吧?……也不一定……有五年了。”
我唏噓道:“大學畢業五年了,你他媽的怎么突然來果嶺了,長泥也不錯啊,不在職業學院做老師了?”
楊二兵道:“來散心的,被‘十萬佳麗下東城’刺激了,還得回去,錢等會還你。哥們,別提老師這個詞,我聽著煩。”
我笑道:“叛變了,我也叛變了。柳大波都不管你呢?那不是嫂子的風格啊,那囡囡嫩不嫩?”
張小盛來“性”趣了,道:“我是江磊在神山的兄弟,倒破銅爛鐵的。你玩了全套嗎?味道怎么樣?你怎么被抓了,這裡沒理由嚴打啊。”
楊二兵苦笑道:“被耍了,仙人跳。老子要是去個大點的場子,復尊俱樂部也好,樂去臨酒店也好,屁事沒有,結果踩了兩天場子,就圖便宜兩百塊錢,被一肥豬一樣的娘們耍了。”
我道:“你膽子變大了啊,敢瞞著大波打別人的波!”
楊二兵咽了口氣,對我道:“江磊,我對柳大波沒話說吧?啊?以後別提她了,分了!”
我胸有積雷面如平湖,當年楊二兵聽說柳大波想吃師院的包子,寒冬臘月晚上十一點多,揣著兩個包子走到二十里開外的湘水大學去,人凍成冰棍了,包子還熱乎著。
楊二兵吐了一口煙圈:“哥們,我們大學宿舍411最後一對,還是分了。我本來想白頭到老,創造我們大學一個神話的,真的。你知道我們高中就在一起了。”
我摟著他的肩膀,示意不用說了,再這樣纏纏綿綿地抒情也不符合我們的年齡。
楊二兵見到我卻像便秘已久的人突然被灌腸,滔滔不絕起來:“江磊,當年她多好啊,每個周末都過來,陪我看一晚上的電影,我們什麼都不做,你知道,真的什麼都沒做,牽牽手啊,就感覺好幸福。有一次我在網咖打紅警,她看不懂,又很困了,我要送她回去,她笑著說不用,說就想再陪陪我,那晚的星光—— 一晃,被我弄分手了。”
張小盛道:“你就錯在什麼都沒做。”楊二兵白了他一眼。
我說:“哥們,這就是生活,誰他媽的還沒點挫折了。不過柳大波不錯啊,人挺好的,呵呵,波也挺大,沒辜負了這好名。你們也算青梅竹馬了,怎么鬧成這樣?是不是嫌你窮啊,要是小事就別鬧了。”
楊二兵道:“屁個青梅竹馬啊!真是夢一場啊,剛畢業兩年還好,後來沒工作她整天在家上網聊天,還取了名字叫寂寞妖精,個人介紹是翻過窗,跳過牆,一夜睡過三張床。我見她無聊,網上有個把老公當不得真,就隨她。哪知有個晚上我跟她做,做著做著,她小聲叫著別人的名字。你說這說明什麼?”
沉默——我心想這說明什麼,一時還很難回答。從邏輯學角度,有很多可能,最大可能是大波紅杏出牆,我看到二兵頭頂已隱約間露出了忍者神龜的高手相;當然也可能是二兵的技術有問題。
張小盛一貫比較直接:“這說明,你‘太陽’了別人的女人,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二兵想了一會,飛地一腳過去,張小盛輕鬆閃過,哈哈笑著:“兄弟,開開玩笑,腿踢得不錯,我們留著精神找那仙人跳的賤人去。”
楊二兵呸了一口,倒很快平靜了,對我道:“你說嫌我窮,也不是沒道理,大波沒明說,可畢業一直沒工作,我也幫不了忙,怎么說呢,生活啊女人啊愛情啊,通通那么回事,我要是開個凱迪拉克,裝一車的錢,然後一打火機燒掉。誰不跟我好好過?你說,誰不跟我好好過?哎,怪自己沒本事。那仙人跳的豬婆擺明了跟聯防隊聯合分錢,還去找她們麻煩,找死啊。算我倒霉好了。”
張小盛眼裡射出玩魔獸世界時打怪的精光,道:“我們先租個的士,砸了場子逼那個仙人跳的娘們跪著給我爽爽,你們兩個在外面放風,頂多三分鐘,鬧完了就坐的士回神山,公安沒這么快。”
二兵翻著白眼道:“喔,原來你這么快!”
[第04章]居然是她
 這種砸場的活動,絕對是無聊生活的調劑,80後的生活本身就平淡,連個上山下鄉都沒得玩,如果一個80後的男人連架都沒打過,就更平淡了。打架有利於身體健康,又能留下憶苦思甜的場景,比拍藝術照還有紀念價值。畢竟到了某某年某某月某某日晚上灌了黃湯後還可以向當時不在場的某某人吹噓自己像第一滴血的男主角一樣,多爽。楊二兵怒氣難消,張小盛是挑事的主,我雖然衣冠禽獸膽子又小,但也要講義氣。三人都決定去報仇。
我們包了一輛車,準備好退路,盤算著形勢不對就跑,楊二兵有點慌了:“江磊,算了吧,別人的地盤。”
我說:“沒事,果嶺人其實膽子小,不像我們瀟湘人那么野蠻,到時凶點。不對頭再跑,再說張小盛是主力,是武林高手。”我把一頂高高的帽子放到了張小盛頭上。
“切,頂多幾個小崽子,到時你們給哥哥看風就行了。”張小盛抖了抖肌肉,朦朧間張小盛仿佛成了張三豐。說他是武林高手倒也不完全是吹牛,他是贛都某大學體育系的學生,武術專業,自稱拿過贛都省某散打王大賽亞軍,後來有一次我幫他搬家,從抽屜里找到了張獎狀,上面寫著某某市大學生散打比賽第十七名。
偵查好地形,走入一條悠長的巷子裡,我的手心都是汗水。
“張三豐”一腳踹開那粉紅色燈光下虛掩的門,只見一排白花花的大腿。
“大哥,這么凶幹嗎?是來推拿嗎?中式推拿48,泰式128,歐式298,歐式不比大場差。”一個半老徐娘,耷拉著半邊胸脯,迎上來道,聲音沒有想像中的害怕也沒有嫵媚。
張小盛揚揚嘴角,冷哼一聲,覺得這徐娘太沒眼力勁了,拿著根剛從倉庫撿來的彎彎斜斜的棍子,一字一頓道:“剛才是哪個妹妹騙了我兄弟的,站出來。”
“媽的,出來!”楊二兵吼道,兩隻眼睛四處掃描。我一腳踏在門框上,不讓人出去,又盯著巷子口租的的士。
那個四十歲左右的半老徐娘,緩緩起身,往二樓看了一眼,片刻道:“幾位大哥別急,可能是誤會吧,你們先喝杯茶。”
“喝你媽的茶,把那個臭婆娘叫過來,跪下,讓老子用用她的小嘴。不然砸了你們的店。”張小盛氣勢凌人地沖了上去。我心裡奇怪道:你都沒見過人,怎么知道她是小嘴?
張小盛一棍子打在茶几上,我得承認,一個人的學術背景對人格的影響還是很大的。張小盛同志的學術背景就是打架,學校多年以來就培養他打架了,還給了他一個打架方向的本科文憑。所以關鍵時刻他真敢下手,那個玻璃茶几碎了,完全不顧忌飛出的玻璃殘渣方向。我和楊二兵就不行,我們是中文系畢業,學校多年以來就培養我們吵架了,本來我們打架前還打了腹稿準備說幾句的。
失足女青年嚇得雞飛雞跳,好在都沒有受傷。在此起彼伏的驚叫聲中只聽見“哎喲”一聲,楊二兵被飛出的玻璃渣砸中了手,血染雞窩,張高手這玻璃飛出的水平和米國在南斯拉夫的飛彈一樣精準。
技師管理員趕緊迎了過來,揚起充滿魚尾紋的媚眼,兩滴眼淚,一臉惶恐,突然發出林志玲般的嗲聲來:“大哥乾什麼嘛,大哥,你要什麼我紅姐都給好嘛!”全場肅靜了,包括殺星張小盛,如果不是親臨其境,無法相信一張充滿褶子的黃臉能發出如此攝人心魄的嗲音。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東城。
技師管理員抱住還在發麻的張小盛,輕輕將頭放在肩膀上,小鳥依人地用小眼睛拋了個帶淚的媚眼,又嗲道:“別生氣,靚仔,姐陪你吧,用哪兒都行。”
毒品,大麻,也就能麻到這程度了。
張小盛解凍了,一推,推不開,黏。又推,還不開,還黏。再推,一聲慘叫,男聲,張小盛被技師管理員撞了本該來這裡保養的地方。
技師管理員突然大吼:“媽的,老娘十五歲出來混,砸老娘的場子……”同時二樓飛下了六條漢子。
我暗道不好,一根棍子已經打到了跟前,勉強用手擋住,疼。張小盛還真不含糊,一腳就踢倒了一個,又用肘打退了一個,然後被第三個人一棍子打倒在地上。楊二兵還在跟手上的玻璃殘渣做階級鬥爭,已經被一個人踢倒了。
張小盛鯉魚打挺,腦袋又挨了一拳,紅著眼大叫:“兄弟們,殺!”一腳踹開前面一個漢子,剛想一拳接著打過去,看見倒地的人拿出一把匕首來,張小盛後躍叫得更大聲了:“兄弟們,撤!”
楊二兵已經從衡山派絕學“屁股向後平沙落雁”的招數中緩了過來,正一拳打向前方的空氣,招未用了,聞言轉身就跑,我也拼著背後挨了一棍的疼痛,轉身跑開了。
我們三人都跑出了自己生平最好的百米成績,張小盛最快,依稀間感覺有劉翔的影子。楊二兵速度也不慢,一邊跑,一邊“啊啊”地叫。三個快30歲的男人,像國小生闖禍後躲避老師一樣緊張地飛跑,但老師拿的不是教鞭而是棍子和匕首。
跑著,跑著,不對了,巷口邊我們叫的車呢?
“媽媽的,我們包的車已經跑了!”楊二兵悽厲地叫道。
三個粽子被押回了按摩店,捆我們的繩子是綠色的,這樣也好,混著我們被打出的血,有一種六月荷花別樣紅的藝術效果,如果繩子換成白色的,就是三具不折不扣的木乃伊,不好看了。
東城,多么溫柔迷人的城市,男人天堂,三個男人在天堂里心情像不知要去哪個地獄的鬼。
我們像三個土豆,被隨便扔在廁所邊一個破房間的破沙發上,紅姐跑來,嘻嘻哈哈地摸了一把張小盛的胸,道:“靚仔,肌肉不錯,不知下面中不中用啊,要不要紅姐驗驗貨。”又用黑色高跟鞋踩了一下張小盛的下面,伴著張小盛男高音天籟般地一聲“啊”,紅姐扯著臉上的褶子,眨著仿佛無比善良清純的眸子,笑了。
她道:“壞東西,爽了吧,看紅姐的高跟鞋,給你玩了免費的制服誘惑。”然後扭著屁股轉身走了。
張小盛,滿頭痛苦的汗水,蜷著身子,“啊啊”地呻吟著。
半晌,楊二兵嘆息道:“早就說不來了,也怪我,報仇心切,你下面還能用嗎?”
張小盛說:“還好,有點痛,等會找個桑拿試下,應該還能用的。”
“不能用時說一聲。兄弟你是為我受的傷,又是江磊的哥們。”楊二兵一臉義氣道,“那就是我大哥了,以後不能用了,有事我一定幫忙。”
我道:“如果嫂子漂亮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的。”
張小盛道:“呸!老子縱橫東城養出來的東西,驢大的行貨,沒這么容易壞的。”
別看張小盛體育出身,約等於半文盲,但還真是個文學票友,對《金瓶梅》、《蜜桃成熟時》、《滿清十大酷刑》、《官人我要》這四大名著都很熟悉,驢大的行貨引用得非常恰當,雖然據我了解,不符合客觀事實。
我們三人哈哈大笑,各自的傷口,好像不那么疼了,又鏇即沉默,畢竟這不是喝酒吃肉打屁的地方,張小盛陰森森道:“你們覺得,他們打算怎么對付我們。”
楊二兵道:“管他,還能先奸後殺不成?”
張小盛道:“先奸後殺倒還好,怕的是先殺後奸,據我觀察,東城服務,該有的都有了,就‘冰戀’還沒出現過,她們會不會拿我們做實驗。”
我不寒而慄:“口味不會這么重!我知道《滿清十大酷刑》你看過三十遍,但請你不要亂聯想。”但我不爭氣的腦子已經呈現出無數革命烈士的影子了。
張小盛說:“這種地方用腳趾想也知道與黑勢力有聯繫,我要想辦法弄掉繩子出去。要不就被他們弄死了。”說完氣沉丹田,臉憋得通紅,運氣上身,只聽見咔嚓一聲,繩子絲毫未動,骨頭被折了一下。
我們環顧四周,菜刀,剪刀,修腳刀,沒熄滅的菸頭,打火機,刀片——小說和電視裡面主角逃跑一定會出現的東西,一個都沒找到。
楊二兵對張小盛說:“嗨,張哥。那部文學名著《羊脂球》你看過沒有?”
張小盛說:“什麼屁?什麼時候了,你和江磊還文學名著?老子沒看過。”
楊二兵道:“那裡面有失足女青年的。”
張小盛說:“啊,那應該是好書,我要買一本。”
楊二兵說:“講的是一個法國失足女青年為了一車同胞的生命,忍辱伺候一個敵國的男人的故事,江磊,沒錯吧?”
我道:“還給老師了,記不清,差不離。”
楊二兵咳咳嗽道:“張哥,你不會比那個失足女青年都不如吧。”
張小盛說:“什麼意思啊你?”
楊二兵道:“那個,那個,我覺得紅姐對你挺有意思的,不如你陪陪她,興許她心情一好,就不冰戀我們了。”
張小盛說:“換一個行不!”
楊二兵道:“不行,她是頭,她才有用。”
張小盛說:“那我委屈一下。”說完閉上眼睛,幾分鐘後睜開,道:“不行,做不到,想到紅姐的聲音和褶子,我褲子安靜得像圖書館。”
楊二兵道:“替代想像,懂嗎?文藝理論里很重要的替代原理,東國人那么多愛情動作片,閉上眼再想過……”
張小盛還沒進入狀態,門開了,紅姐帶著五個男人,沖了進來,很嬌嬈地道:“靚仔們,姐姐的靚仔們,你們怎么辦啊?是去見警察還是見閻王啊?見警察吧,姐姐不想野蠻了,就說你們調戲我們良家女子,打擾按摩店的公共秩序好不好?要不就強姦未遂?”
楊二兵一頭大汗,說:“我們賠錢吧,不麻煩警察叔叔了。”
我才想起,二兵還是個沒贖身的四流偏下的大學的老師,進局子還真有點麻煩,警察叔叔從上世紀50年代起就喜歡給單位打電話,這習慣半個世紀沒變過。二兵回長泥還要見人啊。
所以俗語說得好,要想江湖混,還得是光棍。
我和張小盛已經贖身很多年了,不怕見警察,再說商場上混的人,在按摩店被訛了很正常,江湖上跑的不去玩那叫不務正業。
張小盛道:“切,有本事放我下來,一對一,你們沒人是我的對手。”
紅姐冷笑,轉身對我道:“你呢?”
我想想道:“我們做幾天鴨好吧,這樣你們店可以多項經營,降低風險。”
紅姐道:“哈哈,你們的要求我都滿足,打電話給齊哥,跟這個高手一對一。想做鴨的那位,看看他身體好不好。想賠錢,準備3萬吧。”
我剛想“替代想像”證明一下自己的身體,按摩店的三個打手想法顯然跟我不同。他們把我從二樓的木梯上舉了起來。
難道要把我從二樓扔下去,這樣證明身體?我一向羨慕的鴨不好當啊。而且這扔下去後果難料啊,我估計下面沒有樹枝擋著,也不會有山洞,更沒有山洞裡藏著的死乞白賴要跟我的美女和武功秘笈。我掙扎著,大叫,頭腦一片空白,但我還是真的被扔了下去。
樓不高,沒死,估計腰摔折了,痛得想死。偏偏腦袋清楚,想死而不能,想昏而不得。
呻吟很久,沒人理我,有種被獨自遺棄在敗戰戰場上的感覺。
樓上,齊哥出現了,一襲耐克,還掛著墨鏡,運動鞋踏出咚咚的聲音。張小盛被鬆了繩子,神情凝重,擺出個散打的造型,他就這點強,姿勢超標準。
齊哥一絲冷笑,緩緩地摘下墨鏡,驚呼:“小盛!?”
張小盛揉揉眼睛:“周扒皮,你怎么在這裡,你不是保送研究生了嗎?”
齊哥呵呵一笑,對左右說:“這我師弟,他媽的還是這么差勁。”蹦地一腳踹在張小盛的胸口,張小盛沒反應過來,就橫飛到了牆上。齊哥哈哈地拉他起來。
我想這下好了,運氣來了,主角果然死不了。剛想轉身,腰上錐心地疼,我看著樓上的紅姐,求道:“他媽的,幫幫忙啊,我要死了……”
看得出齊哥還真有點面子,紅姐對二兵他們抬了抬手,又對一個剛從房間裡出來的女人道:“蘇小簫,去樓下給那小鴨子擦點藥。”得,我成寵物了。
蘇小簫走下樓梯,目無表情漫無所謂地踱向我身邊。我大罵賤人,快點。
她來了,揮一揮衣袖,帶著一瓶紅花油,在離我指尖50公分的距離里,我忘了疼痛。
我抬望眼,剎那冰凍,居然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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