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孽

杜鵑孽

杜鵑孽是由作者農民的兒子所著的一部短篇小說。

基本信息

作者:農民的兒子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書籍簡介

邊遠山區的一個小女孩,與命運抗爭,成長為一個文學青年,最終卻被鄉下人的無知和愚昧剝奪了年輕的生命!

全文

今年四月,母親依舊從野外采來紅如血染的杜鵑花,插在窗台上的水瓶中。看著窗台上那血紅的杜鵑花,我想起了阿姐,我那英年早逝的阿姐喲……
1
我們家在一個離鎮上有15公里的小山村,這兒由於交通不便,漫山遍野的原始杜鵑林得以完整的保存下來。每到暮春四月,紅如火燒的杜鵑花,仿佛一片殷紅的朝霧縈繞在山頭。在一個杜鵑爭妍的日子裡阿姐降生到我們家,於是名字就叫杜鵑。阿姐長到六歲,在小夥伴們羨慕的目光中背著小花書包走進了學校。那時候,在城裡,女孩子上學已經不是哪樣稀奇事了。但在我們邊遠山區,教育事業很落後,再加上貧窮,女孩子能上學的就很少了。因此阿姐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念書機會 阿姐知道,她能念書很不容易,家中唯一的經濟來源就是酗酒成性的阿爸殺豬賺來的那點微薄的收入。體弱多病的母親則要經營那一大窪啦廣種薄收的土地和操持一大家人的家務。窮人的孩子早懂事,小點兒年紀的阿姐放學回家就忙著打柴、燒火、餵豬、做飯。隨著弟弟妹妹的逐漸長大,父親的擔子越來越重。他就越來越愛喝酒,嗜酒的習慣使他布滿青筋的面頰像葡萄葉,紅裡帶紫。脾氣也越來越暴燥。阿爸的怒罵聲、阿媽的抽泣聲、弟弟妹妹的喊叫聲這首交響樂是我們家每天少不了的一段插曲。對這些,阿姐總是默默地忍受著,只有在沒人的地方悄悄地淌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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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莊、梁思成、張幼儀、梁實秋等等這些夥伴和我都最喜歡與阿姐一道去打柴、割豬草,她不光會幫我們把背籮裝滿,還會邊幹活邊講故事給我們聽。她繪聲繪色地講起《三劍俠》的故事,直聽得我們如痴如醉,為之傾倒,“飛天玉虎”蔣伯芳揮舞著亮銀盤龍棍,在江湖上行俠仗義,打抱不平;豪氣灑脫的竇爾敦慘敗在黃天霸手下……收工了,阿姐在小夥伴的簇擁下走回家。一路上,夥伴們又嚷著要她講《岳飛傳》的故事,阿姐興致勃勃地說開了。
夥伴們聽得津津有味,漸漸入迷,以致於有些到了家門口的小夥伴,卻捨不得收住腳步回家,乾脆一路跟著聽下去。阿姐為此十分得意和自豪。待阿姐到了自家的門口,那些夥伴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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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倪匡大伯家的三女兒池莉高中畢業後到南方打工。聽說後來回省城給某大報當特約撰稿人,現在是記者,靠筆桿子吃飯。時常千兒八百地給倪匡大伯寄錢來,倪匡大伯在村里蓋起了兩層的小洋房,雄得很!連村長說話都沒得他響亮。阿姐中考以全鎮第一的優異成績被縣城一中重點班錄取,領得錄取通知書的那天,阿姐推開院門,拿著通知書正興沖沖地要進去,猛然聽見“乒桌球乓”的摔碗聲,夾雜著阿媽的哭鬧聲和阿爸的罵聲。阿姐知道,父母又在吵架了。她記不清這是第多少次了!她小心翼翼地步入房中,領通知書時的興奮與激動,頓時煙消雲散,化為烏有。等父親平息了怒火,阿姐才戰戰兢兢地提出要去縣城念書,這又惹得阿爸怒從心起。“丫頭娃家,認得個倒正就算了嘛!”父親吼道,“老子供你八九年,還不夠?國中畢業了嘛就回來幫你阿媽種莊稼。只要聽話,老子再辛苦兩年,賺個千把塊錢就夠給你辦嫁妝了……”反正不管阿姐怎樣苦苦哀,阿爸就是死活不答應阿姐再念書了。湊巧,那幾天正碰到池莉回來看倪匡大伯。他們父女聞訊趕來,苦口婆心地勸說阿爸,阿爸才算允許阿姐進縣城念書。阿姐成了村里進城念書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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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縣城念書的阿姐,放假回來後仍喜歡帶著韋莊梁思成張幼儀梁實秋我們這一幫幹活。她給我們講了許多城裡的新鮮事,都是我們不曉得的。她說她寫了好多稿子投往報社,她總是喜歡把她寫的故事講給我們聽。她還把我們都寫進故事裡去。阿姐在城裡讀書那三年,很少回家來要生活費,主要靠報社寄來的稿費養活自己。高考結束阿姐回來,我們就圍著她問,你考取了沒有。她說,剛考好,怎就知道了呢?她一定能考取的,我們都這樣認為,連大人們都是這樣說的。村里出過記者,還沒出過大學生嘞。因此阿姐的高考引起村里人極大的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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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都還沒有阿姐被錄取的訊息,倒是報社寄來了幾筆稿費。阿姐沒被錄取,村里人先時還常來安慰兩名,後來大家都當沒了這回事。只有阿爸喝酒越來越烈了,賺了喝,賠了也喝,一大海碗一咕嚕就見了底,醉了就打阿媽、阿姐和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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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說,丫頭娃考不了大學就跟我做生意。於是阿姐每天清晨就挑著肉擔子跟在阿爸後面。
一天剛下過雨,阿姐那八十來斤的身子與百多斤的豬肉一起跌到一個坎兒下。人被跌得鼻青臉腫,豬肉沾滿泥糊。你想想,阿姐十多年熬出來的一身斯文,和著百多斤豬肉跌了那么高,沒摔斷只把腳桿手桿已屬萬幸嘍!那晚上阿爸又喝酒了,摔碗。“操!讀書不中用,擔肉也不行。操,沒用,滾回家來養老,操!”阿爸再也沒有要阿姐給他挑肉。從此阿姐就在家與阿媽一起種地,料理家務。空閒時仍伏在桌子上寫稿,請趕集的村里人給捎到郵局。阿爸不許阿姐再寫稿了,把阿姐的書塞進灶里,把筆折了。但這無法阻止阿姐繼續寫稿。這樣一來,阿爸只要見到阿姐的稿紙就燒,碰到寫稿就打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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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醉醺醺的阿爸推開院門。見柴刀還插在剛打來的柴擔上。他拔下柴刀提在手中,恕罵著進家去。“操,連刀子都不要嘍!”阿爸踏進家去就見到伏案寫作的阿姐,氣不打一出來。阿爸一隻手去搶桌子上的稿子,另一隻手揮向阿姐。驚慌的阿姐躲避不及……失去理智的阿爸忘了手中握有柴刀。鮮血伴隨著阿姐的慘叫噴向案頭的杜鵑花。父親被眼前的場面驚呆了,肚裡的酒精化作冷汗。失血過多的阿姐在去醫院的途中……
阿姐走了,父親把她草草埋在以前阿姐常常帶我們去打柴的小山包下面就了事了。阿媽的眼睛哭得像水蜜桃。村裡的大娘大嬸們也淌了不少眼淚。只有阿爸仍然喝酒。有好多時間,索性連生意也不做,在家中自斟自飲。阿姐走不久,報社來了幾張匯款單,是寄給阿姐的。阿爸也不管多少,領來就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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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不久,池莉回村來,帶著一大摞報紙。一進村就先到我們家,說要看阿姐。阿媽流眼抹淚的講述著一切,池莉說手中這摞報紙是她專為阿姐收集的,上面有阿姐的文章。池莉問阿爸,阿姐生前寫的那些文章還在嗎?阿爸說,是不是那些紙片兒,正作手紙擦腚,還沒用完呢!阿爸說著就去取出遞給池莉。池莉小心翼翼地接過來,仔細看著每一行,看完每一頁,就嘆息一次。
阿爸問:“這有用嗎?”
“有用”,池莉說。
“這真的有用?有以前你寫的好嗎?”阿傾斜角爸急問。
池莉說:“真的有用,杜鵑才18歲,我18歲時寫的哪有這樣好喲!”池莉走後,阿媽比以前更傷心了,身體哭垮了。一天村裡的半仙婆婆來對阿媽說,大妹子,算過了,鵑兒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是太白金星把她召回天上去了。
阿媽從此才收住淚眼。阿爸重新給阿姐造了墳,用水泥砌,還立了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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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每逢杜鵑花開滿山頭的日子,阿媽總要采一束束紅紅的杜鵑來插在窗台上的水瓶中,阿爸醉後見著那鮮艷的杜鵑花,總用手蒙住雙眼,號啕大哭,說那是血,是血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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