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基督教史

這個時期,由於中國唐朝軍事勢力在新疆地區的存在,阻擋了伊斯蘭教軍事勢力的入侵,無意中為這個地區的佛教和景教提供了保護。 1353-1392年,察合台汗國的蒙古人在汗王的帶領下皈依伊斯蘭教,並通過武力強制宣教,實現了伊斯蘭教在新疆地區的本土化。 這一次的繁榮,如同蒙古帝國時代,是在強勢民族中的傳播,勢必對以維吾爾族為首的突厥人產生影響。

簡介

新疆地區的歷史是一部爭奪史。綜合而論,新疆的歷史首先是一部宗教史,然後才是民族史,最後才是政治史和軍事史。
如同世界許多地區的歷史,新疆地區的歷史是被反覆割裂、破碎的,是人類鮮血、苦難、文明、奮鬥匯成的歷史詩篇,是少有愛情和寬容、多有仇恨和屠殺、卻又不斷追求希望而構成的歷史哲學。新疆作為歐亞大陸文明碰撞的板塊,許多不同的種族和民族在這裡廝殺,為了生存、繁榮、民族的榮譽、國家的利益、宗教的神聖、商業的利潤,或遷徙、逃亡,或征服、聯盟,或融合、消亡,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直到如今。
在這條由古代高加索—印歐遊牧民族最早用快馬利箭廝殺出來的絲綢古道上,不同的民族來來往往,無一例外地迷戀上了這片美麗奇特的土地。歐洲人、波斯人、希臘人、維吾爾人、西藏人、蒙古人、漢族人,都曾經在這個地區扮演過歷史的角色。他們當中,包括這個地區最初的主人——高加索印歐白種人,有的已經被遺忘在歷史的長河中、或者消失在浩瀚的沙漠中,有的則生生不息,並最終一同進入21世紀的全球化世界文明。只是,爭鬥並沒有停止。如今,儘管強勢的漢族群體已經宣告主權達250年,維吾爾人仍然沒有放棄對這塊土地的爭奪,雖然得勝的希望渺茫。
1、誰的大夏?誰的西域?誰的東突?誰的新疆?在上述這樣一部歷史中,人們無法忘記在漠北草原的第一次歷史性的戰爭。公元前二世紀,強悍的匈奴人(突厥人的前身)突然出現,襲擊了安居樂業並與漢族中國為鄰千年的大月氏人(今甘肅省境內,斯基泰—印歐人,與南歐人同源)。大月氏的首領被殺死,他的頭骨被做成匈奴王喝酒的碗,他的妻子兒女們和他的人民沿著歐亞大草原,倉皇向西逃亡。匈奴人第一次進入了世界歷史,並將新疆地區北部阿爾泰山脈的周邊迅速突厥化。
這場發生在兩個強大遊牧民族之間的、從此改變東亞人類文明格局的戰爭,還將漢族中國第一次帶入中亞和西亞甚至歐洲的歷史。此時,也倍受匈奴侵略騷擾的漢朝中國,差遣使臣張騫先生出使西域,一路追趕大月氏人,希望與他們聯盟,共同抵禦匈奴人的擴張。張騫和隨從們走過的路線,儘管是那些古代高加索—印歐民族在遊牧中最早開闢的路線,從此卻被稱為“絲綢之路”,烙上中國的標籤。中國人從此被中亞和西亞民族稱為“漢族”。
與此同時,由於天山和帕米爾高原作為自然屏障的保護,新疆地區南部的雅利安—印歐民族,仍然沿襲著古波斯—希臘文明影響下的巴克特利亞王國(大夏)的優越感,在美麗的綠洲上過著舒適的城郭定居兼遊牧生活,並在日漸濃郁的佛教和定居文明中失去了外波斯、外希臘和吐火羅的文明,以及“塞種人”的彪悍和勇猛。公元前60年—公元後91年,東鄰的中國西漢和東漢政府經過一個半世紀艱苦的戰爭,在新疆地區完全擊敗匈奴,取得了絲綢之路控制權,並在無意中阻擋了南疆地區的突厥化進程。
突厥人的輝煌歷史並沒有輕易結束。公元5世紀,阿勒泰山區的匈奴嚈噠人占領整個新疆和中亞地區,還包括波斯和印度的一部分領土。公元六世紀(552年),蒙古草原上的突厥帝國一分為二,西突厥帝國占據了嚈噠人的領土。公元七世紀(648年),中國唐朝占據了包括新疆在內的西突厥帝國的大片領土。公元八世紀(744年),同是遊牧民族的回紇(回鶻,即維吾爾族)突厥人在葛邏祿突厥人的幫助下,取代了東突厥帝國,建立了鄂爾渾回紇突厥帝國,得到唐朝的承認。公元751年,唐朝在成為西域地區霸主一年後,就在恆羅斯河岸,被阿拉伯人和葛邏祿人的西域聯軍打敗,退出了帕米爾高原以西的地區。
回紇突厥人正式進入了亞洲歷史舞台,並於788年改名為回鶻(維吾爾),與唐朝中國一同成為東亞最為發達的兩個國家和盟友,還幫助唐朝平定了安史之亂。僅僅100年後(840年),來自更北方葉尼塞河上游的彪悍遊牧民族——柯爾克孜人,推翻了回鶻帝國。仿佛是月氏人被匈奴人擊敗的歷史重演,大部分維吾爾人向西逃亡遷移到新疆地區,並從公元九世紀(843年)開始,定居在塔里木盆地的綠洲上,並於866年,將吐蕃人(古西藏人)擊敗趕走,定高昌為首都(今吐魯番)。
作為蒙古草原上另外一個發達民族,契丹人所建立的西遼(1130年),占據了新疆地區,稱霸80多年後,被蒙古人取代。回鶻人逃離蒙古草原後,留下的草原勢力真空,逐漸被從大興安嶺和蒙古草原東北地區出來的蒙古人所填補。1206年,成吉思汗一統蒙古草原,他和他的帝國進入了世界歷史舞台。1209年回鶻人主動脫離西遼,主動臣服並與成吉思汗聯合;蒙古人占領新疆地區後,在回鶻人的幫助下,建立了採用回鶻文字母的蒙古書面文字和國家管理體系。這個時期,回鶻人的漢語名稱採用更準確地英譯——畏兀爾。
1205-1209年,成吉思汗率領蒙古軍隊,數次攻打土著印歐人所建立的西夏國,屢戰屢敗。1227年,成吉思汗再次攻打西夏,期間身亡,死因不明,卻留下了出爾反爾的遺囑,將經過議和同意投降的西夏人全部殺死。西夏王國的滅亡,標誌著高加索—印歐民族—佛教文明在新疆地區的最後一次崛起和輝煌,徹底敗落。
蒙古人(包括契丹蒙古人)在新疆的統治持續了629年,保持遊牧文明,其間數次汗朝更換,結局是蒙古人被突厥化,被伊斯蘭教化。這一局面到了西蒙古人噶爾丹建立準噶爾帝國的時候,由於他強行推廣藏傳喇嘛黃教,竭力恢復蒙古帝國昔日輝煌,才得到全面但膚淺的改變。然而,此時的滿族(女真人)已經占領中國並建立起清王朝(1644年),勢力到達頂峰。康熙和乾隆兩屆皇帝,沒有容忍這個新興蒙古帝國的存在和挑戰,經過67年的戰爭,終於消滅了準噶爾帝國,於1757年占領了其首都呼勒佳(伊犁,今伊寧市)和整個新疆地區。兩年後的7月,清朝中國宣布對這個地區的殖民主權,並取名為新疆。1884年,清朝政府將新疆納為中國的一個省份。
1911年,統治中國267年的滿清王朝被推翻,中華民國建立,漢族這個古老的土耕定居民族,終於開始重新統治中國。1912年,原清朝新疆都督楊增新,開始代表中華民國,繼續統管新疆。1949年12月17日,中國共產黨政府在新疆成立,繼續作為漢族政府,統治新疆,並於1955年廢除省建制,改名為新疆維吾爾族自治區。
新疆的歷史是一部戰爭動亂史。然而,人類被上帝所賦予的尊貴人性,並沒有被血腥屠殺的歷史和人類彼此仇恨爭鬥的罪性洪流完全淹沒。1035年宋朝年間,那位來自湖南省長沙的漢族書生趙行德,因西夏人和回鶻人之間的戰爭,在敦煌的藏經洞中躲避戰亂的時候,默默地思念著那位甘州維吾爾女子,並為她祈願。1262年,那位曾經執政察合台汗國9年的美麗智慧的沃爾嘎納公主,在奉蒙古地區汗王阿里布哥之命,從伊犁前往撒馬爾罕與逃亡的察合台汗王阿爾渾談判時,卻嫁給了阿爾渾。在種族仇恨、殺戮、權力、金錢交織的歷史中,人們對愛情的渴望和追求,從未停止。
幾千年的歷史變遷,多少的帝國王朝和英雄人物已經淹沒在奔流的歷史長河中。作為歐亞草原歷史中曾經統治過新疆的許多遊牧民族,自成吉思汗蒙古帝國之後,如今只剩下以維吾爾族人為代表的突厥人和前仆後繼的漢族人,還在新疆這塊土地上生生不息。印歐人、波斯人、希臘人、突厥人、蒙古人、吐蕃人,俱往矣„„即使是唯一能夠與高度文明的維吾爾族相提並論的契丹人,也已經融合消失了。這樣看來,10世紀初期,當契丹人從蒙古草原上趕走了毀滅鄂爾渾帝國的柯爾克孜族,盛情邀請維吾爾兄弟回到大草原上,重建鄂爾渾帝國輝煌的時候,已經習慣了定居生活方式的維吾爾人的婉言謝絕,是有歷史先見性的。因為正是定居和土耕文明的方式,才讓這個古老的民族身份完整保存下來,並生生不息。
這一點,在世界史中也不乏其例。例如,中東的猶太遊牧民族在征服迦南地區之後,轉型為定居民族,成為後來的以色列文明;北歐的遊牧民族征服羅馬,融入土耕定居文明和基督教文明,成為今天的歐洲文明。而亞洲的蒙古人,由於固執地保持並推廣遊牧生活方式,在短暫的帝國輝煌之後,結局是仍然回到大草原上遊蕩;而他們曾經征服過的定居民族地區,早已經找不到他們金戈鐵馬的痕跡。作為同樣是來自蒙古草原的遊牧民族通古斯人,即占領中國北宋的金國女真人,則在被契丹人趕到松花江流域後,臥薪嘗膽,反思近400年。1606年以滿族的身份復出,占領中國全境,並主動從森林部落的漁獵民族轉型,迅速融入漢族土耕定居和儒釋文明,建立滿清帝國,成功統治中國近300年,還得到漢族的衷心擁護。1690-1757年,滿清政府以土耕定居民族的身份,使用歐洲定居基督教民族幫助製造的大炮,徹底擊敗蒙古遊牧民族的最後一個帝國——噶爾丹的準噶爾帝國。這一歷史事件,正如法國歷史學家勒內·格魯塞(ReneGrousset)所評價的,標誌著世界歷史中極具意義的一個里程碑——即土耕定居民族徹底擊敗草原遊牧民族,世界文明最終融入定居文明。
然而,作為如今這個時代突厥人的主體民族——維吾爾人,似乎已經徹底遺忘了,或者是全然放棄了恢復其祖先在鄂爾渾帝國以及後來在高昌的回鶻帝國文明和民族身份的願望,可能是因為他們被蒙古人(629年)和漢人(250年)這兩個異族統治得太久而絕望,也可能是因為伊斯蘭教已經成為其民族身份的精神核心。於是,從1930年代開始,他們的目光開始轉向大伊斯蘭教世界並鎖定了土耳其——(這個自古就對維吾爾族高昌文明有濃厚興趣和仰慕之情的民族),並重新將自己的民族身份在理論上轉化定位成“東土耳其人”,以試圖開始新的民族身份和政治歷史起點。自此,伊斯蘭教在維吾爾人當中1000年的傳播,通過10-11世紀的佛教—伊斯蘭教之間的“百年戰爭”,西回鶻汗國的維吾爾人以武力宣教奠定局面,到14-15世紀蒙古人的武力宣教實現伊斯蘭教在新疆地區的全面本土化,終於完成了對這個民族在精神文化身份上的成功轉型。儘管如此,作為維吾爾族本身和漢族,以及其它旁觀的民族包括土耳其人在內,卻有理由對這種民族身份轉型的合理性、實用性和遠見性表示質疑,就如同這些人們對漢族政府將維吾爾文書寫字母,自1930年代以來,從察合台語改成現代維吾爾語,再改成蘇聯斯拉夫字母體系,然後是英文—拼音字母,最後在1980年代又恢復了舊文字(經過改動的阿拉伯字母體系),所持的那種懷疑、不安和失望的態度。
1、最後,讓我們引用著名維吾爾族詩人、倡議恢復“維吾爾”這個名稱的、1933年被新疆盛世才政府處死的、阿卜杜克哈里克先生的詩句,來結束對新疆地區和維吾爾族人歷史的回顧。阿卜杜克哈里克是一位堅定的民族身份復原主義者,精通多種語言,通過學習研究中國古代文獻,他了解到自己民族的來源、名稱和曾經擁有過的輝煌文明,就取筆名為“維吾爾”。他在《醒過來!Oyghan》(1932年作)這首詩里說:
“嗨!維吾爾人,該醒過來了,你們一無所有,……我為你們的生命憂慮,所以我要把你們叫醒。……到那一天,你們就會知道,我,維吾爾,是對的。”
2、戈壁、沙漠、綠洲和山川,天國在哪裡?當人們只是從表面看待上述新疆地區的歷史現象時,除了驚奇,更多的是迷茫和失落。今年(2009年)7月5日和7日在首府烏魯木齊市發生的漢—維之間的種族仇殺悲劇,在引起世界關注和震驚之餘,又為這個地區增添了一筆在其歷史中反覆不斷出現的血腥符號。一切都似乎是偶然的,同時又是人類爭戰的必然結果,悲劇是其難以擺脫的主旋律。這是複雜而沒有意義的歷史,人們有理由這樣認為和結論。然而,對於基督教和那些曾經在新疆地區生存過的基督徒來說,答案卻是清楚的。在他們不同的視角中,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部歷史。
在過去1500多年的歲月里,景教宣教士、漢族佛僧唐玄奘、道教長春真人丘處機、瑣羅亞斯德教、摩尼教、伊斯蘭教的宣教士、義大利人馬可·波羅、兩位維吾爾族的基督徒朝聖客馬考斯和掃馬、天主教和新教的宣教士們,還有許多汗王將相,文人商賈,都曾沿著這條古老的絲綢之路往返於中國內陸和印度-西亞-歐洲大陸。新疆地區的歷史,不僅是政治、軍事和商業利益錯綜交織的歷史,更是一部宗教的歷史。
公元431年,在羅馬帝國境內,基督教的代表們召開了著名的以弗所會議。會議中,康斯坦丁—安提阿教會(敘利亞教會)的主教涅斯多留被定為異端,流放埃及,卒於約公元450年。之後,其追隨者逃往波斯帝國,得到薩珊王朝皇帝卑魯茲的保護,並於公元498年建立起獨立的涅斯多留派教會(即景教教會)。當時誰也不會想到,這次會議,直接導致了基督教開始從西亞向東方傳播,穿越中亞和新疆地區,先是在高加索—印歐民族當中傳播,然後在匈奴人、突厥人、中國人、契丹人和蒙古人當中傳播。這個在基督教初期就建立的安提阿教會,基督教歷史中第一個非猶太人的教會,一個在使徒保羅和教會聯絡人巴拿巴的帶領下,建立起向外邦人傳福音的傳統而著名的宣教型教會,終於因為涅斯多留被流放而東遷深入亞洲,並將基督教(景教)迅速向中亞和東亞傳播。公元一世紀那位馬其頓的商人,馬耶·提梯亞諾斯的經紀人,他所記載的絲綢之路,是從敘利亞的首府安提阿開始,到中國的首都長安或洛陽終點。公元635年涅斯多留教會的宣教士阿羅本,將景教傳播到中國唐朝長安的時候,就是沿著這條絲綢之路。
公元5世紀,被拜占庭史學家稱為白匈奴的嚈噠人統治新疆的時候,景教就已經來到這裡。嚈噠人在擴張占領波斯部分領土的時候,殺死了那位薩珊王朝保護景教的皇帝卑魯茲。儘管嚈噠人原先信奉火祆教,後來卻接受景教,以至於其統治者曾經派一名景教教士,前往景教在波斯的教廷,請求被按立成為嚈噠王國所有景教徒的主教。歷史中記載,嚈噠人占領月氏人在西遷後所建立的貴霜王國,出於火祆教(瑣羅亞斯德教)對於佛教的仇視,也可能是出於基督教對拜偶像的反感,大肆破壞其佛教文明。
公元6世紀,嚈噠國滅亡,新疆地區進入西突厥汗國時代,景教和火祆教繼續在這裡傳播。到了8世紀,突厥汗國境內出現了一次景教復興的局面,因為國王和臣民都放棄了傳統的“偶像教”(即佛教)。景教的總主教提摩太就給突厥人任命了一位主教,並準備給占領塔里木盆地的吐蕃人(西藏人)也派一名主教。這個時期,由於中國唐朝軍事勢力在新疆地區的存在,阻擋了伊斯蘭教軍事勢力的入侵,無意中為這個地區的佛教和景教提供了保護。這個時期,唐玄奘沿著塔里木盆地的絲綢之路,進入印度學習佛教的大乘教法,之後返回中國宣教,在唐朝政府的推動下,成功將漢族深入帶入佛教文化中。
公元9世紀(840年),蒙古草原上又發生了一次戰爭,回鶻人戰敗向西逃亡,占領新疆地區,定都高昌。他們從漠北草原上帶來了摩尼教和景教,並與新疆本地的景教聯合,同時也可能受到佛教的一些影響。這個時期,新疆地區帕米爾高原以西的地區,正面對伊斯蘭教勢力的武力宣教擴張,因此,中亞地區靠近新疆的一些景教徒,也遷移到塔里木盆地的綠洲上,特別是高昌。同時,新疆西北部的突厥葛邏祿汗國,仍然在伊犁河流域保持著景教的信仰;新疆南部仍然是佛教的勢力範圍。在成吉思汗之前,新疆北部阿爾泰山和西蒙古地區的乃蠻汗國,已經成為一個虔誠的景教國度,連同新疆西面的葛邏祿汗國和蒙古草原中部最強大的克烈景教汗國,構成蒙古草原歷史中最強大的景教文明勢力範圍。
公元910—1006年,皈依伊斯蘭教的以南疆喀什噶爾—撒馬爾罕為中心的西回鶻喀喇汗國,在新疆南部地區武力推行伊斯蘭教,佛教幾乎被剷除乾淨,景教也遭到重創和壓制。到了西遼時期(1130-1218年),契丹人統治西域,實行宗教寬容,景教有了較大程度的復甦,喀什成為景教的第19教區,儘管伊斯蘭教仍然是那裡的主導宗教。西遼末期,國王屈出律的美麗妻子是一位基督徒,他似乎是為了愛情而改變了寬容政策,開始嚴厲打擊伊斯蘭教,重創了喀什和于闐(今和田)的伊斯蘭教勢力。
1218年,成吉思汗擊敗西遼,殺死屈出律,將整個新疆地區收入帝國版圖。蒙古帝國時期,景教進一步發展,並出現這個地區歷史中最為繁榮的局面。當中國的著名道長丘處機受成吉思汗之召,途經兩年,於1222年5月在阿富汗朝見成吉思汗,在路上接待和陪同他的是帝國的宰相、克烈汗國出生的景教徒鎮海,沿途有景教徒出來迎接他們。由於蒙古帝國對俄羅斯和東歐的軍事威脅,羅馬教廷派出宣教士出使蒙古汗庭,意外地見到700多年前,在以弗所會議被他們成功定為異端並流放的涅斯多留的追隨者們,他們的死對頭——景教徒,正等著他們的到來。景教此時已經是蒙古帝國皇室的信仰和宗教,大汗和皇家成員在景教堂里參加禮拜。於是,蒙古帝國中這些景教的神甫們,看到昔日威風凜凜的對手,如今卻謙卑地來到他們的勢力範圍內,商求和平。
突厥人和蒙古人中一些著名的基督徒人物,影響、參與並改變了蒙古人的歷史、亞洲的歷史,甚至是世界歷史。他們當中,有三朝宰相鎮海;貴由可汗的教師合達和主要的大臣(貴由還擔負起保護包括亞美尼亞人在內的東方基督徒的責任);第三任大汗蒙哥的宰相孛魯合(克烈部的);成吉思汗的幼子老四托雷的妻子,原克烈部的公主唆魯忽帖尼;拖雷的長子蒙哥的小弟弟阿里布哥;成吉思汗長子的兒子拔都、汗室的元老、俄羅斯人眼中“殘暴的征服者”,他的兒子撒爾塔是一位虔誠的基督徒;還有維吾爾族景教徒修道士和神學家馬考斯和巴·掃馬。除了這些大人物之外,還有許多景教徒小人物,默默扮演著幾兩銀子的角色。例如,法國宣教士魯卜魯克的威廉出使蒙古帝國時,那位景教徒翻譯,以及他所見到的蒙哥的那些不知名的景教徒妃子們,還有帝國軍隊中的許多景教徒士兵和軍官。總之,由於帝國皇室的影響,景教在蒙古人和突厥人當中發展迅速。
在上述的這些景教徒人物中,歷史無法忘記那位克烈汗國的景教徒公主唆魯忽帖尼,成吉思汗的小兒子拖雷的妻子。正如基督教歷史中許多偉大的女性那樣,這位公主所扮演的基督徒妻子和母親的角色,在亞洲的歷史中至今無人能與之相比。她以堅強的基督徒信仰、敏銳的眼光,過人的智慧和政治頭腦,以及令人驚訝的遠見卓識,將四個兒子都推上汗王的寶座:長子蒙哥成為帝國的大汗,次子忽必烈成為帝國中國區的元朝皇帝,三子旭烈兀成為帝國波斯區的伊利可汗,幼子阿里不哥是看守蒙古帝國草原故土的汗王。旭烈兀的妻子和他的首席大將軍都是虔誠的景教徒,他們在行軍中抬著教會的帳幕。當時,在巴格達的景教總部,受到他們的大力關照和支持。
維吾爾族景教修道士馬考斯和巴·掃馬在歷史中的出現,標誌著景教在突厥人尤其是維吾爾族當中達到的高潮。兩位景教的修道士和神學家,於1278年受到忽必烈皇帝的差遣,沿絲綢之路西行,前往耶路撒冷朝聖。到巴格達後,年僅36歲的馬考斯於1281年被任命為景教歷史中的大主教(相當於教皇),期間藉助蒙古帝國的背景,景教勢力到達歷史中的最高點。這個時候,已經拿下埃及並對伊斯蘭教世界構成重大威脅的阿魯渾汗王,希望聯合西方基督教世界,東西夾擊敘利亞,收復耶路撒冷。於是,他任命已經成為主教的掃馬為大使,出訪歐洲諸國並會見教皇的大使。在羅馬教廷中,掃馬以精湛的神學知識和雄辯的口才,令眾紅衣主教折服;掃馬還參見了英、法國王,和羅馬教皇尼古拉四世。
人們也不會忘記,至少羅馬教廷不會忘記,1340年,在北疆的阿力麻里(今伊犁霍城縣)被蒙古穆斯林所殺死的,那些天主教的主教、宣教士、教徒,以及所毀壞的教堂。1368年蒙古帝國在中國的元朝被漢族人推翻,明朝取而代之,因此元氣大傷。1388年明朝中國軍隊攻陷蒙古帝國首都喀喇和林。於是,蒙古帝國的統治和權威也開始在新疆地區、中亞、西亞、以及東歐進入衰敗瓦解的階段。1353-1392年,察合台汗國的蒙古人在汗王的帶領下皈依伊斯蘭教,並通過武力強制宣教,實現了伊斯蘭教在新疆地區的本土化。這樣,經過西遼契丹和蒙古帝國223年的壓制後,伊斯蘭教再次從沉默和蟄居中爆發。1529年,中國明朝勢力退出哈密,標誌著伊斯蘭教已經在新疆地區完成了本土化進程。自伊斯蘭教從喀什地區的阿圖什進入新疆,並於公元910年成功發動穆斯林宮廷政變開始,已經619年了。
1759年7月(乾隆二十四年),當滿清中國占領新疆的時候,除了林立的清真寺,已經看不到任何其它宗教的影子了。
1876年,英國宣教士來到新疆北部;1886年,荷蘭和波蘭天主教的兩位神甫來到喀什噶爾宣教;1892年,瑞典的宣教士們豪吉爾等人和那位土耳其的基督徒約翰·阿維塔瑞尼安,來到新疆南部。這些宣教士們並不太清楚這塊土地上曾經發生的歷史故事,以及景教和天主教的宣教士們在這裡付出的努力和犧牲,但是,他們在上帝的呼召和聖靈的帶領下,懷著對耶穌基督的耿耿忠心,繼續著這項上帝國度里“已然而未竟”的事業。
經過整整50年的艱苦勤奮的工作,喀什噶爾、莎車、和田(古于闐)等地,已經有幾百位維吾爾為主的突厥基督徒,並湧現出維吾爾族基督徒阿里·阿康德那樣有影響力的布道家。這裡有宣教時間最長的瑞典人約翰·陶恩奎斯特先生,還有深受孤兒院女孩們喜愛的安德森小姐。瑞典宣教士們所辦的孤兒院、學校,成為當地的教育和基督教信仰的文化泉源。新疆北部以烏魯木齊為中心的教會也建立起來,英國人航特(胡敬潔)和馬瑟(馬爾昌)創立了教會,英國的三位女傑帶領眾多的女性加入教會,當時許多民族都來參加禮拜,人數最多達300人左右,儘管真正的信徒人數很少。
1933年,回族和維吾爾族穆斯林的聖戰革命,無疑打亂了宣教士們的計畫,破壞了宣教大好局面,宣教的累累碩果被無情毀滅。在南疆,幾百位維吾爾突厥基督徒被維吾爾聖戰軍隊屠殺,孤兒院的女孩被凌辱,男孩被殺死或關進監獄折磨致死。1933年5月,在北疆的烏魯木齊保衛戰中,馬爾昌和巴富羲因為救助傷員,感染傷寒相繼離世。1938年,第二波迫害臨到新建的教會,所有的西方宣教士被親蘇親共的盛世才新疆政府驅逐出境。許多維吾爾族和漢族基督徒被盛世才政府處死,或關在監獄裡折磨致死。在他們當中,這些殉道士的名字不會被忘記:布道家阿里·阿康德,男孩之家的亞伯(原名穆罕默德),亞伯的朋友哈桑·阿康德,還有漢族學校的校長劉老師。
這兩次相隔5年的迫害,徹底摧毀了西方宣教士的宣教成果。西方宣教士在新疆所奏響的現代宣教樂章突然休止了,帶著深深的遺憾、迷茫和創傷,但其歷史性傳奇卻沒有消失。正如主耶穌基督評價那位伯大尼村的女子:“她在我身上做的是一件美事。”
1940年代末,在聖靈的呼召和帶領下,漢族教會和基督徒開始繼續同一個宣教使命。那位被上帝清楚帶領到甘肅省張掖宣教的高醫生,建立了教會,接待了後來前往新疆向突厥人宣教的宣教團隊和宣教士們,儘管他本人並不知道,張掖在古代曾經是甘州維吾爾人的大本營和西夏印歐人曾經占領過的地方。接下來,來自雲南的李開煥牧師和妻子翟明霞,回響上帝的呼召,來到迪化(烏魯木齊)建立了“新疆中華基督教會”。隨後,來自山東省濰縣靈修院的“西北靈工團”和陝西省鳳翔縣西北聖經學院的“遍傳福音團”,都在聖靈的清晰帶領下,回響上帝“將福音傳回耶路撒冷”的呼召,歷盡千辛萬苦,相繼抵達新疆,並分散各地,建立教會,傳播基督教。在這次意義深遠的漢族教會的宣教壯舉中,漢族的女性宣教士們扮演了先鋒的角色。
在教會建立後不久,宣教工作剛剛展開,共產主義漢族政府的殘酷逼迫來臨。許多宣教士被逮捕坐牢;張古泉牧師在獄中殉道,死因至今是個謎;趙西門在監獄裡度過30個春秋,他的妻子文沐靈在獄中殉道;還有許多例子。正如那些瑞典宣教士們難以理解“上帝奇怪的安排”,這些漢族宣教士們也感到困惑沮喪。然而,又一個50年過去了,雖然這些漢族宣教士們在突厥人當中的宣教工作見效甚微,漢族教會卻發展壯大,並終於在這個古老的西域紮根下來。自契丹西遼和蒙古帝國時代以來,這是基督教又一次在這個地區的繁榮。這一次的繁榮,如同蒙古帝國時代,是在強勢民族中的傳播,勢必對以維吾爾族為首的突厥人產生影響。如今,作為伊斯蘭教,仍然是這個地區的主體宗教,枝繁葉茂,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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