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棄夫婦

嫌棄夫婦,取張顯宗岳綺羅“顯綺”的諧音,是出自尼羅小說與授權網路劇《無心法師》中的角色。雖分別為劇中的男一號和女一號,在劇中以及網路中擁有非凡人氣,未曾正式出場就已經榮登微博話題榜首位。一個是腹黑痴情的忠犬軍閥,一個是暗黑病嬌的邪惡蘿莉,他們之間的是非糾纏是劇中除卻男女主角之外另一條感人的感情線,他們之間就像寂靜春水裡的一夜花開。措不及防的就讓人著迷。花開花落不長久,落紅滿地歸寂中...岳綺羅對於張顯宗來說,就像是黑夜裡的月亮,那么冰涼,卻又那么讓他心動。她是他生命里不可多得嘆喟,是他魂牽夢繞的一抹紅衣,是冬日枝頭上獨自盛開高不可攀的花朵。心動的一刻,心間肺腑腐化一樣撒落一地塵埃。即使,就算有那么多好時光等著他也沒用,對對錯錯對於他來說只是一紙薄冰,她那么小,讓他這么憐惜,他願意為她腐朽成一副爛糟糟穈爛腥臭的骨架,因為,自古多情空餘恨的是他,千金換卿卿一笑的是他,貪嗔痴妄是是非非都是他。

出場片段:

劇中11~20集:

11

八姨太挑釁

岳綺羅: “到底是凡夫俗子, 蠢得可憐。

段三郎的回憶

岳綺羅: “你什麼意思.,斷了? 你這么晚叫我出來就是為了給我說這些嗎?你一個凡夫俗子算什麼東西, 我屈尊降貴地看上你, 你居然敢跟我說斷了? 就算哪天真的要斷了, 那也是我玩膩了. 你還走嗎, 你為什麼不走了。”

岳綺羅: “甜言蜜語聽的太多了, 果然是會膩的. 行了, 我也玩膩了, 就讓你走吧. ”

八姨太身死

岳綺羅: “看夠了沒有. 進來吧. 現在, 你是不是怕我了. ”

張顯宗: “不怕. 現在不怕, 以後也不會怕. ”

岳綺羅: “好, 不錯. 你願意幫我辦件事情嗎.”

張顯宗: “什麼事? 你說. ”

岳綺羅: “我想搬到顧玄武的宅子裡去, 省的哪天你哪個姨太太又衝進來耍威風, 那我可就又忍不住把她們殺了. 反正哪個宅子也是我的, 我都住了一百多年了. ”

張顯宗: “我這就去辦. 這裡我也會收拾好, 不用擔心. ”

廂房裡

岳綺羅: “居然找上了青雲觀, 打的什麼主意. ”

岳綺羅: “無心吶無心, 這回我看你往哪逃. 呵, 呵呵呵, 呵哈哈哈, 呵哈哈哈”

張顯宗: “井口已經照你說的用鐵罩封住了, 無心他還是不肯交代顧玄武的下落. ”

岳綺羅: “顧玄武, 誰關心他了. 我要的本來就是無心. ”

張顯宗: “他要見你. ”

岳綺羅: “真是不容易啊, 他終於也有想見我的時候了”

12

井邊

岳綺羅: “聽說, 你想見我. 出去, 想法子來對付我嗎? 你想吃嗎? 這不是人肉, 是牛肉, 不過我加了點砒霜, 你吃不吃.”

岳綺羅: “日久生情, 我當然要關你久一點啦. 論做人, 什麼樣貌美的女人我都做過, 論道行, 我正道通曉, 邪道也通曉, 憑我的身份和境界, 怎么能隨便找個人湊合呢?”

岳綺羅: “哼. ”

岳綺羅: “誰給你出的這個餿主意. 是不是青雲觀那幫道士. 哼, 真是蠢得可憐, 就憑這張符也想治服我嗎. 我哪裡比不上月牙. ”

岳綺羅: “一個凡夫俗子, 他不配. ”

岳綺羅: “高處不勝寒, 想必你也多少也能理解我的寂寞吧, 就算我不殺月牙, 她也是會老會死的, 到時候, 你不還是會另謀新歡嗎. 可是我不一樣, 我可以長長久久的陪著你, 一直到滄海桑田, 我永遠是我. 你的軀殼不死, 我的靈魂不滅, 我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注定要合二一的. ”

岳綺羅: “好, 那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愛. 把東西拿來. ”

張顯宗: “他那么不識好歹, 留著乾什麼. ”

岳綺羅: “因為我要得到他.”

張顯宗: “但是他只會惹你生氣. ”

岳綺羅: “能氣到我, 也是他的本事. 除了他, 這世上的凡夫俗子, 根本就不配讓我開心, 讓我生氣. ”

敲門聲

岳綺羅: “進來. ”

張顯宗: “綺羅, 這位是楚老闆留洋回來的, 在這邊開了個照相館, 大家都說他照的好. 今天請他過來, 給你也照幾張. ”

岳綺羅: “我沒心情, 你讓他走吧. ”

張顯宗: “哎. 綺羅, 怎么了?”

岳綺羅: “你能不能別把我當成小姑娘看, 成天弄這些沒用的有什麼意思啊. 你看看你送我的這些珠寶首飾, 除了占地方, 沒有半點用. 還有那些糖果點心, 膩的我牙疼. 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吧. ”

岳綺羅: “當真. 怎么, 你想通了, 想出來可以, 先把你的那張符, 燒了. 行了, 放他出來吧. 留你住幾天如何呀, 要是你把我哄高興了, 或許我能放了你也說不一定呢”

岳綺羅: “那個照相的走了嗎? 沒走的話, 叫他來一趟. 我想拍照. ”

岳綺羅受傷

張顯宗: “綺羅! 追! 沒事吧? ”

岳綺羅: “活要見人, 死要見屍! 呃哼…”

張顯宗: “這裡交給我處理吧. 你早點回去休息. ”

岳綺羅: “找一口大缸把他裝進去, 然後送到我房裡.”

張顯宗: “還愣著做什麼, 照她說的做. ”

岳綺羅: “無心, 我倒要親眼看看, 你如何死而復生. ”

岳綺羅: “不過就是想留下你, 你這又是何苦. ”

岳綺羅: “你不會真的死了吧”

13

雪夜相擁

張顯宗: “外面冷. ”

岳綺羅: “張顯宗, 我餓了. ”

張顯宗: “等一下. ”

岳綺羅: “你對我很好, 我也幫你一次. 我幫你殺了顧玄武以絕後患如何? 你不願意? ”

張顯宗: “當然願意. 但是我們都不知道顧玄武到底人在哪兒. ”

岳綺羅: “我的紙人帶回訊息, 他和月牙上了去天津的火車.”

張顯宗: “天津? 天…天津是大帥的地盤, 如果我貿然派人過去的話. ”

岳綺羅: “這些你不用管, 按我說的方法做, 他會死得神不知, 鬼不覺. ”

岳綺羅: “怎么會這樣. 難道你真的死了”

張顯宗: “她就是小春子, 顧玄武的青梅竹馬. ”

岳綺羅: “你別著急呀, 一會兒你就能見到他了”

張顯宗: “綺羅, 她不是…”

岳綺羅: “送她去天津吧, 她會幫你把顧玄武的人頭給拿回來的. ”

張顯宗: “怎么回事? ”

岳綺羅: “他破了我的法術. 顧玄武絕對沒這個能耐. 不對, 無心, 是無心. ”

張顯宗: “無心不是都死了嗎? ”

岳綺羅: “無心他沒死, 他和顧玄武躲在天津.”

14未出場

15

青雲觀廂房

岳綺羅: “我是岳綺羅, 出塵子, 你和無心合謀算計我的事情我早就知道, 不過你終究是個晚輩, 又沒什麼能耐, 我懶得跟你一般見識. 我這次來是想讓你給無心捎一句話, 我聽說他們投奔了天津的那個大帥, 姓顧的還撈了個官兒當, 你去告訴無心, 別以為靠這個什麼狗屁大帥就能躲一輩子. 我和他的事兒, 呼, 還沒完呢.”

宅子裡

張顯宗: “這怎么回事?”

岳綺羅: “有人闖進鎖魂陣. ”

張顯宗: “什麼? ”

岳綺羅: “當今世上知道這個秘密的, 只有青雲觀. 不可能是出塵子, 憑他那副膽小怕事的德行, 根本就不可能. 無心, 又是你. 我不忍心對你趕盡殺絕, 你反倒來算計我, 還掏我的老窩. 真是豈有此理. 你先出去, 我不叫你不要進來. ”

岳綺羅: “無心, 我今天倒要看看, 你究竟有多大本事. ”

16

岳綺羅施法後被傷

岳綺羅: “無心, 你未免做的也太絕了, 竟然往死里逼我, 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

張顯宗: “綺羅! 沒事兒吧? ”

岳綺羅: “我竟然如此一敗塗地… ”

張顯宗: “綺羅, 你.”

岳綺羅: “你先出去,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

敲門聲.

岳綺羅: “我說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

張顯宗: “都進來吧. ”

岳綺羅: “張顯宗. 過兩天帶一隊精兵跟我去趟天津. ”

張顯宗: “是. ”

17

岳綺羅在洞中受傷

岳綺羅: “張顯宗, 快拉我上去! ”

張顯宗: “怎么啦? 出什麼事啦? 你受傷啦!”

岳綺羅: “先離開這兒. 此地不宜久留, 趕緊封鎖洞口下山. 其他的事情, 回去再說. ”

張顯宗: “把洞口封上! ”

兩人共乘

張顯宗: “還疼嗎? ”

岳綺羅: “我沒事. ”

張顯宗: “到底傷的怎么樣? ”

岳綺羅: “我死不了. 不過就是可惜了這副皮囊. 若是我這副皮囊壞了, 那就是無心害的, 我一定要把月牙給搶過來! 就算我不用, 也要把她毀了, 出這口惡氣. ”

張顯宗: “駕! ”

張顯宗為岳綺羅敷傷口

張顯宗: “忍著點兒. 還好, 沒傷到骨頭, 也沒中毒, 就是擦破了點兒皮. 你覺得這么疼, 那是因為脫臼了. 你忍著點兒. ”

岳綺羅: “嗯哼…”

張顯宗: “不疼了吧. 我一會兒讓我的下屬在去鎮上多買幾幅膏藥. 你這兩天就別下地了. ”

岳綺羅: “欸 張顯宗. ”

張顯宗: “嗯. ”

岳綺羅: “你幹嘛對我這么好? ”

張顯宗: “因為我愛你. ”

岳綺羅: “可是我不愛你. ”

張顯宗: “我知道. 不過沒關係, 對於我來說, 我只要能照顧你, 能陪著你, 我就心滿意足了.”

岳綺羅: “不是要兩情相悅才叫愛嗎? ”

張顯宗: “兩情相悅是能夠相愛, 可惜,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那么多兩情相悅的人, 相愛是很難的, 更多的是像我這樣的. 對於我來說, 愛就愛了, 誰還會在乎有沒有回報呢? ”

岳綺羅: “張顯宗, 我確實不愛你, 不過我會保護你. ”

張顯宗: “好. ”

18

倉皇出逃

19

張顯宗臨終表白

岳綺羅: “你去殺顧玄武為什麼不告訴我! ”

張顯宗: “我想幫你. 我想幫你, 幹掉他們. 綺羅, 是男人都應該保護自己喜歡的女人. 可惜, 我對你來說, 太弱小了. 我什麼都沒幫到你, 現在, 連…照顧你, 也……”

岳綺羅: “愚蠢! ”

岳綺羅施展法術留住張顯宗

岳綺羅: “你不能死. ”

張顯宗: “綺羅, 我是死了嗎. ”

岳綺羅: “沒錯. ”

張顯宗: “那, 為什麼.”

岳綺羅: “我將你的元神強行留在了你的身體裡, 雖然你現在還有意識, 但這具身體已經死了. 為了延遲你身體的腐爛, 我必須幫你處理一下. ”

張顯宗: “綺羅, 我以後是不是和你的紙人一樣了.”

岳綺羅: “還是不一樣, 紙人只是一張紙, 身上只有一縷散碎的元神, 沒腦子沒想法, 傀儡而已. 你還是和他們不一樣. 你放心, 我會保護好你的元神. 若是你的身體已經爛到沒有辦法再用了, 我就給你找個新的. 這樣, 你就能一直陪著我了.”

張顯宗: “讓綺羅這么辛苦, 我不配.”

岳綺羅: “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 你知道我為什麼留著你嗎? 因為我要給你一個機會, 讓你自己報仇. 李月牙她搶了我愛的人, 又殺了愛我的人, 她必須死! 我們先找個地方緩一陣子, 養精蓄銳之後, 再找機會. ”

張顯宗: “綺羅, 你太累了, 我去給你找些東西補補身子. ”

到李月牙家復仇

岳綺羅: “救你, 今天可沒有人來救你了. 張顯宗, 你報仇的機會來了, 動手吧! ”

張顯宗: “......” 脖子扭動

20

張顯宗的身體腐爛之極

岳綺羅: “你給我出來! ”

張顯宗: “綺羅, 你別過來! ”

岳綺羅: “少廢話. 難道你想魂飛魄散嗎! ”

張顯宗: “你別看我! ”

岳綺羅: “你給我起來, 起來! ”

張顯宗: “綺羅, 你別再浪費你的精力了. 我已經, 控制不了我的身體了. ”

岳綺羅: “你能不能出息一點, 你控制不了這個身體, 是因為這個身體已經爛了壞了. 他們把我們害成這樣, 難道就這么算了嗎. 月牙已經死了, 接下來就是無心. 無心的身體是永遠都不會死的, 我把他搶過來送給你. ”

張顯宗: “綺羅, 謝謝你. 臉怎么了?”

岳綺羅: “用不著你操心. 死不了. 再去找些大點的東西來. 真是愚蠢, 找這么老的田鼠, 連我的牙疼都控制不住. 早知道, 就讓你早點帶我去看牙醫了”

張顯宗: “對. 不. 起. ”

張顯宗為岳綺羅擋刀並拉住無心拖延時間.

張顯宗: “走…!”

張顯宗內心獨白: “綺羅, 我終於死了, 不會再拖累你了”

張顯宗的屍首被焚燒

岳綺羅輕撫著臉, 眼中氤氳: “張顯宗, 我牙疼.”

(來自:百度ID: 血邪影)

原著節選:

房門一開,張顯宗參謀長輕車熟路的走進來了。

張參謀長今年也就是三十來歲的年紀,看著不老不少,不醜不俊,乏善可陳,但也挑不出大毛病。走到書案前停下來,他微微俯下身,柔聲問道:“綺羅,你怎么不吃晚飯?”

岳綺羅看了他一眼,感覺他好像愛上自己了。張顯宗本來也算丁大頭的心腹兄弟,不過後來的事實證明丁大頭旅長是自作多情,因為張顯宗在得知內幕真相之後,毫不猶豫的拋棄丁旅長,追隨了岳綺羅。張參謀長沒老婆沒孩子,生平最愛小姑娘,逛窯子時專挑十三四的睡。岳綺羅倒是沒和他談過感情,不過他見了岳綺羅就雙眼發直,是個從心眼裡往外使勁的模樣。

把桌上未完成的紙符揭起來放在一旁,岳綺羅壓低了小女孩的童音,咕噥著答道:“我不餓。”

張顯宗仔細端詳著她的右眼,見眼珠上的紅點子似乎有擴大的趨勢,便問:“你最近身體不大好,要不要補一補?”

岳綺羅沒有正面回答,另起話頭問道:“丁旅長在哪裡?”

張顯宗輕聲答道:“在外面站著呢。不凍不行了,我看饒是凍著,也支撐不了多少天了。”

岳綺羅又問:“你把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張顯宗詭譎一笑:“放心,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岳綺羅仰起頭,長長的吁出了一口氣:“好,可以籌備著給他發喪了!”

張顯宗一點頭:“是,我心裡有數。”

岳綺羅往嘴裡又丟了一顆糖豆,一邊咀嚼一邊含糊說道:“沒事了,你可以下去了。”

張顯宗答應一聲,可是不動。於是岳綺羅從厚劉海下斜了他一眼:“你看我乾什麼?”

張顯宗答道:“我看你好看。”

岳綺羅笑了,顯出了薄薄的小嘴唇和單薄的小尖下巴:“不怕我?”

張顯宗感覺自己像是聊齋里遇了女鬼狐狸精的書生,怕也認了,死也認了。至於岳綺羅到底是鬼是妖,他已經不甚在乎。豆蔻花開的小美人,是張參謀長眼中可遇不可求的尤物。

“我去想辦法給你弄點好東西吃。”他著了魔似的說道:“你能讓我取代旅座,我自然也要盡我所能的報答你。”

岳綺羅含著糖豆,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張顯宗離去之後,岳綺羅在案上一沓字紙裡面翻了翻,末了挑出一張巴掌大的小紙條。紙條上面用硃砂畫了符咒。劃根火柴點燃紙符,她念念有詞的盯著火苗,及至將要燒到手指了,她將紙火猛然向外揮去。衣袖帶動疾風,只見光焰最後一閃,隨即和紙符一起化為烏有。

門外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是兩條腿在一步一步拖著走。丁旅長直挺挺的進來了,沒有推門,是合身將門慢慢的頂開。人如其名,他的腦袋的確是大,因為院子裡冷,屋子裡熱,所以他的大腦袋上立刻結了一層冰霜。臉皮本來已經爛得快要收拾不住,如今凍硬實了,又糊上一層霜,看起來正像是一座塑像,皮膚眼珠全是白的,是個沒上顏色的坯子。

丁旅長是在一個多月前咽氣的,咽氣之前他已經類似一具行屍走肉。待到最後一縷魂魄也被驅逐出去,他徹底成了岳綺羅手中的傀儡。當時岳綺羅還沒有和張顯宗結成聯盟,不能失了丁旅長做靠山,所以很小心的保護了他的身體,可是無論如何,一百多斤人肉凍了又化化了又凍,終究是保存不久。大年初一,她怕外界看出端倪,照老規矩安排丁旅長去了趟青雲觀。回來之後張顯宗找到了她,說丁旅長真是不成了,燒香的時候一低頭,差點把顆爛出膿血的眼珠子掉下去。

岳綺羅繞過書案,圍著丁旅長轉了一圈。她認定自己是要做大事的,所以需要吃點好的喝點好的,以及保護。丁旅長的使命已經完成,接下來的人選,就是張顯宗了。

想起張顯宗,她忍不住一撅嘴。張顯宗對她太好了,讓她簡直有點不自在。

世上的不可思議之事太多了,想要憑著人力一一揭秘,根本不可能。

在百里之外的文縣,岳綺羅則是剛剛起床不久。

她穿著一身紅衣紅褲,領口袖口滾了白色的風毛,腳下趿拉著一雙兔毛拖鞋。歪著腦袋站在窗邊,她一手托著一隻青花瓷的小碗,另一隻手捏著小銀勺子,從碗裡舀出一勺白白嫩嫩軟顫顫的物事。滾熱的蒸汽熏紅了她的嘴唇和鼻尖,她把嘴撅成了小花骨朵,湊到銀勺邊沿吸吸溜溜的去喝。

房門忽然一開,張顯宗帶著一身寒氣走了進來。進門之後他望向了岳綺羅手中的小碗,直勾勾的一言不發。片刻過後,他終於開了口:“你怎么吃這個?”

岳綺羅抬眼皮撩了他一眼,用微啞的童聲答道:“放心,是豆花。”

張顯宗脫下了皮手套:“我知道是豆花。你怎么吃豆花?豆花能夠補養身體嗎?”

岳綺羅舀起一勺燙豆花,試試探探的又喝了下去:“沒胃口,吃點清淡的更好。”

張顯宗無可奈何的笑了一下,在她面前微微俯下身問道:“傷風好些了嗎?”

岳綺羅答道:“傷風早好了,可是昨夜睡得不對,早上起來脖子疼。”

張顯宗垂下眼帘,看她捏著勺子的小手。手掌是單薄白皙的,然而手指頭帶著稚氣的肉感,笨笨的翹成了個小蘭花,指甲粉紅透明,短得讓他心疼。他問不出她的來歷,於是很篤定的當她是個小妖女。小,妖,女,三個字單拿出哪一個,都夠讓他心跳一陣的;三個字合起來湊成一個岳綺羅,讓他心甘情願的把她供到頭頂上。

岳綺羅趴在床上,因為張顯宗自告奮勇的要為她按摩脖子。床很平,她也很平,兩平相遇,她在床上趴了個踏踏實實。一張臉側過來,烏黑亂髮中露出了一點小小的耳垂,白裡透紅,是初綻的花瓣。

張顯宗坐在床邊,用兩隻大手去捏她薄薄的肩膀和細細的脖子,同時口中說道:“有光兄弟昨天催促了我,我想事情拖了一個多禮拜,也該給他們一個答覆了。”

岳綺羅從鼻子裡往外哼出聲音:“不就是他們在青雲山發現了金礦嗎?其實也無須多想,無論金礦由誰開採,都免不了要有一場戰爭。有光兄弟是日本人,當然可以隔岸觀火,真要動刀動槍,還不是你們自相殘殺?”

張顯宗也知道其中的道理,本是不想去趟渾水的,可又捨不得金礦。思索之中走了神,他手上一時失控,捏得岳綺羅尖叫一聲;兩條腿翹起來,腳跟在張顯宗的後背上連敲了一頓鼓。張顯宗一回頭,看到兩隻穿著洋紗花襪子的小腳亂搖亂晃,就忍不住笑著道了歉。又問:“我下不了決心,你替我做主吧!和日本人到底是合作,還是不合作?”

岳綺羅其實對於“人事”不是很感興趣,並且感覺自己和人沒什麼可說的。不過如果手下沒有了人,她就無法維持當下的好生活。所以居高臨下忙裡偷閒的思索了一瞬,她想錢總是越多越好,於是有口無心的答道:“隨便你,想合作就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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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縣城內有座小教堂,教堂里駐紮著一名老掉牙的西洋神父,神父除了傳教之外,同時也擔任西醫一職,而且醫術還頗高明。張顯宗領著岳綺羅去了教堂,要請神父為她看一看牙齒。經過神父的診視,他得知岳綺羅的牙齒的確是處在了危險之中,大概是冬天糖豆吃太多了的緣故。

牙齒雖然要壞,但還沒壞到值得修補的程度,所以張顯宗和岳綺羅在心中有數之後,就坐上汽車回了家。一路上岳綺羅暗暗用舌尖舔著她的壞牙齒,心想一旦它壞到不可救藥了,自己就拔掉它,換顆金牙。而張顯宗坐在一旁,先是不動聲色的抱著胳膊看風景,看著看著伸出一隻手,試試探探的握住了岳綺羅的手。

岳綺羅全神貫注的舔牙,隨他去握。對於張顯宗,她並不討厭,她只是不喜歡。

老樹發了新芽,枯枝上生出點點鵝黃,近看沒什麼好的,遠看倒是春意盎然。岳綺羅穿著一身桃紅衣裳,大喇喇的分開雙腿騎在一股子粗枝上。季節一變,她的心境也隨之有了變化,像一般十幾歲的少女一樣,生出了一點傷春悲秋的情緒。人一傷悲,脾氣自然也就好不到哪裡去;她本來不打算理睬張顯宗,可是張顯宗靜靜的站在樹下,不說話也不離開,她默然良久,最後忍不住斜了他一眼:“有事?”

張顯宗把她當成了個帶著神性的小偶像,有了心事而又茫然無措之時,就很願意向她傾訴一番。移下目光盯住了她的一隻腳,他低聲說道:“出了一點麻煩,青雲山被人占住了。”

岳綺羅隨著他的視線,也低頭望向了自己腳上的繡花鞋:“誰?”

張顯宗答道:“顧玄武,現在改名叫顧國強了。”

岳綺羅一聽到顧玄武三個字,就想起了無心。無心是她心中的謎,世間的一切都令她感覺索然無味,除了道術,以及無心。對著張顯宗張開雙臂,她俯身向下一撲,直接落進了對方的懷裡。而未等張顯宗將她抱穩,她已經像條小魚似的,從他的臂彎中下滑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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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綺羅一下子全明白了。小腿隱隱的有些刺痛,不知道怪物的尖牙有沒有刺破褲子傷到皮肉。千辛萬苦的撬開牙關收回小腿,她也來不及細看,爬起來就要往山下跑。可是一步邁出去,她“咕咚”一聲跪下來,受了傷的腿竟是不能使力。

岳綺羅騎著一具行屍跑了五六里地,然後換乘毛驢往文縣趕。路上她的腿越來越疼,疼到毛驢一顛,她的心也隨之一顛。

天亮天又黑,她終於進了文縣,見到了坐臥不寧的張顯宗——張顯宗一直在等她回來。

她本來是不把張顯宗放在眼裡的,任憑張顯宗把自己從驢背上抱下來,她依舊只當對方是個不值一提的凡夫俗子。可是等到張顯宗把她送到房內、心急火燎的蹲下來去掀她的褲管時,她心中一動,忽然想道:“除了他,還有誰能這樣待我?”

張顯宗沒有留意到她的若有所思,接著方才的話急問道:“到底是被什麼東西咬了?這么大的牙印,怎么可能是壁虎?”

岳綺羅懶得看他,感覺他一點也不好看,沒什麼可看的,然而說出話來,語氣中卻是帶了一點委屈:“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只是有點像壁虎,但是比壁虎大得多。”

張顯宗把她里外的褲子一層一層捲起,卷到最後剩下一層緊貼小腿的長筒羊毛襪。張顯宗握著她的腳踝仔細審視了她的襪筒,卻是並未發現齒痕。“好像是沒咬透。”張顯宗鬆了一口氣:“我給你脫了襪子再看看。”

羊毛襪子脫下來,露出了紅腫滾燙的腳踝。岳綺羅把赤腳蹬在了張顯宗的懷裡,腳心貼上軍裝一粒冰冷的銅扣。一隻粗糙的巴掌握住了她纖細的小腿,她不動聲色的抬眼去看他——看他,看不起他。

迎著她的目光抬起頭,張顯宗笑了:“不怕,只是扭傷了關節,貼兩劑膏藥就能好。”

岳綺羅一翹嘴角,也笑了。笑容一閃而逝,她其實沒什麼可笑的。

右眼一跳一跳的隱隱脹痛,無須照鏡子,她知道自己眼中的一點血色正在擴散蔓延。直直的望著張顯宗,她輕聲說道:“我餓了。”

岳綺羅伸長雙腿坐在床上,右腳腳踝已經貼了膏藥。遠處忽然起了一聲槍響,不知是誰成了張顯宗的槍下鬼。張顯宗很能為她找人。死囚牢里的,街上流浪的,路邊被人買被人賣的……他手裡總是不缺活人。

房門一開,張顯宗端著個小碗走了進來。屋子裡立刻起了複雜的腥氣,岳綺羅從他手中接過小碗。翹起小蘭花指捏住小勺子,她低著頭,忽然說道:“我會保護你。”

張顯宗一愣,隨即又笑了:“好,謝謝你。”

他始終看岳綺羅都是個小小的妖女。而岳綺羅有時候自居為少女,看他是位體貼的大哥;有時候翻屍倒骨的把前世今生疊加起來,又老氣橫秋的看他還小。小,而且沒有英豪的資質,怎么看怎么都是個太普通的男人,能夠在文縣當個小軍閥,已經是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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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顯宗立刻僵住了動作,無心抬頭望去,就見月牙雙手握著顧大人的佩槍,正戰戰兢兢的站在自己面前。槍口繚繞著似有似無的青煙,月牙的手指就勾在了扳機上。

院子裡面靜了一瞬,隨即張顯宗身體一歪,帶著無心倒了下去。

無心立刻鬆開手腳爬了起來,而張顯宗姿態扭曲的趴在地上,後背已經被轟出了一個血窟窿。槍和槍是不一樣的,顧大人的盒子炮,威力和重量都只比步槍差一點。月牙也是個有力氣的小女人,可是抄起顧大人的手槍跑過來射擊時,她是掄起胳膊使足了勁,才勉強把槍端平了的。

一槍開過,月牙的腿都硬了,站在原地動彈不得。雙手被槍墜得慢慢下沉,可還緊握著槍柄不放。無心把張顯宗翻成仰面朝天,發現他大睜著雙眼,是個死不瞑目的模樣。

月牙一張臉紅成滾燙,雖然對張顯宗是不得不殺,但人命畢竟是人命。她臉上熱,身上涼,抬起手滿臉的抹淚,帶著哭腔答道:“啊,我小時候跟我舅舅進山打過狐狸,用過漢陽造。”

顧大人帶著部下親信成功突圍,因為知道張顯宗已經死了,所以心滿意足的棄了唐各莊,另尋安全地方落腳。而村莊外的一場混戰結束,前來接應支援的張旅隊伍,終於在一場廝殺之後進入了唐各莊。

有士兵在一處院落里發出了單槍匹馬的驚叫:“參謀長!參謀長讓人打死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花蝴蝶似的飄了進來,岳綺羅一指頭捺上了士兵的眉心。士兵怔了一下,登時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而岳綺羅隨即蹲在張顯宗身邊,伸手一試,發現他的鼻端隱隱似乎還有一絲熱氣。

三下五除二扯開了他的軍服,岳綺羅蘸著他的鮮血,在他胸前畫起了符。而張顯宗大睜著眼睛望向天空,仿佛有所感應似的,在岳綺羅的身邊呼出了最後一口氣。

張旅的士兵占領了唐各莊,可他們很快發現占領毫無意義。唐各莊孤零零的位於顧旅後方,顧旅隨時可能反撲,屆時他們逃都逃得艱難,因為此地距離文縣大本營實在是太遠了。

軍官們在村內搜查了一氣,沒有任何成績。忽然意識到參謀長一直不曾露面,有人慌張了,開始滿村子呼喚張顯宗。正是混亂之時,張顯宗出現了。

張顯宗渾身是血,破爛的軍服之中,可見裡面纏裹著襯衫撕成的繃帶。一步一晃的走到軍官面前,他沒有多說,直接下了撤退命令。

因為參謀長受了傷,所以在岳綺羅的授意下,士兵理直氣壯的從村里搶了一輛大馬車。岳綺羅扶著張顯宗鑽進車內,張顯宗坐下之後,就不動了。

鮮血還在源源不斷的向外滲,岳綺羅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面孔已經冰涼,皮膚也在失去彈性。張顯宗想要眨一眨眼睛,可是眼皮已經不聽他的使喚。

馬車上了路,在轆轆的車輪行進聲中,他輕聲問道:“綺羅,我真的死了嗎?”

岳綺羅正襟危坐的面對了他:“放心,無論死活,我都會保護你!”

張顯宗望著他,漸漸僵硬的面孔上露出了絕望神情:“我不想死……”

岳綺羅清清楚楚的答道:“不想死,就不死!”

張顯宗站在岳綺羅的面前,血跡斑斑的軍裝上衣已經脫掉了,層層纏裹的骯髒繃帶也解開了,胸腹間是手掌大的創口,鮮血流盡,可以看見皮下薄薄一層黃色的脂肪,以及青紫斑斕的混亂內臟。

呼吸的欲望消失了,一切欲望都消失了,他甚至感覺不到了痛苦。緩緩抬起一隻僵冷的手,他仿佛看到了一塊陰暗的屍斑,然而凝神望去,卻又沒有了。窗外風和日麗,鳥語花香,他扭頭凝視著大好的一派明媚春光,失去光澤的眼睛忽然蒙上了一層冰冷的淚。

“綺羅。”他聲音喑啞的開了口:“我是變成丁大頭了嗎?”

岳綺羅不屑於為任何人動心,可是靜靜的望著張顯宗,她的右眼毫無預兆的刺痛了。埋伏在眼內的血點開始有了擴散的趨勢,她忍著痛不動聲色,只答出一個字:“是。”

張顯宗高高大大的站在春光中,青灰色的面孔上面流露出一絲苦笑:“我想活。”

然後他轉向了岳綺羅:“可是,也許我死了更好。”

岳綺羅在他面前巋然而立。雙手揣在袖子裡,她用單薄的小嗓子說道:“張顯宗,我會保護你的靈魂。”

然後她從袖子裡抽出一條手帕,走上前去仰起了頭,舉手為他拭去了面頰上的淚光。

張顯宗微微垂下了頭,不想讓她太費力氣。沒想到她也會如此的善待他,可惜他已經死了,她善待的不是活人,是屍首。

岳綺羅掩人耳目的運來淨水,然後斥退僕人關嚴房門,又派衛兵防守在外。高高挽起兩隻衣袖,她露出了兩條雪白的細胳膊。握著剪刀剪開了張顯宗的胸腹,她掏出了他的五臟六腑。

毛巾蘸水擦去血漬,她又在他的腔子裡塗了一層烈酒。張顯宗仰臥在地上,看她像個小丫頭似的從棉被裡扯了大團的棉絮往自己腔子裡塞,像在填她的布娃娃。他心裡清楚,自己真的還是死了好;可是眼看著岳綺羅全神貫注的炮製著自己,他又感覺到了榮幸。為什麼會愛岳綺羅?他說不清楚;為什麼愛她愛到寧願萬劫不復?還是不清楚。他活了三十多歲,已經知道世上有好些事,永遠都找不出前因後果。

“畢竟是自己的身體,好用。”岳綺羅在滿室的腥臭中,輕描淡寫的說道:“將來真是壞到用不得了,我會再給你找一具新的來。”

張顯宗看她穿針引線,密密縫起了自己前胸後背的創口:“好,到時我要換個年輕好看的皮囊。”

岳綺羅眯起了疼痛的右眼,捏著鋼針的手指翹成了一朵笨拙的蘭花:“膚淺!”

她認為張顯宗是個最平常不過的凡夫俗子,根本沒有資格臭美。

門窗關得很嚴,房內的臭氣並沒有濃烈的擴散出去。天黑之後衛兵撤走了,張顯宗拎著一隻鐵桶出 了門。

他把自己的臟腑埋在了丁宅後方的一棵老樹下。幸好天暖了,土化了凍,讓他可以很輕易的挖出深坑。將一桶柔軟的物事稀里嘩啦的倒進坑裡,張顯宗感覺自己是在夢遊。沒有偷襲,沒有死亡,等到自己夢醒了,就又是新的一天。

各種感官都不敏銳了,寄居的感覺則是漸漸強烈。他拎著空桶往回走,腿不是自己的,然而聽自己的話。一步一步邁出去,步伐僵硬得讓他隨時可能跌倒。鐵桶一晃一晃磕打著他的膝蓋,他不知道疼。

翌日上午,張顯宗一身戎裝,出現在了司令部內。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手上加了一根手杖,走起路來略有些搖晃。有人嗅到了異味,陪笑問道:“參座喝酒啦?”

張顯宗神情木然的點了點頭,頸骨一節一節的運動:“是,喝酒了。”

有人又問:“參謀長,您的身體沒事吧?”

張顯宗答道:“皮肉傷,無礙。”

他不肯示弱,因為江山不穩,所以在身體尚能支撐之時,他萬萬不敢露出破綻。忽然又很不想死了,因為他手裡有權有兵。他想也許綺羅會有辦法保住自己的肉身,也許自己在某一天清晨醒來,會真的重生。

在司令部里露過面後,他又回到了岳綺羅面前。現在他能很自如的調動口舌了,所以把昨日之事如實的講述了一遍。

“開槍的人是個小媳婦。”他告訴岳綺羅:“顧玄武身邊有個古怪的小白臉,先是替他擋了一槍,然後沒事人似的衝上來奪我的槍。如果沒有他搗亂,我也不會被個女人打中。”

岳綺羅一愣:“古怪的小白臉?是什麼模樣?”

張顯宗下意識的搖頭:“我沒留意,只記得他是白臉,眼睛很大。”

岳綺羅又問:“你確定你一槍打中了他?”

張顯宗答道:“我確定。”

岳綺羅雙手攥成了小拳頭,她沒有確鑿的證據,可認定了古怪的小白臉就是無心!她就知道無心不會死,可是死不死的又和她有什麼關係?他又不愛她。

肯開槍去救無心的小媳婦,想必也就是月牙了。月牙搶了她愛的,殺了愛她的。她本來懶得和月牙一般見識,但是此刻,她想月牙真是欺人太甚。右眼一陣一陣的開始脹痛,她生氣了。

月牙死活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開的槍了。她就只記得張顯宗帶著無心往牆上撞,撞得她脊梁骨跟著生疼。院子裡沒有幫手,誰也指望不上,於是她拎起槍跑了上去。槍很沉,沉得不像槍,像一塊鐵疙瘩,出乎了她的意料。槍都響過了,她還舉著槍不放,心裡怔怔的,只想著槍沉,沉死了。

顧大人清了清喉嚨,開口說道:“月牙,別往心裡去。你救你男人是天經地義,沒什麼可後悔的!”

月牙一邊往碗裡盛餃子,一邊答道:“我沒後悔,我就是心裡不舒服。”

顧大人給自己剝了兩瓣大蒜:“睡一覺就好了,別當回事!”

月牙低低的“嗯”了一聲,轉身把滿滿一碗餃子給了無心。窗外起了風,吹得窗欞直響。月牙不動聲色的向外瞟了一眼,懷疑是張顯宗的鬼魂來找自己算賬。不過念頭一轉,她收回了目光,心想你要害我男人,我自然就要殺你。如果再有下次,我也還是一樣。

張顯宗穿著一身便裝,摟著岳綺羅策馬飛奔,沿著文縣城外的土路向荒涼處疾行。馬是軍馬,又有力量又通人性,跟他很久了,可是此刻跑得不安穩,總像是預備著要尥蹶子,甩下背上的兩個人。

岳綺羅知道其中的原因,畜生的感覺往往會比人更敏銳,而張顯宗已經被自己炮製成了非人非鬼的行屍走肉。軍馬怕了。

迎面即便是有夜風吹拂,腥臭氣息也依舊繚繞不散。張顯宗沒有趕上好時候,如果把時間換到冬天,他不會這么快就被人看出破綻。天氣一日熱似一日,他可以遮住一切,唯獨遮不住氣味。流言仿佛瞬間就爆發起來了——當初丁大頭做活死人的時候,已經引起了部下軍官們的疑心;疑心存到如今,全發作在了他的身上。

自從掌握軍權開始,他就成了某些老傢伙的眼中釘。丁大頭留下的隊伍,憑什麼就全歸了他?即便他是個活人,也有被人謀殺的危險;何況他現在死了,更不會被宿敵們容留。軍隊在恐怖與瘋狂的氣氛中四分五裂,他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妖魔鬼怪。

丁宅被燒成了火海,房梁木架在火焰中嗶嗶啵啵的爆裂崩塌——他們要燒死他和岳綺羅,而岳綺羅本領再大,也還沒到撒豆成兵的程度,也還不能同時抵抗成百上千的人馬。

所以,他們得逃。

張顯宗一手攬著懷中的岳綺羅,一手緊緊握了韁繩。手指黏膩的滲出了膿水,掌心的血肉蹭上了粗糙的韁繩。指尖已經磨出了白骨,他在溫暖的春夜中疾馳而過,一邊求生,一邊腐爛。

最後,在一片無邊無際的荒原上,張顯宗勒住了馬。

他翻身下馬,又伸手抱下了岳綺羅。天是一匹漆黑的金絲絨,看起來博大而又柔軟。銀白的月光照耀了荒原上的一棵樹,岳綺羅坐在樹下,劉海亂七八糟的掠上去,露出了如玉的額頭。

張顯宗沒有靠近她,只在不遠處的一座小丘上坐了,坐在下風向,因為不想熏到她。側耳傾聽著她淺淡的呼吸聲音,他忽然忍不住開了口:“綺羅……”

他背對著岳綺羅,去問前方無盡的黑暗:“如果我沒有死,如果我一直對你好,你會不會……會不會對我有一點點愛?”

岳綺羅抬眼望向了他的背影,隨即移開目光,清晰而沉重的冷笑了一聲——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和我談愛?

笑很冷,心也很冷。一挺身站了起來,她走到了張顯宗身後。彎腰一拍他的頭頂,她開口說道:“趁著天黑,我們繼續上路。”

張顯宗現在已經類似了鬼魅,陽光會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一雙布滿塵泥的骯髒繡花鞋緩緩走近了,無心向上轉動眼珠,仰視了岳綺羅的雙眼。

岳綺羅看起來像一隻骯髒的布娃娃,可是神色很平靜。單單薄薄的佇立在夜幕下,她對著無心點了點頭,嘴角忽然一抽搐,是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百感交集,哭笑不得。

“張顯宗。”她發出了聲音,聲音單調而又甜美,是一杯水,加了糖又加了冰:“砍下他的四肢!否則他很會跑,會讓誰都捉不住他!”

張顯宗當即騰出一隻手,從腰間抽出了一柄軍刀。而無心沒有掙扎,只問:“你為什麼要抓我?”

岳綺羅答道:“沒人想要抓你,我只想要月牙的命。”

在張顯宗揮起砍刀之前,無心搶著又道:“別砍,我們做個交易!”隨即他奮力轉向張顯宗:“和你有關!”

岳綺羅一抬手,止住了張顯宗的動作:“什麼交易?”

無心的眼睛陷在了陰影中,心中的主意迅速有了雛形。為什麼要殺月牙?因為月牙殺了張顯宗。為什麼要把張顯宗製成行屍走肉,即便化成了一具腐屍還不拋棄?因為對於岳綺羅來講,張顯宗與眾不同,很重要。

烏黑的眼珠在暗中轉過一輪,無心開口說道:“你饒月牙一命,我會設法保住張顯宗的身體!”

岳綺羅笑了一下:“身體,我要多少有多少。”

無心不再說話了,讓她自己去想。她的確有無數辦法去安頓張顯宗的魂魄,可張顯宗的軀殼是獨一無二的,如果軀殼換了,他還完全是他嗎?

況且操縱旁人的身體也並不容易,他的靈魂,天生就只適合他的身體。

張顯宗帶著水壺和一包乾糧,飲食雖然全被腐臭的氣息浸染透了,但是聊勝於無。回頭看了岳綺羅一眼,他心裡很愧疚。他知道其實沒有自己,岳綺羅也是一樣的活。岳綺羅不給自己好臉色,可是為了自己,她風餐露宿的成了一隻骯髒的小鬼,他都死了,她還保護他。

張顯宗殿了後,手裡攥著槍,隨時預備著保護前方的岳綺羅。岳綺羅手裡的馬燈散發著昏黃的光芒,正好可以照亮前後環境。無心雖然脫了外衣,可是因為長胳膊長腿,所以在洞裡還是顯得有些笨。他笨,張顯宗就更笨了,倒是岳綺羅更靈活些。

三人爬了許久,最後終於到達了千佛洞。

無心停在洞口不走了,回頭告訴岳綺羅:“我第一次來時,洞裡存了許多屍首,看模樣還是前清時進去的。洞裡本來被人設了陣法,把魂魄和屍首分了開;但是陣法被我衝破了,魂魄附在了屍首上,見了活物就殺。我和他都不怕,你怎么辦?”

岳綺羅不屑一顧的把馬燈交給了張顯宗,然後大踏步的直接進入洞內。結果剛剛走出幾步,迎面就直挺挺的來了一具活死人。在馬燈的照耀下,活死人果然還保留著柔軟的皮膚和濃密的頭髮,看辮子和身量,生前正是個壯年男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大概也是虐殺,因為他的嘴唇牙齒全都被挖去了,鼻子下方是個四四方方的血洞,洞口隱隱的還在收縮,仿佛是要吞噬什麼。

無心立刻又停了,張顯宗則是猛然舉起了手槍。唯有岳綺羅面無表情。迎著活死人走上前去,她一邊念念有詞一邊抬手虛空畫符,最後對著前方一揮衣袖。活死人動作一頓,隨即仰面朝天的倒了下去,卻是附身的魂魄已被岳綺羅引了出來。

讓張顯宗拎過馬燈,她蹲下仔細查看了屍首。看過之後,她承認無心所言非虛。

起身繼續向前走去,沿途開始出現了斷肢碎骨,以及零落肉塊。肉塊是灰白色的,無心記得曾經有一批怪物落入洞內,想必此地便是當時戰場的一部分。怪物能吃人,行屍走肉們也不是吃素的,戰況必定十分恐怖慘烈。

岳綺羅踢開了一隻斷手:“怎么回事?”

無心走在她的身邊:“內訌。”

岳綺羅一笑:“它們也會內訌?”

無心搖了搖頭:“不清楚。我只來過一次,是被它們一路打出去的,它們和張顯宗不一樣,它們都瘋了。”

岳綺羅答道:“不要拿張顯宗和他們打比。”

無心知道自己的話不好聽,故意又問:“你為什麼不找個人?”

岳綺羅立刻扭頭望向了他:“什麼意思?”

無心滿不在乎的微笑:“找個活人,會老會死會喘氣的。”

後腦勺一涼,是張顯宗用槍口頂上了他的頭皮。而無心混不在意,繼續說道:“否則,你和他就只能做一對洞中夫妻了。”

岳綺羅聽了他置身事外的悠閒語氣,心中忽然騰起了一團怒火:“你諷刺我們會成洞中夫妻,就不害怕你和月牙會人鬼殊途嗎?”

無心如願以償的把岳綺羅和張顯宗全得罪了。帶著二人拐了個彎,岳綺羅看到了甬道兩邊的怪異佛像。

她也不知道佛像的來歷,甚至沒有興趣多看佛像一眼,因為無所畏懼。而無心站在一尊佛像身邊,抬手向上一指:“我們得往上爬。上面還有一個洞,是一條直的捷徑,可以通到盡頭,並且還有燈油。”

洞內漆黑,燈油自然是十分重要。岳綺羅完全不怕無心作亂。洞內儘是流竄的魂魄,讓她幾乎感到了親切。

況且,還有張顯宗。

洞頂滿是嶙峋怪石,深深淺淺的陰影之中,的確可見一個向上的入口。無心踩著佛像向上攀爬,他上去了,岳綺羅也上去了,最後是張顯宗。三人帶著一盞馬燈站住了,遙望四周,卻是只見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岳綺羅從未見過如此的情境,不禁出了聲音:“怎么——”

無心未等她把話問完,邁開大步向前就走。岳綺羅連忙帶著張顯宗跟上了他

,依稀就感覺他是轉了幾個彎。鼻端忽然嗅到一絲隱隱的腥氣,岳綺羅開口問道:“你很認路?”

無心答道:“來過一次,多少記得。”然後他一伸手:“馬燈給我。”

沒人問他要馬燈乾什麼,因為此地處處需要光亮。張顯宗把馬燈給了他,就見他仿佛是有所遲疑似的,試探著向後退了一步。

隨即就聽“嘩啦”一聲脆響。玻璃燈罩狠狠撞擊到石頭地上,馬燈瞬間熄滅,三人陷入了永夜般的黑暗之中。張顯宗下意識的覓著聲音撲了上去,然而一陣疾風掠過他的指尖,他撲了個空!

無心沿著來路向回疾奔。四周窸窸窣窣的響動越來越近了,遮蓋住了他的腳步聲音。馬燈被他摔成粉碎,三個人都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岳綺羅和張顯宗看不見他,他卻是能夠感知到周遭一切的動靜。一顆子彈掠過了他的頭皮,是張顯宗對著虛空開了槍。

月牙死得慘,周身的關節竟然都被捏碎了,所以臨死前想要摸摸無心都不能夠。

除了顧大人之外,岳綺羅也在失眠,陪著她的人,還是張顯宗。

岳綺羅坐在豬頭山中的密林里,仰起頭可以可見漫天星辰。張顯宗遠遠的躺在一叢荒草里,因為自慚形穢。

沒人知道他們是如何逃出千佛洞的,連他們自己都不能詳盡的描述。

左臂也沒有了,原來肉體真是脆弱之極,能夠腐朽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前幾天他還能用左手扯下月牙頸上的荷包——荷包里有黃符,會傷害岳綺羅,但是他不怕。

失了左臂,他也不心疼,因為他活夠了。

忽然,岳綺羅開了口:“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她的聲音有點嘶啞,帶著怒氣:“當時為什麼要躲開?”

今天下午,在他們進入豬頭山之前,岳綺羅給他找到了一具新的身體,是個十六七歲的半大孩子,挑著扁擔立在山路上,魂魄已經被岳綺羅勾了出去。類似的試驗,岳綺羅已經做過一次,然而失敗了,因為張顯宗的力量似乎越來越弱,已經不能控制完全陌生的身體。

她不甘心,還要再試,然而張顯宗避開了。

猛然扭頭望向張顯宗的方向,她提高了調門,惡狠狠的說道:“你到我面前來!”

張顯宗緩緩坐起了身。明亮月光灑了他一頭一臉,行屍走肉是見不得天日的,只有他敢在大太陽下走,一方面是因為岳綺羅法術高明,能保護他;另一方面,則是他在拚命。

他沒有命了,可是依然在拼。他的靈魂已經很虛弱,他心裡明白,他甚至能夠預感到自己終有一天會無可挽回的魂飛魄散。

窸窸窣窣的起身爬到了岳綺羅面前,他讓她看,希望她看到噁心看到吐,看到永生不想再看。這樣他會走得更安心,不再留戀不再妄想。

然而岳綺羅目光森冷的凝視著他,神情並無波瀾。

她也快要支持不住了,右眼上的血點已經擴散成了紅斑。支持不住了會怎樣?她不知道,不過至多就是一死,而她並不怕死。

“你堅強一點好不好?岳綺羅骯髒的小臉上沒有表情:“他們把我們害成了這個樣子,難道就算了嗎?月牙已經死了,接下來就是無心!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無心的身體是永遠不死的,我要想辦法把它搶過來給你!”

張顯宗輕輕動了動右手,他無法露出笑容了,心中只有無盡的疲憊與悲苦,以及一點意外的小幸福:“綺羅,謝謝你。可是……”

雖然張顯宗已經到了不大能動的程度,可是岳綺羅自能驅使身邊一切魂魄,並不缺少嘍囉。大白天的,她雙手捧起一隻肥田鼠,仰起頭幾口吸盡了鮮血。指尖捅進死鼠的傷口裡轉了轉,她轉身在張顯宗的身上畫起了符。

張顯宗委頓在樹蔭下,魂魄的光芒也越來越弱,所以岳綺羅須得在他身上一道一道的加符,極力想要鎖住他的魂魄,不讓他在大太陽下魂飛魄散。

張顯宗的喉嚨已經爛穿了,讓他不能再發出聲音。右眼的眼珠深深陷進眼窩,無法轉動了,可是還能依稀看到岳綺羅。岳綺羅越來越髒了,頭髮亂蓬蓬,臉上橫七豎八的抹著血痕,看起來正是一個最悽慘的小叫花子。

可憐,真可憐。她殺人吃人,張顯宗認為不算什麼;她殺不到人吃不到人了,張顯宗悲哀的望著她,就感覺她太可憐。

岳綺羅畫完最後一筆血符,然後摘下一片草葉擦了擦指尖。抱著膝蓋席地而坐,她忽然托著腮揉了揉,低聲咕噥道:“牙疼。”

張顯宗無能為力的癱在陰影之中,心裡想:“她牙疼了。”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岳綺羅並沒有起身,雙手向下垂到地面,她現在和無心已經無話可說。其實根本就不曾有過什麼愛情,她想,自己只不過是對他好奇。幾輩子了,一切都在變,只有好奇心不變。如果不是因為好奇,她當初就不會把心血和生命全耗在道術上,後來更不會把自己修煉成了妖魔。

指尖輕輕的動了,她不動聲色的開始畫符:“我知道你一定在山裡。”

無心抬起右手,露出了一柄雪亮的短刀。左手掌心緩緩撫過刀刃,他在疼痛中驟然沖向了岳綺羅。而岳綺羅看清了滴血的短刀,登時勃然變色。放棄了手下尚未完成的符咒,她起身對著無心一甩衣袖。可是未等紙人出手,無心的刀已經逼近了她的眉心。可是就在寒光將要劈下之時,一道黑影斜刺里衝出來,硬生生的替她擋了一刀。與此同時,白色紙人幻化成形,岳綺羅在一剎那的猶豫之後,扭頭就跑。

紙人是不足畏懼的,一把火便能把它們化為灰燼。而地上的張顯宗抽搐成了一團骯髒的骨肉。刀刃上浸染了無心的鮮血,破了岳綺羅施加給他的所有符咒。黯淡的魂魄忽然明亮了,迴光返照之後,便是一場痛苦的魂飛魄散。

無心低下頭,饒有耐性的等待張顯宗徹底死亡。他知道張顯宗會為岳綺羅擋刀,就像月牙會為自己開槍一樣;岳綺羅殺不得,張顯宗還殺不得嗎?

一個一個來,誰也錯不過,誰也逃不脫。他什麼都沒有,唯有時間無限。

無心燒掉了張顯宗的骸骨。火苗微弱,在夜風中微微的顫抖,像一顆垂死的星星墜落在地。岳綺羅藏在不遠處的一小片密林里,左眼死死的盯著火光。右眼一脹一脹的劇痛了,痛到牽扯了她的心臟。

火光熄滅之後,山林歸於漆黑寂靜。岳綺羅坐在一棵老樹下,無聲的翕動了嘴唇:“張顯宗。”

她以手托腮,不帶感情的發出聲音:“張顯宗,我牙疼。”

向後靠向老樹樹幹,她繼續自言自語:“這輩子沒活好,很糟糕。”

作者評論:

尼羅的微博評論:

書中與劇中的岳綺羅——

昨夜,到今天凌晨,我把《無心法師》的第九集第十集反覆看了若干遍,看完之後,頗有感觸。

由小說改編的影視劇,其實是一種對小說的二次創作,角色和故事自然不能和書中是百分之百的一模一樣。《無心法師》是我三年前寫的,三年前的我和現在的我,當然也不大一樣。小說中的岳綺羅是個歪門邪道的天才,如果把她放到現在,給她充分的研究資金和對她胃口的課題,憑著她對專業的熱情和為了學術獻身的精神,她很可能就搞出了大成績。畢竟出塵子他師父也曾經想效仿岳綺羅,躲在千佛洞裡想搞一番大事業,結果甚也沒有搞出來,只留下了無數翔。

岳綺羅,論法術她是個行家,除了法術之外,她基本是一竅不通。她的腦子就只在這一件事上開竅,就只在這一件事上聰明。所以從頭至尾,在愛情方面她其實都是糊裡糊塗,她確實是不懂。有人說她第一世不懂,後來活了那么多年,轉了那么多次世,難道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還是什麼都不懂?照理來講,人的年紀大了,心胸情懷都會變化,年輕時候的生瓜蛋子,老了也能有幾分人情練達。但也有岳綺羅這樣的傢伙,腦子一根筋,活一萬年也還是這個沒有長進的樣子。

書中的岳綺羅就是這樣了,陰森森的豆蔻花開,陰森森的二月年華。有人說書里的張顯宗是個相貌粗陋的大漢,其實並非如此。岳綺羅這樣一個自視甚高的人,哪能和個粗漢長久的在一起?

相比之下,劇里的岳綺羅和張顯宗,因為cp感太強,所以搞得我偶爾會想穿越回三年前,讓書中的岳張二人再多一點火花。也想讓岳綺羅多懂一點人情道理。不過穿越是不可能的,岳綺羅若是稍微多懂一點人情,也就不是岳綺羅了。

書中的岳綺羅各方面都更“激烈”一些,非常高冷,非常自戀,非常自以為是,非常不講道理。相比之下,劇中的岳綺羅更可愛,可愛到讓人想要她在某時某刻,即便只是一剎那,能有一次真正的動心。不要這樣冷酷糊塗到底。

偶爾想到的一些胡言亂語,就寫到這裡。我其實是剛起床,現在去覓食。下次有所感了,再去寫其他的人物。

新聞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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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視頻:

此生——UP:牆頭看草

讓她降落——UP:一瓢大西

偏愛——UP:lovehome

是我在做多情種——UP:顧流光013

張顯宗和岳綺羅原著節選——UP:Newertari

怨她百歲無憂——UP:lovehome

同人歌曲:

雪落人間

填詞:若·者

翻唱:Arty梅文藝

夕陽下 夕陽邊

第一眼 第一面

回望眼 注定糾葛一世間

昨日絕 今朝言

不必說 不必怨

隨風散 就算一生幾並肩

記當時 紅衣黑眸流轉青絲

有些愛有些恨

向來痴

就算是霜雪覆蓋

也要固執

奈何總有人相似

別說是誰人相思

雪落人間

消散青煙

問誰一眼誤前緣

相思成疾

永無止熄

猩紅堆砌了滿地

薄雪焚然

薄雪而至

不捨只能止於此

荒涼墳邊

紅衣白骨致荒辭

雪下思 雪下思

夜半來 天明至

漫天雪 寥寥霜哀蔑長絕

驚鴻來 照影過

是非錯 塵埃惹

骨娑婆 百年輪迴怎堪破

雪落人間

消散青煙

問誰一眼誤前緣

相思成疾

永無止熄

猩紅堆砌了滿地

薄雪焚然

薄雪而至

不捨只能止於此

荒涼墳邊

紅衣白骨致荒辭

雪落人間

消散青煙

青霜拂落荒冢前

相思成疾

永無止熄

猩紅堆砌了滿地

薄雪焚然

薄雪而至

搖曳悲喜成昨日

荒涼墳邊

紅衣白骨致荒辭

荒涼墳邊

紅衣白骨致荒辭

歿

原曲:《一眼萬年》

填詞:若·者

翻唱:AUZ那顆綺羅星

上窮碧落下黃泉

輕墳難與那一雙眼重疊

回顧任憑誰片言

也總是脈脈無怨

冢中無名骨無名孤獨

陰陽路

紅綃衣衫似無邪

猩紅的一瞥焚盡世間

千百年輪迴只瞬間

再見依然正少年

不曾遇年華

紅塵骨血中憶荒冢

晨曦初雪而後清煙

夜上風霜擁她至前

白骨焚滅燼枯魂

也是與你共黃昏

荒山亂紅燃盡離別

枯夜輕話都已然決絕

時光穿過掌中線

闌珊處他立宵間

光影斑駁疏影落

瞳影涌動一生浮華業火

任世人誦讀佛陀

他執著嗔痴落拓

雨過天青色赤炎一抹

雪和墨

百年未諳越人歌

誰是誰非誰擦肩而過

緘默因果隨你身側

不用說破不斟酌

指尖枯骨歿

那悲歡離合都娑婆

紅塵驚蟄黃泉煙火

血肉凋零枯骨過客

可曾有風霜雨雪

吹落舊日那誓約

晨昏朝暮冬夜星辰

年輪刻化成繁複傷痕

殊途上看她靈魂

也算是美夢成真

晨曦初雪而後清煙

夜上風霜擁她至前

若白骨焚燼枯魂

也算與你共黃昏

荒山亂紅燃盡離別

枯夜輕話都已決絕

時光穿過掌中線

闌珊處他立宵間

白骨荒魂也為你守陰晴圓缺

一誤

原曲:《殘忍的纏綿》

填詞:若·者

翻唱:Arty梅文藝

用血色和墨 刻化她模樣

貪嗔痴愛恨 是誰再唱

時光若漫長 漫長成暗香

一眼萬年 總是沉默 總是傷

雪夜奔波 血液斑駁 用忘川怎看破

悲歡喜樂 四面楚歌 隨輪迴車轍

百年後世人該如何評說

當終章已跌落史冊

回眸一眼 一生一面一初見

紅衣 黑髮 笑靨

枯井中封印 荒度了百年

甦醒後輾轉 陌上青煙

雪夜中安然 昏暗裡睡眼

研磨因果一生業火錦衣過

徒然計策 死生執著 浮華又怎奈我

零落燭火 天青霜落 結局已定格

春夜中焚燼著他的魂魄

寒霜中紅衣也 沉默

花開花落 任憑雨打風吹落

白骨 衰落 荒蕪

若千百年時光擦肩而過

塵封后有誰會記得

荒冢灰燼埋下他深刻沉淪

紅衣 黑髮 笑靨

白骨 衰落 荒蕪

愛恨 殊途 陌路

爐中焚雪

(顯宗篇)

原曲:《讓她降落》

填詞:若·者

翻唱:Arty梅文藝

這半生費盡心機

眼眸似無悲亦無喜

喜綢系掩下流離意

孤詣逢場中作戲

不抵古道浮光素顏凝

五障皆執著奈因果

沉迷中緊握佛蔑我

白馬紅鼓聲雪初落爐中火

丹青闕拂她冬夜乏不答

開始時身不由己

如今燭火閒暇希冀

品孤寂為她墮阿鼻

契諾道不盡深情

誰嘆太薄涼不知鴛鴦

難言孤冢旁落塵多

不說塵下客幾斑駁

箋冊少真言不可寫予痴緣

又紀年誰管舊書蜚言

五障皆執著奈因果

沉迷中緊握佛蔑我

箋冊少真言不可寫予痴緣

笑意涼雪間倉皇何妨

末路輕落幕焚白骨化荒蕪

一生跌宕沉沒燒燼春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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