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子·天咫尺

她書寫時,是內心寥落至極的。 於是,容若寫“漏痕斜罥菱絲碧”。 相思本就不是一個人的事。

作品原文

不信鴛鴦頭不白。

注釋譯文

作品注釋

①好在:猶依舊。軟綃:柔軟輕薄的絲織物,即輕紗。此處指輕柔精緻的衣物。紅淚:即傷心之淚。
②漏痕:與下句之“古釵”均指草書。斜 (juàn):斜掛著。菱絲:菱蔓。
③古釵:本指古人用的釵頭,後喻指所書字型之筆劃挺直如古釵一樣。此處借指條條淚痕。玉關:玉門關。古代以玉門關代指遙遠的征戍之地。

作品譯文

一直以來,你都是一根針。可以縫補過去,也可以刺穿將來。
一枚銹了的針,卻依然尖銳而犀利。
而曾繡在心上的相思,漸漸地,成了一朵紅色玫瑰。在午夜悄悄流淚。
你曾幻想,自己是一個出色的裁縫,可以用一根堅韌的線和一枚小小的針,縫住一個誓言。
誓言,
不會流淚。

作品鑑賞

作者寫相思,情深似痴。
相思一事,無論入詩入詞還是作文,寫起來總是會比別的事要來得溫柔動人。即便當中有思之念之的艱辛熬煮,亦是無礙。若是由納蘭容若來寫則又會添一種曼妙在其中。不但如此,容若這闋《天仙子》浪漫語詞當中更獨具一種古意。
這古意主要體現在其中的借喻和典故里。首句寫“好在軟綃紅淚積”。讀罷好像果真見那女子將一腔相思書於軟綃之上寄與他,紅淚相伴,字近氤氳。句句皆是情深,皆是惦念。
“紅淚”,是說女子因面染胭脂,淚落之時被染紅,故稱紅淚,是女子心傷之淚。“紅淚”一詞有一典故。北宋張君房輯纂的《麗情集》當中記有一女子名喚“灼灼”。“灼灼,錦城官妓也,善舞《柘枝》,能歌《水調》,御史裴質與之善。後裴召還,灼灼以軟綃聚紅淚為寄。”
納蘭容若的《如夢令》當中亦有出現。
纖月黃昏庭院,語密翻教醉淺。
知否那人心?舊恨新歡相半。
誰見?誰見?珊枕淚痕紅泫。
彼時,容若扈從出塞,因事離家,與妻子盧氏分居兩地。畢竟是康熙帝的御前侍衛,一切行止都依康熙帝行程為準,與妻子小別亦是常有的事。容若與妻子盧氏感情甚篤,盧氏又是知詩情識風雅的女子,於是,這相思的信件也是與旁人不同,她不用紙來寫,卻用絹絲來書。
文字最易與人的內心知會產生共鳴。她書寫時,是內心寥落至極的。愈是多寫一筆,思念便愈是深刻。寫至最後一個字,她便終於忍不住,淚眼婆娑。那淚,一滴一滴都落入了那軟綃當中,覆於字上,洇染而入。
於是,容若寫“漏痕斜罥菱絲碧”。此一句當中“漏痕”與下一句“古釵封寄玉關秋”當中的“古釵”都是用來比喻書法當中草書的。他說,這信上字跡,因淚斑駁,竟反倒似瀟灑草字,如斜掛的菱罥上的行行花紋。別有一種美。但這美,此一刻,只覺淒清。
宋詞人姜夔在其書法藝術論著《續書譜》當中有“草書用筆,如折釵股,如屋漏痕”之句。折釵股,也是比喻草書用筆的一種技法。釵是女子飾物,質堅而韌。此處是藉以形容轉折的筆畫,雖彎曲盤繞而其筆致依然圓潤飽滿。屋漏痕,則是比喻書法用筆猶似屋牆破壁之間的雨水漏痕,旨在形容筆畫之凝重與自然。
到詞的下闋,容若轉而抒情。語詞簡白,但情意繾綣。時已深秋,他身在玉關,日日盼歸,與妻子相聚,卻一等再等,歸期不至。相思本就不是一個人的事。她念他之深,一如他思她之切。恰此時,妻子一封家書千里來寄。
彼時,他手執她信,他與她,似咫尺之間,卻又實是天涯之隔。咫尺天涯就是這樣的意味了。濃情蜜意之下,儘是愛之艱辛、愛之蒼涼與愛之無奈。於是,他才會說“不信鴛鴦頭不白”。思念太深,連鴛鴦亦會白頭。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作者簡介

納蘭性德(1655年1月19日——1685年7月1日),滿洲正黃旗人,葉赫那拉氏,字容若,號楞伽山人。原名納蘭成德,為避當時太子“保成”的名諱,改名納蘭性德。一年後,太子改名為胤礽,於是納蘭性德的名字改回成德。他是滿洲正黃旗人,康熙十五年進士,為武英殿大學士明珠長子,一生淡泊名利、善騎射、好讀書、擅長於詞。他的詞基本全以一個“真”字取勝,寫情真摯濃烈,寫景逼真傳神。但細讀卻又感淡淡憂傷。
人謂“誰料曉風殘月後,而今重見柳屯田”。主要作品有長相思。
生平
納蘭性德於順治十一年(公元1655年1月19日)生於北京,其父是康熙時期權傾朝野的“相國”明珠,母親覺羅氏為英親王阿濟格第五女,一品誥命夫人。而其家族那拉氏隸屬正黃旗,為清初滿族最顯赫的八大姓之一,即後世所稱的“葉赫那拉氏”。納蘭性德的曾祖父名金台什,為葉赫部貝勒,其妹孟古姐姐,於明萬曆十六年嫁努爾哈赤為妃,生皇子皇太極。其後納蘭家族與皇室的姻戚關係也非常緊密。因而可以說,他的一生注定是富貴榮華,繁花著錦的。也許是造化弄人,納蘭性德偏偏是“雖履盛處豐,抑然不自多。於世無所芬華,若戚戚於富貴而以貧賤為可安者。身在高門廣廈,常有山澤魚鳥之思”。
納蘭性德因生於臘月,小時稱冬郎,自幼天資聰穎,讀書過目不忘,數歲時即習騎射,17歲入太學讀書,為國子監祭酒徐文元賞識,推薦給其兄內閣學士,禮部侍郎徐乾學。納蘭成德18歲參加順天府鄉試,考中舉人,19歲 準備參加會試,但因病沒能參加殿試。而後數年中他更發奮研讀,並拜徐乾學為師。在名師的指導下,他在兩年中,主持編纂了一部1792卷編的儒學彙編—《通志堂經解》,受到皇上的賞識,也為今後發展打下了基礎。他又把熟讀經史過程中的見聞和學友傳述記錄整理成文,用三四年時間,編成四卷集《淥水亭雜識》,其中包含歷史、地理、天文、歷算、佛學、音樂、文學、考證等方面知識。表現出他相當廣博的學識基礎和各方面的意趣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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