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鄉宛邦

一位業內人士曾說過,縣級劇團生存下來就是勝利。

———藝術學科國家重點科研項目“全國劇種劇團現狀調查”表明,200多個縣市級劇團,80%劇團眼下處於名存實亡狀態。
內鄉宛梆劇團的命運稱得上是個例外:不僅生存下來,且靠自身積累增添了200多萬元設備,獲得省級以上獎勵30多次。2001年該團被命名為“全國文化工作先進集體”;2006年宛梆入選全國首批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2007年,內鄉縣委、縣政府為劇團記集體三等功,並號召全縣學習“宛梆精神”。
走進宛梆,探索其生存發展奧秘,也許可以給我們提供這樣一個啟示:在市場經濟條件下,縣級劇團,包括各類基層文化團體,怎樣才能踏上科學發展、持續發展、健康發展之路。

一條發展思路———堅持開發農村市場

對於宛梆劇團而言,這個思路就是開發農村演出市場。這是宛梆人在暴風驟雨般的市場洗禮中摸索出的一條路子,也是宛梆人在厲經磨難、艱苦打拚的征程中找尋到的“定位”。
和全國所有基層劇團一樣,內鄉宛梆劇團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也經歷了一次生死抉擇,瀕臨解散的命運並沒有放過這個“天下第一團”。
窮則思變。要想生存下去必須走向市場、順應市場需求。劇團把人員一分為二,一部分瞄準城市歌舞、話劇市場的空當,排演話劇,依靠演出中介,活躍於廣州等大中城市,取得了明顯的經濟效益,一部分仍排演宛梆。一團兩隊的做法,在當時既穩定了固有的農村市場,又開拓了新的城市空間。
但是市場是千變萬化的,隨著城市市場的萎縮,走進城市的那部分人馬不得不退守內鄉。
宛梆的出路何在?全團人員捫心思忖。
“農村需要宛梆,農民喜愛宛梆。紮根農村,服務農民,這就是宛梆的傳承、生存之道!”一番深思之後,宛梆人找準了坐標。
自此,劇團在“唱紅農村大舞台”這齣不落幕的大戲中執著地堅守著。他們依靠400年來宛梆劇種在宛西地區深厚的觀眾基礎,以農村為陣地,堅持上山下鄉為農民服務,凡是鄉村廟會、紅白喜事、老人祝壽、開業慶典等活動,只要一個電話,劇團就會立即上門。“民眾想看啥,我就能演啥”,邀請方除提供水、電外,其他事情全由劇團解決,演出價格完全讓老百姓承受得起。
2003年,在一個戲曲演出隊不能滿足農村演出市場需求的情況下,劇團又將人員擴充後一分為二。目前,兩個戲曲隊終年在農村奔波,年演出650場以上,演出輻射到周邊縣市680餘個鄉村。
“金正月銀二月瀝瀝拉拉到三月”。每年自正月初五起,劇團開始進入演出的黃金季節。記者採訪過程中,周成順的手機不時響起,大部分是聯繫演出事宜的。據介紹,不少台口的戲,都需要提前預定,那些臨時聯繫演出的,在這個旺季往往就請不上戲了。

一個堅強後盾———地方黨委政府傾情支持

內鄉宛梆和全國惟一保存完好的縣級衙門內鄉縣衙一樣具有惟一性和不可替代性,她們是內鄉人的驕傲,是內鄉文化的兩顆璀璨明珠。縣委、縣政府將宛梆視為打造“文化名縣”的重要載體,一貫關注、關心、重視和支持。
對於宛梆人來說,他們可能永遠也不會忘記下面兩件事:
第一件事情發生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那是宛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當時,隨著電視的普及和文化消費形式的多元化,宛梆觀眾銳減,城市演出市場一片蕭條,農村演出市場不成熟,劇團生存困難。劇團賬面上僅餘千元,26名藝術骨幹幾乎是哭著離開了他們視若生命的劇團,其他人員有的開飯店,有的擺地攤,有的外出打工。
宛梆劇團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一批老藝人心如刀割。要知道,宛梆劇團是棵“獨苗”,一旦夭亡,便永難再生。更何況她的功架基本功要求很高,掌握唱腔的基本技能難度較大,演員非五七年之功難以登台。一旦解散,再要組建是件不可想像的事情。
宛梆有幸,宛梆人有幸。在此危機時刻,內鄉縣委、縣政府“壯士斷腕”,果斷地調配骨幹力量及時補建了劇團新的領導班子,從經費上予以“輸血壯骨”,保障了宛梆血脈的延續。
下面這件事情發生在去冬今春。去年年底,縣委書記王萬鵬親自帶隊前往劇團調研、座談,肯定了內鄉宛梆劇團傳承宛梆藝術、保住宛梆牌子,為繁榮地方民眾文化生活和服務地方經濟發展作出的突出貢獻。此後,縣政府出台檔案,決定給劇團記集體三等功一次,為薛有倉、范應龍、李建海程建坤、周成順等為宛梆發展作出突出貢獻的個人榮記三等功,並將宛梆劇團先進事跡整理後上報南陽市委、市政府。眼下,宛梆事跡報告會正在我縣巡迴演講。
除了在政治上關懷外,縣委、縣政府還決定在經濟上進行大力扶持,從去年起,我縣將宛梆劇團財政支持費用由一年18萬元提高到26萬餘元。
作為文化主管部門,縣文化局將促進宛梆劇團的發展作為文化系統的重要任務之一,按照縣文化局副局長楊興華的說法,“局裡開會,幾乎每次都要提到宛梆,劇團抓著每個人的心呀!”
各級領導和部門的關心與支持,溫暖了每個藝人的心。眼下,正值忙碌的“春征”季節,但演員們個個充滿了幹勁,他們深知宛梆劇團的春天到來了!

一項關鍵內因———宛梆人撐起“天下第一團”

縣文化局局長薛有倉總結說,宛梆絕處逢生並漸現生機,得益於她有一批甘守清貧、視唱戲如生命的虔誠的宛梆人。
據老團長范應龍回憶,他們小時候學戲時,老藝人邢德山這樣對他們說:唱宛梆的就我們這一個劇團,娃兒們啊,咱們要是不幹了,這宛梆可就絕跡了。
樸素的使命感和責任感,薪火相傳的奉獻精神,打造起宛梆劇團這支隊伍。這支隊伍特別能吃苦,特別能奉獻。
對於宛梆人來說,天大地大也比不上戲台大。按宛梆老藝人的話來說,是“前台貴似金”,家裡天大的事也是小事,舞台上的小事比天還要大。
從正月初五響鑼開戲,一直到麥收前,演員們一出門幾個月,演出台口一個接一個,為保障各場演出按時進行,演員們到了家門口也不能回家。劇團團長周成順粗略統計,僅去年一年,劇團就有15次路過內鄉縣城,可演員們卻連車都沒下。“治水的大禹比起我們來也自愧弗如。”演員在車上苦中作樂地說。
劇團每到一個新台口,最辛苦的活是卸車、裝台。3噸重的演出設備全靠演職員工自己動手去搬。無論是樂手、炊事員、司機,還是台柱子、帶隊領導,大家全部上陣幫著搭建舞台,沒有一個人叫苦叫累,往往是戲台剛搭好,演出就要開始了,演員們只好啃塊涼饃或急急喝碗稀飯,趕緊化妝登台。
1998年,周成順母親去世的第三天,縣文化局要求宛梆劇團組團參加省第四屆戲劇大賽,周成順擔綱2號角色。領導問周成順:“你行不行?”“行!”周成順這樣回答。就這樣,他拋卻喪母之痛,全身心投入排練,在大賽中奪得表演一等獎。
老演員張德洲的妻子剛剛去世,他自己身體也不好,但他是劇團的“角兒”,演出離不開他。在此情況下,他仍堅持隨劇團風裡來雨里去。1999年春天,58歲的張德洲在鎮平縣賈宋鎮演出時,突患腦溢血,大喝一聲,轟然倒在舞台上,再也沒有醒來。現場演員哭聲雷動。埋葬時,他的女兒痛苦地說:“我爸的戲可唱到頭了,他也可放心地走了!”
尤其讓人感動的是,宛梆人是“精神的富翁,物質的貧者”。一場由近40名演職人員參與的大戲,每場演出收入僅1200元左右,這就是全團人的經濟命脈所系。農村的經濟現狀只能給劇團提供如此的回報,但宛梆人無怨無悔。劇團收入的微薄,使得演職人員的收入與付出呈現嚴重的“不對稱”。目前,全團演職人員,月收入多則700餘元,少則三四百元,即使在內鄉這座中原縣城,也是一筆不高的收入。

一幅未來圖景———踏上科學發展良性發展之路

無論是縣文化局或劇團的工作人員,還是縣領導,都對宛梆這一稀有劇種的現狀了如指掌,並對宛梆的發展前景有著自己的見解。“現在這種局面應該有所改變。”薛有倉認為,目前宛梆劇團低層次的、“燙剩飯”式的演出過於頻繁,演員們無暇打磨技藝,打造精品。劇團應科學安排演出場次,在培養後繼人才、提高藝術水準、打造精品宛梆劇目上下功夫,這才符合科學發展觀。
周成順則認為,導演、編劇、音樂唱腔設計、舞美創作人員等後繼乏人等問題,是宛梆傳承工程中不容忽視的大問題。
內鄉十分重視文化產業和文化事業的發展,目前正在打造文化項目庫,宛梆發展肯定是其中的一項重要內容。他同時告訴記者,為解決劇團辦公場地問題,縣委、縣政府將提供80萬元資金支持,並積極向上爭取資金;為解決宛梆後繼乏人問題,縣裡打算成立一個宛梆藝校,目前,正在與有關院校洽談選址、經費籌措等事項;縣裡計畫打造一場高水準、能反映內鄉風貌的實景演出,這也為宛梆劇團提供了一個鍛鍊和展示的舞台。
記者離開內鄉時,由文化主管部門牽頭,從老藝人和社會各界手中徵集宛梆傳統劇目的工作正在加緊進行中;4月初,在社會各界的關注下,一場隆重的拜師儀式如期舉行,宛梆老藝人程建坤收下兩位年輕的徒弟,傳授宛梆獨特的唱腔音樂技法。
古老的宛梆,新生的宛梆;有著400年過去的宛梆,有著未來大把時光的宛梆!我們期待著宛梆那獨特的“唧唧”腔,響得更脆、傳得更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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