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劍小子》

《鬼劍小子》 由劉建良編著,屬於武俠小說類型, 節選:第一章 第一節 洞庭湖水,潮漲潮落,到了明正德七年。 正是春寒料峭,洞庭湖水也似乎有點兒怕冷,風一吹,便一層一層的皺起了眉頭。 柳條兒已經抽出來了,嫩嫩的鵝黃色的柳芽,象張著的鶯哥嘴兒。兩個黃鸝鳥,在枝條間竄上竄下,嘰嘰喳喳,旁若無人的說著知心話兒,全不管別人煩也不煩。

基本信息

鬼劍小子》 由劉建良編著,屬於武俠小說類型,此書共八章五十九節,此處收錄其中第一章第一節

簡介

作者:劉建良
作品類型:武俠小說
書籍簡介:人小鬼大,鬼劍奪命,詼諧搞笑。

節選

第一章 第一節
洞庭湖水,潮漲潮落,到了明正德七年。
正是春寒料峭,洞庭湖水也似乎有點兒怕冷,風一吹,便一層一層的皺起了眉頭。
柳條兒已經抽出來了,嫩嫩的鵝黃色的柳芽,象張著的鶯哥嘴兒。兩個黃鸝鳥,在枝條間竄上竄下,嘰嘰喳喳,旁若無人的說著知心話兒,全不管別人煩也不煩。
一株柳樹下,盤膝坐了一個道人。他五十來歲年紀,長條臉,兩眉斜飛入鬢,雙眼似睜似閉,偶一開合,精光逼人。
他叫秋風子,青城七子之一,一手青城,追風逐月,在武林中大大有名。
離著柳樹二十丈遠近,泊著一艘船,船艙板緊合著,看不到人。在船蓬的右上角,斜繫著一條繡花巾兒,上面繡著一枝臘梅,似乎是船主的小女兒,隨手繡了,系在上面的。
但秋風子知道那不是小女兒家的無心之舉,那是一個標記。
秋風子最初見到這個標記,是在一年前,當是是在揚州,秋風子行腳到那裡,聞得城裡鬧採花賊,半個月時間裡,已有十多個女孩子好端端的失了蹤。他便留上了心,當夜出去踩風,恰碰上那飛賊又擄了一個女孩子出來,他當面攔住,交手三招,那飛賊不是他對手。扔下人就跑,他拔腳就追,眼見追上,卻已到了江邊,飛賊縱身跳了江,秋風子不會水,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飛賊上了泊在江心的一條小船,隨後飛快的划走了。那船的船蓬上,繫著一塊繡花巾兒,當時雖在夜裡,借著月光,秋風子還是看清了,那巾上繡的,是一枝臘梅。
此後他留心江湖上的動靜,但凡有女孩子失蹤的地方,只要到附近的江邊一打聽,必有人見過這么一艘船,只是他卻一直沒有碰到。
俗話說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三天前他坐船從這裡過,偶然一轉眼,竟就看到這條船泊在了這裡,但船上卻沒有人。他料定那飛賊是出去作案去了,便在這柳樹下等著,然而一等三天,始終不見那飛賊回來。
這一天已是第四天,眼見太陽又升了起來,一夜又白等了,秋風子不免有些焦躁起來。 “道長,我拿釣桿來了,我兩個釣魚好不好,邊釣著魚邊等人,那就不煩了。”
說話的是個小鬼頭,最多十歲出頭,極瘦,臉上皮包著骨頭,身上骨頭戳著皮子,通身上下,全加起來不到二兩肉。卻有一雙大眼睛,賊精賊滑,骨轆轆的轉個不停不休,透露出滿肚子的鬼心眼兒。
三天前秋風子一下船,這小鬼頭就盯上了他,變著法兒跟他說話,拚命的纏著他,就象藤纏樹,又象蒼蠅纏上了臭雞蛋。不論秋風子不耐煩也好,不理他也好,做臉色也好,甚至發脾氣也好,總之就是趕他不走,到最後,秋風子拿他簡直沒脾氣了。
秋風子一皺眉,斜眼看著他,道:“但我一看見你就煩了。”
小鬼頭嘻嘻一笑:“為什麼?我又不是蒼蠅。”
秋風子沒好氣道:“可我看你就是蒼蠅。”
小鬼頭斜眼看著他,小鼻子用力嗅了兩嗅,嘻嘻一笑,搖了搖頭。
秋風子道:“你又抽鼻子又搖頭的,攪什麼鬼。”
小鬼頭道:“我說出來,你可不許生氣。”
秋風子哼一聲道:“拿著你,我已經沒脾氣了。”
小鬼頭一笑,道:“是這樣,道長剛才不是說我是蒼蠅嗎,平日我看屠桌上,肉要是臭了,就老有蒼蠅叮著,所以我就聞了聞,道長的肉還沒臭,由此證明我不是蒼蠅。”
他繞了半天,說出這么一番歪理來,秋風子又好氣又好笑,喝道:“簡直是胡扯,我又沒死,怎么會臭。”
小鬼頭瞪大了眼睛道:“那不一定喔,我曾經見過一個人,受了傷,雖然活蹦亂跳的,一餐吃得一斗米,但傷口卻爛得掉皮見骨,臭氣熏天,那股臭味啊,十里遠都聞得到呢。”
“這小鬼頭,哪有臭氣能傳十里的,整個瞎編亂造。”秋風子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不再理他,心中真有些煩了,想:“那日太過心急,沒多一個心眼好了,洞庭雙龍就住在岳陽附近,遣個人知會他們一聲,就不必這么死守著了。”
洞庭雙龍,大哥楚江龍,義弟龍騰霄,都是俠義門人。楚江龍是少林俗家金剛門弟子,大力金剛掌盪魔金剛劍頗具火候,龍騰霄剛是棲霞門弟子,刀法不錯。若有這兩人幫手,捉這飛賊就容易多了。
這時那小鬼頭道:“道長,來釣魚嘛,這樣,你若不會,我教你,不收你師傅錢的。”
秋風子安心不理他,忽地想到一個主意,道:“小鬼頭,你想不想賺銀子?”
小鬼頭眨巴眨巴眼睛:“白花花的銀子,誰不想賺,但要看怎么個賺法。”
他人小鬼大,說話竟是老氣橫秋,秋風子道:“這銀子好賺,你幫我送信給一個人,我給你二兩銀子。”
“送信,這差使勉強。”小鬼頭眼珠子一轉:“給誰,先說清楚,若是送給尼姑,那就免談。”
秋風子氣得差點給他一爆粟,叫道:“和尚才送信給尼姑,我可是道士。”出口才想想這話也不對,咳,簡直給這小鬼氣糊塗了。理了理神,道:“這人在這兒大大有名,這一帶誰都知道的,洞庭雙龍之一的楚江龍,你知不知道。”
小鬼頭斜眼看著他:“洞庭雙龍不是還有個龍騰霄嗎?送給他不行?”
“當然也行。”秋風子大喜,摸出一個小銀錠子塞到小鬼頭手裡,道:“這是一兩銀子,你領了洞庭雙龍來,我再付你另外一兩。”
“老道士沒得小心眼兒,誰還拐你的不成。”小鬼頭嘀咕一聲,把銀子攥在手裡,口中念道:“一個麻花一文,油葫蘆兩文,一碗湯圓五文。”邊念叨邊轉過了身,秋風子一愣,隨即意識到小鬼在算計著買吃的,微微一笑,想:“這小鬼。”便在這時,他眼角忽地瞟到一個人,正在解那船的纜繩,身形背影,正是那夜見過的飛賊。
想不到千等萬等,竟在這會兒等到了,秋風子驚喜交集,飛身而起。那飛賊機警得很,他身子一動,那飛賊立馬扭頭看過來,神色一變,飛身上船,操起竹篙便把船撐開。
秋風子追了他一年多,如何還容他逃走,大喝一聲:“哪裡走。”飛身躍起,凌空撲去,那飛賊左手去懷裡一掏,一把飛砂就打了過來,秋風子早拔劍在手,長劍舞動,將飛砂盡數盪開,身子仍是直撲過去。
那飛賊見他如此狠辣,臉上變色,操起竹篙,一抖,竟是一式楊家槍的“毒蛇出洞”,直扎向秋風子胸口,秋風子一劍削下,劈向竹篙,以他功力,這一劍絕對可以將竹一削兩斷,自然就破解了飛賊這一招。不想那飛賊甚是狡猾,篙到中途,霍地一沉,反打秋風子下盤,這樣秋風子的劍便削他的竹篙不著了。
秋風子怒哼一聲:“好賊子。”看看竹篙掃到腳前,倏地一抬腿,竟就站在了竹篙上。那飛賊沒想到他如此功夫,手腕連振,要將秋風子搖下來,但秋風子卻就象粘在上面似的,隨便那飛賊怎么搖怎么顛,休想顛得他下。
秋風子這門功夫,叫做“喜鵲登枝”,是青城派的絕學之一,必須內功輕功俱臻上乘,才能施展,一旦練成,身輕如羽,便在小指頭大一根的樹枝上也能立足。
但那飛賊腦子靈變之極,一見顛他不下,立即雙手一送,將竹篙拋出,同時去懷裡掏出兩把飛砂,漫天蓋地打將過來。
秋風子在竹篙上借不到力,飛賊的飛砂又太多,而且藍汪汪的,顯然染了毒,不敢冒險,只得一個跟頭回到岸上,借了力,再要重新躍上船去,卻見那飛賊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眨眼不見。
那飛賊故技重施,秋風子又驚又怒,見不遠處一艘小船,急招手道:“船家快過來,我給你十兩銀子,幫我找個人。”同時操起那飛賊拋出的竹篙,心中暗叫:“我就不信你不出水換氣,只要你一露頭,道爺便象穿泥鰍一般穿了你。”
他這主意打得挺好,湖面空闊,視力無礙,他若乘了船在湖面巡視,那飛賊不是魚,終是要出水換氣的,水中閃避不靈,非給他一竹篙穿了不可。
可惜他還是小看了那飛賊,他只注意看湖面,沒注意那飛賊的船越漂越遠,直到身後有人叫了一句:“唉,笨道爺,那人在船底托著船走呢。”他才意識到上了當,卻已遲了,那飛賊嗖的一下竄上船,將船劃得如飛而走。
提醒他的是那小鬼頭,秋風子忍不住罵了一聲:“死小鬼,早不說。”小鬼頭回他一句:“死道士,誰知道你那么笨。”
這時那船主靠攏來,秋風子飛身上船,道:“追上那艘船,道爺給你二十兩銀子。”掏出一錠大銀扔在船板上。
那船夫見了銀子,渾身是力,將船劃得飛快,只是那飛賊起步在先,駕船的本事也了得,一時追不上,秋風子急了,操起一塊船板幫著劃,追出七、八里水面,眼見越追越近,那飛賊霍地放了一枝火箭。
秋風子一愣:“這賊子原來還有幫手,不論你有多少幫手,道爺都不怕。”仍舊直追上去。
越追越近,前面突地出現一艘大船,那飛賊的船迎著大船急划過去,秋風子毫無懼色,加力追趕。
看看趕近,那大船也迎了過來,讓過飛賊的船,向著秋風子的船急衝過來,船夫怕了起來,道:“它要撞沉我們的船。”秋風子道:“不要怕,儘管劃攏去,要撞上了你就躲開,我自跳上船去。”那船夫看在銀子的份上,勉為其難,迎頭划去。
看看靠近,秋風子才發現那大船極為古怪,不象一般的船是個長條形,而是方方圓圓,就象一隻大烏龜,船的四周,還包了鐵片,竟和戰艦差不多。
眼見相撞,那船夫將船一扳,堪堪讓過,秋風子身子一點,縱身向大船上躍去,身到半空,背後一聲急叫:“帶我上去。”竟是那小鬼頭。
原來那小鬼頭躲在他船下,竟跟著來了,秋風子腦中念頭一閃:“這小鬼頭真是討厭得緊。”便不再想,一躍上了船。
船板上空空如也,船艙中隱隱有絲樂傳出,情形怪異,秋風子卻也並不畏懼,仗劍大步過去,一腳踢開門,往艙中一看,頓時又驚又怒。
艙中盡頭,斜倚著一個男子,四十來歲年紀,卻打扮得象個女人,鬢邊還戴了一朵花。艙中另有十多個女孩子,竟是全身赤裸,身上只披了一襲輕紗,和沒有披全無兩樣。
那中年男子妖里妖氣的一笑,道:“唷,道長好大的火氣,溫柔一點嘛。”他說話就象個女人,卻又特別的彆扭,聽得秋風子直起雞皮疙瘩。
“我斬了你這不男不女的人妖。”秋風子怒喝一聲,仗劍直衝過去,那中年男子並不站起來,咯咯妖笑,道:“如此風月,動刀動劍,可也太煞風景了,道長不如坐下來觀舞吧。”
“你去死吧。”秋風子一步跨前,一劍刺出。
啊唷,真箇打嗎?”那中年男子身子一直,雙手各捏了一條手絹,左手手絹一轉,裹住了秋風子的劍尖,右手手絹便向秋風子臉上拂來。
秋風子一抽劍,忽地覺得那男子手絹上生出一股粘勁,竟抽之不動,大吃一驚,這時候那男子右手手絹已然拂到,異香撲鼻。
秋風子防他香中有異,閉住呼吸,一個鳳點頭,閃過那男子手絹,手中劍順勢一送,再加力一抽,終於抽了出來,這時他知道面前這人妖內力怪異,著實不好鬥,收起輕視之心,展開青城劍法,狂風驟雨般攻去,卻再不叫那男子手絹裹住劍尖。
那男子接得兩招,妖笑道:“青城劍法,你是青城七子中的哪一子。”
秋風子暴喝一聲:“道爺秋風子,到閻王爺前,報導爺名字吧。”劍勢加緊,那男子全然不懼,身法妖異,兩條手絹時掃時拂,不時更妖笑兩聲,讓人全身汗毛直豎,但秋風子卻就是奈何他不得。
秋風子不能長久閉氣,換一口氣,再斗數十招,忽地里腳下一個踉蹌,剎時間覺得胸中空蕩蕩地,手足發軟,大吃一驚:“這人妖手絹上有毒。”可惜這會兒發覺,已然遲了,寶劍脫手,勉力盤膝坐下,運功排毒。
那男子咯咯一笑:“青城七子,好大的名氣,便讓你試一試我的天魔艷舞吧,且看你修了數十道,到底有些什麼道行。”手一指,絲竹聲起,那些裸女圍著秋風子,跳起舞來。
這時艙外多了一雙眼睛,原來那小鬼頭竟也上了船,看到艙中的情形,暗叫一聲:“笨道爺糟了,笨啊,不知他青城七子的名頭是怎么掙下的。這人妖古怪,怎么叫光屁股女人跳舞給道爺看。”
聽了那男子的話,秋風子心中一震:“天魔艷舞,難道昔年……”方想到這裡,心中一盪,急急收攝心神。那些裸女邊舞邊唱,那歌聲非常古怪,仿似男女歡合之聲,極柔極緩,偏有直往人心裡鑽的魔力,秋風子剎時間心跳加速,面紅耳赤,全身顫抖,額頭黃豆大一滴的汗珠滾滾湧出。
艙外那小鬼頭看得奇怪之至:“怎么回事,光屁股女人跳舞這么大威力,跳得秋風子老汗都出來了。”
正自不解,驀地里秋風子一聲大叫,直跳起丈許來高,半空中鮮血狂噴,直挺挺落將下來,身子掙了兩掙,不動了。
那男子咯咯嬌笑:“青城七子,聲名赫赫,卻連我半曲天魔艷舞都聽不完,將他屍身扔江里去。”四名裸女應了一聲,來抬秋風子屍體,艙外那小鬼頭長嘆一聲:“怪道說笨人死得早,這不又去了一個。”涌身急退,翻進了江里,不一會秋風子屍身落下,這小鬼頭想:“這件事我得稟報爹爹,不過爹爹未必信我的,有了,我拿秋風子的長劍回去,便算個記認。”
這小鬼頭是誰?原來他便是秋風子先前想要找的洞庭雙龍之一,楚江龍的第二個兒子,楚天英。
楚江龍兩個兒子,大兒子楚天雄,今年二十歲,性如金玉,聰靈敏慧,被少林前輩高僧妙目一眼看中,從小帶在身邊,收為隨身童子。妙目即喜歡楚天雄,為什麼不索性收他為弟子呢?因為妙目位列少林三大神僧,輩份實在太高,他若收楚天雄為弟子,論起輩份來,則楚江龍還要叫兒子做師叔,豈非天下大亂了。但無名有實,武林中誰都知道,楚天雄所學的一招一式,均是妙目親口所傳,妙目的徒孫輩如楚江龍等,均已是名動一方的高手名俠,他親傳的弟子,那是小窺得的?因此楚天雄雖未踏足江湖一步,卻已名動江湖。楚天雄從小和龍騰霄的大女兒龍玉鳳訂了親,龍玉鳳貞靜嫻淑,清麗若仙,但凡見著她一面的,無不驚為天人,洞庭湖一帶的百姓更說她是洞庭湖龍王的女兒轉世,若是平凡身,怎么可以生得那么漂亮?“洞庭龍女”之名,不逕而走。
這樣的兒子,這樣的兒媳,所有身為父母的,無不對楚江龍的好福氣羨慕得兩眼發紅。
但那是些不知道根底的,摸得著底的,便知道楚江龍也有頭痛的時候,讓他頭痛的,便是這二兒子楚天英。
這楚天英與他哥哥完全不同,生出來就是個魔王,天生的搗蛋鬼,猴子精,腦子賊靈,沒什麼異想天開的點子是他不敢想的,也沒什麼彌天大禍是他不敢闖的,而且手腳猴快,這邊捅漏雨還沒給他補好呢,那邊他又放火了。
楚江龍當然不是那种放縱兒子胡來的昏頭父親,每次楚天英闖了禍,他都要毫不客氣的取出家法,痛揍一頓,但說到打,又可以提起一件讓楚江龍哭笑不得的事了。
這件事得從金剛門的練功方法說起。金剛門大力金剛掌和盪魔金剛劍凌厲霸道,威力非凡,但要想練好這兩門絕學,並不容易。除了日夜苦練,到一定程度,還得借藥力之助,強行增強自己的功力。金剛門秘傳的這種藥物叫“霹靂丹”,聽名字就可以知道它的霸道,它固然可以大幅度增強功力,但同時也會帶來極大的損害,所以金剛門弟子一定要到功力有了相當的基礎,足可以消受得住藥力,才敢服用。但在服了第一粒之後,也要隔一年才敢服用第二粒。以後每服一粒,至少要隔半年,且總量最多不超過九粒。
楚江龍知道楚天英是個不怕禍大隻恨天高的,因此諄諄叮囑楚天英,絕不可擅自服用“霹靂丹”,並且藏之秘室。但楚天英天生不姓邪,不讓他試的,他偏要試試,竟把楚江龍秘藏的“霹靂丹”偷了出來,一股腦兒倒進了嘴巴里。
這下禍大了。要知道“霹靂丹”所用藥物全是添火壯陽的,所生的陽火,瞬時間將他燒成了一隻大蝦米,遍體通紅,七竅流血,毛髮盡落。
也是他命不該絕,當時楚江龍手頭恰巧收得有一枚千年雪蓮子,趕忙給他服下,護住心脈,同時以自己精純的內力,強行替他疏通經絡,盡七日七夜之功,終於保住了他的一條小命。雖然保住了命,但楚天英體內的火毒僅排出了一小部分,於是在此後的一年多時間裡,楚江龍每天將他剝得赤條條地,吊在樹上,盡力抽打,直到每個毛孔都有血汗排出來才放手。先兩個月用樹條,再兩個月用大棒,半年後用鐵棒,因為越到後來,火毒藏得越深,輕易打不出來。
以楚江龍的功夫,雖然不運內力,力氣也比常人要大得多,這樣的力氣,再用鐵棒盡力抽打,楚天英便是塊頑鐵吧,也該錘成鋼精了,但錘出來的卻是個猴精。好比孫猴子入了回八卦爐,火毒盡去後的楚天英,體堅如鐵,力大無窮,反更添了頑皮的本錢。
不過這次的頑皮還是留下了後患,楚天英偷服“霹靂丹”時是十一歲,從此個頭就一直停留在了十一歲,其實他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六年時間裡,沒長半寸,乍看上去,倒似乎還矮了一些,便象舊衣服,洗得幾次,縮水了。
他若永遠這個樣子,怎么得了,哪兒找媳婦去?攤著這樣的兒子,你說楚江龍頭痛不頭痛?
楚江龍急,楚天英自己倒不急,照舊四處捅漏子,只恨天高找不到長竹桿,否則他早把天捅破了。
這次他在湖邊玩,恰碰見秋風子搜飛賊的船,他雖不明白秋風子找什麼,但秋風子是高手他卻看得出來,所以和秋風子死纏上了,不想從頭到尾目睹了秋風子死亡的全過程,這一點秋風子沒想到,他自己也沒想到。
楚天英拿了那把劍,急往回遊。上岸,一步不停往家裡趕,到家也天黑了。楚江龍正在大廳上焦急的度來度去,扭頭一眼看到他,暴喝一聲:“小畜生,給我跪下。”
楚江龍今年剛好五十歲,中等身材,方臉,頷下蓄著一部烏須。他為人端方凝重,剛直不阿,在地方上極受尊重,只可惜楚天英帶給了他太多的麻煩。下午他本是令楚天英在家好生練武的,可楚天英一轉身就不見了人影,半天不回來,也不知又闖了什麼禍,所以暴怒。
“跪下就跪下。”楚天英一嘟嘴,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你說,這半天你都去了什麼地方,我叫你呆在家裡,你為什麼不聽?沒生耳朵?”
“我生了耳朵,但我呆在家裡全身發癢,所以就到湖裡洗了個澡。”
“就只洗了個澡?”楚江龍根本就不相信楚天英會僅僅只洗了個澡那么簡單,一眼瞟見楚天英手裡的劍,喝道:“那劍是誰的?”
“這件事正要稟報爹爹,我今天碰上了一件特別古怪的事,因為怕爹爹不信,所以特帶了這把劍回來作佐證。”一五一十,把在船上所見通通說了。
“你說那人叫那老道秋風子,難道竟是青城七子之一的秋風子道長?不可能吧,拿劍來。”
楚江龍神情大見凝重,伸出手。楚天英忙把劍遞過去,順勢就站了起來,楚江龍也沒心思來管他,拔出劍,頓時“啊”的一聲。
劍鍔正面刻著一行字: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反面則刻著兩個字:秋風。
“真的是青城七子之一秋風子道長的劍。”見了這行字,楚江龍知道這柄劍絕對假不了。
“怎么可能呢?青城七子成名多年,堪稱當世一流高手,誰能無聲無息的殺了七子之一的秋風子?”楚江龍滿臉驚異,忽地扭頭:“你說困住他的是一群沒穿衣服的女人?”
“是,那群女人真不要臉,不但什麼都沒穿,還扭來扭去的在秋風子面前跳舞。”與楚江龍驚疑凝重的神情不同,楚天英一臉興奮,青城七子名動武林,現在無緣無故死了個秋風子,其餘六子豈肯甘休,俠義道其他門派只怕也會聞風而動,江湖又大有熱鬧可瞧了。
唉,這唯恐天下不亂的小子。
“裸女,圍著秋風子跳舞,天魔艷舞……。”楚江龍喃喃念叨,身子突地一震,失驚道:“魔教的餘孽。”
“天魔艷舞是什麼武功,要脫光了使?”楚天英問。
“那不是武功,是魔教的妖術,利用女人來激起原始的本能,把人變成禽獸,最是無恥。”楚江龍又驚又怒,略停一停,卻又疑道:“照說不可能呀,二十年前,天地三劍之一的天神劍殷九節殷大俠親率七大門派八百壯士掃蕩,以絕世劍法,擊斃天魔西門鶴於天魔谷,魔教就此灰飛煙滅,哪裡還會有天魔艷舞?可照情形看,那又確實是天魔艷舞,秋風子以苦修多年的內力苦苦抗拒天魔艷舞的誘惑,最終不敵,噴血而亡。那不男不女的妖人說話妖異,也極合魔教的另一魔功魔音攝魂大法的特徵,難道……難道魔教真的死灰復燃了?”
“太好了。”楚天英歡叫。
“你說什麼?”楚江龍厲聲喝斥,這小子,魔教死灰復燃他竟大聲叫好,豈非皮癢?
楚天英一吐舌頭:“我是說,若魔教真的死灰復燃,那我們就重組討魔軍,仍請天神劍殷大俠領頭,將魔教乾淨徹底的剿滅。二十年前那一戰我沒看到,這一戰總算趕上了,所以說好。”
這話還象點樣子,楚江龍哼了一聲:“當年八百壯士死傷四百餘人,你當是鬧著玩的。”狠瞪他一眼,抬首向頭,凝神思索,不再理他。
楚天英表面上不得不強克制,但心底里實在是高興壞了,只覺全身每一根骨頭都在燥動,暗自禱告:“菩薩保佑,爹爹的猜想是真的,魔教真的死灰復燃了,最好比二十年前更強大,更挨得了打。”
二十年前七大派聯手滅魔,是武林史上最經典的一戰,其中精彩的情節,至今還在江湖上不絕的流傳著,而楚天英最大的遺憾,是他出生得太晚了,沒能趕上這一戰,沒能目睹天神劍仗絕世劍法,苦戰三千七百七十四招,終於斃了西門鶴於劍下的輝煌絕唱。
天地三劍客,天神劍殷九節,地仙劍周長青,九幽劍袁矮子,這是三個近似於劍仙的人物,誰也不知道他們隱身在什麼地方,見過他們的人非常的少,很多武林中人,終其一生,也沒能見著三劍客的一片衣角,有許多人甚至懷疑,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這三個人。
天地三劍是所有武林人的夢,也是楚天英的夢,但如果魔教真的重新死灰復燃,天神劍聞訊一定會重新出山,那他就能見著那絕世的劍神了,那已經不是熱鬧和好玩,那是美夢成真。
楚天英闖的許多禍,其實在他自己的心裡,是認為自己是在行俠,成為天地三劍那樣的絕世名俠,正是他從小的夢想。
“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楚江龍忽地出聲,倒叫楚天英吃了一驚,道:“爹爹,你要夜探怪船,太好了,我跟你一起去。”
“誰允許你跟我一起去,老老實實上床睡覺。”楚江龍毫不客氣的打碎了他的好夢:“明天雞叫起床,把今天的功課全補上,再不聽話,看我松你的皮。”
“又闖什麼禍了?”楚天英兩兄弟的母親,楚夫人姜氏剛好出來,聞聲接口。
“娘。”楚天英撲過去,摟著了母親的腰,道:“今天我可沒闖禍,我還立了一功呢,爹爹,你說是不是?”
姜氏是典型的慈母,兒子有萬般不好也可以原諒,若有一點點好,那就是不得了的好,聞言立時眉開眼笑,雙手摟著了兒子,看著丈夫道:“龍哥,是真的嗎?”
楚天英說的是事實,而且楚江龍也願意妻子高興,所以他雖然不願表揚楚天英,還是點了點頭,道:“是,你的寶貝兒子今天總算乖了一回,但不管怎么樣,現在必須去睡覺,如果敢溜出來,哼!”
“當然,當然。”得丈夫當面證實,姜氏早笑得見眉不見眼,摟了楚天英哄道:“好小英,娘給你熬了你最喜歡的蓮子羹呢,回房吃了趕緊睡覺,給娘爭氣,讓你爹沒話可說。”
楚天英這會兒沒辦法了,只得依言回房睡覺,但想著魔教死灰復燃,自己可以跟隨著爹爹哥哥,在殷九節的率領下,東征西討,清剿魔教,興奮之下,哪裡還睡得著,時時留心著父親回來沒有,好詢問結果,但楚江龍一夜沒有回來。
丈夫一夜沒回來,也沒個信,姜氏擔心了,一早問楚天英:“小英,你說你爹去了哪?”
“夜探賊船。”楚天英隨口應著,怕母親擔心,加上一句道:“沒事,幾個小毛賊而已,我這就找爹去,說不定是捉賊捉多了,一個人押不回來,等我幫手呢。”
姜氏一聽笑了:“你啊,就是愛鬧,去給你爹幫手也好,小心著點。”
楚天英答應了,抓了兩個饅頭,真奔湖邊。他雖然要懂事不懂事,終究是武林世家子弟,知道其中的利害。以秋風子之能,尚且喪生在那怪船上,則船上那幫人絕非什麼小小毛賊,而如果真象楚江龍推測的是魔教死灰復燃,那更不是鬧著玩的。二十年前魔教荼毒武林,那種恐怖兇殘,不要親身經歷,就是旁邊聽著,也會毛骨怵然。因此他和母親說時輕鬆隨便,實際上也有幾分擔心,邊走邊尋思:“爹爹別捉賊不著,反給賊捉了去吧。”
一溜小跑,到了湖邊,抬眼望去,湖面空蕩蕩的,那艘怪船竟然不見了。
“是給爹嚇跑了,還是把爹捉著逃跑了?”楚天英心中七上八下,沿著湖岸放腿跑了一、二十里,四處不見那怪船的影子,這下心中真有些慌了,忽地想到了一個去處:“爹有事一定和龍大叔商量的,昨晚必定去了龍大叔家。”一點擔心又飛到九霄雲外,徑奔龍騰霄家來。
龍、楚兩家相隔有七、八里路,離著湖則有二十多里路,但這點路程在楚天英眼裡實在是小菜一碟。他走路不是走,是連跳帶跑,隔三岔五再一跟斗。因此莫看他人小步小,風快。
龍家比楚家富,大財主,好大一個莊院。楚天英進門,過了照壁,一眼瞥見龍玉鳳正呆呆的站在一株古桃樹下出神,立時起了惡作劇之心:“又在想我哥哥了,待我捉弄捉弄她。”回身藏到照壁後,然後捏著嗓子學著龍家那老門子的聲調高叫道:“老爺夫人小姐,姑爺來了。”
話音方落,立聞一陣細碎的腳步聲,隨即,龍玉鳳的俏臉就出現在了照壁前。
龍玉鳳本就長得極美,這時聽說未婚夫婿回來了,心情激動,玉面白中帶紅,雙睛彩光流動,更是說不出的明媚嬌艷。
便是對女人還全未開竅的楚天英,看了她如此艷色也不由一愣,暗叫:“嘿,我這未來嫂子,可真是漂亮得緊呢,我哥非給她迷死不可。”眼見龍玉鳳東張西望,忍不住咯咯一笑。
龍玉鳳一轉身看見了他,立即知道是上當了。她本是個非常聰明靈慧的女孩子,但情到深處,再聰明的人往往也是犯糊塗的。剎時粉面通紅,揚手叫道:“又是你這搗蛋鬼,看我打你。”
“還沒過門就想打小叔子,看我告訴大叔大嬸去。”楚天英促狹的一笑,撒腿就跑,他知道龍玉鳳臉嫩怕羞,偏還要逗她。
龍玉鳳果然急了。若這小鬼頭真到父母面前把這番情景說出來,那不羞死人?拔腿就追,她輕功比楚天英好,但楚天英是個猴精,東一拐西一溜,如何撈得到手。
兩個正一追一逃,龍騰霄出來了,笑道:“你們兩個玩什麼呢?”
龍騰霄還不到五十歲,白白淨淨的一張圓臉,見人總是一團笑,不象個大俠,倒象個和氣生財的財東。他是棲霞派的弟子,八十一路斷門刀頗具火候。他武功不如楚江龍,但為人圓滑,又有錢,因此交際比楚江龍可就要廣得多了。
看見龍騰霄,楚天英兩個停下了,楚天英斜眼瞟著龍玉鳳,要笑不笑的道:“剛才……”他那情形,似乎是要和盤托出,龍玉鳳又羞又急,跺足道:“你敢說,你說,下次楚伯伯把你關黑屋子裡,我再不替你求情的。”
楚江龍有一回實在沒辦法治楚天英了,就把他關進一間密不透光的黑屋子裡。暗無天日,這下楚天英慘了,關一天好象關了三年,從此一聽說關黑屋子就腿肚子抽筋。楚江龍面前,別人求情是求不到的,但龍玉鳳開口一定給面子。這會兒龍玉鳳沒法子,把這法寶給祭了出來。楚天英一聽,腰骨立即就軟了,忙抱拳作揖:“不說,不說,打死我也不說。好嫂子,過了門千萬大開金口,幫我多多說情。”
他模樣滑稽,龍騰霄忍不住哈哈大笑,龍玉鳳也笑了,卻又禁不住面上一紅。她和楚天雄的婚期定在三月底,只一個多月就要過門了,所以楚天英本應叫姐姐的,這時開口閉口嫂子,她也不惱,不過話說回來,誰跟楚天英這頑皮傢伙能認真得起來呢。
“你少搗蛋不就行了。”龍騰霄摸摸楚天英的頭,道:“對了,你爹呢?”
“我爹不見了,我就是來這兒找人的。”
“你這孩子,什麼說你爹不見了。”龍騰霄哭笑不得。
“我爹是不見了,魔教死灰復燃,害死了青城七子之一的秋風道長……”
他沒說完,龍騰霄就打斷了他:“什麼魔教死灰復燃,又害死了秋風道長,小孩子怎么可以亂說話。”
“我說的是都是真的。”見他不信,楚天英急了,便將昨日如何上船,見秋風子噴血而亡,爹爹如何推測可能是魔教死灰復燃諸般情由一一說了,最後道:“爹爹說事關重大,一定要查清楚,連夜去查那艘船,卻一夜沒回來,今早我去看,那艘船也不見了,我本來以為爹爹來了大叔家,結果也沒有。”
“你說的都是真的?”龍騰霄神情凝重,眼中一片驚駭之色。楚天英小孩子家不知道輕重,但他卻知道若真是魔教死灰復燃,那對白道武林會是一種怎么樣的衝擊,又不知會有多少人死,多少人家破人亡,而他和楚江龍,因為首先發現魔教的蹤跡,而會首當其難。
“我敢對皇天發誓,真的沒有半個字的假話。“楚天英知道自己平日玩劣的形象難以取信於人,急得不知道怎么是好。
龍玉鳳幫腔:“爹爹,小英平日雖然愛鬧,但正事上是從不說謊的。”
“到底是我的未來嫂子,關鍵處肯幫我。”楚天英感激的看她一眼,忽地想起一件重要證物,叫道:“對了,昨天我怕爹爹不信我,就把秋風子道長的劍拿了回來,現在還在我家裡。”
“去你家。”龍騰霄一揮手,家丁牽了馬出來,三人直奔楚家。路上,龍玉鳳見楚天英一聲不出,以為他是擔心他爹爹的安危,撫慰他道:“沒事的,也許你爹正在家裡等著我們呢。”
“我相信爹爹沒事的,老江湖了嘛。”楚天英咧嘴一笑。
七、八里路眨眼即到,沒有龍玉鳳想的那么好,楚江龍並沒有在家等著,姜氏聽說到處找不到丈夫,身子立刻有些發軟,龍玉鳳忙扶住她,柔聲安慰:“伯母別急,以伯伯的武功閱歷,絕不會有什麼事的,照我猜,他可能是見賊船乘夜開溜,便租了船連夜追下去了,來不及通知我們,小英不是說,那艘賊船今早上不見了嗎?”她的猜測頗有點道理,而且姜氏對自己的丈夫也頗為信得過,心頭的擔憂立即輕了許多。抓著龍玉鳳的手細看她的俏臉,笑道:“再過一個多月,便不是叫伯母,而是要叫娘了。”
“哎呀。”龍玉鳳又喜又羞,將整張臉全埋在了姜氏懷裡,一旁的龍騰霄見她們這樣,雖擔著滿腔心事,也微露笑容。
這時楚天英把劍拿了出來,龍騰霄接過劍,拔劍一看,騰地站起:“沒錯,這正是青城七子之一秋風子的佩劍。”他拿劍的手微微顫抖,心中完全亂了方寸,這件事實在太大了,任他久歷江湖,也是完全不知所措。
見他這個樣子,所有人都急了,龍玉鳳道:“爹,現在怎么辦?”
龍騰霄略一定神,道:“還不敢肯定一定是魔教死灰復燃,但這件事必須通報各大門派,尤其要把秋風子的死訊通報給青城派,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大哥,玉鳳,你陪大嬸,小英,你去我家,命所有家丁夥計一齊出動去找人,我上府衙,請知府大人發動官府的力量,幫我們找。即使真是魔教復出,他們也休想殺人滅口,掩人耳目。”回身重對又嚇軟了的姜氏道:“大嫂,你不要急,事情還不敢確定,大哥不會有事的。”又交代龍玉鳳好生安慰姜氏,轉身剛要直奔府衙,門口卻出現了幾名衙役的身影。當先一個,是岳陽府捕頭“量天尺”石堅,龍騰霄和他頗有些交情,張口叫道:“石捕頭,你來得正好,我正要找你去,請你發動人手,替我查一艘神秘的大船,順便打探一下我大哥的行蹤。對了,你怎么突然來了這裡。”
石堅神情有些不自然,道:“龍大俠,我是來通報一個不大好的訊息的,楚大俠現在衙門裡,但他惹上了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這訊息來得太意外了,龍騰霄幾個剛才懸到了嗓子眼的心這時候全落了下來,只要楚江龍人在,其他有什麼好擔心的。
龍騰霄舒了口長氣,道:“人在就好辦,麻煩再大,總能解決的,到底是什麼事?”
石堅皺著眉頭:“這件事只怕不大好解決,事情是這樣的,昨晚上我帶人巡夜,到城北張員外家附近,忽聽到慘叫聲和叫救命聲,這是有歹徒作惡了,我帶著弟兄們衝進去,只見一地死屍,慘不忍睹,大廳上燈火通明,那歹徒竟還沒走,正要把劍從一個人屍體上抽出來。我大吼一聲衝上去,那人轉過身來……。”說到這裡,他停下了,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楚天英最喜歡聽故事,接腔道:“轉過身來怎么樣,快說啊。”
石堅看他一眼,掃過姜氏、龍玉鳳,最後落在了龍騰霄臉上,道:“那人轉過身來,我一看,竟是楚江龍楚大俠。”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龍騰霄有些聽不明白,屋裡其他的人也聽不明白,石堅似乎是在說楚江龍是殺害張員外一家的歹徒,這怎么可能呢,太不可思議了嘛,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的意思是……”石堅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說了出來:“楚……楚江龍是殺害張員外一家三十四口的兇手。”
“你放屁。”楚天英衝口而出,若不是龍玉鳳手快拉著,他便要衝上去揍人了。
龍騰霄面色轉冷,道:“石捕頭,我大哥一世英名,可不是胡亂污衊得的。”
“我也希望我自己是在放屁。”石堅神情痛苦:“楚大俠一直是我非常敬仰的人,然而事實俱在,不但是我親眼所見,最關鍵的是,楚大俠他親口承認了,說張員外一家三十四口,全是他親手所殺。”
“啊。”姜氏一聲低叫,昏了過去,龍玉鳳忙掐她人中。
龍騰霄和楚天英則幾乎是同聲否決:“不可能。”
“我也不信,但這是事實。”
“我要見我大哥,親口問他。”龍騰霄轉身看向剛悠悠醒轉的姜氏,道:“大嫂,不必信他的,我們去衙門,龍哥絕不會是那樣的人。”
楚天英一雙眼睛在石堅身上溜來溜去,暗自尋思:“根本不要去問,爹不是那樣的人,這小子撒這彌天大謊,想乾什麼。”
姜夫人備了一頂轎子,楚天英幾個騎馬。楚天英懷疑石堅是別有目的,一路上不眨眼的盯著他,要看他弄什麼鬼。
石堅沒有弄鬼,到衙門,楚江龍真的在衙門裡,正等著開堂聽審。
僅僅一夜工夫,楚江龍卻仿佛蒼老了十年,昔日冷靜堅毅的眼光,這時卻充滿了疲憊與絕望。
楚天英首先撲過去:“爹……”
楚江龍手上戴了鐵鏈,楚天英一見,怒從心頭起,狂叫:“誰敢綁我爹。”雙手抓著鐵鏈就要一繃兩斷。他神力驚人,區區鐵鏈確是一繃就斷,但楚江龍卻抓住了他的手,道:“小英,不可造次。”
楚天英急了:“爹,他們這么冤枉你,你怎么可以……”
這時姜氏、龍騰霄都過來了,姜氏一見楚江龍手上的鐵鏈,眼淚就噴涌而出,叫得一聲“龍哥”,再不能說話,龍騰霄卻要鎮靜得多,道:“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誰要冤枉你,咱們奉陪到底。”
楚江龍看著他,搖了搖頭:“好兄弟,現在我什麼也不想說,知府大人就要升堂了,一開審,我自然什麼都會說出來。”
楚江龍的態度,十分古怪,楚天英暗暗琢磨:“爹是怎么了,他去城東看賊船,怎么會到城北張員外家去,莫非魔教妖術厲害,中了魔,可又不象啊。”
知府文清和楚江龍、龍騰霄平素也有交往,十分敬慕楚江龍的為人,楚江龍出了這樣的事,他也十分的震驚和不信,所以命石堅把龍騰霄和楚家的人全叫了來,這才開堂。
開審,石堅上前,將楚江龍一案的案情從頭至尾,怎么聽到慘叫聲,怎么在現場見到兇手楚江龍,楚江龍怎么自承其事,最後帶回衙中,一一說了,文清問楚江龍:“石捕頭指證你殺死張員外一家三十四口,你可承認?”
大堂上針落可聞,所有人都看著楚江龍,楚江龍卻微微抬首向天,半晌沒有應聲。
楚天英急了,叫道:“爹,你怎么了,說你沒有啊,你昨天晚上明明去查賊船,怎么可能跑到城北張員外家去殺人呢?”
姜氏、龍騰霄幾個也催他:“龍哥,你沒有殺人,你快說啊。”
楚江龍似乎從沉思中醒過神來,眼光從龍騰霄、姜氏、楚天英、龍玉鳳臉上一一看過,當與他目光相對時,包括楚天英這不大懂事的小孩子在內,所有人都在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痛苦和巨大的無奈。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顫,楚江龍已把目光轉向文清,點了點頭,低聲道:“我承認,張員外一家三十四口,確實是我親手所殺。”
“不。”龍騰霄幾個同時悲叫出聲,楚天英一步跨到楚江龍身邊,抓著他手叫道:“爹,你怎么了,是不是中了魔教的妖法,說胡話了。”轉頭看向文清:“大人,魔教死灰復燃,我爹昨晚夜探魔船時中了魔頭的妖術,他的話做不得數的。”
文清盯著楚江龍的眼睛:“楚大俠,你兒子說的是事實嗎?你若是中了魔,說話自然不能採信。”
楚江龍微微嘆了口氣,迎視著文清的目光,道:“文大人,你看我象著了魔的樣子嗎?”
他的神智確實清醒得很,但文清卻總覺得他有些地方不對頭,對視半晌,突然說道:“你的眼光為什麼這么痛苦?以你平素的為人,你是絕做不出這種事的,是不是受人脅迫,替人背了黑鍋,你儘管說出來,我雖不懂江湖的事,但我相信民心似鐵,官法如爐,任他是怎樣一個鐵疙瘩銅豌豆,我也要將他煉化了。”
龍騰霄跳了出來,神情激憤的道:“大哥,你一定是受了脅迫,我立即廣傳英雄帖,遍請朋友,再叫天雄請妙目大師親來主持,不論他是哪路牛鬼神蛇,我們兩兄弟都和他斗到底。”
楚江龍感激的看一眼龍騰霄,卻搖了搖頭:“好兄弟,多謝了。”看向文清,悽然一笑:“大人眼光如炬,我確實很痛苦,因為世上有許多事情,你幾乎連做夢都想不到。”說到這裡,他驀地里仰天長笑。楚天英拉著他手,覺得他整個人都在抖動,心中又悲又怒。任他平日裡古靈精怪,但這會兒卻怎么也猜不透父親的心裡到底裝著個什麼啞葫蘆。說父親會無緣無故殘殺張員外一家,他是無論如何也不信的,就算父親親口承認了,他也不信。但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不是中了魔頭的妖術,也不是受了脅迫,那是什麼?
“做夢都想不到,什麼事情做夢都想不到。”他心中琢磨著,一顆心滴溜溜亂轉,但卻是越轉越亂。
楚江龍長笑聲畢,神色變得肅穆無比,對文清道:“大人,張員外家三十四口確係我所殺,大人不必再猶豫了,殺人償命,請判我死刑。”
復看著想要出聲阻止的龍騰霄、姜氏,道:“實情如此,不必多說了。”拉了楚天英的手道:“英兒,你該長大了,爹沒找到你說的那艘船,不過魔教死灰復燃應該不可能,短短二十年,他們無法積累足以對抗正道武林的力量,至於秋風子道長的事,你可把所見到的轉述給青城派,讓他們自己去處理。”說完這一切,他再一次平靜的看向文清:“大人,宣判吧。”
文清宣判,楚江龍殘殺張員外一家三十四口,罪行屬實,七日後,東郊處斬。
楚江龍給關進了死囚牢。
姜氏回家就病倒了,整日以淚洗面。龍玉鳳和母親吳氏搬過來陪她,想法子撫慰她。龍騰霄一面以飛鴿傳書通知楚天雄火速趕回來,一面發動手中所能動員的全部人手,查找一切可疑的線索。楚天英則瘋了似的在洞庭湖中轉悠,雖然父親已經說了,根本沒見到那艘船,但楚天英心裡總有一種神秘的感覺,覺得若是能找到那艘船,說不定就能把一切都扭轉過來。但那艘船卻象是從人間消失了。
前面六天,楚江龍拒絕了所有人探望,直到楚天雄回來。
楚天雄是第六天的傍黑時分到的家。他比他父親楚江龍要高,雙目如星,臉上的線條仿佛是用刀削出來的。腰板畢挺,下頜永遠有一種微微上抬的姿勢。任何人見了他第一眼,都會留下強烈的印象。
楚天英最先看到楚天雄的馬,欣喜若狂,急迎上去,楚天雄手在馬背上一按,半空中一個翻身,拉住了楚天英的手。
楚天英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哭道:“爹爹碰上怪事了,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楚天雄緊握著他的手,沉聲道:“抹乾眼淚,男子漢大丈夫,永遠都不要哭。”
“是。”楚天英一挺胸脯,楚天雄一回來,他本來有些六神無主的心,立時又安定了。
龍騰霄父女都在,扶著姜氏迎了出來,姜氏早哭成了個淚人,抱著兒子,身子就軟了下去,哭道:“小雄,你再晚回來一天,就見不著你爹的面了。”
“娘,你放心,爹不會有事的。”楚天雄幾乎是抱著她母親攙回了大廳,目光與龍玉鳳一對,轉到了龍騰霄臉上:“龍叔,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最初由我而起,我來說。”楚天英搶先開口,將怎么上船,怎么見秋風子被殺,楚江龍怎么疑心是魔教復出而要夜探怪船一一說了,最後道:“雖然爹爹跟我說他那夜其實沒見著怪船,但我總覺得他鬧成這樣子,十有八九跟那艘船有關。”
楚天雄點頭:“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爹爹一定是在夜探怪船的過程中遇上了一件極古怪的事,所以才會這樣子的。說他殺人,我絕不相信。”
龍騰霄接口:“就是啊,沒有人相信,我敢打賭,大哥心裡一定藏著個秘密,他是為保守這個秘密而自承殺人的。但我就是想不清,有什麼秘密,要他以身敗名裂家破人亡這樣巨大的代價來維護。”
“龍叔說得對。”楚天雄凝神思索:“爹爹必定是發現了一點什麼,又不能說出來,不但不能說出來,還要逼著代人受過。可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又是樁什麼樣的事,值得他付出這么大的代價呢?”
龍騰霄道:“我幾次想見大哥,他卻不肯見我,相交幾十年,我從來都不知道他竟然是這么固執的,小雄,現在全看你的了,他的一世英名,我們兩家的興衰榮辱,全看你能不能說服他。”
楚天雄一握拳:“我一定能。”
自楚天雄進門,龍玉鳳視線就沒有半秒鐘離開過他的臉龐。他的理智,他的自信,他的英俊,無不讓他心醉神迷。
她在心底默默祈禱:“老天爺,請讓災難平安過去,讓楚伯伯好好的回來,讓我能圓圓滿滿的擁有我的丈夫。”
連夜探監,由於姜氏體弱不能去,龍玉鳳只得留下來陪她。楚天雄兄弟和龍騰霄三個去。
知道是大兒子回來了,楚江龍終於答應見面。乍一見面,楚天英、龍騰霄不由一齊驚呼出聲,原來僅僅六天時間,楚江龍本來烏黑漆亮的頭髮鬍子竟然全白了。
而見到父親這個樣子,自負剛強的楚天雄也不由雙目發紅,撲通跪下,抱住了楚江龍的腿,道:“孩兒回來遲了,請爹爹恕罪。”
抱著兒子寬大堅實的肩膀,楚江龍也是老淚橫流,再一手摟過旁邊的楚天英,父子三個痛哭一場。
傷感過後,楚天雄坐在父親對面,道:“爹爹,孩兒絕不相信你會是殘殺張員外家三十四條人命的兇手,你一定是遇到了一些什麼事或者什麼人,迫得代人受過,是不是?”
楚江龍一眨不眨的看著兒子,就象在看一件最心愛的雕塑,緩緩的搖了搖頭:“小雄,這件事不必再說了,讓爹好好看看你。”
“爹,你不否認,那就是說我猜測的是對的了,那么請你告訴我,你到底遇到了一件什麼事,碰到了一些什麼人?”楚天雄捕捉著父親的目光,眼光忽地一亮,竟似有如實質般,直射向楚江龍眼裡去。
楚江龍受不住他的目光,眼皮一垂,喜道:“原來妙目大師將易筋經內功傳給你了,我兒功力大進,可喜可賀。我累了,你們回去吧。”說完閉上了眼睛。
楚天雄又急又氣,楚江龍說的沒錯,妙目確實已將少林寺的鎮寺奇功易筋經傳給了他,且已有小成,他剛才施展的,便是“易筋經”中“慧眼度魔”奇功。此功見心指性,通過對方的眼睛直接進入對方的心靈,有不可思議之神通妙用。魔門攝魂大法不過得其枝葉,已成驚世大法,由此可知此功的厲害。但一則楚天雄功力尚淺,二則楚江龍本也出身少林,預有提防,竟給他掙脫了。
楚天雄來時擁有十足的自信心,仗的便是這門奇技,這時一著失算,再無法挽回,只得苦口婆心,用各種道理勸說楚江龍,但無論他怎么說,楚江龍就是不理不睬。
龍騰霄在一旁,眼見楚天雄又將無功而返,心中焦躁。他對楚江龍的做法實在是非常的不理解,是呀,到底是什麼事什麼人,比名譽性命妻兒兄弟全部起來還重要,另外他心中也另有想法,這些年來,他順風順水,生意越做越大,江湖上白道黑道,都要賣他面子,但他知道,別人賣他面子的真實原因既不上他的武功或他“洞庭雙龍”的名頭,也不是他嘴滑能說,而是他會想盡辦法讓別人意識到,楚天雄是他的未來女婿,而楚天雄是少林三大元老高僧之一妙目事實上的弟子,惹了他,也就是惹了楚天雄,也就是惹了妙目和少林派,如此強硬的後台,放眼江湖,幾個人惹得起。但出了楚天龍這件事,這個後台就倒了。
這種深層次的想法,本來他顧及臉面,不好說出來,這時候見楚天龍如此頑固不化,他再也顧不得了,霍地跳了起來,怒叫道:“大哥,你怎么就這么固執,你便不為自己的名譽性命想,也該為兒子後輩想想,尤其是天雄,他是妙目大師盡人皆知的親傳弟子,你也看到,他甚至已經練成了少林的最高絕學“易經筋”假以時日,他完全可以成為足以與天地三劍相比美的武學大師,而你這一來,他的一切就全毀了,少林最重名譽,派中決不容許有殘殺了三十四條無辜人命的弟子存在,他們會公示江湖,將你除名,天雄是妙目大師事實的弟子而不是名正言順的弟子,他只是作為你的兒子而列入少林門派的,你除名,他也跟著被清除出少林派,那么,就算少林派不收回他的武功,根據規矩,少林派也絕不會允許他使用少林武功,則他即使將易經筋練到了最高境界又怎么樣?他敢公開露面嗎?他只能低頭縮腦的活著,甚至別人欺負他都不敢用少林武功還手。他的一生他的前途,全都毀了,你想過沒有?”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餘音震得囚室嗡嗡作響,伴隨著的,是他呼呼的喘氣聲。
楚天雄一張臉猶如鋼凝鐵鑄,不帶半點表情,兩眼一眨不眨的盯著父親。
楚江龍閉著眼睛,臉上的肌肉不停的抽動著,他內心的掙扎痛苦,從他每一絲顫動的肌肉都可以看地清清楚楚。
這四個人里,惟有楚天英的腦子是一片空白,他忽然想到一個古怪問題:“少林派的規矩真多,如果誰在少林學了功夫要傳授給他老婆,不知少林派的和尚們會不會管。玉鳳姐這么漂亮,到時撒起嬌來,大哥只怕抵擋不住。”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楚江龍的眼睛終於睜了開來,他久久的看著楚天雄的眼睛,搖了搖頭:“你成不了天神劍。”
“啪!”座在楚天雄屁股下的磚塊,突地碎成了粉末。楚天雄一躍而起,旁邊的磚牆上。插著一支火把,他忽地伸手,將左手放在了熊熊燃燒的火焰上,皮肉的焦臭味立既在死囚牢中瀰漫開來。
“大哥。”楚天英狂跳起來,急去拉楚天雄的手,龍騰霄身子往前一傾,終於沒有動。
楚天英平素自負神力驚人,但楚天雄平伸著的一隻手臂卻似鋼澆的鐵鑄的。任他使盡吃奶的力氣,也無法推動分毫,他又驚有急,張嘴大哭起來:“哥,把手拿開呀。”
楚天雄的手似鐵鑄的,甚至整個人,也是鐵打的,肌膚給燒得發出啪啪的爆裂聲,他臉上卻連半點痛苦的表情特沒有,只是一眨不眨的看著楚江龍。
楚江龍的身子劇烈的抖動起來,臉上的肌肉因錐心的痛苦而扭曲變形,突地從他喉嚨深處發出一聲近似狼嚎的底吼:”天雄,原諒爹爹。”猛的將舌頭伸出口外,上下齒一合,一截鮮紅的舌頭跳出口外。
“爹”楚天雄楚天英齊聲痛叫,猛撲過來,一齊抱住了父親。
龍騰霄臉色鐵青。喃喃叫道:“楚江龍,你簡直瘋了。”
楚天雄掏出少林療傷聖藥小還丹,但楚江龍卻搖了搖頭,伸手將兩兄弟往外推。
楚天雄悲叫了一聲“爹”。退後一步,叩了兩個頭,拉了楚天英,三人出監。到家,楚天英撲到姜氏懷裡,哇哇大哭:“爹不肯說,他咬斷了舌頭。”
姜氏又急又痛,身子軟作一團,流淚叫道:“龍哥,你到底是怎么了。”
龍騰霄嘶聲叫道:“我看他簡直瘋了。”
龍玉鳳忽地發覺了楚天雄燒得焦黑的手,一聲尖叫:“雄哥,你怎么了。”急撲上去,龍騰霄突地跨前一步,一把拉住了她,鐵青著臉道:“跟我回家。”
龍玉鳳一掙,哭叫道:“天雄哥受傷了。”
龍騰霄驀地里狂怒起來,一聲大吼:“你還沒過門呢,要知道羞恥。”
龍玉鳳沒想到父親突然會說出這種話來,又急又羞,一張俏臉剎時漲得通紅,在父親的拉扯下,離開了楚家。
這天夜裡,楚江龍在監牢里自殺了,他以苦練數十年的金剛掌力,一掌拍碎了自己的腦袋。
文清得報,低嘆一聲:“這樣也好,一代大俠,至少免了一刀之辱,可楚大俠啊,你是何苦,你心裡藏著的,到底是怎么樣一個驚天動地的秘密,值得你這樣做?”
誰都知道楚江龍心裡藏著一個大秘密,但這個秘密已歸黃土。
它永遠不能被揭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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