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二》

《夜十二》為現代網路作家幻魅寒月創作的一部短篇小說,該部作品目前處於已完成狀態中,原創首發於小說閱讀網,作品內容跌宕起伏,是一部非常精彩的短篇小說,也是作者的經典之作。

基本信息

《夜十二》夜的指針指向了午夜,一卻也就結束了吧。

作品概況

作者:幻魅寒月
作品類型:短篇小說
作品狀態:已完成

作品概況

這是灰濛濛的一天,天空中積滿了大團團的烏雲,頃刻間就風雷交加,暴雨肆虐。一陣陣的閃電過後,山頂上的石堡若隱若顯,有一中陰悒至極的感覺。它是一座有著高大石牆和狹小窗戶的府第,四周儘是稀疏的枯草和垂死的老樹。在它身上每一處都留有歲月的痕跡,隨處可見到石隙和孔洞,還有一道非常細小的裂縫,從它的頂上一直延伸到湖水之中,那湖水就像護城河一樣將它纏繞在自己的腹中,用自己凝暗,幽止的湖水注視著它身上衰朽的靈魂。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味道,是潰爛味,幾十座木屋在山腳下緊湊的圍成一個小村莊,狂風把木門吹得“吱吱”響。它們已經年久失修,倒塌了一半,僅留有零零散散的幾座可以稱為完整的屋子。空荒的泥地里,一簇一簇的野草瘋長著,跨過門檻長進內廷,使得這些木頭更是容易化成塵埃。

“轟”的一聲,憤怒的河水將爛木擊得翻滾,村橋已斷。

在地圖上根本找不到這個位置,它存在這個世界的一個角落裡。村的中央,模糊的車燈忽明忽滅,車輪陷在泥坑裡,不停的卷出一堆堆的泥水,濺在車身上。這裡再無它物,雷電毫不留情的光顧這裡的木屋還有這裡的車子。又是一道閃電落下,離車最近的那荒敗的只剩下木門的屋子,徹底成了一片廢墟。

最後的最後車停止了躁動,雨強硬地擊打在車窗上。車燈滅,車內變得昏暗,車內的兩人靠在一起,等待著晝雨停。昏虛的感覺侵襲全身,藍沁斜倒在男友寧遠旭的雙膝上,依稀的神智停留在被雨水打濕的車窗上,透過車窗,天好像變的更加陰悒,上了歲數的木屋奇蹟般的被火海吞噬。藍沁微笑著合上雙眼,有點舒適,有點難受,那些一定是錯覺。

花,那些是什麼花,開的如此旺盛,艷的滴血,就像消逝的靈魂綻放出的最後的燦爛。另一抹詭異的微笑浮現在寧遠旭的嘴角上,他將全身縮在舒適的靠背椅上,那突如其來的感覺讓他歡喜不已,讓他有了極度的渴望。右臂松松滑落,落在藍沁肩上,寧遠旭勉強地用餘光看藍沁,她眼睫微微顫抖,睡熟了。寧遠旭沒有叫醒她,她沒事就好。

烈火越燒越烈,遍地的紅花盛開,一步一步向車蔓延,那是最後一塊沒被燃燒的土地。

“快走,離開這裡。”

下午四時五十八分,地上的石頭斷裂成一道道縫隙,彌散著一股難聞的焦味。那突如其來的聲音從盛開的花瓣里溢出,從火海飄向天空。

童稚的聲音如同召喚,寧遠旭緩緩睜開雙眼,恐懼瞬間凝滯在他的臉上,細長的電流不斷透過車底板竄進車內,觸弄著車內的每一個角落,這足以要了他和藍沁的命。 

“藍沁!藍沁!”寧遠旭掙扎著拖起藍沁的身子,吃力地拍著她的臉。迷糊的夢中,花開的好美,是誰在叫她,在這個時候打擾她。藍沁不滿的睜開眼,麻痛從下身傳來,刺激著她每一根神經,藍沁失聲尖叫道:“電——”

藍沁覺得渾身搖搖欲墜,突然間又臂車門縫裡綻放著一朵美麗鮮紅的花,嬌柔欲墜,和那些包圍車子的花一樣。藍沁再次失聲叫道:“花,這裡也有花!”

寧遠旭顧不得藍沁此刻的胡言亂語,,疼痛已讓他無法忍受,只得一次次劇烈撞擊被鎖緊的車門。一下,兩下,三下……“砰”的一聲門開了,這時他才興奮地叫道:“快下車!” 

他從車上翻下,跌了身,污濁的泥水染在他的衣上和褲子,左臉也因碰撞變的紅腫。失力從身上消失,寧遠旭從地上撐起後馬上向車內鑽進去,那個丫頭還沒出來:

“出來!”寧遠旭吼道。

“花,讓我摘了這朵花!”藍沁低伏著身子,誓要把門縫裡的紅花摘下。

雷雲在車的上方迅速凝聚,寧遠旭確認藍沁產生了幻覺,一不做二不休攬起藍沁就往車外拖。就在手制接觸花瓣的那一瞬間,她餓手指明明碰到了,可什麼也沒有,沒有。最後一用力,寧遠旭手臂虛脫,兩人匍倒在地,未等藍沁發出一聲喔吟,寧遠旭掙扎著帶著藍沁就向前沖,還在這時藍沁也意識到危險的存在,那不然下一刻,就是他們的死期。

兩人剛衝刺了一段距離,土地就開始搖晃起來,汽車的爆炸聲震得奔跑中的兩人耳膜刺痛。藍沁還未喚上一聲“遠旭”,昏迷的剎那寧遠旭轉身將藍沁壓在聲下,大塊小塊的物品從他們的上方飛過。

烈火慢慢退去,紅花凋零,就像枯萎的靈魂失去最後一絲生氣。

下午五時三十二分,雨停。

“去我家吧,已經好久沒人來了。”那聲音,又是那聲音,你到底在哪?而我在哪,這裡只有無盡的黑暗

“遠旭,你醒醒!你醒醒!”藍沁哭跪在地上,淚水於雨水相融,“你給我起來,你說帶我出來玩的,你怎么能丟下我一個人!”

他追尋著聲音,從地府的最深處爬出。寧遠旭剛醒來就想去抓住那聲音,可他聽到的卻是女右哭哭啼啼的聲音,好煩啊。寧遠旭睜開眼睛,嘴上念念道:“有人就了我們,聽到了嗎?”剛說出口寧遠旭便有些後悔,他本是要安慰藍沁幾句的。雨是奇蹟的消失,整個村莊已同一片廢墟,報廢的車身在風中發出難聽的語調。雨水使得藍沁身材玲瓏盡顯,她也不在呼什麼羞恥,一把抱住寧遠旭,說道:“我好害怕!” 

寧遠旭抱以微笑,他扶起藍沁,現在他該考慮怎樣離開。“奇怪,那些花消失了怎么連聲音也消失了。”藍沁迷惑,並未想起寧遠旭方才問的問題。不過,寧遠旭想到了,他臉上一青一白,藍沁也聽到了而且肯定還看到自己看不到的東西——那些花。 

“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剛才,有一個聲應把我叫醒,然後我就發現你還沒有醒來。”藍沁面頰微紅。

“走,這地方我們不能再呆了!”寧遠旭拉著藍沁就走,也不管前面是不是有坑。這個地方邪氣太重,他沒告訴藍沁,那個聲音他一早就聽到。藍沁緊緊的握住寧遠旭的手,她不想放開了,她想回家。村橋口,河水無情的盪著。

“你們別走,來我家玩吧,那不然叔叔伯伯們有要罵了。你看,雨不下了,雷不打了。”少女純真的聲音出現在兩人的身前,刺到他們的心脯里。

“滾開,別來找我們!”寧遠旭煩躁不安,朝天大叫道。

同一時刻,藍沁停了下來,那聲音她也聽見了,可她還看見一朵花,就在他們身前。藍沁拉住寧遠旭,向他指著前方兩三步位置的地方說道:“看那,花就在那!”

藍沁認得,那就是她想摘的那多花。

僵硬的手指橫指黑雲卷蓋的天空,寧遠旭有了被玩弄的感覺,挫敗就像巨石一樣壓著他喘不過氣,讓他無時無刻不能放鬆。

“好了,出來吧!你想怎樣就怎樣!”

藍沁猶豫的要去拉寧遠旭的衣角,她不願意看到引起不必要的恐懼。就在她的手接近的那一剎,她和寧遠旭一動不動的呆立著看著眼前的變化:

天中,少女純真的笑意,嬌嫩的花瓣鏇轉飄散,形成一具沒有身子的輪廓。她還是個小孩,他們看不到她的身子。她向他們走來,停在他們面前,不,應該說是飄,她的雙足從未著地。

“你來了!”寧遠旭冷笑,深黑的眸子穿動著不安分的藍光。

“你會不會傷害我們。”藍沁低下頭,她不能不害怕。

少女在移動,一步一歡鏇著為他們引著前面的道路,身影在她的話語中波動:“來了,來了,好高興,好高興。”

大約走了二十多分鐘的路,寧遠旭和藍沁驚訝于山腳下還保存有完整的小屋時,淡漠的影子不留痕跡的消失在他們面前。藍沁向後退了幾步,慘白的摟緊雙肩,這充滿未知的物質對她來說有一種可怖的抗拒。寧遠旭不這么想,他向前踱了一步,他不是白痴,如果他和藍沁逃了哪有離開的希望,何況這屋子還解決了今晚的住宿問題。

寧遠旭苦笑,他絕對想不到有朝一日會落到如此地步。 

“不要進去!”藍沁慌忙地摟住寧遠旭,試圖阻止他的行動。

突如其來的,藍沁看不見寧遠旭甚藍的雙眼還有無恥的輕蔑。寧遠旭生硬地將環繞在腰間的雙手扯開,大步向前走進,說道:“怎么,不喜歡,我們可是住這裡的。”

入夜的濕氣和濕透的衣服,很冷,寧遠旭冷峻的語言讓藍沁有了哭的衝動,這裡不是她想所來,說道:“這裡……這裡……”

其實現在,她並不知道要說什麼,跟遠旭出來是她自願的。而她並不是遠旭所喜歡的女子,她不不會嬌滴滴的說著他喜歡的話。

“一卻都會過去,求的饒恕,天主保佑我們,”跨過門檻,寧遠蓄敞開懷抱,繼續說道:“天主無處不在!”

神智被牽引,藍沁順從的趴入寧遠旭的懷抱,任他露出長白的獠牙,慢慢接近她的血脈。突然身體未知暗動,藍沁使出全身力氣將寧遠旭推了出去,哀求道:“你……放了他……”

“怎么了,藍沁!”夢魘滿意地離去,甚藍離別,寧遠旭逐漸恢復了神智,一眼便見到抽搐的藍沁,上前問道。

“不,我只是想開個玩笑……”藍沁拭淚,凝視著檸遠旭,要他拉自己一把。

這時,她才真正確定遠旭沒被附身,只有真正的寧遠旭才有讓自己沉浸的關懷,只有他的眼神能讓自己不顧一卻的跟在他身後。

“那好,等我把房間整理好了你再進來,我的大小姐~”

他的指間剛觸到房門,一層一層的木屑脫落到地上化成塵埃,藍沁不知道而檸遠旭知道,是屋子的主人在迎接他們。

看來,自己真的會有來無會,那他為什麼會想到要來這種地方,他不知道。

“遠旭。”藍沁望著前院的一口孤井,嘴裡念道男友的名字。微微的笑意浮在她的嘴角,如過還有水的話,呵呵,她和遠旭就不必再當花貓了。

走進室廳,寧遠旭環視整間屋子,到處都積滿了厚厚的灰塵,地上狼籍的躺著破裂物,看來這裡此前經歷過很大的變動。他繼續向前走,拐進內室,裡面有兩間相鄰的房間。隨著寧遠旭走近,一間沒上鎖的房間緩緩打開。寧遠旭苦笑,那東西為他想的還真周到。

寧遠旭稍稍整理了一下這間房間,也沒什麼好整理的,只有一張還墊著被子的床鋪,抖抖塵就行。同樣,這裡也很凌亂。 

“幫我把這間打開。”寧遠旭站在那間被上了瑣的屋子門前,他倒是不怎么怕那種東西了。

“真的要打開嗎?”小小的廊道傳來少女的聲音。

“我命令你!寧遠旭冷道。

“不……不要……”

“咔”的一聲,瑣被扯斷扔在地上,迎面而來的灰塵讓寧遠旭更加冷竣,而那身影則是遲疑的跟隨其後。寧遠旭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這間房間看上去是身後那小鬼的房間,完完整整的都是女兒家的東西,這裡並沒有遭到破壞。

“啊——”寧遠旭一聲驚呼,神智變地模糊,那不該出先的東西出現在他眼前。

“遠旭——遠旭——”屋外藍沁聽到屋內傳來聲音,焦急的大喊。

“沒事——不要進來——”寧遠旭應道,冷若冰霜。

他一驚人的速度移動到牆角,頃刻間將骷髏腹間的青鋒拔出,對著女屍骸空洞的眼窟說道:“真是不甘啊,巫女!”劍舞,那歪斜的頸椎再也承受不住頭顱的重量,頭顱飛拋般的落在寧遠旭手中。暗恨在身體中蔓延,手中的火焰在跳動,枯朽的頭顱暴烈,化成碎片。他,寧遠旭,連那屍骸也不會放過。

丫頭的影子在地上蜷縮,對著那離解的屍骸狂喜。

“饒恕……饒恕……求得饒恕……”

劍鋒掃過,寧遠旭閉著眼。是啊,都要求得饒恕,求得安寧。灰色的濃霧飄蕩了一活,帶著莫影消失,他並沒殺了她,而是,他不想見她。

水桶翻然落地,水濺灑在地,那是藍沁為寧遠旭打的洗臉水。藍沁驚訝的看著青鋒下的曇花一現,提起勇氣,斷斷續續的說道:“我進……來了。”

夢魘得意的看著地上的屍骸,迅速的離去。安寧在寧遠旭身上體現,他只是朝著一個方向憧念:“來世,我一定要沿著這條路回來!” 

那山上,正是古堡。

藍沁大恐,一個箭步走到寧遠旭面前,毫不猶豫的將他手上的青鋒仍在地上,期間她很不自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骸,昏暈的感覺襲便全身。藍沁詫道:“遠旭,我們出去!”

“藍沁,你進來乾麻?”我不是說打掃好你才可以進來!“寧遠旭剛恢復過來,拉著藍沁就向外走。忽然,寧遠旭覺得身後一重,他猛地會過頭,面對藍沁幽怨的目光,心也放柔下來,說道:”好了,沒事了,我們出去吧!“
藍沁傾斜的身子一下子就跪在地上,那不是她有的倔強。藍沁摟住寧遠旭的大腿,臉靜靜地在上面摩挲,低聲泣道:“陪我,陪我,我不要離開了。”

寧遠旭深深的被刺痛,因主人的復活的青鋒正脫落身上的銹跡。寧遠旭的手垂下,拖起藍沁的下顎,說到:“我們把她埋了,這樣也能心安。”

夜八時五十分,小屋內春光消逝,此時藍沁正處於昏迷狀態,白皙的頸上扣有火紅的指印。寧遠旭站在一邊,微弱的燭火即將熄滅,隨著他每一步後退,藍沁上空的青鋒的藍光就暗淡一分,直到寧遠旭從房間消失,青鋒才失去生命的跌落在藍沁懷中。

山村的夜風很烈,黑雲在天空中急劇形成鏇渦,半跪在地上的人呼吸逐漸平緩,肌膚隨著身體的抽動越發蒼白,一雙夜瞳如迷如咒,在一聲巨喝聲中轉化為天藍色,深不見底。 

變異的男子從地上站起,甩動著金色的繡發,身後的莫影深深的向他鞠躬。

“小丫頭,讓你的族人醒來好不好,他們可巴不得饒恕呢!”寧遠旭那隻慘白的手在莫影中迴蕩,只是什麼都沒有,說道:“阿容,更我去見你的姐姐!”

被喚做阿容的影子稍稍動了動,幾百年的遊蕩還真是寂寞啊。她不記得多少年前,大家一起唱歌,一起歡舞。對於他們來說,神就是他們的父親,兄弟,姐妹。直到有一天,神與姐姐的婚禮,一個陌生人闖進他們的禮堂。從此,神的背叛著一個個受詛而離去,只剩下她在這裡守護著長眠的族人,還有古堡里無望的姐姐。

“是的,吾神!”阿容俯身,膜拜,她的天,她的神,回來了。

天空中凝聚的黑雲突然暴烈,一縷縷的夜光灑在寧遠旭身上,指間飄出的血珠綻出暗紅色的光芒,在夜光下化成血鱗,種植在村莊的各個角落。寂寞的大地就像貪婪的食魔,片刻間將血鱗食盡。

白鬼夜行,行屍遍布,白骨陰森,血肉模糊,一具具的行屍從土地里掙扎地爬出,發出興奮的嚎叫。腐爛的血肉在他們身上凝聚,逐漸恢復到他們本來的面目。神諭詔天,帶著強烈的肉慾和生念,他們同時聚集在月光下。 

“去吧!發泄你門的不滿和怨恨,神回饒恕你們,獲得重生!”

寧遠旭的手實實在在的抓住一隻小手,寧遠旭望著那低頭散發的女孩,她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他竟忘了,世間還有一個不曾離棄的小孩,阿容。

阿容拉著寧遠旭的手,充滿著渺不可及的歡喜。

夢境中兩人激烈的求索,狂熱的接吻以及深喔的長吟還在繼續,藍沁無法自拔地陶醉在與寧遠旭的歡娛中。她轉過身,全身儘是酥麻的快感,突然腹間的清涼傳遞到腦海,一陣清爽。

藍沁嬌羞的攔住乳房,想必遠旭正火辣的看著自己,她的視線逐漸向下移,床單和大腿間留有殷紅的血跡。她的手指碰到一個尖銳的物品,藍沁眼前一亮,她認得,上了古的東西都具有靈性。

“遠旭……”藍沁嬌羞低喚。

許久都沒有回應,更沒有熱溫與愛撫,藍沁急轉過身,遠旭真的不在。

“遠旭!”

藍沁從床上滾下,身體撞的疼痛,潔白的長腿被察出一道口子。意識到主人的受傷,青鋒臨空而起,在藍沁的詫異下傳遞著藍光,縫補著主人的傷口。藍沁伸出手掌,此刻她有強烈的控制欲,劍突然落在藍沁手中,她的手指滑過它青色的波紋,溫言念道:“正純!”

聽到主人在叫自己,青鋒鳴響起來。

門外傳來清晰的扣門聲,藍沁愣了一下,歡喜的笑了起來。一定,一定是遠旭進不來,要她去開門。藍沁從地上撐起,腿上的傷就像從來沒有一樣,這時她才注意到自己未著片鱗。

門外的扣門聲越來越響,藍沁丟下正純輕快地向房門跑去,儘管黑暗卻無法抵消她的熱情。 

“旭,你等等,我來了。”她,藍沁成了女人,她要喚自己,女人! 

在自己的驚呼下藍沁閃身躲避,大風夾帶著木門的碎片擊在她的身上。還未等她方應,那刺鼻的怪味還有緩慢的身子走進了屋內,當它看見藍沁時,憤怒和恐懼在眼中燃燒,喉間發出可怕的聲響。

“啊——”突如其來的變異讓藍沁無法準備,她緊閉著雙眼,右手兩指合一,向著衝過來的行屍指去。

痛苦的撕裂沒有發生,藍沁睜大眼盯著指前的正純,輕輕一回手,正純從行屍身上倒轉而出,回落在藍沁的手中。她震驚地盯著行屍,細長的裂痕從傷口出不斷闊裂,它就像一具陶瓷一樣破裂,化成一堆灰燼。

藍沁還是第一次意味到死亡是什麼,枯萎,不斷的扭曲。

“告訴我,你們把他弄到哪了!”

嗷嗷聲響,兩具行屍跳了進來,一大一小,都是女性,眼中流露的都是藍沁剛才看見的憤怒和驚恐,現在他們多了悲痛,藍沁這才明白剛才做了什麼,可也不能怪她。藍沁架劍護在身前,可是還是差了一點,他們的手爪就像千斤錐一樣軋下,生生地將藍沁甩向房頂。藍沁本能的將劍一划,身子竄過屋頂裂縫,百年招搖的屋子毀於一旦。

藍沁的身體在空中拋飛,她錯愕地望下山腳的小地,行屍遍地。

“不——”藍沁哀號,身子急劇往下墜,無數的行屍正往她墜落的地方聚攏。複雜的念頭在腦間閃過,藍沁閉上眼睛,一股股無知的潛力打算支配著她的身子,在深處,有一個人,冷著目光,盯著自己。

藍沁睜開眼,她不會被支配。

“風動!”身姿在風中調整,正純划過手指,殷紅的血幻滅即生,風沙石起,似千軍萬馬,氣掃山河,藍沁大喝:“破!” 

無數的空箭向下俯射,藍沁安然落地,轉瞬間肢體碎片四處撒濺。藍沁掃過衣上的內臟碎片,悲哀,不懼的行屍更加憤怒,她的一擊毀滅了它們的幻想,一批一批的向前從來。

“你們……別過來!”她的手在顫抖,本能的想逃避這一卻。

紅花殘了謝了,如此壯麗,相互攙扶,如此怨恨,所有的憤怒集於一身,誓把巫女撕碎。

“饒……恕……”行屍的喉嚨在恢復,發出沙啞的呻吟。

“別再叫了,說!你們把他弄到哪了!”即使是明知故問,她也要問。

山頂上哀草淒淒,古堡的小窗在風中晃動,風穿過布滿石隙和孔洞,發出號角。古堡內,最深處,美麗的女子在牆上翩翩起舞,古樸的衣服幸福的張揚,唇間的微笑吐入著青春,四面的大鏡子照著她發出燦爛的光彩。可她出不來,說不出,她只是一幅隨時準備毀滅的畫,一個死物。

寧遠旭不情願的回過視線,烈火而生,在畫腳處開始燃燒。他的目光盯著四面大鏡上,焚毀的灰燼飄落在他蒼白顫抖的手中,鏡中的女子正拚命的做垂死掙扎。苦水在寧遠旭腹中流動,他的毒誓,就要在今天應驗,縱使是千世輪迴,他也要將她拖如地獄,糾纏不休。

巫女,快點甦醒過來吧,沉睡了著么多年我已急不可待。

美妙絕倫的畫雜燃燒時,眼淚衝出阿容的眼瞳,她伏在寧遠旭的雙膝間,不敢多說——姐姐,姐姐。

姐姐,你在上面,阿容好想快快見到你醒來的樣子。 

鏡中的人在急退,寧遠旭撫著膝間的貓兒,嘴間緩緩蠕動,瞬間燈火通明:“阿容,迎客!”

“是!”阿容興奮的跳起來,姐姐要醒了。

見著阿容從房間裡消失不見,寧遠旭暗嘆,阿容終歸是陰氣太重,是不可能獲救了,除了……他想到了她的姐姐,啊小!遙遠時的溫柔體貼,百般呵護,都比不了一個外來人的挑撥,讓我們生死別離。是你,阿小你活該啊!是你讓你我跳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我這就讓你醒來:

“焚斯,你真的會和我在一起嗎?”

“我們會在一起,很快樂的在一起。”

“我會來的,你不會,到時候你會不喜歡我的。”

“你要相信我,等完成了血祭以後我們就是同一種人了,一輩子在一起。”

“那你會不會看膩我?”

“不會!”

捲起地上的塵土,中世紀西歐風格的大廳珍奇艷麗,碧藍色的眼睛一直在廳中的那一座雕像上徘徊。寧遠旭在它的身旁停下,堅硬的雕像在軟化,慢慢地向地上跌下,細長的頭髮像荷花一樣鋪張。

寧遠旭懷舊的地盯著眼前的女子,尖長的下顎埋入她的頸間,她的頭髮遮住了他的臉。寧遠旭抹去嘴角天使的露珠,為了達到永恆他付出了一卻,看著懷中女子呼吸均勻,寧遠旭說道:“血祭完成了。”

阿小,你就等著吧。

“我不會讓你們抓到我的,不會!”藍沁拉起倒在地上的小行屍向後退,她發現他們就不像是死人,他們有情感,他們就像活人一樣。

“滾!”藍沁疲憊的將一個衝上前的行屍震推,不料震動之力讓她退了好幾步,正純也失控的飛出。

“神會懲罰你的!”已經化成人的小鬼大口一叫,奮力從跌倒的藍沁手裡逃了出來。

屍群躁動,歡樂在傳盪,沒有了後顧之憂。

“正純歸來!”藍沁急呼,現在能救她的沒什麼了。可青鋒早已被邪氣所染,跳動了幾下便平息了下來。百鬼撲擊,她的身體像風中的枝葉一樣顫抖,爆破的衝擊將她震的好遠。藍沁胸氣翻滾,心中不停祈禱,惱羞成怒,又是黯然傷神。她還沒來得及爬上高石,無數隻手抓住了她的長腿,用力地向後拉扯。

無論如何不捨,自己要死了嗎,或許可以見到遠旭。 

遠旭,你在哪? 

別了——遠旭。

別了——城市。

“神要見她!”

“神?巫女?”為什麼所有的稱呼都這么奇怪,藍沁喃喃。

高石上,紅花嬌柔欲滴,她不再是不可見的影子,一個很小的女孩俯視著所有。阿容傲慢地開口道:“巫女,神請你過去!”

所有的行屍卑微的向後退去,少女的聲音依舊青純,可她同樣有著行屍們的憤怒。藍沁這才知道,原來一開始她就是在恨自己,只是那時她看不到。

“你知道寧遠旭在哪,對不對?”藍沁小心地問道。

“住口,是你可以問的嗎!”阿容氣鼓鼓的走在前面。偷偷的她打量著藍沁,她竟一點也記不起他們。

阿容憶起,她死的時候自己早就死了,而她就在她身邊,她在說;

“錯了,忘了,如有下輩子我要為自己而活。”

那時,阿容是想看這壞女人的慘樣,卻第一次見到巫女拋棄天帝的理念。

古堡沉重的石門閉合,走在長廊上,東方?西方?這裡有點熟悉,有點傷神。藍沁並沒有電影中的陰影感覺,快步的跟著。

“到了,”阿容在雕有天使圖紋的門前停下,說道:“神就在裡面!”

“神?”藍沁不覺得怕,本性想讓她探索究竟。

“阿容,快進來!”聲音從門背後傳來,清晰可辯。

藍沁大驚,還未等大門完全開啟已經大步走了進去。廳事內。火光柔暖,長條桌下鋪著更大的紅色地躺,四周除了餐桌是西式的外其他一卻都屬於東方,好像主人刻意為某人將就。這一刻,藍沁以為是為了自己。

哪怕是一瞬,藍沁的目光都停留在主位上的兩人。

黑髮藍眼,兩種人兩種不同的表現,藍沁揉揉眼睛,努力看清眼前夢幻般的景象:他們華麗的衣裳雖然因歲月的長久而難堪,當依舊看的出他們昔日的榮華。旁邊的那女子,蒼白憔悴,漆黑的眸子在見到自己時有說不出的情緒;坐邊的男子,金髮藍瞳,舉著高腳酒杯正品著紅色的液體。

是紅酒吧!

“姐姐!”阿容眼尖,一眼就認出了座上的人兒。

“容兒……”座上的女子百感焦急,攬住阿容,“姐……好想你!”

寧遠旭放下酒杯,將阿小連同阿容一起拉到自己的身邊,對著遲疑走近的藍沁道:“歡迎光臨,藍沁,還是該稱呼巫女!”

懷內的阿小體溫逐漸冰冷,這都是她的錯,還未等藍沁說話她已掙開了寧遠旭的懷抱,跪在地上,說道:“我對不起你,焚斯,你懲罰我啊!”

阿小回頭,複雜的望著藍沁道:“巫女,你也……來了。‘

阿容退在一邊,姐姐和神的事她不懂,方正神會和姐姐在一起的,她挑釁地盯著藍沁。 

“我不明白也搞不懂,遠……旭,我們走!”藍沁大步向前,她糊塗,誰料酒杯止住了她的腳補,鮮紅的液體在地毯上更加誘人。藍沁吼道:“你到底在乾什麼!知不知道我為了找你差一點死在那些殭屍手上!”

夜十一點整,杯碎了。

“誰要你揀的,你的懲罰在後面!”寧遠旭惱怒,硬生生地將地上的阿小拉起,轉而一臉笑意的對藍沁說道:“你想讓我跟你走是不是?你把這些碎片撿起來。”

“你變了,不一樣了,遠旭~~”藍沁面頰潮紅,欲哭無淚,手指一晃,尖銳的碎片劃開手指,流出殷紅的血,藍沁忍不住嚶嚀一聲。

“阿容,住手!”阿小叫道,阿容會出事的。

“你乾什麼,誰準許你傷她的!”一巴掌就落到阿容的臉上,寧遠旭有意的朝著阿小說:“她是我的女人!” 

“所有的錯都是我們的錯,關阿容什麼事!”阿小將阿容擋在身後,說道:“打啊,你要消氣就打我!”

藍沁的手鬆開,檸遠旭的目光落在阿小身後的阿容,說道:“回你的房間去!”

“姐姐你說話啊,你就讓壞女人和神在一起!”阿容拉著姐姐的衣服,怒道:“我討厭哥哥!”

“等等,”寧遠旭說道:“準備婚禮,我要……娶藍沁。”

阿小的足頓了一下,說了聲“是”,帶著阿容離開廳事。

藍沁搶過寧遠旭換過的酒杯,氣道:“你憑什麼這樣對待她們,你以為你是誰,神?可笑!你只是一個人!你叫寧遠旭!”

“你可別忘了,你是我的人。”和幾百年前的性格一樣,一點都沒變啊,寧遠旭笑著。

冰涼真是如柱,她做了寫什麼,無謂的掙扎么?

幾平方米的水池內霧氣繚繞,蒸騰的熱氣下可以看見水中的身子。藍沁全身心的泡在熱水中,她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是疼的,不是夢,一場不醒的夢。如果有前生,她是否做了什麼,她好想知道。

藍沁抬起手,她的力量重何而來。遠旭呢,變了,無法熄滅的仇恨在他的心中生根發芽。

“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嗎?”阿小抱著原先自己的衣服悄悄放在一旁,藍沁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阿小幽幽開口道:“忘了,折磨也多了。”

水池中的人兒猶如魂游太虛,阿小繼續說道:“我背叛了焚斯,現在我活該受罪,你呢?”

藍沁驚訝的發現水池邊的人,她的秀髮帶著濕氣,好像哭過,然後藍沁奮力笑道:“那個……你還好吧?你……是人還是鬼?

藍沁從水池中站起,懊惱著剛才說的話,她看不出阿小的表情,道歉的話憋在喉間也就發不出來了。 

“只要……只要……焚同意,我……介意服侍,”阿小含糊著說著,“還是忘了……好。”

水花濺起,藍沁從水池中走出,還沒等阿小提她拿過衣服藍沁便跪在阿小面前,說道:“我向你道歉,我必須知道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希望你能明白!” 

巫女,斬妖除魔。

“巫女,時辰到了!”

阿容跑了進來,詫異的臉上帶著無比的笑意,好像不曾悲傷過。阿小扶起地上的藍沁,低低的說道:“小心焚斯。”

我對不起你們。

別了。

夜十一點五十分。

凝暗的湖水力竭的在黑暗中消退,每一滴每一豪都毫不留情的被抽向古堡底部。月光下,古堡從上至下的裂縫不斷擴大,高高的尖頂接受著風的腐蝕,四周垂死的老樹再也承受不住無謂的掙扎,斷成兩半。

阿容癱倒在地上,破舊的木門她推不動,強烈的磁場阻礙著她這個靈進去。姐姐進去了,神進去了,巫女進去了,就她一個人被拋棄在外面,大家都不要她了。那為什麼還要她變回原來的樣子,為什麼還要她一個人朝著太陽升起的東方奔跑!她不要救贖1

大家好好在一起,過著日子,很好啊!

“哥哥,姐姐,你們一定要等著我,我去找叔叔伯伯,他們會把門撞開的!”阿容頭也不回的向前奔跑,她要離開,走了就有希望!

失去血液的人還不死去可以說是奇蹟,那么就可以把這種人說為黑暗的奴僕。原先的洋衣雖說故舊但不失光彩,但此時左右兩人身上破爛不堪外加血跡斑斑的衣服就好比落水狗。藍沁倒在地上,血液飛逝的消失,黯然機械的行動拖動著身子向前移動,誰也不會相信她沒有死,誰也不會相信支撐著這個女人的力量是什麼。

“你……你沒殺死……她,”阿小苦澀的愁容凝聚在兩人的臉上,低沉的看著四面大鏡上浮殂的畫面,所有的親人變的瘋狂,血磷在祭祀的時候在他們的印堂顯現,殘酷的控制著他們的神智,讓他們互相私殺。

寧遠旭顫抖的身子坐在石椅上,鮮血從喉間噴出,染進了他腳下的鐵棺材,他說著:“最大的……饒恕……是毀滅!”

“還我……還我真正的遠……旭……”藍沁趴在棺材的另一頭,萎縮的單手向前伸長。

還未等她勾著,阿小不容等待的扶起寧遠旭,她潔白的婚紗在地上拖出長長的條紋,阿小動搖著:“為什麼,你做的是為什麼!”

寧遠旭拼著命將阿小推開,扭曲的臉點著血污,他說著卻沒有看她:“向著……東方……”

死人只有得到黑暗精靈的祭祀,然後向著東方奔跑,當初始的太陽第一束陽光灑下,天主才會給予全新的生命 

阿小,你該滿足了,我給了你要的幸福,你陪了我這么久,現在是該你找尋自己的時候了。

放心,有巫女陪這我,不會孤獨的。 

“呵……呵,”他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做其它事,升起的手馬上有落了下來,寧遠旭喘了幾口氣說道:“看……阿容。”

四面大鏡迅速的破裂,空隙上一群一群的行屍正追著向上爬的丫頭。

阿小站了起來,不再低頭看著懷中的人兒,卻將一直別在胸前的枯玫瑰輕輕放下,然後看了一眼不甘的女巫,轉身,離去,不在回頭。
“現在……我和你。”她的手和她在一起,她微弱的笑起,很美,過玩的記憶不曾回憶,那么就讓它毀滅吧! 

忽然,寧遠旭抬起頭,徹底寂靜了。呵呵,藍沁,我會死你可不會,你的血還真是甜啊!我求不得饒恕,你也別想了,誰叫來到這裡的那一刻,塵埃喚醒了我的記憶。

“生……生世……世,”蒼白無力的手握住棺材鐵棺上的把手,轟然將沉重的棺材打開,“一起……”

“我……們!”她真的很愛遠旭,身子站起了又跌下,乖巧的躺在棺材裡,沒有站起來,一動不動的喃喃:“我們……都死了。”

這大概就是命吧,死的要由老天決定。

隱隱的傳來一聲嘆息,沉重的棺材合上,發出金屬特有的冷而尖銳的聲音。

風呼嘯,吹不到,終一無所有。

“想不到吧……是我!”不容置疑地,寧遠旭躺在棺上,身子逐漸隱隱透明,仿佛不真實,那是遙遠的力量,將他拉往另一個世界。

來生,他不必再尋找生命的軌跡,他的生活屬於自己。

夜十二。

鐵制的扳手緊緊扣著棺材,卻不能隱藏那裡面嘶啞的呼聲和拍擊聲

……

“小姐,被甩了就甩了,難道去死啊!”

“你叫什麼?”

“寧遠旭,你呢?”

“藍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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