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龐氏

鴻龐氏(“鴻龐”越南語:Hồng Bàng,又作“鴻厖”),是越南傳說時期中最古的王朝,也被視為越南國家的開端。傳說鴻龐氏存在於公元前2879年至前258年,君主的稱號為“雄王”、“雒王”或“碓王”,曾使用“赤鬼國”、“文郎國”等國號。中國古籍中所提到的駱越(又作雒越),就與鴻龐氏的傳說相關。

鴻龐

起源

根據《大越史記全書‧外紀‧鴻厖紀》、《嶺南摭怪‧鴻龐氏傳》等越南古籍的說法,鴻龐氏系出中國傳說里的炎帝神農氏。神農氏帝明在南巡五嶺時,娶婺仙女,生涇陽王(越南語:Kinh Dương Vương;名叫祿續,越南語:Lộc Tục)。帝明有意將帝位傳給涇陽王,但本身已有長子帝宜,涇陽王“固讓其兄”,放棄繼承權,帝明便決定由帝宜繼位,統治北方,並將涇陽王封到南方,實行統治,國號赤鬼國,以“壬戌年(公元前2879年)”為元年。[2][3]
據《嶺南摭怪》所說,涇陽王具有“能行水府”的神力,並娶了“洞庭君龍王”的女兒,生貉龍君(越南語:Lạc Long Quân;名叫崇纜,越南語:Sùng Lãm)。其後,涇陽王“不知所終”,由貉龍君“代治其國”。[3]
有關涇陽王娶“洞庭君之女”的傳說情節,中國學者戴可來認為,這“顯然是來自唐代的著名傳奇《柳毅傳書》”。[4]

傳說中的鴻龐氏君主貉龍君

2:1 貉龍君的統治
在傳說中,貉龍君 “事神術,變現萬端”,擁有法力,並能出入“水府”(水中宮殿),又將領地治理得井井有條,“教民耕稼農桑,始有君臣尊卑之等,父子夫婦之倫。”貉龍君“或時歸水府”,人民須要幫忙時向他呼喚,就會“龍君即來,其顯靈感應,人莫能測”。[5]
2:2 “百粵之祖”
傳說,貉龍君娶神農氏帝宜之孫,帝來之女嫗姬,兩人生下一胞,“胞中開出百卵,一卵生一男,乃取歸而養之。不勞乳哺,各自長成。秀麗奇異,智勇俱全,人人畏服,其非常之兆”[6],“是為百粵之祖”。[2]但由於貉龍君是“龍種,水族之長”,要經常出入“水府”,便與嫗姬商量:“吾將五十男歸水府,分治各處。五十男從汝居地上,分國而治。登山入水,有事相聞,無得相廢。”![6]
3;雄王世襲統治的傳說
嫗姬帶領五十位兒子居於峰州,推舉“雄長者為主”,稱號為“雄王”(越南語:Hùng Vương),並使用“文郎”(越南語:Văn Lang)為國號。[7][6]此後,鴻龐氏延續了十八世[8],再加上涇陽王和貉龍君,君王凡20位。
近代越南學者陳仲金對這個世襲傳說有所質疑,認為“縱觀自涇陽王至雄王18世,君王凡20易,而從壬戌年(公元前2879年)計起至癸卯年(公元前258年),共2622年。若取長補短平均計算,每位君王在位約150年!雖繫上古時代之人,也難有這么多人如此長壽。觀此則足可知道,鴻龐時代之事,不一定是確實可信的。”[9]

與中國古代王朝及國家的關係

4:1 扶董為雄王擊退殷人的傳說
根據《嶺南摭怪》里的越南傳說,中國殷代時,雄王因“缺朝覲之禮”,而招來殷王率來襲(又稱“殷寇”;而《大越史記全書‧外紀‧鴻厖紀》則說是“雄王六世”時期的“國內有警”)。正當大軍壓境時,仙遊縣(或作武寧縣)扶董鄉的一位三歲童子自動請纓,帶領雄王軍隊來到殷軍陣前,“揮劍前進,官軍(雄王軍)後從。殷王死陣前”,而童子亦隨即“脫衣騎馬升天”。其後,雄王尊該名童子為“扶董天王”,立祠拜祭。[10][7]
近代越南學者陳仲金以實事求是的態度,指出中國殷朝入侵的傳說“實屬謬誤”,理由是:“中國殷朝位於黃河流域一帶,即今之河南、直隸、山西和陝西地區。而長江一帶全是蠻夷之地。從長江至我北越相隔路途甚為遙遠。即使時我國有鴻龐氏為王,無疑也不會有什麼紀綱可言,無非像芒族的一位郎官而已,因此他與殷朝無任何來往,怎能引起彼此間的戰爭。而且,中國史書也沒有任何之處記載此事。因此,有什麼理由說殷寇就是中國殷朝之人呢?”[11]因此陳仲金將之視作“有一股賊寇稱為殷寇”而已。[12]
4:2 越裳氏向西周進貢的傳說
中國古籍里的越裳氏獻白雉於周的說法,亦被越南傳說所吸收,並與鴻龐氏拉上關係。據《嶺南摭怪》所說,“周成王時,雄王命其臣稱越裳氏,獻白雉於周。”亦即是說,鴻龐氏的君主派出使節,以“越裳氏”之名,入貢於周。一如中國的古籍,周公認為自己德行不足,於是退郤了這次貢物,並賜以重賞,將來使送回。[13]
4:3 與越王勾踐的關係
據越南古籍《越史略‧卷上‧國初沿革》所說,中國春秋時代的“越王勾踐嘗遣使來諭,碓王拒之。”亦即是說,越王勾踐有意招攬鴻龐氏的國君,但遭拒絕。[8]按照這條資料,中國信史中的越王勾踐與越南傳說中的鴻龐氏,處於不相統屬的狀態。

傳說中鴻龐氏時期的制度和民俗

5:1 統治制度的傳說
據傳說,鴻龐氏亦有一套官僚制度。在雄王以下置相,稱為“貉侯”,將領稱為“貉將”(又稱為“雄將”)。王子稱為“官郎”,王女稱為“媚娘”。官員則稱為“蒲正”(又作“蒲政”或“蒲廷”)。而臣僕奴隸稱為“稍稱”,臣稱為“瑰”。世世父傳子,稱為“父道”(又作“逋導”)。[7][14]
據1970年代越共學者的研究,在越南歷史裡,甚至到八月革命前,在越南還存留著類似制度及官職稱謂。[15]
5:2 越南古代民俗的發源傳說
一些越南的古老風俗,都被越南古代史家認為是始創自鴻龐時代。例如,上古先民以漁獵為生,經常被“蛟龍”所咬傷,雄王便命人在身體上刺畫龍、水怪等圖案,令“蛟龍”不敢咬人,於是開始有“百粵文身之俗”;傳說當時越南“民用未足”,於是人們就“以木皮為衣,織菅草為席,以米汁為酒,以榔桄棕桐為飯,禽獸魚鱉為(魚露),姜根為鹽”;還有上古時候越南人農作時“刀耕火種”,在山川活動時“剪短其發”,初生嬰兒“以蕉葉臥之”,別人死後將其遺體“以杵舂之,令鄰人聞得來救”等等的風俗習慣,都被視為鴻龐氏時所有的。[14]

滅亡的傳說

據傳說,雄王共傳了十八世[8],到公元前257年蜀泮因為先祖向鴻龐氏要求通婚被拒,便籍此興兵入侵。[16]鴻龐氏的最後一代雄王自恃兵強將勇,說“我有神力,蜀不畏乎!”於是疏於防範,飲酒作樂。結果雄王因酒後“沉醉未醒,乃吐血墮井薨,其眾倒戈降蜀。”至此,鴻龐氏被蜀泮取而代之。[17]

有關鴻龐氏疆域的傳說

越南的各部史籍,對於上古越南民族或鴻龐氏的勢力範圍,有著略有不同的說法。
《越史略》卷上對上古交趾範圍的說法:“昔黃帝既建萬國,以交趾遠在百粵之表,莫能統屬,遂界於西南隅,其部落十有五焉,曰交趾、越裳氏、武寧、軍寧、嘉寧、寧海、陸海、湯泉、新昌、平文、文郎、九真、日南、懷驤、九德,皆禹貢之所不及。”[8]
《大越史記全書‧外紀‧鴻厖紀》的說法:“其國東夾南海,西抵巴蜀,北至洞庭湖,南接胡孫國(即占城),分國為十五部,曰交趾、曰朱鳶、曰武寧、曰福祿、曰越裳、曰寧海、曰陽泉、曰陸海、曰武定、曰懷驩、曰九真、曰平文、曰新興、曰九德、以臣屬焉。其曰文郎,王所都也。”[7]
《嶺南摭怪‧鴻龐氏傳》的說法:“東夾南海,西抵巴蜀,北至洞庭湖,南至狐猻精國(即占城)。分國中為十五部(或作郡):曰越裳、曰交趾、曰朱鳶、曰武寧、曰福祿、曰寧海、曰陽泉(或作陽海)、曰陸海、曰懷驩、曰九真、曰日南、日真定、曰文郎、曰桂林、日象郡等部,分歸弟治之。”[18]
欽定越史通鑑綱目》對前代古籍說法,辯證為“侈大其辭”:“舊史載文郎國西抵巴蜀、北至洞庭,無乃過其實歟!夫洞庭地夾兩湖(中國湖南及湖北),實在百粵之北;巴蜀猶隔巂滇(屬中國雲南),不相接壤,舊史侈大其辭,殆與後蜀王之事皆屬傳虛,而未之考也。況所分十五部皆交趾、朱鳶以內,全無一部在北,可證其誣也。”[19]
陳仲金的揣測:“這個傳說可能起源於貉龍君之後赤鬼國分為稱百越的許多國家,因此,今日湖廣地方仍稱百越之地。這也僅是揣測之詞,並無任何確切的憑證。”[20]

中國古籍中的“駱越”

在中國古籍中,亦有與鴻龐氏有關的記載,稱之為“駱”或“駱越”。根據司馬遷《史記‧南越列傳》的記載,趙佗在華南、越北一帶稱王稱霸時,就用“財物賂遺”駱越,並將之“役屬”。司馬貞“索隱”引《廣州記》,對這裡提到的“駱”加以解釋:“交趾有駱田,仰潮水上下,人食其田,名為‘駱人’。有駱王、駱侯。諸縣自名為‘駱將’,銅印青綬,即今之令長也。後蜀王子將兵討駱侯,自稱為安陽王。”[21]《廣州記》的說法,與越南傳說里的雄王及蜀泮滅鴻龐氏的事跡大抵上吻合。
“駱越”在中國古籍里,不單以遠古王朝的姿態出現,並且成為了越南地區里長期存在的部落。據范曄《後漢書‧馬援列傳》所載,東漢大將馬援平定二征起義後,“與越人申明舊制以約束之,自後駱越奉行馬將軍故事。”[22]這個記載表明,到了中國的秦漢時代,“駱越”雖然喪失了自立自主,但仍是越南地區裡的一支較有代表性的部落。

後世學者對鴻龐氏傳說的詮釋

陳仲金的詮釋:陳仲金認為,“從吳士連開始,自15世紀以後,我國的歷史才記述了有關上古時代的傳說。由此足可得知,有關這個時代的事情是難於確鑿可信的。不過,歷史學家郤也收錄了這些俗傳的荒唐無稽的故事,它們全屬神仙鬼怪之說,完全違背自然的法則。但是,我們應該知道。任何國家都是如此,在混沌初期,誰都希望從神話之中尋找自己的根源來光耀自己的民族。無疑也因為這個道理,我國的史書記載鴻龐氏為‘仙子龍孫’云云。”另外,陳仲金又強調:“現在,我們根據舊史而敘述了各種故事,讀史者應該分辨何為真實的,何為捏造的,這樣才對學習歷史有益。”[23]
1970年代越共學術機關越南社會科學委員會:越共學者從社會發展的角度,認為“文郎國開始分化成為有階級的社會”,以及它的“各個部落組成部落聯盟,其首領是雄王。部落聯盟經過了一個暫時的過渡階段,逐漸帶有國家的萌芽形態。”[24]此外,越共學者有另一種獨特的見解,就是鴻龐氏時期里,“由母系社會轉變成父系社會的過程中,越南社會仍保持著一個相當穩固的傳統──母親、婦女在家庭中和社會上起重要作用。這些優良的傳統在越南社會上還長期保留著。”[25]

紀念活動:雄王國祭

在現今的越南,把每年的農曆初十,定為祭祀雄王的節日,全國放假一天,進行盛大的拜祭活動。它的意義,據越南民俗學家阮宏偉的分析,是越共以國家的力量來支持民間神靈信仰,以及應對來自西方的宗教責難。[26]

注釋

1^ 陳仲金《越南史略》中譯本,13頁。
2^ 2.0 2.1 吳士連等《大越史記全書》,97頁。
3^ 3.0 3.1 《嶺南摭怪·鴻龐氏傳》,收錄於《嶺南摭怪等史料三種》,9頁。
4^ 戴可來《關於<嶺南摭怪>的編者、版本和內容》,附錄於《嶺南摭怪等史料三種》,265頁。
5^ 《嶺南摭怪·鴻龐氏傳》,收錄於《嶺南摭怪等史料三種》,9-10頁。
6^ 6.0 6.1 6.2 《嶺南摭怪·鴻龐氏傳》,收錄於《嶺南摭怪等史料三種》,10頁。
7^ 7.0 7.1 7.2 7.3 吳士連等《大越史記全書》,98頁。
8^ 8.0 8.1 8.2 8.3 《越史略》(收錄於《欽定四庫全書·史部》第466冊),561頁。
9^ 陳仲金《越南史略》中譯本,15頁。
10^ 《嶺南摭怪·董天王傳》,收錄於《嶺南摭怪等史料三種》,15-16頁。
11^ 陳仲金《越南史略》自注,中譯本,16頁。
12^ 陳仲金《越南史略》中譯本,15頁。
13^ 《嶺南摭怪·白雉傳》,收錄於《嶺南摭怪等史料三種》,23頁。
14^ 14.0 14.1 《嶺南摭怪·鴻龐氏傳》,收錄於《嶺南摭怪等史料三種》,11頁。
15^ 越南社會科學委員會《越南歷史》中譯本,36頁。
16^ 《嶺南摭怪·金龜傳》,收錄於《嶺南摭怪等史料三種》,27頁。
17^ 吳士連等《大越史記全書》,100頁。
18^ 《嶺南摭怪·鴻龐氏傳》,收錄於《嶺南摭怪等史料三種》,10-11頁。
19^ 原文見於《欽定越史通鑑綱目》前編卷一,轉引自陳仲金《越南史略》中譯本里的戴可來注文,13頁。
20^ 陳仲金《越南史略》中譯本,14頁。
21^ 司馬遷《史記&#8231;南越列傳》,2969-2970頁。
22^ 范曄《後漢書&#8231;馬援列傳》,839頁。
23^ 陳仲金《越南史略》中譯本,16-17頁。
24^ 越南社會科學委員會《越南歷史》中譯本,34-35頁。
25^ 越南社會科學委員會《越南歷史》中譯本,38頁。
12 ;參考文獻
(中文)《越史略》(收錄於《欽定四庫全書·史部》第466冊).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日文)(中文)吳士連等.《大越史記全書》,陳荊和編校,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附屬東洋學文獻センター(昭和59-61年)(1984-1986).
(中文)武瓊、喬富編纂.《嶺南摭怪》(收錄於《嶺南摭怪等史料三種》,戴可來、楊保筠校注,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91)ISBN 7534802032.
(中文)司馬遷.《史記》.北京:中華書局(1992)ISBN 7101003044.
(中文)范曄.《後漢書》.北京:中華書局(1965).
(中文)陳仲金.《越南史略》(或譯《越南通史》),戴可來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92)ISBN 7100004543.
(中文)越南社會科學委員會.《越南歷史》,北京大學東語系越南語教研室譯,北京:北京人民出版社(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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