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阿爾都塞

路易·阿爾都塞,主要致力於否定人們對這些早期著作所賦予的優先地位。

評論

阿爾都塞力求否定許多人對這些早期著作所賦予的優先地位,認為不論馬克思的早期著作和成熟著作在表面上是何等相似,它們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思想模式。其中每種模式所包含的問題體系——即理論框架或體系及其所決定的每個特殊概念、所提出的問題、中心命題以及省略的意義等等,都有著本質的區別。在青年馬克思那裡,人的異化和自我實現的這幕思想劇(由人類這位作者來展示其有待展現的命運),在很大程度上是依據黑格爾世界精神的方式來展示;可是,以後所出現的歷史唯物主義,則是一種關於社會形態及其歷史的科學理論,並具有其結構意義上的概念:生產力和生產關係,經濟的決定作用,上層建築、國家和意識形態。這樣,這兩種思想體系便被一種“認識論的斷裂”(一種新的科學從其意識形態史前史中產生)所分割。在阿爾都塞看來,通過批判地閱讀馬克思著作去揭示這一斷裂,就能夠在它的論述中,在其明言和同樣在其隱喻中辨別出它隱晦的問題的徵兆。
在這種馬克思思想分期中所展現的觀念——問題體系和認識論的斷裂,以及所謂“徵兆讀法”的觀點——在阿爾都塞看來,其本身都屬於馬克思所開創的革命新哲學。這種哲學即辯證唯物主義,是暗含在科學的基礎即歷史唯物主義之中的(由於只是暗含,便需要明確表達和發展),它首先是認識論,即關於認識的理論或科學。它的主要打擊目標是經驗主義,這是一種認識的觀點,根據這種觀點,在認識中的主體要面對實在的對象並通過抽象來揭示它的本質;這種認識觀從假設思想直接與實在接觸、以及主體無中介地觀察客體出發,來追求認識真理的外部保證。跟這種靠觀察力的認識概念相對立,辯證唯物主義提出了它自己的認識論概念,即一種生產和理論實踐的概念;因此,它本身也就被說成是理論實踐的理論。
阿爾都塞認為,這一實踐完全在思想中進行。它只對理論對象起作用,而從不去直接面對現實對象本身;雖然它的目的正是去了解現實對象,但是更需要打交道的卻是通過被他分別地稱為普遍要素Ⅰ、普遍要素Ⅱ和普遍要素Ⅲ的東西亦即:是思想和抽象思維的理論原料;對這些原料進行加工的生產概念手段(即上述的問題體系);以及這一過程的產物——一種經過改造的理論實體,即認識。理論實踐不需要得到認識有效性的外部保證,因為每門科學都具有內在的驗證模式來證實它自己的產品的效用。理論或科學的實踐其所以不同於意識形態的實踐,也不同於政治實踐和經濟實踐,是由於它不受超越理論的需求即社會或階級利益的支配,而是由其內在的認識需要所決定;所以,它是自主的,不屬於上層建築的一部分,而是追隨其自身發展過程並在一定程度上與社會歷史變遷無關。然而,它們都同樣是實踐,都是生產的類型。它們具有共同的結構形式,並各自具有自己特有的原料、生產手段、生產過程和產品。世界就是如此。辯證唯物主義首先是認識論,同時也包含它的本體論,即關於絕對本性和存在構成的理論。
阿爾都塞堅持認為,實在是不可簡化的,是複雜的和多方面的,它是受多方面因果關係制約的,因此一句話,它是多元決定的;而科學馬克思主義關於社會總體的概念,是不可跟黑格爾的概念混為一談的,後者對複雜性的看法只不過是表面的。黑格爾認為,一個歷史時期的不同特殊方面——它的經濟、政治、藝術、宗教——所有這些都表達一種單一的本質,它本身只是世界精神發展中的一個階段。由於每個連續的整體都被構想為可以用這種方式來表現,因而對歷史的解釋就變為簡化論的,即簡化為一個獨一無二的中心源泉。甚至馬克思主義也受到這樣的一些異常形態的污染:例如經濟主義,它把上層建築的要素看作只是經濟基礎的普遍決定論的被動結果;又如歷史主義,它的錯誤特別表現在把所有的實踐同化為一種共同的歷史存在,它把知識作為相對物來處理,使科學喪失自主性,並把馬克思主義本身看作是現代世界、階級意識或無產階級世界觀的自我表達,而不是看作一種客觀性科學。然而,正確地理解的話,一個社會形態是沒有本質或中心的,因此可以說是偏離中心的。這就是說,實踐或結構具有真正互相區別的層次,雖然在這種層次之中,經濟在因果關係上是主要的,但其它因素也是相對自主的,具有一種它們自己的特殊的效能,以及在某種程度上的獨立歷史。在一定情況下,它們甚至能起到支配作用,而經濟方面的決定作用只是最終意義上的。
所有這些對馬克思主義的政治學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在整個複雜性中把握住社會並對每個歷史環節進行分析——阿爾都塞在簡要地闡明這種觀點時,還把社會形態稱為一種決定結構。這種結構所確定的因果關係(被他稱之結構因果關係)支配著歷史的發展(參看結構主義條目)。人們不是這一過程的創造者或主體,這個偏離中心的過程是沒有運動主體的。他們是社會形態的各種關係與結構的配角和效應。在阿爾都塞看來,馬克思否認有普遍的人性或人類本質。因此,他信奉一種理論上的反人道主義。
阿爾都塞的著作在支持者和反對者那裡同樣引起強烈的反響。只有冷靜的評價才能比較公平地對待它們。雖然他的言辭有時過分渲染和誇張,但是他所闡述的一些東西是重要的,特別是他所認為重要的東西。從1845年起,在馬克思的著作中確實出現一種新的理論,這就是歷史唯物主義概念,它無論在認識論上和政治上都優越於其早期著作。以一種反簡化論的方式堅持這一點;主張科學的相對自主性;認為馬克思自己相信客觀科學認識的可能——這些他都毫無疑問地做到了,並希望以此為總體作出自己的貢獻,這些都是優點。儘管如此,他的問題體系及其相關的觀點,則缺乏有益的成效。除了理論上的荒謬以外,那些例如說馬克思否定一切人性概念的論斷,是無據可依的。阿爾都塞的這樣一種論斷也是沒有根據的,即認為共產主義社會也有其幻想表現現實的意識形態;然而不論是正確還是錯誤也罷,馬克思無論在成熟或年青時,都認為共產主義社會是一種對它成員透明的社會(參見拜物教條目)。阿爾都塞當然沒有迫使自己同意馬克思的這一種觀點或其他觀點。但是,他自稱已經在馬克思的著作中讀到跟一種愚昧主義相對立的東西。
另外,儘管阿爾都塞的體系強調的是唯物主義科學,卻表現了許多唯心主義的特徵。它削弱了馬克思主義作為一種發展理論所應有的跟當代階級鬥爭歷史的聯繫。它在否定經驗論的名義下,卻把認識隔絕在一種完全循環的、自我生效的概念領域之內。在斷絕了跟現實中既有的東西發生直接接觸的情況下,卻允許理論以一種更神秘的形式與現實溝通,它的奧秘只不過是讓理論和其他社會實踐(最終是生產方式)具有唯一的共同本質而已,至少是它對社會現實的態度是這樣。通過跟物質生產的類比,使阿爾都塞能夠獲得關於理論知識條件的重要觀點。儘管如此,他如同立法般地制定社會現實的各層次都具有如此這般的內在結構,卻產生了一種其價值值得懷疑的形上學。譬如就政治來說,它只不過是一種主張,而談不上有任何可資比較的精細工作或洞察力。部分地為了彌補這些弱點,阿爾都塞後來提出了一個新的哲學定義,但這並無補於事。他的最初的定義,不管有什麼樣的缺點,它的內容和主旨還是清晰的,然而這個新定義則是空洞無物的。先前說的是關於理論是實踐的理論,如今哲學被說成是沒有對象的,它根本不是一種理論,然而卻能代表理論,成為插足在政治中的理論干預;而同時它既非政治(階級鬥爭),卻又能代表政治,成為插足在理論中的政治干預。換句話說,哲學憑其本身一無所有,但事實上存在於一切事物中。
最後必須指出,阿爾都塞提出作為綜合的、具體的分析基礎的觀點,在他自己從事的工作中卻是十分貧乏的,從對史達林主義的論述可看出這一點。在他所闡述的事物中,對關鍵問題大有不值一提之概:一方面,陳述是不加論證、含糊其詞的,充滿了迴避和辯解的氣息;另一方面,在經濟主義方面進行了令人驚異的平庸解釋——對人道主義的解釋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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