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親習俗

走親習俗

山西洪洞縣甘亭鎮羊獬村,每年農曆三月初三,羊獬人前往歷山“接姑姑”回娘家省親;四月廿八日,為堯誕辰賀壽盡孝後,遂“送姑姑”回婆家事舜。歷經幾千年,禮儀習俗不變,成為當地傳承悠久而影響深遠的民俗文化景觀。


簡介

山西洪洞縣甘亭鎮羊獬村,史稱唐降生之地。傳說4700多年前,堯將二女嫁後,羊獬村人便以娘家人自居。每年農曆三月初三,羊獬人前往歷山“接姑姑”回娘家省親;四月廿八日,為堯誕辰賀壽盡孝後,遂“送姑姑”回婆家事舜。往返一百五十里,不走重複路線,沿途百姓“潔屋漿被,沽酒備飯,跪接跪送迎親之人”。歷經幾千年,禮儀習俗不變,成為當地傳承悠久而影響深遠的民俗文化景觀。

起源

 堯舜時代,歷來被認為是以制度完備為標誌的中華文明的起點,堯舜禪讓堯女舜妃,也是千古流傳的美談。在這一全國共享的歷史傳說背景下,山西省洪洞縣的羊獬和歷山兩地之間又流傳著該傳說的子系統,認為羊獬是堯的故鄉,是娥皇、女英的娘家;而歷山是舜的故鄉,是兩位女神的婆家。兩地以及沿途的居民,都互稱“親戚”。歷史就這樣傳下來了,羊獬和歷山,一個地處汾河東岸河谷盆地,一個處於汾河西岸丘陵山區,農曆每年三月初二接近清明的時候,羊獬村民從本村神廟裡,通過很隆重的儀式抬出兩位女神的駕樓(神轎),然後鳴鑼開道、儀仗護持,更有“威風鑼鼓”喧天動地,銃炮之聲震耳欲聾,一支以男性為主的隊伍神聖地走出村莊,越過汾河,湧上歷山。第二天(三月初三)又更加隆重地從歷山神廟裡請出兩位女神的神像,離開歷山,迤邐回到羊獬,往返20多個村莊。這是上半段。到了四月二十八堯王生日,歷山人又前來給堯王拜壽,再將兩位娘娘迎回去,途中熱鬧一如三月三,然後就要進入農忙季節了。這就是歷史悠久、延續至今的“接姑姑迎娘娘”走親民俗活動。

活動內容

“接姑姑迎娘娘”走親活動,分成農曆三月初三、四月二十八兩大部分。
農曆三月初二一大早,羊獬村民便自發地湧入村裡的“唐堯故園”。時辰一到,鑼鼓齊鳴,村民全部跪下,朝姑姑廟虔誠叩首。隨後,羊獬各社年長首領在姑姑廟和堯王寢殿前焚香辭行。祭拜完畢,迎親隊伍便開拔了。整個迎親隊伍由數百人組成,每行至一個路口都會鳴銃放炮,後面跟著的是大鑼、“羊獬總社”大旗、彩旗隊和威風鑼鼓隊,之後便是鑾駕儀仗和駕樓。駕樓是供奉娥皇、女英二女神像的神龕,龕體為殿閣造型,由八名轎夫抬扶。駕樓後有龍鳳扇一對、萬民傘一頂、食盒一副,最後是隨行民眾。隊伍浩浩蕩蕩過汾河,途經9個大小村莊,行程70餘華里前往歷山舜王宮。

三月初二上午,三四百人的隊伍從羊獬唐堯故園集中,舉行啟程儀式,敲鑼鼓“西河灘”曲牌——經汾河灘過河,敲“汾河灘”曲牌,以求過河平安——屯裡村,敲“風攪雪”曲牌,以求一路暢通——洪堡村,敲“東河沙接路原”曲牌,從此往西地勢一路增高——馬駒村,敲“笑回鄉”曲牌,因姑姑出嫁遇母馬產駒,可謂喜上加喜——赤荊村,敲“駟馬塘”曲牌,姑姑出嫁路經此地,神馬刨出一塘清水,解人馬之渴——西橋莊,敲“吃涼粉”曲牌,在此將要吃“腰飯”休息一刻,兩村共敘相逢之情——到達歷山舜廟,敲“笑回鄉”曲牌,表達羊獬民眾見到姑姑和歷山親戚的喜悅心情。

三月初三一大早,迎親隊伍接上“姑姑”從歷山起身,途經萬安村,為了“姑姑”途中安逸住一宿,農曆三月初四從萬安村起身,途經7個村莊,數萬村民迎送。迎親隊伍途經的每個村,都會組織自己的鑼鼓隊和迎接隊伍。在村口跪拜完畢,斗罷了鑼鼓,他們便將駕樓迎進本村的娘娘廟歇息。村中百姓則在自家門口擺好供桌和供品。駕樓經過,男女老少紛紛跪下叩拜,將“親戚”搶回家款待。當地有個說法,誰家搶到家中吃飯的親戚多,就意味著這一家人氣旺盛來年吉祥。到了天黑時分,從河西過汾河回到羊獬村娘娘廟時,男女老少傾村而出,打著燈籠燒著香,數千人跪地拜見兩位“姑姑”,儀式十分隆重。年長的社首主持儀式,將大姑姑安放到姑姑殿內,二姑姑則暫時停放在村外的二姑姑廟。三月初五一大早,迎親隊伍再次出村,將二姑姑迎回。

三月初三中午,歷山與羊獬民眾齊集歷山舜廟,舉行祭祀儀式,禮畢,共敲“笑回鄉”曲牌,歡送羊獬親人返程。走親活動中凸顯的是慈愛、仁德等世俗倫常,其文化吸附力之強,儀式規模之宏大,民眾情感之濃烈,令每一位親歷者為之感染。洪洞縣羊獬、歷山地區每年農曆三月三“接姑姑迎娘娘”民俗活動,正是中華文化五千年綿延不絕的例證,是中華民族文化向心力的表現。

到了四月二十八,來自歷山、西橋莊、萬安的隊伍分別趕赴羊獬村,將娘娘接回,儀式過程大抵與三月三接姑姑時一致。只不過來時的路上,接親隊伍沒有了旌旗飄揚、鑼鼓喧天。接親隊伍到達羊獬時,要先到村外的舜行宮祭拜,因為女婿是不允許住在外家的,只能留宿在村外的行宮裡。待四月二十八離開羊獬,隊伍才拉起大旗,敲起鑼鼓,踏上歸途。而且據說每年的四月二十八,當地都會下一場雨,傳說那是二位女神即將離開娘家,心中哀戚,於是淚水漣漣。

文化特點

羊獬遠古走親活動,風俗奇特,表現形式質樸,文化蘊含深刻,它既反映了中華民族對聖賢恭身民眾、禪位讓賢的崇仰心理,又表現了傳統思想中“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和妻順、鄰睦友信、治家勤儉、效國忠誠”的道德標準,同時又表達了民間寓教於樂、寓教於情的理念與智慧,對於弘揚中華民族優秀文化傳統、營造安祥氣氛、構建和諧社會、建設社會主義新型農村都有一定的積極意義和推動作用。其豐富的民俗文化內涵,為研究中國婚姻制度與姻親習俗、三月三節日與風俗淵源、尋根祭祖風習、民間傳統倫理道德教育以及山西鼓樂禮儀文化等等,都提供了鮮活的標本。
自清光緒十二年(1886年)以來,羊獬遠古走親風俗傳承人有據可查者已歷10代,現有執事者百餘人。但是原生態的禮儀風俗已遭到極大的衝擊,沿途活動場所的修復與擴建缺乏專家指導而喪失原有文化情趣,表演特色被現代文明逐漸淹浸,一些古樸的鑼鼓曲牌瀕臨絕跡。搶救與保護工作面臨諸多課題。

解讀“走親文化”

地域關係的血緣
為什麼同樣的兩位女神要分別擁有“姑姑”和“娘娘”兩個稱謂呢?這裡面有著輩分的差異。羊獬人是堯王的後代,他們稱女神為“姑姑”;歷山人是舜王的後代,他們稱女神為“娘娘”。這裡的“娘娘”不是皇妃的意思,而是當地人對奶奶的稱呼,因為舜王比堯王要小一輩,所以歷山人想來都認為比羊獬人小一輩,見到羊獬人都要喊“表叔”或“表姑”。當然這只是原則的認定,具體現實中由於年齡輩分的差異,通常都含糊地互道“親戚”。因此,這兩個差異甚大的村民聚落從外觀(etic)來看不過是地緣關係,而在民俗內觀(emic)里,卻純然是血緣的關係。
這種血緣關係是超歷史的。當地有一個說法,這兩個聚落之間自古以來從不通婚,因為本身已自認為是“血緣親屬”了。其實,即便這種血緣關係是真實的,按照中國傳統,“五服”之外就被視為血緣關係中斷,可以互相通婚了。所以,當地互不通婚的習俗反而顯得非常特別,仿佛現代民眾跟遠古堯舜時代直接掛鈎,中間漫長的歷史變成空白而被輕易跨越了。這一現象與其說是女神信仰的籠罩力度,不如看作是當地信眾對該信仰合法性的努力營造和證明。
這種血緣化了的地緣關係借著信仰的媒介,甚至彌散到了羊獬與歷山之間的其他村落。在“接姑姑迎娘娘”的走親線路上,許多村落也生出了相應的傳說。比如,當年娥皇、女英共嫁一夫,據說引發了“爭大小”的矛盾。舜王為了調節兩姐妹的糾葛,就讓她們比賽誰先回到羊獬娘家,姐妹倆一個選了騎馬,一個選了乘車。結果騎馬的半路上馬要下駒子,乘車的半路上車壞了,都耽誤了時間,最後同時到達,不分勝負。現在的南馬駒、北馬駒、車輻村等村名就是因此而來。還有一些村落名稱上沒有什麼特別,卻有其他關於女神的靈驗傳說。而這些因著各種緣由與娘娘相關的村落居民,像歷山人一樣視羊獬人為長一輩,也統統成了羊獬和歷山人的“親戚”。傳統的“接姑姑迎娘娘”走親習俗有古今兩條路線,並有來回不同路的傳統。以現今走親的固定線路而言,其間涉及兩個縣(區)五個鄉二十多個自然村,各村或有娘娘神廟,或只設香案鑼鼓接駕,他們或負責全部食宿,或專門負責“腰飯”(全部停下吃中飯),或沿途供應茶水點心請走親人員隨意吃喝。雖然對娘娘的供奉程度和形式不同,但對於“親戚”的認同感卻是沒有差別的。
其實,即便是羊獬人也無法與堯舜真實地聯結起來,據採訪所得,現在羊獬村的居民沒有一戶自稱土著,都稱是從外地遷入的。唯一提供家譜實物的閆姓在羊獬村算是根底最深厚的姓氏之一了,該譜記錄了從最新去世者上溯的16代譜系,證明其本地居住歷史在500年左右。這一現象可以證明,姑姑的信仰具有強烈的地域依附性,無論本地的還是外來的,只要定居於此,就自然進入了該信仰體系之中,成為“親戚”中的一員。相反,本地遷出去的人士,一般都不再持續該信仰,因為姑姑的神像不像觀音那樣可以家家戶戶供奉一尊,而是必須經過走親之後,在神廟裡焚香請神回家,遷外人員無從實踐。可見,該信仰與地域走親儀式的粘連性是異常牢固的。
政治文化的世俗化
堯舜時代向來被描畫成一個人倫和順、政治清明的黃金時代,具有強烈的制度文明的象徵意味。但是在洪洞縣“接姑姑迎娘娘”的走親習俗里,堯舜高度的政治文明只是一個虛懸的偉大框架,人們認同它、景仰它,但未必親近它。真正在習俗活動中處於中心地位的,卻是兩位娘娘,供奉迎接,都只有她們姐妹倆的事,堯舜作為他們的父親和夫君,只是被禮節性地照顧到罷了。她們在典籍的敘述里只是堯試驗舜的一個環節、一種工具,但在民俗信仰中卻是關心民謨、可親可近的慈愛化身,這是民俗文化不同於官方文化的特殊選擇。這一點,在羊獬的神廟格局上有充分的體現。在有點模仿紫禁城外部形態的“唐堯故園”里,坐北朝南的中軸線上由南向北緊密安排著獻殿、堯王殿和堯王寢宮,獻殿之前是一個面北的戲台供堯王夫婦觀賞娛樂。但是在獻殿和戲台之間有非常大的一個廣場,廣場東側坐東面西的是姑姑廟,看上去只是堯王的配殿,但可資注意的是,在姑姑廟的正對面卻有一個高大牌樓,額題“聖德門”。牌樓是門中之門(唐堯故園本有城門),從這個門樓進來,姑姑廟卻在中軸線上。這樣就構成了南北向和東西向十字交叉的兩個中軸線,恰恰暗示了廟宇群落具備兩個中心,南北向是政治文化的象徵,以堯王為中心;東西向是民俗信仰的象徵,以兩位姑姑為中心。事實上,前一個中心是大傳統(greattradition)的要求,真正小傳統(littletradition)的重要儀式活動,幾乎都在牌樓和姑姑廟之間舉行。

文化價值

堯都故里臨汾市洪洞縣羊獬村“接姑姑迎娘娘”已被列入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
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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