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藿糜

豆藿糜,以豆葉煮成的菜羹,在古代通常指平民吃的粗菜。沈約《俗說》記曰:王東亭嘗之吳郡,就汰公宿。別,汰公設豆藿糜,自啖一大甌。東亭有難色,汰公強進半甌。(《太平御覽》卷八百五十九載)

汰公的豆藿
易弓(20080920)
南朝史學家沈約的《俗說》記載這樣一件事,說的是東晉王羲之的侄子王(珣)東亭,“嘗之吳郡,就汰公宿。別,汰公設豆藿糜,自啖一大甌。東亭有難色,汰公強進半甌。”其他書還描述這事的後續,說“須臾,東亭行帳果炙皆備”,“汰公都無所啖”。
這汰公是當時高僧竺法汰,據載他是受王氏家族供養的,王氏人家要出門悠遊都會帶著他,如果沒有這汰公同行,便停車不行。 (《世說?賞譽篇》)
這豆藿糜又是何物呢?古人稱豆葉為“藿”,《廣雅?釋草》說:“豆角謂之莢,其葉謂之藿。”豆藿糜原來是豆葉子煮的粥,而如果只是用豆葉子煮的菜湯,叫豆藿羹。這豆藿糜,挑明了,這是尋常人吃的粗食,把豆葉放進水裡,加些許米粒,煮成湯粥而已,味道可想而知。
堂堂王珣,以才學文章受知於當朝。陪伴高僧,卻也如此不堪,行帳里備有美食佳肴,但在高僧面前卻也不敢過於抗拒。在汰公來說,是否想借題發揮點提一下王珣,我們不得而知。至於王珣,皺著眉頭強咽下這樣的粗食,多少有點想靠汰公提攜一下兒的嫌疑。魏晉時代的貴介子弟,多尚清談,依附風雅,得道高僧的一句話,簡直可以定其一生榮辱。所以他們偶爾要在世人面前表現一下,吃點這樣的苦頭,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有趣的是,我讀到這裡,倒聯想起我們現在的風氣而已。真的很羨慕古人,無論山珍海味,抑或是粗食淡飯,都是有機的,都是來自最原始的方式生產和烹煮的。還有,原來現在許多美名為“有機”的菜蔬,舊時都是些窮人家的粗食。對窮人來說,戰爭除外,最與生死攸關的東西是食物,“一簞食,一豆羹,得之則生,弗得則死。”孟子是這樣帶著沉痛的心情告戒我們的。(《孟子?告子上》)
在古人眼裡,食物大概是不分健康或者不健康,區別的是填肚子還是享受的,是豪門吃的或是貧民吃的。“豆藿糜”、“豆藿羹”之類的顯然是窮人扒進口裡的食物,平民桌上常見的粗菜,有身份地位的人是不屑一顧的。看沈約《俗說》另一記載就知道:
“何承天、顏延年俱為郎,何問顏曰:“藿囊是何物?”顏答曰:“此當復何解耶?藿囊將是卿言?腹中無所有,純是藿。此是世俗相調之辭也。”
這裡講的“藿囊”,是指裝滿豆葉子的肚子。一肚子的豆葉或者是一肚子的豆藿糜,意即都是滿肚子粗俗的東西,沒有一點雅趣。這詞兒竟是用來調笑、諷刺、罵人的,就像今天對著某些人喊“阿明”、“阿蓮”一樣,可以想見“藿”之粗俗了。
也有不同的看法,孔夫子之前的時代,士大夫顯然還把豆葉看成有情趣的東西,是可以供嘉客的馬兒消遣的食物。《詩?小雅?白駒》的歌者唱到“皎皎白駒,食我場藿;縶之維之,以永今夕。所謂伊人,於焉嘉客。”。雖然感謝白馬帶來了嘉客,又想把馬兒拴絆起來,留住嘉客,但也只能給那馬兒吃些豆葉子,這“藿”在這裡可又青翠可愛,搖漾著一股溫馨。
總是老百姓太窮了,這汰公的“豆藿糜”多少也反映了老百姓恨不得把整株豆子充分利用了的吝嗇的想法。豆的果實可以“奉獻”給達官貴人,讓漢朝淮南王劉安手下的方士在煉丹時,無意中發明了鮮嫩柔滑的豆腐;豆的葉子留下來自己煮湯,讓汰公為人醍醐灌頂時也有豆藿糜使用;豆莢豆藤拿來燒火煮飯,讓曹植可以對著親兄弟吟唱《七步詩》……
現代的人講究健康食物,醉醇醲而飫肥鮮之後,回過頭來又吃起野菜了,什麼豬母苓(馬齒莧)、紅莧菜啦等等,連地瓜葉也一樣又受寵幸了。超級市場菜攤上,除了這些青紅野綠的,還有豆苗兒買,這苗兒還有個了不起的名稱,曰“龍鬚菜”。想來也是做買賣的弄出來的噱頭,提著爪子的瓷貓稱招財貓,開得了大紅的花都稱為發財花,一樣的創意。不過,上那有機菜館點菜時,還是要小心,因為許多地方也把蘆筍稱為“龍鬚菜”,別搞混了。
看那豆苗,細嫩芽兒,青青翠翠,挺養眼的。價錢且不論,那是願者上鉤的事。只是菜攤上買的豆苗,總是要撿兩把兒一起買,才可以給點折扣。那豆苗兒又扎得小把小把的,心裡盤算,兩把剛剛蓋鍋底,三把沒得打折,買它四把吧,家裡人口少,一餐吃不了。你說那賣菜的,心思多好啊,你想要吃得剛好,就買六把,分兩餐享用,就不怕你吃膩了。
不過,吃豆苗兒,有浪費之嫌。這苗兒如果長成,種豆得豆,不是一本萬利,也有一本幾十粒吧。所以古人是不吃豆苗,只吃豆葉。
這豆藿糜、豆藿羹之類的妙用,只有高僧知道,窮百姓知道,像王珣這樣的名門望族的子弟當然不會懂得箇中滋味。我們也不懂,只知道要健康,又要可口,這樣才會有“可口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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