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本事件

藏本英明是日本駐南京總領事館副領事,當年42歲。和他一起在南京居住的還有他的夫人麗子,以及一個兒子、兩個女兒,他們住在南京鼓樓陰陽營 62號。 1934年6月9日上午9時半,日本駐南京總領事館突然通知南京政府:藏本英明 “失蹤”。隨之而來的,是日本方面乘機大造輿論:日本外務當局聲稱“此次事件系‘拳匪事件,時杉山書記被殺以來最重大之事件,對於南京當局決要求嚴重之措置,並絕對採取強硬態度”。日方除向中國政府交涉外,並陸續調派第三艦隊二十七隊的驅逐艦“葦”號、巡洋艦“對馬”號等軍艦開赴南京下關江邊,進行武力威脅。 抗日戰爭前,日本帝國主義多次製造事端(藏本事件),以便為侵略中國尋找藉口。

事情簡介

日本官方報紙更大肆進行惡意宣傳。6月10 日大阪《每日新聞》胡說什麼“目下南京對於日本官兵之壓迫,非常識之至,中國憲兵隊針對於日本人,皆有便衣偵探跟隨,電話亦一一竊聽。尤其甚者, 6月3日今村第三艦隊司令官,在中山門受憲兵檢查身體之侮辱事件,須磨總領事方向中國警告,故對藏本事件中國之態度,以疑惑視之”。 6月12日《每日新聞》聲稱:“藏本事件……中國之無誠意,固不待言,……現在我總領事館已認定藏本系被何人殺害,不論證據之有無,以藏本氏失蹤之儼然事實為根據,決定正式抗議。 6月13日《每日新聞》更捏造說:“藏本失蹤尚無物的證據,犯跡已被其巧妙的湮滅,該犯行動系有充分計畫的行為,實為明白。我當局及有關方面已大致推定,在藏本事件之背後,有當首都警備之沖、負保護外人責任之憲兵司令部內的多數憲兵,實堪驚異,……由領事館至藏本宅,其問有四十丈之譜,一邊為荒野,一邊為桑園。犯行之地大概在此。據當局之推定,藏本通過此地時,由背後現出一穿中山裝之巨漢 (該巨漢最近一星期曾跟隨藏本之後),或將藏本綁去,或予以不意之打擊,而使之倒地,並巧妙地將一切形跡湮滅,該處常有憲兵站立。關於此事,憲兵決無不知之理……”捏造得繪聲繪色,真像煞有其事一般。

藏本英明 藏本英明

日本外相廣田弘毅6月12 日在內閣會議上也威脅說:“藏本事件系在中國國都警備嚴重之區域公然對我總領事館員之行為,不論加害者之動機如何,實關係帝國威信之重大事件,故須徹底糾纏南京政府之責任。帝國政府保留最後行動之自由,並要求中國自行著手探索藏本。若對於該提議中國政府不表示誠意,帝國政府第二階段之行動,即認中國為無組織國家之常例,無搜尋之能力,我派出之官吏,當舉行實力搜尋。若達最惡之場合時,當使我陸戰隊員實力搜尋之責任。帝國政府依照慣例,對於關係列國,通告我方所取一切手段為公正妥當。由中國方面或由我實力搜尋之結果,判明事件真相後,當使我有吉公使與國民政府開始正式談判,提出下列之條件:一、國民政府之正式謝罪。二、加害者之嚴重處罰。三、嚴正之損害賠償。四、對於將來之保障。”

顯然,日本軍國主義者企圖以藏本“失蹤”事件為口實,挑起衝突,擴大對中國的侵略。南京政府接到藏本“失蹤”的訊息後,立即全力投入了緊張的搜尋。警備司令部在南京各家報紙刊登大幅廣告,懸賞尋人,宣布“無論何人,如能將該副領事藏本英明氏直接尋獲,賞洋一萬元,能知該副領事蹤跡,報告本廳部因而尋獲者,賞洋五千元”。同時,首都警察廳在接到藏本“失蹤”訊息後,立即於當天上午開始,布置嚴密的搜查。警察連日出動,先在南京市內人口稠密的地區以及外國人常來往的地方仔細搜尋,毫無蹤影。接著又向四郊及中華門外通往蕪湖的公路、沿江地帶,命令所屬各警察局分頭搜查。 6月12日又向各區警察指示搜查標準為:1.形跡可疑者;2.方言不通者; 3·面貌奇異者;4.似有神經病狀態者。凡上述四種人,皆須注意。一時南京全城鼎沸起來,但卻始終沒有發現藏本的蹤跡。

6月13日清晨5點多鐘,住在明孝陵附近的總理陵園管理處工頭張燕亭起身小解,看見門外有一個人走來向他要水喝。這個人蓬頭垢面,卻穿著沾有泥土的西裝,形容疲憊。張燕亭感到可疑,聯想起近日報載日本副領事藏本“失蹤''的事,頓時警惕起來。張燕亭給他倒了杯水,該人喝了水以後,道了聲“謝謝”,轉身出門向山上走去。

張燕亭立即叫陵園工人郝正林跟蹤上山,看住那個人。郝正林獨自一人不敢上山,又叫了陵園工人魏宗青陪同上山。同時,張燕亭立刻讓副工頭帶班,自己跑到陵園辦公室打電話,通知警察廳特警課值日官,趕快派人前來辯認,是不是藏本英明。上午 10點多鐘,來了一個身穿長衫的人,找到張燕亭,說明他是警察廳派來的。張燕亭立即向他介紹了情況,隨即與郝正林一同帶領他上山。上午 11點多鐘,在明孝陵後山仔細搜尋時,果然發現有一個人橫倚在樹下,顯得非常疲憊。張燕亭等便走上前,問他姓名。這個人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警察廳探員立刻取出隨身攜帶的藏本照片,發現面前的這個人果然就是警廳正要尋找的藏本。於是,他們告訴他,自從他“失蹤”後,中國政府正全力尋找他,請他立刻隨他們下山。藏本最初不肯下山,經各人婉言勸說,方才答應,這時已是下午兩點多了。

藏本被“送”到警察廳時,警廳廳長陳焯已得到訊息在辦公室里等他了。他們本來就在官場多次見過面,彼此相識,然而在這種場合下相見卻是第一次,藏本竟激動得哭了起來。坐定後,陳焯叫人拿來一些牛奶和餅乾,藏本已經幾天沒有進食,連連喝了兩杯牛奶,還喝了一杯汽水。陳焯等他吃完,才開始詢問他這幾天“失蹤”的詳情。

原來,6月7日那天,日本駐華公使有吉從日本來南京,8日晚上離開南京去上海。有吉走的時候,藏本本來也要與其他書記官一同去車站相送,因汽車坐不下而作罷。有吉走後,藏本即離開領事館,雇了一輛人力車,叫車夫拉到中山門外。這時已是夜裡 10點多鐘,車夫拉到中山門後,不肯出城。藏本下車後只得獨自步行出城,沿著陵園大道向中山陵方向走去。快到中山陵時,藏本折入樹林中,向紫金山上走去。藏本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要登紫金山?據他自述是企圖自殺。登上紫金山頂以後,俯視山下,只見城裡萬家燈火,不由得百感交集,心裡充滿了難言的苦衷。他默默地將雙手合十,向城裡的妻子、兒女告別,然後把身上的幾張名片及照片,用手帕包起,扎在山頂的三角形木架上,作為曾到過這裡的標誌。這時,忽然聽見不遠處有一隻不知是豹還是大野貓一類的野獸吼叫聲,藏本脫去衣服,臥倒地下,準備一死。不料這隻野獸來回數次,沒有發現他,卻去追逐其他小動物了。第二天 (9日),因為饑渴,他曾到山下找水喝,但沒有找到山泉。只得再回到山上。第三天 (10日)更加饑渴難忍,不得已,他下山到一座茶館吃了一些茶。第四天 (11日),他又來到明孝陵前新開的順興亨號茶館吃茶,並吃火腿面一碗,吃完還買了一包大英牌香菸,一包瓜子,直到下午 4、5點才離去,臨走時又買啤酒一瓶,合計大洋一元,銅元四枚。但這時藏本身上並無現金,便欲將西裝的一付金鈕扣解下來抵押,茶館女主人堅持不肯要,說:“先生既是忘了帶錢,下次來時再給就行了。”藏本回答說下次未必會再來了,堅持將鈕扣留下而去。

因為藏本說的是一口流利的中國話,所以沒有引起茶館老闆娘的注意。藏本離開茶館後,由明孝陵登山,在明太祖墓所在的後山上發現一個洞,洞很小,僅能容一人,頭還須露出。洞的四周長滿了雜草,因此非常隱蔽。藏本就在附近折取野草樹葉,略將洞底鋪墊,當晚即在此休息。

藏本在敘述的時候,外交部亞洲司司長沈覲鼎、情報司司長李迪俊、警備司令谷正倫、行政院秘書長褚民誼、參謀本部廳長徐培根等人也陸續來到,他們和藏本原來都相識,便對他略加勸慰。藏本邊說邊流淚,當問到他為何要出走時,藏本不願談,僅表示:“貴國無負於我,我亦無負於貴國也。”有人問藏本:“你要自殺便罷了,為什麼要如此躲躲藏藏呢 ?”藏本無言以對。又有人告訴他:“自從你失蹤的訊息公布後,你的老母親在日本終日老淚縱橫,你難道不以此為念嗎 ?”藏本聽了,當即跪下,雙手舉過頂合十,連呼“阿彌陀佛”,淚流滿面,痛苦不已。

下午4點多鐘,藏本由沈覲鼎送至外交部,隨後由日本領事須磨領回日本領事館,在領事館稍事休息後,由領事館派人送回陰陽營 62號住宅,與其夫人麗子會面。

夫妻二人見面時抱頭痛哭。藏本事件真相大白,日本所捏造的謊言被戳穿,使日本政府處於十分狼狽的境地。為了掩飾其空前的恥辱,日本外務省發表談話聲稱,中國當局“對於發現後疲勞的藏本氏,強制的使其陳述,又不使我官員到場”,謊稱藏本“身心俱缺乏平靜,陳述亦不明嘹確實,故關於今後之措置,俟藏本之心身回復後,調查事情,再行考慮”。企圖經過一段時間後,在日本方面的威逼之下,推翻原詞,一口咬定系中國人綁架所致,則日本不但可以清洗自己的恥辱,而且還可以藉此向中國政府耍無賴。但藏本堅持自己的說法,藏本事件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藏本事件與趙世瑞

“藏本事件”是日本軍國主義分子為發動侵華戰爭而策劃的陰謀,他們慣用“日本人在華失蹤”的訛詐伎倆,挑起事端。“九一八”事變,即以日本士兵“中村”失蹤為藉口,出兵強占我東北三省。此次更是不惜用高級別的日本駐華副領事藏本英明為誘餌,可見其欲製造的事端將達到何等的程度!1934年6月9日,南京日本總領事館稱其副領事藏本英明失蹤,隨後揚言“應由中國政府負完全責任,如無生還之希望,則日方將撒回僑民發動自衛。”並將在上海的日本憲兵派往南京,日艦雲集下關江面,卸掉炮衣的炮口對準古城,箭在弦上,一觸即發。斯時,全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下關居民已扶老攜幼,離家逃難。南京憲警全體出動尋找。13日上午9時許,已三晝夜未合眼的首都警察廳調查課長得到訊息,即刻趕赴中山陵,於紫金山洞中尋獲藏本,而藏本為了所謂的“光榮使命”,不肯下山,經苦口婆心,再三勸駕,始行登車,於下午二時到達首都警察廳。即送交日本領事館,粉碎了日方正在醞釀的更大規模的“攻勢”。而這位調查課長,亦因此功被授予陸軍少將軍銜,他就是黃埔四期畢業生趙世瑞。

趙世瑞(1903-1952),譜名世才,字滌塵,號養吾,原名烈祥,號季卿,諸暨草塔下三房人。智勝學堂畢業,22歲投考黃埔軍校,1926年10月畢業於第四期政治科。隨即參加北伐戰爭,在唐生智軍中任國民革命軍排長、連長、副官、少校參議。在中央訓練團警憲研究班第三期畢業後,先後任調查員、股長、組長,1933年下半年任南京首都警察廳調查課長。1934年因“藏本事件”,世瑞率員窮三日不眠不休,將藏本尋獲,平息了危機,因功於1935年晉升陸軍少將軍銜。後任軍事委員會駐宜昌辦事處主任。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後,任武漢警備司令部稽查處長。1938年10月武漢淪陷,遷任重慶衛戍總司令部稽查處處長。後一度出任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西北區區長。

1943年奉派至浙江,任浙江省政府緝私處處長、浙東貨運管理處處長。是年秋,世瑞緝獲持有中統局證明的二艘內中夾帶大批鈔票的商船,遂把鈔票空運重慶,經中央銀行檢查,確認是偽幣。原來上海中華書局代中央銀行印刷鈔票的銅版,因上海淪陷,故運往香港中華書局保存。香港淪陷後,銅版被日本人拿到上海仿印,印的鈔票交中統局偷運後方,搶購物資外運。此事被蔣介石知道後大怒,撤銷了中統局局長徐恩曾的職務。1945年與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顧祝同將軍一道,與美軍研擬夾攻日本軍隊之計畫,後以美軍使用核子彈而作罷。在此期間,曾為由日本東面航空母艦上起飛轟炸日本本土後迫降浙江之美國飛虎隊飛行員提供援助,想方設法確保美援物資的順利運送。1946年進陸軍大學將官班學習。1947年初畢業後,任國防部保全事務局處長,主管全國保全團隊的整編、訓練和裝備。1949年1月21日蔣介石讓位於李宗仁,世瑞奉命至廈門為蔣介石預備退休之地,任廈門警備司令部副司令,後任舟山補給司令。1952年以中風作古於台灣。

其子靖謙,1950年台北建國中學畢業後赴美,因勤工儉學獲美國總統杜魯門接見。獲得華盛頓州立大學土木工程碩士、西雅圖大學電機工程碩士學位。1966年遷加里福尼亞矽谷,獲史丹福大學工商管理碩士學位。先後任職美國波音飛機航太公司及洛奇馬丁太空火箭公司,凡四十二年。曾參與波音飛機及諸多火箭與人造衛星的設計。其長孫友喬,德克薩斯州立大學醫學博士,行醫十餘年後又獲加州聖瑪麗大學授醫學實業發展博士,領導美國西部八百餘醫師團隊工作。次孫友宏,電機工程師,實業家。在矽谷擁有自己創立的高科技投資集團。 來源:諸暨網

另說

徐志道回憶說:“關於日本駐南京領事館的館員(亦稱書記)藏本(全名藏本英明)失蹤事件,那是民國廿一年(1932)四月,國聯調查團離京赴平之後發生的一件轟動全國的大事,(12日)我奉命搜尋(徐從軍校出來後,做警衛工作,1932年1月,谷正倫建立憲兵司令部,徐任特務營長),經過了四日夜的奔波,(15日晨)終於在孝陵衛附近之紫霞洞左上方,距約一里左右的小廟中尋獲。事隔四十幾近五十年,仿佛猶在目前。”

1934年6月,確實曾經傳出一個日本外交官“失蹤”的訊息,不過另有其人,非藏本英明。他說:“廿三年六月×日(是不是八日,我想不起來),確也有過日領館副領事失蹤訊息,但那副領事是名‘松本’(也許是名‘杉本’,已模糊記不清楚),而絕不是‘藏本’。”徐說:“其時我任憲兵訓練所教務主任,記得那天下午五時稍過,所中一位留法的宋教官正為我補習法文,副官送來一份晚報,載有那副領事失蹤報導。困與我任務無關,稍一過目,就仍補習功課。越日又見新聞,大致說是,副領事原定送領事到下關車站,後又陪伴領事去了上海,未與領館聯絡,致有失蹤的誤傳,現已回到領事館了。”

徐志道版的“藏本失蹤案”,與通行的說法,相去甚遠,不僅時間相差兩年多,且通篇看去,沒有趙世瑞什麼事,因趙一生,都以曾破獲“藏本失蹤案”而自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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