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家族第一部:迷失的兒女

百年家族第一部:迷失的兒女

百年家族第一部:迷失的兒女是一部簽約的網路小說。本書作者是網路作家徐玲玲。

百年家族第一部:迷失的兒女

《百年家族第一部:迷失的兒女》是作家徐玲玲所著的小說,於磨鐵中文網連載中。

2001年的一天,白如明在北京西單商場的大門口與沐晴擦肩而過。無意的一瞥腦子裡卻閃過一個念頭:“一個生動而憂鬱的女人”。與這個念頭共起的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哪裡見過嗎?卻想不起來。
就在當天晚上老鄉聚會時,潘見真講了一個令白如明印象深刻的故事。而不知為什麼令他腦子裡浮現出白天邂逅的那個女人的面容。
五年後,時任中央機關某局副局長的潘見真突然不光彩地死在京城以豪華著稱的一家溫泉賓館的桑拿房外。在他簡陋的葬禮上,白如明與沐晴再次邂逅。白如明沒有想到,沐晴果然是潘見真講的那個故事的主人公。令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幾天之後一個偶然的機緣他得知,沐晴的祖上與他的祖上居然大有淵源,而沐晴的外祖母與他的外祖母曾經姐妹相稱。
在白如明和沐晴的探根之旅中,往事漸漸浮出水面。

作者簡介

徐玲玲:曾經的媒體人。都市隱居者。著有長篇小說《菩提無樹》,2005年春風文藝出版社出版。
筆名:曉秋。
新作《百年家族》現於磨鐵中文網連載中,磨鐵評分9.8。最新章節百年家族之二:亂世紅顏。

目錄

《百年家族第一部:迷失的兒女》
第一章:2005:命定的邂逅
一、擦肩而過二、邂逅的美麗之處,在於它可能經過了1000年的醞釀

三、人生或如夢
第二章1920:垌鎮進士府
一、緣分是偶然還是必然?
二、茶館中的新女性
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四、品茶如參禪,參禪談何易?
五、待嫁的女兒都是忐忑的
六、能幹的小女人
第三章 兒女婚事
一、秉傑婚前訪恩師
二、蔚雲出嫁
三、秋紅的煩惱
四、新婚燕爾
五、小鎮上來了新派人物
六、煩惱人偏遇煩惱事
七、沈見峰與李雨晴
八、李蔚然奇異的一天
九、李家被人惦記上了
十、鄉里的新媳婦
第四章 斯人已逝去路茫茫
一、李守淳之死
二、女兒的哀傷
三、謝紫萍窺見了一條財路
四、父親遺恨:縣官是天下最下賤的官
五、巴黎來信
六、秋紅讓他有了一種貼心的感覺
七、風雲突變
八、蔚然私奔
九、摩登上海
十、沈見峰的工業救國實驗
十一、快樂的上海少奶奶
十二、未雨綢繆,陳夫人上海置業
十三、千年古鎮之殤
十四、母愛是大地
第五章:2005:姐妹重聚
一、塵封的往事
二、怨女之怨
三、妹妹成了有錢人
四、放生
五、沐晴的傷痛
六、遠處有一個命運

內容簡介

《百年家族第一部:迷失的兒女》

2001年的一天,白如明在北京西單商場的大門口與沐晴擦肩而過。無意的一瞥腦子裡卻閃過一個念頭:“一個生動而憂鬱的女人”。與這個念頭共起的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哪裡見過嗎?卻想不起來。
就在當天晚上老鄉聚會時,同學潘見真講了一個令白如明印象深刻的故事。而這個故事的主人公,不知為什麼令他腦子裡浮現出白天邂逅的那個女人的面容。
五年後,時任中央機關某局副局長的潘見真突然不光彩地死在京城以豪華著稱的一家溫泉賓館的桑拿房外。在他簡陋的葬禮上,白如明與沐晴再次邂逅。白如明沒有想到,沐晴果然是潘見真講的那個故事的主人公。令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幾天之後一個偶然的機緣他得知,沐晴的祖上與他的祖上居然大有淵源,沐晴的外祖母與他的外祖母曾經姐妹相稱。
事實上,白如明和沐晴,這兩個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卻從來沒有交織的人確實大有淵源,不僅如此,他們兩人的身後還有三個大家族。因為近代史上長期的戰亂以及國共兩黨的特殊的歷史,江南垌鎮原來具有盤根錯節的親戚關係的三個著名的家族的兒女們在不同的道路選擇中或失散、或反目、或犧牲,以至於他們的後人雖生活在同一時空,卻互不知曉。
1920年的江南垌鎮。
江南水鄉垌鎮是一個遠近聞名的風水寶地,雖然稱鎮,面積卻要比一個中等縣城還大。最重要的,這裡僅在清朝就出了7位舉人,2位進士。2位進士一個姓施,曾做到雍正朝的三品京官;一位姓李,在同治年間官拜揚州府的潘台。民國初年,垌鎮李家進士府的大小姐叫李蔚雲,少爺叫李蔚然,就是沐晴的外祖父;施家進士府的二小姐叫施文霖,就是白如明的外祖母。
李蔚雲與施文霖,還有李蔚雲的表妹李雨晴,她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民國,是一個有故事的時代,是一個有激情的時代,是一個有熱血的時代。
一個初春的早晨,豆蔻年華的李蔚雲和施文霖進了鎮上前街的照相館,因為她們離別在即——在這動盪的年月里,她們各自選擇了自己的前程——文霖將去北平繼續求學,而蔚雲,就要同她的未婚夫胡秉傑結婚。
蔚雲的弟弟李蔚然從縣城的學校趕回了垌鎮,一是躲避戰亂,二是參加姐姐的婚禮。回家的當天,他見到了一個陌生的美麗的少女,他得知,這是他的乳母楊媽媽的侄女兒秋紅,因楊媽媽的兒子突然發高燒,病得厲害,秋紅來垌鎮尋姑媽,就代替姑媽留在了李家。
秋紅其實是有備而來的。因姑媽每年回家探親,主要的話題就是談李家,談李蔚然。秋紅熟悉了李家的家世,李家輝煌的祖上,李家生活的排場,當然,還有李蔚然——一個仁義、有學問、漂亮、富有的世家子弟。她的心裡不知不覺地產生了情愫。
蔚雲的未婚夫胡秉傑的父親胡競南也是清末舉人,和蔚雲的父親李守淳是同年。只是中舉後胡競南即回家在村中的書院裡教學併兼給村民們治病,因為他恪守祖訓——決不當官。胡家曾有沉痛的家史,秉傑的曾祖父胡修群原在朝廷為官,被人陷害牽扯進一宗文字獄,竟遭滿門抄斬。那時胡秉傑的祖父恰巧代他父親回老家參加突然猝死的堂伯父的葬禮,因而躲過了一劫,也為胡家留下了一條根。而胡秉傑的曾祖父母以及他祖父的兄弟姐妹,無一倖免全部慘死在屠刀下。
秉傑先是父親看中的,而秉傑的父親亦早已中意於她,於是雙方的父母促成了她與秉傑的交往。蔚雲對秉傑幾乎是一見鍾情,雖然兩個人見第一面時都侷促。秉傑身材修長,風度優雅,並不是她想像中的落難公子的形象。
在這個改朝換代的時代,混亂與探索共生,災難與奮鬥同行,與兵禍在一起的,還有人們要砸碎千年枷鎖的激情。愛情,在這個行了幾千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老的國度,突然成了一種吶喊,一種突破,一種象徵,成了一般時代青年的最響亮和最時髦的追求。秉傑和蔚雲這兩個新青年,卻依雙方父母的意願舉行了一個舊式婚禮,但這婚禮一樣給他們留下了美好的回憶。
施文霖去北平了。但是她去北平不僅僅是為了求學,她愛上了蔚雲的表哥沈見峰,並以她一貫勇敢的風格追隨他去了北平。可是沈見峰愛的卻是李雨晴,李雨晴同施文霖一樣,是蔚雲的好朋友。但雨晴家和蔚雲家還是親戚,且父輩也交往得多,所以蔚雲和雨晴交往得更多一些。蔚雲因文霖的這個追求很為難,而文霖因沈見峰對她的拒絕,由愛生恨,且對雨晴的憎恨更甚。這個愛的糾葛,導致了後來的許多不幸。
蔚雲的父親李守淳的心裡有一種淒涼。他此生已然如此了,心裡的焦慮是兒子蔚然,他原來一直引導他往讀書求功名的那一條路上走,其實在這亂世之中,也不明了能有怎樣的功名,無非是慣性使然,走一條天經地義的路子而已。可是現在,他已經不能分辨讓蔚然走哪一條路方為最好。而蔚然心裡同樣糾結,科舉考試已經成為歷史,讀書做官成為了一條不通路,那么他今後做什麼呢?父親贊成姐夫出洋留學,父親也支持他出洋留學,但他能感覺到,對於他出不出洋,父親其實內心裡非常矛盾。母親說的一句話雖然俗卻是大實話,母親說:你終歸是要留在家裡的,不然這么大個家業將來誰主持?
蔚雲與蔚然其實是同父異母的姐弟。蔚雲是正室陳夫人所生,蔚然是側室朱姨太所生。
窩在家裡的蔚然無意中被他小時的同學李鑫保拖進了賭窩。陳夫人因此把他看守在家裡,並答應他的要求把秋紅撥過去服侍他。耳鬢廝磨使蔚然和秋紅髮生了私情。
羅時輝是復旦大學哲學系的教授,胡秉傑的恩師。在羅時輝的家裡,秉傑結識了《新青年》的編輯夏繁,夏繁其實是一個共產黨員。
新婚後住到婆家的蔚雲體會到了真正的農家生活。每天早晨一睜眼,這一天要做的事就象她兒時養過的嗷嗷待哺的小雞,已經一隻只伸長脖子等在那兒。比起她的娘家,婆家只能算是個將將溫飽的小康之家,雖煮掃漿洗這些粗重的活計不用主人家自己動手,但一家人的四季衣服鞋襪,鋪的蓋的用的,卻全是出自於她們妯娌之手。除此之外,還紡織些布匹供出賣之用。蔚雲努力使自己能真正溶進這個大家庭的生活之中。
一直身患重病的李守淳突然辭世。全家人經歷了一個極其痛苦的過程。李守淳七七之後,秉傑遠渡重洋去巴黎留學,蔚云為照顧母親又搬回娘家。
在巴黎,秉傑巧遇夏繁,又通過夏繁認識了一大批赴法勤工儉學的中國留學生。
與雨晴結婚後,一心工業救國的沈見峰在玉溪村辦了一個生產紐扣的工場。不久後,這個工場生產的紐扣開始銷往上海。
一個偶然的機會秋紅認識了戲班子的紅角謝紫萍,並與她結拜了乾姐妹。
因為不滿父親暗地為他定親,因為他心目中新青年必須追求自由愛情,也因為秋紅已經懷有身孕,蔚然決定與秋紅私奔。在謝紫萍的教唆和幫助下,蔚然偷了家裡的一些古玩和玉器擺設。謝紫萍幫助他們找買家並逃往上海。雖然謝紫萍中飽私囊,卻也交給了他們一筆可觀的賣東西的錢。
蔚然與秋紅開始了在上海的私奔生活,他們感覺到了一個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驚奇無限的新世界,這世界與他們原來的世界就象不是一個時代的。
沈見峰在玉溪村的事業很成功,紐扣工場成功後,他緊接著在蔚雲的幫助下又建了一個釀酒廠。他還計畫再建一個郵政局和一個發電廠。
秋紅在上海生下了女兒Ross。
陳夫人的陪嫁丫頭馬燕兒的哥哥原是清幫在北邊的一個頭領,為了找到蔚然,陳夫人不得已讓馬燕兒的兒子李桑藉助幫會的力量幫助尋找。當得知蔚然在上海的時候,陳夫人又托請秉傑的恩師羅教授關照蔚然。
羅教授托他在南洋菸草公司做華人經理的妹夫給蔚然在南洋菸草公司謀了一個職員的職位。這令秋紅開心自豪——這意味著他們在上海站住了腳,他們是真正有身份的上海人了,而她秋紅,也真正成了衣食無憂的上海闊太太。
羅教授的妹妹羅時薇出身名門——漂亮、摩登,留過洋,講一口流利的英語,是上海灘的著名交際花。羅時薇讓秋紅見識了讓她目眩神迷的生活,自卑又虛榮的秋紅對物質開始有了極大的欲望。
李桑這兩年為尋找蔚然在上海來來往往,似乎很增加了一些才幹和見識。他對陳夫人說,現在國內的有錢人往上海跑的越來越多,上海的房價地價漲得飛快,李桑很內行地說,“早些年,外國人有哈同、沙遜、雷米,中國人有廣東的徐潤,有南潯的劉家,他們在上海買房子置地,都早已經掙下了潑天的財富,一生一世再也用不完的。”
陳夫人終於決定到上海去同蔚然見面——是和他理性交談的時候了。不是親生的兒子,顧慮到孩子的自尊和叛逆心理,顧慮到李家的臉面和蔚然的前途,陳夫人做事不能不細細掂量。蔚然是李家唯一的後啊!
同蔚然見面之前,陳夫人先在上海考察了兩天,她決定在上海投資,她以18000兩銀子的價格買下了法租界思南路上一幢三層小樓。
災難是在猝不及防的時候發生的。
1924年9月4日,江蘇督軍齊燮元與浙江督軍盧永祥全面開打——史上稱之為江浙戰爭,又稱齊盧戰爭甲子兵災。這場戰爭的後果是江浙兩省人民所承受的巨大災難,而千年古鎮垌鎮幾成廢墟。
百年老宅李府毀於一旦。朱姨太碧雲,李家的僕人海棠和張榮都死於飛機轟炸。
在炮艦轟擊下玉溪村也沒了。雨晴的爸爸,媽媽,村子裡一多半的人都沒了。沈見峰辛辛苦苦做起來的兩個廠子,正在建的發電站,就那么一瞬間全都沒有了。
工業救國的夢破滅了。沈見峰決定去從軍,投考剛剛創辦的黃埔陸軍軍官學校。
陳夫人一直就有嚴重的心臟病,猝發的災難成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陳夫人把家裡剩下的所有財產交代給她用全部身心愛著的孩子們,她以殷殷的囑咐作為她的告別。
陳夫人走了。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命運,一個國家有一個國家的命運,一個家族有一個家族的命運。
李蔚然、李蔚雲、沈見峰、李雨晴,這些失去了父母的孩子站在千年古鎮垌鎮的廢墟上,他們明白了,他們不得不承受自己的命運,他們只能承受自己的命運。

書摘:第一章

第一章:2005:命定的邂逅
一、擦肩而過
人其實是活在他的意識中的。沐晴想。
一個稍縱即逝的感慨。她39歲,正處在她迄今生活不斷困境的最大困境之中。

此時她正陪著一個外地來京的大學同學在商店裡挑選衣服。是一個周末,女裝部里人流如織,琳琅滿目的時裝掛在衣架上、套在塑膠模特身上,殷切地挑逗著每一個經過和駐足者的目光。逛商店是女人的休息、女人的娛樂、女人的享受,作為一個愛逛商店的女人,沐晴此刻卻心不在焉,只是敷衍地對朋友注目的東西發表一點兒評論。走在花團錦簇和熙熙攘攘之中,一瞬間她有種恍惚的感覺:不知身在何處,在做什麼。一種絕望的迷茫如潮水般包裹了她:活到這把年齡了,原來在這個人流洶湧的世界上,我還沒有找到自己的立足點。在我的生活中有什麼?我的生活是這樣徹底的失敗嗎?
白如明是在商店的大門口碰見沐晴的。在無意識中他卻那么刻意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個生動而憂鬱的女人。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與這個念頭共起的還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哪裡見過嗎?卻想不起來。
他們擦肩而過。那個時候,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命運會安排他們再次相遇。白如明更沒有想到,當天晚上會他聽到的一個令他經久不忘的故事——這年頭能讓人經久不忘的東西實在不多。其實令他經久不忘的並不是故事本身,而是在他聽故事時腦海中幻化出的一個場景。這場景是如此的清晰和悽美,恰恰暗合了他心中的一種情愫。
這個故事的主人公就是沐晴,這是白如明後來才知道的。
那天晚上,白如明赴潘見真的飯局。潘見真是白如明的老鄉,一家中央機關的一個有實權的副局。在京城,他們有一個老鄉圈子,時常聯絡一下,在一起搓一頓。說是老鄉圈子,其實也就是在京城混得有些頭臉的老鄉。男人在社會上混,需要的是關係。總是相互可能用得上的人才互相有交朋友的願望和基礎。
潘見真通常是約不到白如明的——這個人有些各色,不合群。早先因白如明那著名的父親,白如明在京城鄉黨中是著名的“白公子”,都以能攀上他為榮。如今雖然時過境遷,但人家門庭高貴,大家心裡仍不自覺地高看他一眼。所以,白如明答應赴約,潘見真心裡就想把這聚會的規格搞得高一點,特特地叫來一個付錢的冤大頭——一個來北京拉關係的在老家開礦的史老闆,在京城有名的燒銀子的順峰酒店開了一個單間。不想這個史老闆還滿湊趣的,雖談吐隨便,倒也有一股無拘無束嘛事不吝的草莽氣概,很給這個飯局帶來了些活躍的氣氛。
酒喝到臉紅耳熱之間,席上就有了些親密無間的意思。“我同潘老弟是老朋友了。我是粗人,能結識你們這些在京城的有頭有臉的老鄉,我高興啊,我光彩啊。一會兒大家不要散,我做東,找一個地方桑拿桑拿,讓小姐給好好按摩一下。”
“老史,我們這可都是正經人,你可別把你在老家那些個不正之風帶到這裡來”潘見真笑道。
“逑!啥就叫個不正經了?人活著不圖快活圖個啥?諸位是初次相識,你們也別把老哥我當外人,老哥也不會害你們。其實北京的這些地方,老哥我比你們還清楚:哪些地方能去,那些地方不能去,什麼地方是什麼檔次,老哥比你們門清。不知道這些,就能做好生意了?”
“這人還以為自己是能人呢!一點行情不懂。現在誰還耐煩桑拿OK什麼的,不如去砸金花。”白如明邊上的一個哥們對他低笑著說。這哥們是這個圈子裡的小字輩,一家房地產公司的經理。
“別小看了咱這史老哥,人家可是情場高手。人家泡過的妞,我敢擔保在座的誰也趕不上。”潘見真喝成了一幅笑彌勒佛的模樣。
“那就請史老哥給介紹介紹經驗吧。”“老史你請我們打算花多少銀子?”
“老潘,”白如明用胳膊肘碰了碰坐在旁邊的潘見真,“給你說點事。”
“啥事?”微醺狀態的潘見真乜斜著眼笑莫呵的看著白如明。
“報了一個課題,你給在上面找個人?”白如明喝酒沒臉紅,說完這話卻有些臉紅了。
“哈,你白公子也求人嗎?”潘見真得意地打哈哈。他知道白如明一個科研課題報了三年沒批下來,他個書呆子,現在誰個報課題不砸銀子找關係?他且乾報,一年不行一年再報。潘見真也不點他,就看他怎樣。他真以為他還是路路通的官公子嗎?他父親雖說資格老,是個副部級的官,可是退下來得早,在位的時候也沒有為自己埋下多少關係,現在誰還會買他的賬?早就不頂事了!不過今天白如明屈尊來求他,他心裡當真很受用。他和白如明是大學的同班同學,他還記得他第一次帶他去他家時他心裡的那份震撼——多大的房子啊!他都沒有弄清楚到底有多少間,只看著那寬大的客廳,那氣派的沙發,電視、電話,天爺,大幹部的家敢情是這樣的。等他去衛生間時,看到那一色白瓷磚的牆,抽水馬桶、大浴缸,他簡直是敬畏了!記得他在裡面磨蹭了半天,摸摸這,摸摸那,洗了臉,洗了手,對著大鏡子抹了好多檯面上擺的雪花膏,又抹了些頭油把頭髮擺弄了半天,出去前還偷偷地抽了一大堆衛生紙藏在褲兜里——那是1978年的事了。
其實從認識的第一天起,他就是仰著臉看白如明的——一個是正牌的京城高幹子弟,一個是貧困山區農民的兒子;一個是一米八的帥哥,一個是一米七的半殘廢;一個是花錢不知數的闊少爺,一個是連菜也吃不起的苦孩子。就連他追了多少年苦追到手的妻子,當年也都是白如明痴迷的冬粉。真可謂十年河東十年河西,現在他是位高權重的中央機關幹部,白如明呢,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大學副教授,連個課題都爭不來,如今也得仰仗他!他一個農民的兒子混到這一步,也算是揚眉吐氣了。
“得,我給你辦吧,”他大度地擺擺手,樂呵呵地說,“誰讓咱們關係這么深呢?你明天把你課題的題目告訴我,我看看該找誰。可我告訴你啊,我就是給你牽個線,該請客你得請客,該送紅包你得送紅包,這是咱們這個關係,我才給你直說。”
“這我知道。我也知道你潘大局長的面子,這點事不算什麼。”
白如明的這個馬屁拍得他挺受用。
白如明卻不受用了。他想我TAD終究是免不了俗。去年報正高職稱他沒評上,因為他沒有主持過什麼拿得出手的科研課題。沒有課題就沒有經費,苦哈哈的不說,做人做事都難透亮,學校也不待見。其實他有一個很好的題目都報了三年了,他原來一直相信那么多有名氣的評審,總有公正識貨的,可是眼見得許多亂七八糟的題目都立項拿到錢了,他的卻如泥牛入海毫無動靜。今年又開始報課題了,報還是不報,他曾經在心裡糾結了好一陣。他原來一直以自己的清高自傲——以他的能力以他的名望,他想掙些錢根本不難,找他的人多了,但是TMD他不希罕,你們都趨之若鶩的東西老子壓根不希罕。哎,看來他終究免不了俗。中國知識分子的劣根性,也許你能輕看錢,但是你不可能不在意名,職稱是一個做學問的人的能力認可,是一個做學問的人的社會地位,如果連它也能輕看,那就當真能做陶淵明去了。
不得已之下他想到了求潘見真。可是當他嘴裡說出對潘見真的奉承,眼裡見到潘見真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他心裡還真TMD的不爽。
白如明和潘見真說悄悄話的這會兒,別的人正熱火朝天地討論飯後去哪兒娛樂。最後定了去九龍山泡溫泉。“我不能去了,我家裡有點兒事。”白如明對大伙兒說。
“你白公子輕易請不來,來了又著急走,你就這么不待見我們啊?就顯得你事多是不是?”潘見真邊上坐的是一家介於大型和中型之間的國營企業的副總,朋友多,也肯幫人忙,在他們這個圈子裡挺有人緣。”
“家裡能有什麼事啊。你老兄別掃興,敢情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讓我替你辦事啊?也忒功利些了吧?怎么的也得和大家一起去玩一玩,啊。”潘見真碰了碰他的胳膊肘。
“我真有事。”
“咱們這裡如明才是真的情聖,對老婆忠貞不渝,每晚都得回去守著。”肩膀上扛著上校軍銜的秦忠厚笑著打趣。
“得得得,他還不知去守誰呢,他老婆早去美國了。”潘見真揭短。
“白博士,我知道這裡數你學問高,你不會看不起我這個粗人吧?肯給老哥我一個面子,晚上就一起去玩一玩。”
“別再提他那個什麼博士,現在這些寶貝博士同你們一樣,哪個不是在削尖腦袋找門子,明爭暗斗搶位子,各顯神通賺票子,以為他們還在象牙塔里彈鋼琴啊!”潘見真笑著奚落。白如明與潘見真大學畢業時曾同時考研,白如明考上了,潘見真卻落了榜。白如明一直以為潘見真心裡對他的糾結是因為這件事,他知道這件事是潘見真心裡的一塊傷疤。沒想到潘見真這么沉不住氣,方才求他,他就現在報了。“真TMD小人。”他心裡暗樂。
“老史,你倒是泡過多少小姐?有數沒有?有沒有碰上一兩個情真意切的,包個二奶,留個私生子什麼的?”秦忠厚笑問。
“天爺,誰去惹那個麻煩?好的話就在一起多處一段。什麼叫真?這年頭有什麼是真?她給我的是真的,我給她的也是真的,這不就結了嗎?”
“還真有真的。我見過的,我老婆單位的一個女的,哎,挺感動人的。”潘見真說。
“什麼事能讓老潘你感動?”“說來聽聽。”
“那女的是我老婆的一個朋友。個高、盤亮、條順,長得挺招人的。他原來的丈夫同她是大學同學,在電視台做一個編輯。要是看模樣,那男的真配不上他,可兩個人挺好的,甜甜蜜蜜過了八年,正好一個抗日戰爭的時間。有一天,一個姑娘來找他,告訴她他懷了他丈夫的孩子,讓她把她丈夫讓出來。這姑娘是他丈夫單位臨時的一個編務,技校畢業的,樣子跟她一個反:個矮,黑,還挺胖的,只是比她小几歲。他丈夫回來後給她跪下了,說並不真喜歡這女的,就是一時沒挺住。說這女的人潑辣,現在就用懷孕這事訛他,他若不依她,她能在單位鬧得他抬不起頭,鬧得他身敗名裂。”
“這男的夠孫子的。可這事又有什麼身敗名裂的?”史老闆說。
“這事說話也過去幾年了。那會兒社會上對這事還沒有現在這么寬容。不過這男的確實孫子,一個窩囊人,也不知這女的看上他什麼了。就對他這樣。”
“對他怎樣了?”白如明問。
“對他怎樣了?這女的就提出離婚了。說她既然懷了你的孩子,你也就別為難了,咱們離婚吧。”
“這是這女的聰明。她既然長得那么招人,還怕找不著一個更好的?何必一棵樹上吊死,過那窩囊糟心的日子。”
“如果就象你說的那樣,這事也就沒有什麼感動人的地方了。這女的不吵不鬧離了婚,什麼也沒要就淨身出了戶,鋪蓋卷一卷搬進了集體宿舍,”“天爺,現在哪有不貪財的女人,她抓住了男人的把柄,她能什麼都不要就淨身出戶?你打死我都不信的。”史老闆嘴裡嚼著一口菜大大咧咧地插話。“叫老潘說嘛,你別打岔。”有人抗議。
“以後她就象變了一個人:人瘦了,臉上的笑模樣沒有了,什麼時候見著她總是一副憂鬱的神情。她幾乎不同人交往,下了班就回宿舍看看書,不然就織毛衣。每年到他前夫生日的那一天,他們會約著一起吃一頓飯,她就送他一件她親手給他織的毛衣。每一次,那男的還要向她叨叨他生活上的不如意,他老婆的剽悍潑辣。而她總是靜靜地聽,靜靜地勸他。”
“那一次很巧,我和我老婆去一家飯館吃飯,我們的菜剛上來,那女的和他的前夫也進來了。我老婆沒讓我上去打招呼,他們沒看見我們,我們可看得他們真真的,連他們的說話也聽得見幾句。我見那女的從包里拿出一件織得蠻漂亮的毛衣遞給那男的讓他試一試,那男的穿上,特合適,就沒有換下來。後來那男的還掉了淚,我聽到他說:她越來越能鬧了,我真後悔。那女的說什麼沒聽清,好象是勸他,也掉了淚。
後來他們兩個先出去了。我們隔著窗戶看到他們兩個站在車站上又說了一會兒話,後來那男的騎腳踏車走了,那女的一個人站在車站上等車。那一天下了些小雪,路上浮著一些白,空中也稀稀落落地飄著雪花。那女的穿著一件灰色的呢子大衣,裹著一條大紅色的頭巾孤零零地站在那裡,樣子很單薄,很脆弱、很落寞。我心裡有點兒難受,我想讓我老婆出去陪陪她,我還沒來得及說話,我老婆已經出去了。
我也跟著出去了。我要用車子先送她回去:我開著單位的車子。可她說什麼也不肯,說公共汽車一會兒就能來。我帶著我老婆開著車子先走了,從後視鏡里,我看見她站在飄飄忽忽的雪花中,單薄、孤獨,我那會兒突然有些傷感。
我問我老婆剛才她們談了些什麼?我老婆說:我勸她不要這樣小資情調,早點走出來,為這種男人這樣不值。她說,就要走出來了。又說,象這種事,沒有兩年是走不出來的。我從後視鏡看了一下,還能看到她的身影,小小的,隔著恍惚的雪花,她頭上的那點紅色十分醒目。那天也不知怎么了,那趟公共汽車那么久沒來。”
“她後來怎樣了?”有人問。
“後來她就離開我老婆那個單位了。”
白如明沒有聽見後來他們又議論了些什麼。裹著紅色的頭巾,一個孤獨的女人,一個傷心的女人,站在熙來攘往的城市的大街上,站在紛揚的雪花中。這情景好象很熟悉,好象很真切,好象在哪兒見過。不知怎么的,他眼前又浮現出白天見過的那女人的面孔
只是一會兒的楞神,同伴們熱鬧的談笑又把他拉了回來。現在人們的感動只是茶餘飯後的點心。秦忠厚在繪聲繪色地演講他過五關斬六將剛剛分到一套可心的大房子的事。秦忠厚的講述讓白如明想起了馬上要進行的職稱評定:這一回他的競爭對象不少,要把握這件事有好多工夫要下。眼前這社會是男人廝殺的戰場,有人春風得意,有人一敗塗地。失敗者是沒人同情的,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在這個燈紅酒綠的城市的夜晚,一個女人的悲情故事,就象夜空中一掠而過的一顆流星。
下了計程車,沐晴抬頭看了看天,黑沉沉的天上烏雲越發密了,想來會是一場大雨。她吁了一口氣,總算是趕在大雨前回到家了。
她的家在頂層,五樓。塞在高跟鞋裡的腳漲疼得厲害,齜牙咧嘴地上到自己家的門口,開了門,她趕緊甩掉腳上的高跟鞋,一下就把自己扔在了床墊上。
她的床就是一張床墊。床墊直接地放在地上,鋪上床單,就是床了。矮了一點兒,可比起日本人韓國人直接睡的地鋪總還高些。她的這間房是與人合居的二居室中的小間,摸約十平方米的樣子,一個床墊,一張書桌,一隻大衣櫃,房間已經是滿滿當當的了。
逛商店其實是最累人的了,她想。踮著雙高跟鞋,不知不覺就走了一下午。別的還在其次,關鍵是腳受的罪大,可是這腳難受了,人就沒法不難受。人就是同自己過不去。她想。明明穿高跟鞋不舒服,還非穿不可。確實是非穿不可,只要是出門,她總是穿高跟鞋的,否則她就對自己的形象不自信。
躺了一會兒,渾身的累與乏下去了些。她躺著夠到扔在地上的購物袋,把才買的二件毛衣和一條褲子拿出來展在面前細細端詳,看了一會兒,她一骨碌地爬起來,逐一地換上在鏡子前前後端詳。她覺得有些失望,沒覺得哪件衣服有特別好的效果,繼而就感覺到沮喪,又買了這么些可有可無的東西,想到錢夾子裡那不多的幾張票子,突然地感覺到異常的心慌和沮喪。
總是抵擋不住降價服裝的誘惑,但買了之後,心滿意足的時候並不多,倒是常常更感覺到心情低落。但是今天,今天本來沒有打算買任何東西,怎么後來突然就買了一件,然後緊跟著又一件,又一件,倒象是同自己較勁似的。如果過去還可以用購物來排遣一些情緒,那么今後是不行了,這種排遣已經是她消費不起的奢侈。
到現在,她還沒有適應這個現實:她破產了。在2000年這個世紀之交的當口,在她39歲生日的時候,她,不僅沒有了家,還徹底失去了經濟來源。她還沒有想過她從何著手再去尋找工作,她有些害怕外面那個世界。
傳來了一股好象是紅燒肉的香味,是合居的那一家在燒飯。她感覺有些餓。晚上吃點什麼呢?泡速食麵實在再吃不下了,可是又吃什麼呢?今天花去了280元錢,抽屜里還有不到5000元的現金,能過多久呢?倒是還有5萬元本錢的股票,可現在,跌得只剩幾千了。難道人一倒霉,當真喝涼水也塞牙?
看著新買的衣服,真的感覺後悔了,買的時候看它們打的是三折,便宜,可是280元錢用來買食品,總也夠過半個多月了。明天去把它們退了?她搖了搖頭,這種麻煩,自找也不是一次了,把東西買回來,買回來又後悔,怎么一種毛病就這么頑固呢!
雨,終於下下來了,憋了半天的雨來勢洶洶,雨水惡狠狠地砸到地上,好象能把地上砸出大坑。她站到窗前,看著嘩啦啦的雨水傾注在院子裡,“真大啊,這么大的雨。”她喃喃。可是沒一會兒,她就沒有這個閒情了,她聽見滴答滴答的滴水聲,循聲看去,發現牆角那邊有一處在漏雨。她趕緊拿來一個臉盆放在漏雨的地方,剛鬆一口氣,又有一個漏雨的地方……不大工夫,房間跟水簾洞一樣,有七八個地方在漏雨。所有能盛水的容器都用上了,還是不夠,地板不一會兒就蒙上一層雨水,她趕緊再找來一塊大浴巾同漏下來的雨水作戰——彎腰弓背一點一點兒把雨水擰到臉盆里。
但是雨沒有停的意思,一個多小時過去,她累得渾身乏力眼冒金星,腰也直不起來了。她站起身來,無助地看著不斷湧進來的雨水,一種恐懼和絕望的情緒也慢慢在心裡洶湧,突然她把手裡的大浴巾甩到地下,倒在地鋪上嚎啕大哭起來。
二、邂逅的美麗之處,在於它可能經過了1000年的醞釀
白如明的車還沒有開到陵園入口,遠遠地就看到潘見真的妻子方茜如的那輛鮮紅的POLO已經停在陵園的停車場上,他徑直把車開到POLO的旁邊,見方茜如搖下后座的車窗對他說:“正在等你,咱們把車開進去吧。”
陵園建在一處還算開闊的山谷之中。北邊的山脈上是開拓出來的一層層階梯式的的墓地。密密匝匝的墓碑因有一棵棵松樹掩映,倒還不顯得很壓抑。白如明的高爾夫跟著前面的POLO一直開到了墓地的山下停下。他下了車。前車的車門也打開了,從司機座下來的是一個個子高挑的年輕女子,這女子戴著一副寬大的墨鏡,一件黃綠格的寬鬆雪紡襯衫,一條直筒藍色仔褲在褲腰處把襯衫束起,扎著一條咖啡色的寬腰帶。這種裝束不是這個年代的,倒讓他想起了大學歲月——他記得軍訓時他們班的女生好多都是這般穿著,只不過那時的裁減沒有這樣講究。“這裝束倒是顯出了她的長腿細腰,滿幹練的。”他想,不覺又看了她一眼——脖子很長,額頭很寬,頭髮高高地挽著一個髻——挺扎眼的,但是面生。潘見真和方茜如交往得比較近的朋友他應該都見過,但是眼前這女子,他還真沒有印象。
潘見真的妻子方茜如從車的后座下來,手上拿著一把黑傘,她把黑傘撐開,然後潘見真那十四歲的兒子潘西銘捧著潘見真的骨灰盒也從車上下來了。方茜如舉著的黑傘罩著兒子捧著的骨灰盒,母子二人慢慢地沿著山路拾級而上。走在他們身後,望著他們孤單前行的背影,白如明不覺有些心酸。
潘見真的死訊來得太突然,而且他死得很不漂亮。他死在京城以豪華著稱的一家溫泉賓館的桑拿房外。這倒也罷了,關鍵是他的兩個副手爭他的位置,其中一個要打倒那個同他走得近的,就揭出了許多他平時不檢點的事。有幾項受賄的,金額倒有限,但“生活腐化”的事兒就比較多了。說是潘見真很好這一口,這家溫泉賓館就是他常來的一個點,每次來前一個電話,就會給他留出專門的房間,而且他常常一次點兩個小姐。這次就是玩得太大發了——先泡溫泉,然後吃席喝酒,然後同兩個小姐去房間鬼混,然後又泡溫泉蒸桑拿,終於把自己折騰走了。走後在他的公文包里還發現一疊保險套。
潘見真這一走,走出了一個專門的調查組——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專門派了人坐鎮來調查他的問題。雷聲一大,平時同他來往的各色人等全都避開了。潘見真的妻子方茜如來找他時,他幾乎都認不出她來——方茜如原來富態得可以,潘見真曾哂笑能使她上心的只有一件事——哪兒又有了新的減肥方法。這個嘗試過各種減肥方法就是不見效果的女人,此刻站在他面前,竟有了林妹妹那風吹得倒的體態。其實方茜如在生產之前是一個很苗條很漂亮的女人,此刻苗條則苗條兮,卻是蒼老得讓人心酸。
現下權錢交易人們早已經習以為常。潘見真肯定不算特貪的,但他肯定是很不檢點的。潘見真出身很苦,家在貧困山區,父母是農民,卻有七個兄弟姐妹。其實他現在也算身居高位了,怎么還這么不開眼呢?
方茜如來找他,是想讓他幫忙找一個風水好的墓地,“躲我都象躲瘟神一樣,”她哭訴著,“平時那些上門巴結的人,還有他的老鄉、同學,全都閃了,我現在也不想求誰了——想求也求不著呀,我只能求老天了。你看現在講究風水的人越來越多,陽宅陰宅的風水都講究,寧可信其有吧,那個死鬼給我們造了這么大的孽,我也就罷了,孩子這么小,以後怎么辦?都說祖墳的風水對子孫的影響特別大,我但願真的如此,如果找到一個風水好的墓地真能保佑我的兒子,也算那個死鬼對他的兒子贖一點兒罪吧。白哥,我知道他的這么些朋友里只有你是肯在危難時候伸一把手的,我現在要配合調查,不能隨便到處跑,白哥,你看我們孤兒寡母的,你幫幫忙。”
白如明的母親是三年前故去的,他的母親是以師職幹部離休的,因此理所當然葬在了八寶山。白如明從來就不知道要怎么找墓地,更不懂得什麼風水。這一次幫潘見真找墓地,他才知道敢情北京市有這么多的陵園,而且陰宅的價格居然比陽宅還要貴,一平米見方的一小塊墓地動輒就是幾萬甚至十好幾萬元甚至好幾十萬。墓地大多在遠郊區,一天也看不了兩個,可是答應人家的事,也不好對付,他帶著托朋友找的一個風水先生昏頭昏腦地跑了好幾天,看了八九個陵園,越看越聽越不得要領,最後乾脆在十三陵這一片皇陵聚集的地帶找了一個陵園,想來這么多皇上看中的地方,風水總差不到哪裡去。
好在方茜如還真挺滿意這個地方,他覺得這幾天的辛苦算是沒有白費。風水好壞到底能有多少作用姑且不論,給這對正處最倒霉時期的母子一點精神上的安慰,也就算這風水之說最現實的價值了。
骨灰盒放進了墓穴。當陵園的工人將要用水泥封死墓穴的蓋子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做著一切的方茜如突然撲倒在墓穴上放聲大哭。白如明的眼睛也濕潤了,他看著那個小小的木質骨灰盒,仿佛又看到了潘見真在大學時那胖胖的憨憨的笑呵呵的樣子,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么從世上消失了嗎?就只留下了這堆灰?生命到底是什麼呀!
他見那個開車的女子上前扶起方茜如。那女子已經脫下墨鏡,滿面淚痕。他突然發現她有些面熟。然後電光石火一般,他想起來了,這女子,他見過,五年前的一天他曾經與她在一個商店的門口邂逅。就在那一天的晚上,潘見真在飯局上還講過一個痴情女子的故事。突然間他明白了,潘見真講的那個痴情女子,就是眼前的這個女子,也就是那天他邂逅的那個只一眼就留下深深印象的女子。也許真的有前世?也許他與這個女子,必定要因為潘見真相遇相識?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個女子,好像與他的生命有很深的牽扯,他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是很深的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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