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紋蜘蛛

條紋蜘蛛

法國著名生物學家,作家讓·亨利·卡西米爾·法布爾(Jean-Henri Casimir Fabre,1823-1915)收錄在《昆蟲記》中的一篇介紹關於條紋蜘蛛的文章。

不管是誰,大概都不會喜歡冬季。在這個季節里,許多蟲子都在冬眠。不過這並不說明你沒有什麼有蟲子可觀察了。這時候如果有一個觀察者在陽光所能照到的沙地里尋找,或是搬開地下的石頭,或是在樹林裡搜尋,他總能找到一種非常有趣的東西,那是一件真正的藝術品。那些有幸欣賞到這藝術作品的人真是幸福。在一年將要結束的時候,發現這種藝術品的喜悅使我忘記了一切不快,忘記了一天比一天更糟的氣候。

如果有人在野草叢裡或柳樹叢里搜尋的話,我祝福他能找到一種神秘的東西:這是條紋蜘蛛的巢。正像我眼前所呈現的一樣。

無論從舉止還是從顏色上講,條紋蜘蛛是我所知道的蜘蛛中最完美的一種。在它那胖胖的像榛仔仁一般大小的身體上,有著黃、黑、銀三色相間的條紋,所以它的名字叫"條紋蜘蛛"。它們的八隻腳環繞在身體周圍,好像車輪的輻條。

幾乎什麼小蟲子它都愛吃。不管那是蝗蟲跳躍的地方還是蒼蜂盤旋的地方,是蜻蜓跳舞的地方還是蝴蝶飛翔的地方。只要它能找到攀網的地方,它就會立刻織起網來。它常常把網橫跨在小溪的兩岸,因為那種地方獵物比較豐盛。有時候它也在長著小草的斜坡上或榆樹林裡織網,因為那裡是蚱蜢的樂園。

它捕獲獵物的武器便是那張大網,網的周圍攀在附近的樹枝上。它的網和別種蜘蛛的網差不多:放射形的蛛絲從中央向四周擴散,然後在這上面連續地盤上一圈圈的螺線,從中央一直到邊緣。整張網做得非常大,而且整齊對稱。

在網的下半部,有一根又粗又寬的帶子,從中心開始沿著輻一曲一折,直到邊緣,這是它的作品的標記,也是它在作品中的一種簽名。同時這種粗的折線也能增加網的堅固性。

網需要做得很牢固,因為有時候獵物的份量很重,它們一掙扎,很可能會把網撐破。而蜘蛛自己不會選擇或捕捉獵物,所以只能不斷地改進自己的大網以捕獲更多的獵物。它靜靜地坐在網的中央,把八隻腳撐開,為的是能感覺到網的每一個方向的動靜。擺好陣勢後,它就等候著,看命運會賜予它什麼:有時候是那種微弱到無力控制自己飛行的小蟲;有時候是那種強大而魯莽的昆蟲,在做高速飛行的時候一頭撞在網上,有時候它好幾天一無所獲,也有時候它的食物會豐盛得好幾天都吃不完。

蝗蟲,尤其是一種火蝗,它控制不了自己腿部的肌肉,於是常常跌進網中。你可能會想,蜘蛛的網一定受不住蝗蟲的衝撞,因為蝗蟲的個兒頭要比蜘蛛大得多,只要它用腳一蹬,立刻就可以把網蹬出一個大洞,然後逃之天天。其實情況並不是這樣的,如果在第一下掙扎之後不能逃出的話,那么它就再也沒有逃生的希望了。

條紋蜘蛛並不急於吃掉蝗蟲,而是用它全部的絲囊同時射出絲花,再用後腿把射出來的絲花捆起來。它的絲囊是製造絲的器官,上面有細孔,像噴水壺的蓮蓬頭一般。它的後腿比其餘的腿要長,而且能張得很開,所以射出的絲能分散得很開。這樣,它從腿間射出來的絲已不是一條條單獨的絲了,而是一片絲,像一把雲做的扇子,有著虹霓一般的色彩。然後它就用兩條後腿很快地交替著把這種薄片,或者說是裹屍布吧,一片片地向蝗蟲撤去,就這樣把蝗蟲完全纏住了。

這不由得讓我想起了古時候的角鬥士。每逢要和強大的野獸角斗的時候,他們總是把一個網放在自己的左肩上,當野獸撲過來時,他右手一揮,就能敏捷地把網撒開,就像能幹的漁夫撒網捕魚那樣,把野獸困在網裡,再加上三叉戟一刺,就把它的性命結果了。

蜘蛛用的也是這種方法。而且它還有一個絕招是人類所沒有的:它可以把自己製造的絲製的鎖鏈綿綿不斷地纏到蝗蟲身上,一副不夠,第二副立即跟著拋上來,第三副、第四副……直到它所有的絲用完為止,而人類的網只有一副,即使有很多的話,也不能這么迅速地接連拋出去。

當那白絲網裡的囚徒決定放棄抵抗、坐以待斃的時候,蜘蛛便得意洋洋地向它走過去,它有一個比角鬥士的三叉戟還厲害的武器,那就是它的毒牙。它用它的毒牙咬住蝗蟲,美滋滋地飽餐一頓,然後回到網中央,繼續等待下一個自己送上門來的獵物。

條紋蜘蛛 條紋蜘蛛

蜘蛛的巢

蜘蛛在母性方面的表露甚至比獵取食物時所顯示的天才更令人嘆服。它的巢是一個絲織的袋,它的卵就產在這個袋裡。它這個巢要比鳥類的巢神秘,形狀像一個倒置的氣球,大小和鴿蛋差不多,底部寬大,頂部狹小,頂部是削平的,圍著一圈扇蛤形的邊。整個看來,這是一個用幾根絲支持著的蛋形的物體。

巢的頂部是凹形的,上面像蓋著一個絲蓋碗。巢的其它部分都包著一層又厚又細嫩的白緞子,點綴著一些絲帶和一些褐色或黑色的花紋。我們立刻可以猜到這一層的白緞子的作用,它是防水的,雨水或露水都不能浸透它。

為了防止裡面的卵被凍壞,僅僅使巢遠離地面或藏在枯草叢裡是遠遠不夠的,還必須有一些專門的保暖設備。讓我們用剪刀把包在外面的這層防雨緞子剪開來看看。在這下面我們發現了一層紅色的絲。這層絲不是像通常那樣的纖維狀,而是很蓬鬆的一束。這種物質,比天鵝的絨毛還要軟,比冬天的火爐還要暖和,它是未來的小蜘蛛們的安樂床。小蜘蛛們在這張舒適的床上就不會受到寒冷空氣的侵襲了。

在巢的中央有一個錘子一樣的袋子,袋子的底部是圓的,頂部是方的,有一個柔嫩的蓋子蓋在上面。這個袋子是用非常細軟的緞子做成的,裡面就藏著蜘蛛的卵。蜘蛛的卵是一種極小的橘黃色的顆粒,聚集在一塊兒,拼成一顆豌豆大小的圓球。這些是蜘蛛的寶貝,母蜘蛛必須保護著它們不受冷空氣的侵襲。

那么蜘蛛是怎樣造就這樣精緻的袋子的呢?讓我們來看看它做袋子時的情形吧!它做袋子的時候,慢慢地繞著圈子,同時放出一根絲,它的後腿把絲拉出來疊在上一個圈的絲上面,就這樣一圈圈地加上去,就織成了一個小袋子。袋子與巢之間用絲線連著,這樣使袋口可以張開。袋的大小恰好能裝下全部的卵而不留一點空隙,也不知道蜘蛛媽媽如何能掌握得那么精確。

產完卵後,蜘蛛的絲囊又要開始運作了。但這次工作和以前不同。只見它先把身體放下,接觸到某一點,然後把身體抬起來,再放下,接觸到另一點,就這樣一會兒在這,一會兒在那,一會兒上,一會兒下,毫無規則,同時它的後腳拉扯著放出來的絲。這種工作的結果,不是織出一塊美麗的綢緞,而是造就一張雜亂無章、錯綜複雜的網。

接著它射出一種紅棕色的絲,這種絲非常細軟。它用後腿把絲壓嚴實,包在巢的外面。

然後它再一次變換材料,又放出白色的絲,包在巢的外側,使巢的外面又多了一層白色的外套。而且,這時候巢已經像個小氣球了,上端小,下端大,接著它再放出各種顏色不同的絲,赤色、褐色、灰色、黑色……讓你目不暇接,它就用這種華麗的絲線來裝飾它的巢。直到這一步結束,整個工作才算大功告成了。

蜘蛛開著一個多么神奇的紗廠啊!靠著這個簡單而永恆的工廠——它可以交替做著搓繩、紡線、織布、織絲帶等各種工作,而這裡面的全部機器只是它的後腿和絲囊。它是怎樣隨心所欲地變換"工種"的呢?它又是怎樣隨心所欲地抽出自已想要的顏色的絲呢?我只能看到這些結果,卻不知道其中的奧妙。

建巢的工作完成後,蜘蛛就頭也不回地跨著慢步走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不是它狠心,而是它真的不需要再操心了。時間和陽光會幫助它孵卵的,而且,它也沒有精力再操心了。在替它的孩子做巢的時候,它已經把所有的絲都用光了,再也沒有絲給自己張網捕食了。況且它自己也已經沒有食慾了。衰老和疲憊使它在世界上苟延殘喘了幾天后安詳地死去了。這便是我那匣子裡的蜘蛛一生的終結,也是所有樹叢里的蜘蛛的必然歸宿。

條紋蜘蛛的家族

你還記得那小小的巢里的橘黃色的卵吧?那些美麗的卵的總數有五顆之多。你還記得它們是被密封在白緞子做的巢里的吧?那么當裡面的小東西要跑出來,又沖不破白絲做的牆的時候該怎么辦呢?當時它們的母親又不在身旁,不能幫助它們衝破絲袋,它們是用什麼辦法來解決這個問題的呢?

動物在許多地方和植物有類似之處。蜘蛛的巢在我看來相當於植物的果實,只不過它裡面包含的不是種子而是卵而已,自己不能動,但它們的種子卻能在很遠的地方生根發芽。因為植物有許多傳播種子的方法,把它們送到四面八方:鳳仙花的果實成熟的時候,只要受到輕輕的碰觸,便會裂成五瓣,每一瓣各自蜷縮起來,把種子彈到很遠的地方;還有一種很輕的種子,像蒲公英的種子,長著羽毛,風一吹就能把它們帶到很遠的地方;榆樹的種子是嵌在一張又寬又輕的扇子裡的;槭樹的種子成對地搭配,好像一雙張開的翅;檉樹的種子形狀像船槳,風能夠讓它飛到極遠的地方……這些種子隨遇而安,落到不知什麼地方就可以安家落戶,開始下一輪的生死循環。

和植物一樣,動物也有各種千奇百怪的方法憑藉大自然的力量讓它們的種族散布在各地。你可以從條紋蜘蛛的身上略知一二。

三月間,正是蜘蛛的卵開始孵化的時候。如果我們用剪刀把蜘蛛的巢剪開,就可以看到有些卵已經變成小蜘蛛爬到中央那個袋子的外面,有些仍舊是橘黃色的卵。這些剛剛擁有生命、乳臭末乾的小蜘蛛還沒有披上像它們的母親身上那樣美麗的條紋衣服,它們的背部是淡黃色的,腹部是棕色的,它們要在袋子的外面,巢的裡面,呆上整整四個月。在這段時期里,它們的身體漸漸地變得強壯豐滿起來,和其它動物不同的是,它們是在巢里而不是在外面的大天地中逐漸變為成年的蜘蛛的。

條紋蜘蛛 條紋蜘蛛

到了六七月里,這些小蜘蛛急於要衝出來了。可是它們無法在那堅硬的巢壁上挖洞。那孩子怎么辦呢?不用擔心,那巢自己會裂開的,就像成熟種子的果皮一樣,自動地把後代送出來。它們一出巢,就各自爬到附近的樹枝上,同時放出極為輕巧的絲來,這些絲在空中飄浮的時候,會把它們牽引到別的地方去。關於小蜘蛛這種奇特的飛行工具,我們在下一篇還會詳細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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