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茜的百年驛站

文茜的百年驛站

《文茜的百年驛站》內容簡介:“此書為我早逝的外婆而寫。她早已遠離,但從未於我的記憶中消失,我總是想著她。三十七年來,我把她離開我之後的一切,一直帶在身邊。三十七年來,毫無遺漏。”《文茜的百年驛站》透過陳文茜沉澱半生的私人記憶,與文茜一起紀念那些過去的人,那個過去的時代,那個時代衍生的各種人生故事。文茜的筆下,是那些獻身時代、沉默不語的“父祖輩”;和她有過數面之緣或神交已久的名流賢達;重情重義、英年早逝的友人;在天災面前堅守著自己的土地與信仰的普通民眾;風雲變幻中令人嗟嘆與凝思的歷史人物。通過這一個個鮮活生動的人物,勾勒出大時代中悲劇的家庭和個人的身世記憶,映照出一個流離時代的初始與終結。

基本信息

內容簡介

“此書為我早逝的外婆而寫。她早已遠離,但從未於我的記憶中消失,我總是想著她。

三十七年來,我把她離開我之後的一切,一直帶在身邊。

三十七年來,毫無遺漏。”

《文茜的百年驛站》透過陳文茜沉澱半生的私人記憶,與文茜一起紀念那些過去的人,那個過去的時代,那個時代衍生的各種人生故事。

文茜的筆下,是那些獻身時代、沉默不語的“父祖輩”;

和她有過數面之緣或神交已久的名流賢達;

重情重義、英年早逝的友人;

在天災面前堅守著自己的土地與信仰的普通民眾;

風雲變幻中令人嗟嘆與凝思的歷史人物。

通過這一個個鮮活生動的人物,勾勒出大時代中悲劇的家庭和個人的身世記憶,映照出一個流離時代的初始與終結。

圖書目錄

輯一 他與她們的飄泊

隨風飄浮的種子

當母愛沒有名字時

渴望之書

沉默的父親

紅塵不語,悼念鳳飛飛

老書櫃

輯二 啊!GAGA

啊!GAGA

新春祝福麻瓜霍金

張忠謀,闖關的孩子

生日願望

輯三 陪我到最後

陪我到最後

與死亡拔河的賈伯斯如是說

或許他只想當個江邊老人

在放生的旅途中

大偉,有你真好

紐約的兩位第一夫人

以鼓為智者的劉若瑀

輯四 河水湍湍,何處安寧?

我在美麗的日本

給恐懼輻射的人

我愛福島

地震與我們同在

輯五 歷史,在空中哭泣

黑暗之心

歷史,在空中哭泣

我們的中東

沒有帝國的藝術家

小背簍里的女孩

為什麼王佳芝拒絕不了鑽石?

悲歡金陵

弗里德曼的平與不平

萊卡的天空邂逅

作者簡介

陳文茜,台灣知名社會觀察家、媒體人。1976年考入台灣大學法律系,畢業後在《中國時報》副刊擔任主編。1987年赴美留學,取得歷史社會學博士學位。1995年,陳文茜結束美國的10年留學生活,回到台灣從政。由於陳文茜作風大膽,思路敏捷,政壇上獲得較大成功,甚至引發了“陳文茜現象”。

李敖稱她為“我所見過的最聰明的女人”。1998年陳文茜被《亞洲周刊》英文版評選為全亞洲25位“創造趨勢人物”之一 。之後便退出政壇從事主持和寫作並依舊延續她自信敢言、鮮明犀利的風格,已出版多部著作,其中大陸中文簡體版《只剩一個角落的繁華》於2012年6月一經上市,便榮登各大圖書銷售排行榜。

編輯推薦

《文茜的百年驛站》繁體版連續數周高居誠品書店華文創作類第一名!大陸簡體版重磅推出,李敖大師手術後首度作序,才女劉若英、鬼馬小S微博誠心推薦!獨享收錄:“我想書寫,紙是我一生永恆不變的戀人。它讓我盡情地抒發心中的悲或樂;但紙太白,而我心中的墨太輕。”

此書是文茜獻給逝去外婆的禮物;其中《當母愛沒有名字時》是大陸版新添文章,成為陳文茜多年來唯一關於自己母親的創作,寫下對母親遲到了37年的真情告白。這是陳文茜首次披露自己內心最深處的創痛,他今日的“得到”,源於一路以來的“放下”。

獨特文茜:“他們的漂泊與沉默,是我一整年的回憶。”閱讀此書,我們如同目睹並感受著一個早熟、易感的小女孩如何在大時代里歷經挫折磨難、奮力成長,以至終成為一個美麗、成熟、睿智的女人。陳文茜跨過時代、種族、成見、創痛,追溯記憶與愛。愛你愈深的人,了解時代愈深,也愈願意寬恕這一切。從此,一個嶄新的文學的陳文茜展現在讀者眼前。

折射出台灣近現代的生命軌跡:從“隨風漂浮”的父祖輩到艱難闖關的張仲謀,從台灣經濟起飛的島嶼女工到曾奮鬥在大陸的台灣女孩Wendy,通過這些鮮活生動的人物,《文茜的百年驛站》簡筆勾勒出台灣百年的身世記憶,映照一個流離時代的初始與終結。

一位女性思想者的箴言集:在充滿缺憾的歷史裡,文茜不斷叩問,更展現了文茜無時或已的憂患意識。一流的文筆之外,更能讓人體會到強烈的時代感與敏銳的歷史感,對整個人類、地球乃至宇宙的觀照,自我的反省、超越仇恨的放下、還有女性追逐夢想的挫折和勇氣。她的經歷對於年輕人來說,有驚嘆、有勵志、有共鳴。她言辭會引起所有那些心中對於父輩、祖父輩有愛,對朋友有情,對世界感念,對自己感懷的讀者的強烈共鳴。

文摘

渴望之書——給我在天堂上的外婆

親愛的外婆,你還在天堂里漫步嗎?

一九七五年早逝前,你總喜歡在家裡的花園或街道上漫步。如果天堂也是一個不斷漫步的過程,今年你已足足漫步三十六年。你累了嗎?想休息嗎?還是你的天堂世界也如當年的世間人生,仍持續不斷地用一針一線、一碗一瓢為早逝的女兒、丈夫,又築起另一個永遠不滅充滿愛的家?

提起筆來寫一封信給你,是我一生最困難的書寫。我的筆仿佛碎了,因為驅使著它書寫的心碎了;我的字型漸漸模糊了,只因止不住的淚水不斷滴下。親愛的外婆,人們說中文的書寫是一種象形字型,當它模糊了,化為一團墨影時,是否就象徵你在天堂照射的影子?向著我呼喚?

從出生七個月,不離不棄獨自扶養我長大至十七歲;我還記得離開台中車站時,你送別我的身影;你初起含著淚,最終大哭,我不願擁抱你,倔強地上了北上的火車。火車移動了,就像我們無法靜止的人生,你和我彼此揮著手,彼此距離越來越遙遠;挺著老邁病弱的身軀,你停不住搖動的手,更停不住滿臉的淚,最終我們在各自眼中,都只成了一個點;然後,完全消失。

你如此心痛,留了十七年的孫女,終究無情地離開你,投奔親生的母親。親愛的外婆,我不知道三十六年的懺悔夠不夠,三十六年的懲罰夠不夠?離開你時,我不知你病重至此;只知你恐慌地不敢在家中睡覺,那是一個你花了好大的力氣,憑一個女人之力蓋起來的美麗公寓。但你的心、肺、腎早已一一接近衰竭,醫師卻誤診你只是運動不足,或者有妄想症。你相信了親友的卜卦,家裡被壞人下了詛咒,因此身體才如此不適;從此你帶著我不斷流浪,住著各個姨婆的家,時間長達半年之久。

我離開你,或者正確地說是自私地逃開你的恐慌,留下一個獨自悲傷、痛苦、疾病纏身而且把晚年的愛全給了我的老人。我自私地追逐人生的路,不想在不同親戚家裡飄泊;我天真地以為台北有一個家,我的母親會呵護我,保護我的人生尊嚴。我毅然決然地離開你,離開一生唯一對我真正全然付出、毫不保留、無止無盡寵愛我的人。

幾個月之後,再見到你,你已奄奄一息,喘不過氣來。隔日住院,你不太能言語,對著我笑,沒有責怪,只有心疼。輕聲悄悄問我:“媽媽對你好不好?”我沒有回答,離開你的我,有什麼資格回答呢?當天下午,你即大吐血,深夜搶救,血止不住,你倉促留下遺言,只有兩句,其中一句:“文茜還沒長大,我死得不甘心。”醫師為你打下嗎啡,止住了血,但也止住了你的心跳,止住了你六十六年苦命的人生。

我一生所經歷最深、最無私的愛,也在那一刻從此終止了。

你走的那天夜晚,我望著夜空,沒有流淚。夜空那么崇高,伸手也夠不著,星星燦爛地閃耀著,台北的燈光仍有一點燈火。是誰在這深夜裡,還沒睡覺,陪伴孤獨懵懂這一切的我?

從那一刻起,我已認知自己真正失去的;心理上我知道我已成了一名實質的孤兒。我仍有父親,但我不知道他在哪裡;我仍有母親,但那是一位曾經生育我,十七年之後彼此才漸漸熟悉的陌生親人。親愛的外婆,我長大後,許多人稱讚我勇敢;他們不知道那是因為打從十七歲失去你後,我已認清自己的命運。我的人生再無依靠,我必須挺直腰桿,靠自己往前走。你生前面對艱難人生的樂觀態度,在我的身上從此成了無窮寶藏;人生困境時刻,哼著歌,笑一笑,什麼事也就熬過度過了。

我比起多數人不害怕死亡,一大部分原因也是我早已失去人生摯愛。或許後來的三十六年間,我曾迷惘地追尋,想填補十七歲時人生破掉的大洞。尋尋覓覓,走至今日,五十三歲了;我的人生也只如一艘老破帆船,除了黃昏,除了船下的水浪,除了每日早起的旭陽,固定捎來短暫的快樂外,世間已無太多眷戀。

其實我並不如旁人眼中那般勇敢,自從你離去後,整整三十四年,我不敢參加你的喪禮,不敢拜你的墳;正確地說我無法面對你的死亡。冥冥中注定吧,兩年前,我才第一回和舅舅、阿姨、媽媽一起為你掃墳。你與外公合葬於台中東海花園公墓,兩位早逝的老人家,孤伶的墓碑佇立著,兩旁土葬的墳地皆已成廢墟。我與舅舅們決定為你整墳,一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那一刻終於長大;一個佯裝勇敢的人終於睜眼正視人生的失落。那一年,多么剛巧,正值你百歲冥誕。你的生日十月三十日,我為你舉辦音樂會;你的孩子們幾乎全到了,許景淳在台上演唱你生前最常哼唱的《雨夜花》、《荒城之月》,我用計算機合成技術把你打扮成巴黎姑娘、上海少女、日本貴婦等等不同裝扮的畫像,那是你一生沒有完成的夢,而竟也是我一生唯一為你做的事。你把一切給了子女,從來沒有為自己慶壽;這是你第一次的生日Party;在你死後三十四年。

你的丈夫是一個把自己獻給時代的人。陳芳明教授近日出版《台灣新文學史》,第五章第五十三頁中提及你的丈夫。台灣文學史上最重要的文學期刊誕生,一九三四年五月六日,八十餘位作家自台灣各地齊聚台中市。“從來沒有一個場合,能夠同時見證如此龐大數目的作家聚會”,參加者包括賴和、郭水潭、陳逢源、王詩琅、葉榮鍾、張深切、楊逵……這場文藝大聚會舉行於台中市西湖咖啡館二樓,會場貼滿了標語,包括“寧做潮流衝鋒隊,莫為時代落伍軍”。大會結束時,你為時代衝鋒的先生代表八十多位文人宣讀“大會宣言”,“自一九三〇以來,席捲了整個世界的經濟恐慌,一日比一日深。看!失工失業的洪水,……大眾生活墜落於窮困深淵底下,……我們決定把大會當最好的契機,進一步奮鬥,把文學作品介紹到民間……”你的先生在那場大會上,與他最好的朋友賴和、張深切被推舉為《台灣文藝》中部委員代表。那一刻起,你的人生也為之震動了;家不再是豪門世家長媳的託身之處,家變為一個丈夫宴客川流不息之地;家,變為你一個人獨立撫養子女的代名詞。你曾是清水的大美人,帶著無窮的憧憬嫁入何家,從此你的生命又開始了另一段飄零的旅程,丈夫把自己連七弟都獻給了時代,你則每天守在孤獨的窗邊守候晚歸的先生,擔心他的安危。《台灣文藝》出刊後,每一首抗爭大時代的詩歌散文,竟寫不出你雨後站在大門窗內,日漸蒼老孤寂的身影。

你先目睹了丈夫的變化,再目睹了時代一段比一段悲慘的考驗;“二戰”期間,你失去了一個女兒;“二戰”過後,你的先生逃過了“二•二八”、卻逃不過恐怖的陰影,終至徹底崩潰。在一切殘酷的時代巨輪的烙印下,你含著淚,有時忍不住大哭,卻始終堅持給孩子們一個溫暖的家;不論多少深藏的悲痛,無聲的失眠,白天你總提起菜籃,像儀式般為全家準備一桌豐盛的晚餐。

你那么愛美,除了給自己藏點翡翠外,什麼都給了孩子。天堂上的你可知道,每一次全家聚一塊兒,唱“母親像月亮一樣,照亮我家門窗”,沒有一個家人不流淚;因為我們詠唱的不僅是一首歌,而是你如同歌詞般無盡的愛。

親愛的外婆,你一定沒想到今年的我也已五十三歲半了;和我同年紀時,你已成了寡婦。當年撫育著我,孤獨的你每夜入眠之前總輕輕撫著我的背,讓我把手擱放在你的胸前;甚至到了上幼稚園大班快七歲了,你還寵著我每天出門幫我穿襪,回家翹腿喝奶瓶;阿姨們看不慣,你不客氣地反瞪她們,心疼地說:“她從七個月就沒有媽媽。”寵著、呵護著,甚至上高中,你都懷疑我有沒有能力過馬路,能不能自己騎車上學;你的記憶中,好像我永遠只有五歲。

遲了多少個年頭,遲至我也接近中年,你才從我的睡夢中飄離;我也才從一個生命停格十七歲的“小孩”甦醒,把當年被迫終止凍結的愛,慢慢融化。

詩人們曾經說,如果仰天長望,月光有時會鋪成一條路,帶著我們去見人生最想念的人。昨夜,月光明亮,現在的我有如當年的你,也是孑然一身;親愛的外婆,在你一百零二歲生日那一天,你我可以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共同向上天許願,讓月光鋪成一條路,我發狂地奔向你,緊緊地再次擁抱你嗎?

那是十七歲的我離開你,虧欠你的最後擁抱。

二〇一一年十月十九日

悲歡金陵

四月二十一日,我從南京回到了台北。

飛行路上,我想著這條路,一九四九年中華民國國民政府遷都流亡台北,正是走著相同路徑。當年《中央日報》老一代的幹部,權傾一時;如今年輕一代,隨著時代變遷正面臨失業。一九四九年國民黨初遷台北,《中央日報》以一則自我安慰黨國潰敗的標題寫下歷史,”我軍一瀉千里,敵軍追趕莫及。”

南京歷史起始得早,卻總結束得慘烈。從東吳三國之孫權至東晉、至宋齊梁陳,史上合稱“六朝”;每個建都南京的朝代,總被它龍盤虎踞的風景、湖江風光之美色所魅惑;但亡國喪鐘,在南京總是敲得特別快,特別響。

四朝之後,隋軍不只滅了陳,還將當時名為“建康”的南京城邑宮苑全面亡毀。木作,燒;石作,砸。人口一度高達一百萬人的南京,第一段繁榮,就以如此滅絕方式,走出歷史,告別第一道光彩。

唐代之後,這個無法自棄的長江河畔名城又漸漸光艷起來;金陵府之名,始奠唐朝。一三六八年,南京的時代來了;十四世紀剛過了一半,南京第一回成為大一統中國王朝的京城;這是南京最長的繁榮歲月。儘管不到五十三年,明成祖朱棣奪帝即遷都北京,南京只成留都;但當時南京人口已達一百二十萬人;已然是世界上最大的都城,巴黎僅排其後,遑論一片黃沙的北京。那一段南朝短短的五十三年寵幸,已足讓南京往後不時閃耀王氣之美;保留至今的古蹟明城牆、明孝陵、全世界最獨特的兵器之城“天下第一壅城”,《紅樓夢》作者曹雪芹祖父曹寅專為康熙製作皇服的“江寧織造”……這是明清。接著民國,孫中山再度設都於此、並最終葬身於此,留下不少民國遺址。

南京是一個喜劇、悲劇不斷交錯的城市。繼隋軍滅城近一千年,南京於二十世紀又遭逢一場持續六個星期的大屠殺。日本人從上海攻至南京,仗已然打得既疲倦又發瘋。今日“南京大屠殺紀念館”之地,即為昔日中華門古城牆外一九三七年日本要中國人自己挖壕溝,實踐一個中國著名的成語“自掘墳墓”之地。刺刀一刀又一刀殺死孤苦恐懼的百姓;根據史料,南京死難的屍體可以沿著長江河岸從南京一路排至杭州,足夠裝滿二千五百節車廂;一個個疊起,可疊七十四層樓高。

大江東去,千年,百年,六十年皆過去了;悲劇、喜劇也紛紛落幕了。歷史本來對任何一個個人或朝代,都無太多眷戀之意。歷史,有它的無情。

二○一一年四月中,我隨著趨勢科技創辦人之一陳怡蓁第一回訪南京。明城牆、中山陵、雨花台……無論紀念偉人、殺漢奸、追思共產黨烈士或朱元璋巧思的“瓮中捉鱉”城牆兵器,竟然全抵不上亡國逸樂的秦淮河迷人。

搭著畫舫,在二○一一年夜間,人們不只猶唱“後庭花”,一家接著一家的仿明建築倚河臨江,賣起沒話說的高檔淮揚菜。秦淮燈會,打自明代年間已然民間盛事,明末著名的文人張岱錢多到不行,為了打造別具生面的燈具,還特請福州師傅花了兩年完成大花燈。時間一下子在我們眼前跳了四百年,秦淮河還是依舊美如仙境。差別僅是當年點燭火,現下不只玩燈具,古橋上還纏繞LED燈泡。秦淮河讓墨客文人流連忘返的藝妓,被清廷滅了,反流傳京都。董小宛、陳圓圓、蘇小小隻留像於夫子廟牆,有時遊河拐個彎,成了會動的人像燈具,向遊客打招呼。今日她們的虛擬形象,有了新的經濟目的;明代藝妓逝往的逸樂遙想,如今是“拉動內需旅遊業”大陸十二•五規劃的政策推手。

槍聲、雨聲、毀滅聲、哀嘆聲皆了,如今南京安安靜靜地在中國南方扮演新的“科技研發”軟體城市角色。這些年來,一直跟在英雄北京哥哥身邊、繁華上海姊姊身後的南京,學會擺脫大時代殘酷扭曲的糾纏束縛,點畫宛轉,雍容也獨善其身地給自己走了一條特殊的軟體研發道路。

南京在全中國GDP占的份額很小,但它卻是最早成立軟體而非硬體廉價代工的科學園區。早期以軟體外包為主,現在全面衝刺高附加價值的軟體開發。趨勢科技因緣際會二十年前已進駐南京雨花園區;這裡離著名的雨花台公園相隔車行僅十分鐘。六十年前國民黨殺漢奸殷汝耕、行刑南京大屠殺日軍戰犯山原及共產黨地下黨員,如今雨花台只是一個公園,它的主要功能是南京市之肺;當地植樹植林之美,僅次中山陵。

南京所以成為眾家軟體科技產業的重鎮,理由與新竹科學園區相同;南京當地也有兩大理工學院,一是全中國排名前茅的南京大學,一是東南理工大學。他們曾一度為了快速培植科技人才,分別祭出“少年班”,也就是資優”天才班”;這些小天才十九歲畢業後留美,其中一位在美國結識趨勢科技核心幹部,就此開啟了南京第一家雨花軟體園區國際公司。

如今那位小天才,在趨勢科技成功上市後,已大賺一筆財富。他頗具南京人逸樂的基因,四十歲不到,已閒雲野鶴遊樂全世界;比當年張岱從紹興、杭州逸樂玩至秦淮河,場面大多了。

南京的老人,眉頭或還有一點縱深褶痕,年輕人則已無牽也無掛,安逸地過日子。許多高科技軟體公司選擇進駐南京,一因這兒人才多,大學好;另一個主因,南京一住下來,人就不想走。鐘山巍巍,玄武湖眺,秦淮明艷……;員工不習慣跳槽,流動率低,人事穩定。

我在南京大學,東南理工大學分別演講兩場。本來只是想跟當地的孩子們分享他們面對金融危機時代與全球變暖威脅;晚上七時開講,中午卻已開始占位排隊,到了晚間兩千人爆棚,還得煩勞擠不進場地的學生們,手抓著窗邊鐵欄桿站著聽講三小時。

他們如此踴躍出席,不是為了其他原因,而是認為自己被鎖在一個不夠理解世界的國家;渴望外來的我給予真正答案。演講時,我先和他們玩趨勢科技軟體投票遊戲,第一題先投,“我老,還是不老?”九成的人驚訝我已五十三歲,卻仍有三十三票投“老”。我請他們自白,誰是那三十三“烈士”?結果一人勇敢舉手;我立刻脫口,“拖出去斬了!”全場哄堂大笑。

兩場演講我特別想讓當代大陸最優秀的學子們表態一個題目,“二十年後,中國是否超越美國?”令我驚訝的是,學生壓倒性地一致認定“不可能”!一批人當場大喊中國太差了,GDP人均太窮、民眾素質不佳,貪官腐敗令人憤怒……。我們隔海有人以為“中國自大”,自居G2;但在中國最優秀的九大科技大學之二,我看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們謙虛努力、年輕自信,但對時局有意見,覺得中國太落後,要更好。

臨別時,我握了許多年輕人的手,感覺他們對世界渴望的體溫。或許同樣身處令人意亂心慌的通膨年代,或許他們不再擁有十多年前前輩一挖就是一大桶金的機會;但我在南京孩子們的眼睛裡,看到久違追求知識與國際信息的渴望。

在一個數度面臨毀滅,又永遠雍容華貴的南京城;我留了一句話給當地學生們。一七九九年乾隆駕崩,當時中國早已是停滯的帝國,清廷卻渾然不知。如果一八二○年,我在倫敦也舉辦類似投票,“二十年後英國會不會超越中國?”百分之九十的英國人同樣回答不會;中國人則百分之百回答絕對不會。但一八四二年鴉片戰爭;英國打敗了中國。

一個時時鞭策自己的國家,會往上爬;反之,每天自我感覺良好的國度,只會往下走。

在南京,憂患與安逸,悲劇與歡樂,永遠並存。那個城與那個城裡的孩子,令我懷念。

二○一○年四月二十五日

序言

英文諺語中有的是不合文法的,像“Diamond cut,diamond”就是一例,其中cut後面不加s,成何體統?瑞士學者斯超曼(HeimichStraumann)予以分析,說這是“block language”(類聚語言),前面的字與後面的字並無文法上的關係,只在意思表示時送做堆而已。

Diamond是金剛鑽、是鑽石,其硬可知,“Diamond cut diamond”意思是旗鼓相當、是勢均力敵、是棋逢敵手、是強中更有強中手。我生平以金剛鑽自許,堅信自己的長處像鑽石一樣,多面發光,不過,其中兩面,在陳文茜面前,我未免要有“Diamond cut diamond”的沮喪。

哪兩面呢?一面是文采,一面是口才。

古人說“言語妙天下”,陳文茜的口才可說前無古人,大家都推服無問。陳文茜以“言語妙天下”出道,她的光環,也因此被鎖定,大家稱道她的口才,有點忽略她的文采,一如李敖以文章出道,大家稱道李敖的文采,有點忽略他的口才一樣。事實上,陳文茜文采也是“妙天下”的,讚美她的文采,有四個字最恰當,就是“精、靈、鬼、怪”。在陳文茜筆下,構思之精、比喻之靈、布局之鬼、運作之怪,都是中國獨步的,中文在她手裡、國語在她口裡,都是Diamond一波未平、Diamond一波又起的,被稱為“媒體霸權”的陳文茜如此波霸,豈不實至名歸嗎?

實至名歸如此,卻也別有用心之處,那就是陳文茜口誅筆伐中的例證,往往都離不開台灣這個小島。這是她的無奈,因為你不就地取材,你就爭不到一時,也爭不到千秋。但陳文茜顯然察覺及此,因此在“妙天下”的同時,她不時從小島朝世界帶,要島民放眼世界,這種作風,是典型的“借題發揮”。三十九年前,胡適先生死前一個月,對李敖有所評論,他說李敖“喜歡借題發揮”,說“作文章切莫要借題發揮”。胡適先生能夠一眼看出李敖喜歡“借題發揮”,是他老先生的高明處,但他把“喜歡借題發揮”看成一種大忌,卻是大錯特錯。

名人推薦

“陳文茜以‘言語妙天下’出道,她的光環,也因此被鎖定,大家稱道她的口才,有點忽略她的文采,一如李敖以文章出道,大家稱道李敖的文采,有點忽略他的口才一樣。”

——李敖

無法不欣賞的作家、思想家!

——小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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