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遠華大案

廈門遠華大案

廈門遠華大案,其涉案金額之巨,辦案時間之長,規模之大,案件涉及面之廣,是前所未有的,堪稱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經濟大案,從而引起國內外的廣泛關注。案件的主角是廈門遠華集團董事長賴昌星。賴昌星於1994年成立遠華集團,從1996年到案發,遠華集團從事走私犯罪活動達五年之久,走私貨物總值人民幣530億元,偷逃稅額人民幣300億元,合計造成國家損失830億元。

(圖)廈門遠華大案廈門遠華大案

2001年4月27日,一部真實再現廈門走私大案查緝偵破過程的長篇紀實文學《廈門遠華大案》,由中國海關出版社正式出版。這部30餘萬字的長篇紀實文學,以大量翔實的一手資料,全面完整地披露了以海關等中央八部委組成的4.20特偵組,在黨中央、國務院的正確領導下,依法辦案的歷程,查證落實建國以來最大一起經濟犯罪大案走私案值530多億,偷逃稅款270多億,並首次獨家揭露了賴昌星走私集團腐蝕拉攏一批黨政軍幹部受賄、走私、放私、護私的黑幕。該書作者親自參與了特偵組的有關工作,並採訪了許多辦案人員和涉案人員,掌握了大量素材。該書的出版,澄清了社會上流傳的許多不實傳言,還歷史的本來面目。

概述

廈門遠華特大走私案是中國建國以來查處的涉案金額最大、案情至為複雜、危害極其嚴重的走私犯罪案件。賴昌星走私犯罪集團及其他走私犯罪分子,瘋狂走私,偷逃巨額稅款,牟取暴利,並以金錢、女色等為手段,有預謀地拉攏腐蝕一批國家工作人員,為其走私犯罪活動提供幫助和庇護,不僅嚴重破壞了正常的經濟秩序,給國家造成巨大經濟損失,而且誘發了大量的腐敗現象,對社會政治、經濟生活造成重大危害。
中央4.20特偵組副組長、前線總指揮、現任海關總署署長牟新生接受了該書編輯的專訪,詳細介紹了此案的背景和指揮辦案的切身感受。此專訪作為該書的序言。此間有關人士認為,《廈門遠華大案》一書的出版發行,為當前正在進行的反腐敗鬥爭和廉政建設,提供了一部極有價值的警示教材。

“紅樓”鎖定貪官

"紅樓"

廈門湖裡區華光路盡頭,不鏽鋼落地閘門圈起一個偌大的庭院,這裡就是遠華“獨立王國”。3000多平方米的水泥空地兩端是高矮相似的兩幢建築物,外觀一紅一白,故被稱之為“紅樓”和“白樓”。白樓本是遠華電子廠廠房,但這裡早已聞不到廠房轟鳴聲,看不到工人忙碌的身影。每一層樓道空空蕩蕩,塵封已久。唯一留下二層約有1000多平方米的大廳,作為賴昌星集團幾十名保鏢平時拳擊格鬥的訓練場。
紅樓建於1996年,建築面積近5000平方米,高7層,耗資7000多萬元。從外觀上看除貼了紅顏色瓷磚,感覺不出什麼特別之處,但裡面卻是賴昌星精心設計、營造的一座美麗陷阱。紅樓是一幢集辦公、生活、酒店、娛樂於一體的高智慧型商住樓宇。紅瓦、紅牆、紅頂、紅窗、紅門、紅地毯、紅燈籠,一切都是紅顏色的。走進一樓接待大廳,右牆上掛的丹青墨寶,題寫的草書居然是“紅運當頭”。非“鴻”而“紅”,寓意深長。紅樓有著廈門乃至中國所有五星級酒店都倍感遜色的超豪華設施。二樓是用餐的地方,小包間、大餐廳總計10餘間,餐廳中除紅木餐桌外,旁邊還擱著一張棋牌桌,掀起上方蓋板,底下則是剪絨布鋪墊的麻將桌。三樓的桑拿房設計也很獨特。進口的雙人蒸汽式衝浪浴缸,俯仰起伏可調控的按摩床,床旁還配有一僅供倆人入座的小沙發。
四樓設有小型卡拉OK廳,音響設備與效果堪稱一流,每間OK廳還相應配有一雙人舞池,可倆人盡情歡娛,也可三四人同舞同樂。過道另側有情調酒吧,還有可供20多人入席的小電影院。
五樓除賴氏夫婦臥室,其餘全是供客人入住的標準客房。標準客房擺的儘是雙人床,被褥大多以紅綢緞作為底色,花枝招展的圖案充滿誘惑,浴室里的設備全是進口貨,可淋浴,也可乾蒸。而賴氏臥室的書桌上,一個手提式的小巧、精緻的進口CD唱機價值就高達20多萬元港幣。手一靠近,感應門自動啟開,換好碟片,輕按袖珍遙控器,音質考究的樂曲或歌聲便響了起來。六樓是宮殿般富麗堂皇的總統套房。賴昌星就有這個本事,叫那些從各地前來鷺島考察、參觀的高官、名人們下榻他的“紅樓”賓館。各地首長一到,賴昌星親自赴機場接機,首長的吃住均在紅樓,地方官想插都插不上手。最後,地方長官只好找賴老闆協商,能否讓出一天時間由他們出面接待一下,好為首長盡點“地主之誼”。所以在廈門有種說法,不僅僅是賴昌星有求於當地官員,當地官員也有求於賴昌星的關係網。
七樓有賴昌星的辦公室、休養室和個人臥室。辦公室擺有好幾尊不同造型的瓷製關公像。牆上還掛有一幀放大的賴昌星揚腿踢足球的動態照片,據說這是飛車跨越黃河的奇人為賴昌星搶拍的鏡頭。賴昌星很滿意,為此讓屬下特地購置一套價值87萬元的照相器材,專供其使用。紅樓,硬體設施一流,軟體設施更是無與倫比。特地從江浙一帶選聘來40多名風塵佳麗,美女一笑一顰,舉手投足,令人心旌搖盪。 紅樓有一柔媚嬌艷的攻關部主任歐小姐,還有一風情萬種的李姓“媽咪”。別看她們年齡不大,能耐倒很大,幾十個小姐全由她倆支配,有時客人多,紅樓里的小姐供不應求,那位李姓“媽咪”一個電話能火速調遣來一班“後備軍”,那些處於休養狀態的小姐一旦接到李媽咪的電話,緊趕慢趕前來紅樓。 紅樓,是一座燈紅酒綠,醉生夢死,使人的物慾肉慾得到最大滿足的宮殿。真是入得紅樓,如進天堂。賴昌星用女色作為手中的釣餌,而紅樓里的美女負責“垂釣”,最終“鎖定”貪官污吏。

“七子之歌”

賴昌星自稱自己是“不倒翁”。他曾揚言:我在廈門誰都不怕,只要涉及到我,任何人都不敢碰。就是中央來人辦案,來一批我同樣“搞掂”一批,我就不信有誰不貪財戀色。賴昌星總結出一句至理名言:“不怕什麼法規條文,規章制度,就怕領導幹部沒有興趣愛好。” 法律是條文、是圈好的格子。而人是機敏的,可以在畫好的格子上另闢蹊徑,凌駕於法律之上。賴昌星拉攏腐蝕黨政機關、執法單位及口岸部門的招數之多,被戲稱為“七子之歌”,即:票子、女子、位子、房子、車子、本子(護照)、孩子。世界如此精彩,誘惑紛至沓來,一般的人也就很難抵禦這“七子之歌”的全方位關照。
票子,當然是指鈔票。別小瞧這單薄的票子,一旦摞成厚厚一沓,有了重量也就有了分量,金錢不減的魔力就在於它可以捆綁成一把把利劍,披棘斬荊所向無敵。有福共享,有錢大家賺,這就是賴昌星“有容乃大”的為人處事方式。你“幫忙”越大,賴昌星送錢的次數越多。尤其逢年過節,賴昌星必送“紅包”,不是親手送到,就是叫手下人轉交,面面俱到,人人有份。僅1997年春節,賴昌星送出的“禮金”就達2000萬元。
廈門市原副市長藍甫之子藍萌赴澳洲留學,需要購買住房,藍副市長一個電話撥過去,賴昌星第二天便將30萬澳元(折合人民幣約140萬元)從香港匯往藍甫所指定的澳洲藍萌監護人的賬戶上。藍甫在擔任副市長期間,利用職務之便,索取、收受賴昌星等人賄賂折合人民幣505.76萬元。
廈門工商銀行原行長葉季諶,50多歲,被公認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因為大權在握,多次給遠華公司貸款,金額數為2.3億多元。賴昌星等人給予他600多萬元“高額回報”,以示謝意。葉被“兩規”期間,對自己所作所為後悔莫及,他平時不抽菸不喝酒,生活低調,從不張揚,贓款也沒動,藏於家中衣櫃、天花板等處,兩規後,他一五一十全都上繳。他自知罪惡深重,天天面壁獨語:我怎么那么傻,拿那么多錢?我要那么多錢幹嘛?葉自然是死刑榜上有名。
已近退休年齡的楊上進原是廈門海關調查局副局長,主持工作,他為人本分、厚道,處事也相對謹慎,可還是被賴昌星給“拉下水”。賴昌星明著告訴他:老楊,有些事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都是一樣的。你不要多問、多管就行了。賴昌星對他要求不高,不要他具體“辦事”,因為遠華所有事情下面都給“擺平、理順”,根本用不著楊局長親自“操辦”,只是讓他當個“糊塗官”就行,而睜一眼閉一眼當個“糊塗官”的報酬卻是100餘萬元。真是天上掉下個大餡餅,楊上進果真受寵若驚。楊上進晚節不保,被判無期徒刑。賴昌星的“俠肝義膽”不僅僅體現在錢財上。好色的,他安排到紅樓享受“一條紅”服務,甚至送上美女,讓其金屋藏嬌。
遠華公司的攻關部下面又專設一汽車組,走私進口的大量汽車除中國銷售獲取暴利外,其中相當一部分調配給公關部,用於對外“攻關”。公關部統籌安排這些車輛,基本按政府官員職務的高低和實際為遠華“貢獻”的大小,給他們配不同牌名不同檔次的汽車。汽車組則全職負責這些汽車的年檢、保險、養路費等相關手續辦理及費用支出。要知道,擁有汽車容易,可要養一部車卻麻煩事多多。賴昌星考慮得周到,給你車使用,還實行“給後服務”事宜。
男人是政治的動物,誰不想求進步,圖發展。廈門市安全局一副局長思維敏捷,工作能力強,主持工作多年,“政績”顯著,上層領導幾次下來“考察”,民眾反映較好,好幾次報批“副轉正”,幾次不了了之,毫無結果。這位副局長很苦惱。有人給他出主意,說是要找賴昌星“幫忙”,起初他不屑一顧。心高氣傲的他根本瞧不起賴,認為賴純屬文盲加流氓一個。後來不斷有人給他指點迷津,他終於“開竅”,主動找上賴昌星,掏心掏膽傾訴自己的“委屈”。賴昌星倒也仗義,出面為他“擺平”。不到一個月,宣布他“轉正”的紅頭檔案下來了。他非常感激,飲水思源,以後當然甘願為賴昌星出力。票子、女子、位子、房子、車子、本子(護照)、孩子,這“七子之歌”你或許不可能同時吟唱,但別忘了“七子”之中總有“一子”適合你。這也就是賴昌星之所以能夠“通殺”的原因所在。

“賓士”防彈車

1999年10月22日,審理組在審訊賴昌星大哥賴水強時獲知,賴昌星出逃時曾委託他保管好賴昌星的3輛私家車,其中一輛是黑色賓士600型防彈小轎車。這輛車價值高達1200萬港幣。此事還要追溯到1997年。1997年7月1日,正值香港舉行盛大“回歸”慶典活動的大喜日子。已算香港商界名流的賴昌星當時也應邀出席觀禮活動,在現場,賴昌星眼睛睜得老大,視線一直停留在一輛賓士小轎車上,他對身邊的人說:“打聽一下,那輛車到時拍不拍賣,我要爭取買下來。”賴昌星讓身邊的心腹趕緊去了解這輛車的車主是誰?拍賣時間定在何時?
幾天后,心腹稟報說,車主是香港某財團大亨,車是德國生產的“賓士”600特製加長防彈車,車玻璃足有一寸厚,子彈打不進穿不透。這車當私家車,除了安全,還有更深一層的意思。賴昌星決定不惜重金購買這輛意義深遠的黑色轎車。拍賣現場,競拍者你爭我搶,車身價最終攀升到1200萬港幣,“落棰”的當然是賴昌星。他抑制不住亢奮的心情,讓人當天駕著這輛特殊的黑色轎車,從深圳羅湖口岸直接開往廈門。從此,這輛車成為賴昌星的私家車。
賴水強當然知道賴昌星對這輛車的珍視程度。賴昌星前腳離開廈門,賴水強後腳馬上叫人將防彈車開回自己晉江燒厝村的獨家宅院。想想還是不安全,幾天后他又叫人將車子開到磁灶鎮,三兒子的女朋友的父親在磁灶鎮開了家陶瓷廠,那地方荒僻,加上陶瓷廠早已不開工,人去樓空。賴水強認為把車藏在陶瓷廠的倉庫里最安全。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賴水強把藏車的事向特偵組抖落出來,確實是想證明自己配合特偵組的誠心,想有重大立功表現,將功補過,爭取寬大處理。

喪事、“小天安門”

1994年5月1日,賴昌星70多歲的老母親在燒厝村老家逝世,閩南很多地方官員親自到場為不曾謀面的賴母弔唁,省里乃至北京方面一些政府官員雖不能到場,卻都發來唁電致哀。當地政府要求附近幾所國小停課兩天,孩子們被動員去參加盛大的葬禮活動,他們一張張天真稚氣的小臉被描紅畫綠,虔誠地排列著,為非親非戚的賴母送葬。樂隊司儀、抬棺材的、拿花圈的、踩高蹺的、放鞭炮的……花圈近400個,出動汽車120部,其中還有部隊軍車,拉拉雜雜哭哭啼啼的送葬隊伍竟達四五千人,電視台還派人現場錄像,及時錄下賴母出殯時的場面,這盒錄像片據說要看4個小時。
賴昌星的能耐、名氣,由此可見。
遠華影視城是賴昌星的一大“傑作”。這是一座金碧輝煌的仿古人造景觀的娛樂城,位居廈門島北部同安區五顯鎮的東溪河西岸,總占地面積1000畝。斥巨資興建影視城,說是為了提供旅遊娛樂、拍片攝影、休閒度假的極佳園地。 走進遠華影視城就像走進北京紫禁城,這裡雕樑畫棟、黃瓦紅牆,老北京味十足。影視城是北京故宮的複製品,除了規格以故宮的3/4比例仿製外,從整體到細節,從風格到內容均仿效得惟妙惟肖。金水橋、天安門、太和殿、養心殿、長廊的民俗典故以及御花園的亭台樓閣,一應俱全。置身於此仿佛回到古時的紫禁城,尤其那飛檐斗拱、富麗堂皇的太和殿,用那帝王服飾一裝扮,能過把皇帝癮,好不舒心愜意。
1998年國慶節前夕,遠華影視城一期工程竣工,“小天安門”城樓上燈籠高懸,彩旗飄揚,到處張燈結彩,一派繁盛的景象。一輛黑色豪華轎車駛進遠華影視城,董事長賴昌星從車裡走出來,他看見那巍巍宮殿,精神愈發抖擻、情緒也高漲起來。賴昌星登上“小天安門”城樓,頻頻向遊客揮手“致意”。賴昌星總能從遠華影視城找到一種王者風範的極佳感覺,以後常在那兒設宴招待他在政府機關和執法部門的親朋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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