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方考

"投入了山脅東洋的醫塾後,獨嘯庵不但系統的學習了漢方醫學的各種古醫方,同時他還學會了近代醫學的解剖學。 "獨嘯庵聽罷

現代醫學與傳統醫學都將催吐作為一種治療疾病的手段,但適用的範圍卻有明顯的不同.在中國古代醫學中雖然始終是汗,吐,下三法並稱,但實際上吐法的使用極為有限.與此不同的是,在與中國傳統醫學同源異流的近世日本漢方醫學中,卻出現了若干致力於吐法研究的醫家.其研究動機,主要是為了追求"完備的驅邪之法";並在研究的過程中,貫徹了"親試實驗"之法.永富獨嘯庵及所著《吐方考》可謂這些醫家中的代表.
日本的漢方醫學在復古思潮的影響下,於江戶時代中期出現了以後藤艮山(1659~1733年),香川修庵(1683~1755年),山脅東洋(1705~1762年),吉益東洞(1702~1773年)等為代表的一批醫家,他們認為"依據有何病症而決定當用何藥"的張仲景《傷寒論》為醫學正道,而蔑視大講陰陽五行,臟腑經脈等中醫基礎理論的《黃帝內經》,《難經》;否定中國六朝以降,尤其是宋代之後的醫學發展.
被後人稱之為"古方派"的這些醫學人物,雖然在治療方面都強調"攻邪"而反對"溫補",但使用的方法基本上限於汗,下兩法.對於吐法尚未予以理論與實際運用上的關注,對於吐法的專門研究與使用,始於生長在越前(福井縣)的奧村良築(1687~1761年).他一生"足跡未嘗出鄉關,其術皆數十年仰思俯求之所獨得."在他40歲時,以瓜蒂,藜蘆為吐劑,先親試,次試於妻子,後廣泛套用.但周圍之人或驚或笑,疑而不信,致使他"困甚,欲改業者三年".至60歲時,患者始漸信其術,從而"大行於越之南北".
古方家山脅東洋之子玄侃及其門人永富獨嘯庵曾專程前往奧村門下學習,此後獨嘯庵著《吐方考》(1763年),山脅玄侃為之作序.此間又有投於奧村門下的漢蘭折衷醫家荻野元凱撰《吐方編》(1764年),加古角洲撰《吐法撮要》(1808年);惠美三白之門人輯錄的《吐方私錄》;善用吐法的中神琴溪之弟子喜多村良宅所著《吐法論》(1817年)等專論吐法的著作;薩藩的醫師田宮尚施在其所著《施治攬要》中對吐法予以論說;考證家多紀元堅在《藥治通義》(1839年)中列吐法一章,廣集中國醫學著作中的相關論說,並予以評說.
獨嘯庵本名鳳介,字朝陽,於享保十七年(西元1732年)出生於長門國(今山口縣)的豐浦。在他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他就以稀世的神童而聞名於鄉間。十三歲的時候,他成為了赤間關的醫師永富友庵的養子,到了十四歲那年,聰明能幹的獨嘯庵得到了獲生徂徠的高徒山縣周南的鐘愛,在山縣周南的介紹下,獨嘯庵前往江戶(今東京)接受服部南郭、大宰春台的教導,同時他還跟隨幕府的奧醫師[注四]井上元昌學習醫術。可是他卻將心思完全放在了研究儒學之上,而且出於對醫術界腐敗的憤慨,醫術未成的他又回到了家鄉赤間關。當時堪稱仁心仁術的醫師香川修庵、山脅東洋已然名滿天下了。於是在他十九歲那年,獨嘯庵來到了京都並投入了山脅東洋的門下。
投入了山脅東洋的醫塾後,獨嘯庵不但系統的學習了漢方醫學的各種古醫方,同時他還學會了近代醫學的解剖學。在學習結束後不久,獨嘯庵受山脅東洋的派遣到越前武生的奧村良築身邊學習吐方。又過了一段時間後,他叩開了長崎醫師吉雄耕牛的門,並在那裡學到了嶄新的西方醫學。在他三十一歲的那年,伴隨著《吐方考》、《囊語》、《漫遊雜記》等名著的一一出版,獨嘯庵正式在大坂開始了他的行醫生活。
當時的醫學界普遍使用「鬼手佛心」這個名詞,但獨嘯庵言行卻並不像這個名稱。他那自由奔放,堂堂率直述說其本心的言行,讓人大多感受到的是斷絕名利之念,並一貫地流露出「鬼語佛心」與「醫匠之心」的人間之愛,這都是自然的心情
然而在當時的日本,不要說必要的病理解剖,就連人體解剖都沒有人去系統的研究過。但光從對醫學有益處的地方著眼,這種超越時代的見識以及敏銳的洞察力卻不能不讓人驚嘆。然而最讓人痛心的卻是獨嘯庵的身體內有著與生俱來的頑症,明和三年(西元1766年),這位折衷派的名醫因寒疝(一種泌尿系統的結核性疾患)而去世。終年三十五歲。
中興漢方的醫傑吉益東洞曾這樣說過:“如果我死在獨嘯庵之前,那繼承我事業的人一定會是永富獨嘯庵,他必然能登上海內醫流的冠冕之位。雖然永富獨嘯庵先生的一生僅僅是短短的三十五個春秋,但是他作為一個國手精通著古醫道、儒學、禪學等等學問;同時他對醫道的熱情與卓越的見識成就了他的名聲,日本醫學史也因為他的存在而變的更加璀璨生輝。
《吐方考》的作者永富獨嘯庵(1732~1766年)名鳳介,字朝陽,號獨嘯庵.原為儒者藤原翠翁之子,自謂:"餘生於長門之西鄙,長於畎畒之中,慕古人之節,好聖賢之書,而苦寒鄉無師友."11歲游京都,但未遇可為師者.西歸故鄉後,作了修習李東垣之方的醫師永富友庵的養子;年13,又遊學於荻府,師事修朱丹溪之方的井上.故可知獨嘯庵的學醫之路乃是自後世派之門進入,從李朱醫學開始的.這時,他還隨著名學者山縣周南學儒.翌年赴江戶遊學,但在遍訪時醫之後,卻因滿眼所見皆是"利慾"二字,"無益於人之性命",鬱悶而生"厭棄醫方之心".年17奉家君之命西歸,但因不能與鄰里和睦相處而再游荻府,復學於周南先生.此時厭惡醫學之心更加強烈,所以在回到故鄉之後,便開了一家私塾,講授儒家六經.
後有同僚自京師歸來,見其以教授六經為業,頗覺奇怪,問道:"子醫生,而講儒業,無乃害於名分乎 "獨嘯庵回答說,我修醫方之書五年,遍訪時師,知其無益於人之性命,故將厭棄之.其同僚笑曰:"子徒知無益於人之醫,未知有益於人之醫也."並向他介紹了香川修庵,山脅東洋兩位名醫正開門廣召四方之士.於是獨嘯庵再度東入京都,入古方派先驅山脅東洋門下學習.東洋針對獨嘯庵所學僅限李朱醫學,且有強烈的鄙醫尊儒之心,予以如下兩點說教.其一是貶斥後世醫方之不足道,"生民死於養榮益氣之說,非一日也";唯張仲景的醫術才是治病救人的正道.其二則謂:"夫子貢貨殖,子路負米,何必講書授句而後為士乎 學道,志也;行醫,業也.何相妨之有 "獨嘯庵聽罷,"舌舉不下,汗流浹背.生涯之趣向始定焉."於是留學其塾中一年,得觀東洋先生之"決死生,摧沉痼,大異平昔之所學."
次年西歸後,又游於浪華(大阪).每日登門求治者,約有數十人,處以從東洋先生處所學汗下之方,巴豆,甘遂,輕粉,烏頭無所不用,但"或忽治忽發,或初快後危,或長服無益於病,或經久發其害.於是乎始知為醫有開闔離合之機,雖扁(秦越人)倉(淳于意)亦有不可治之病矣."至21歲時,聽說越前有名奧村良築者,擅用吐方,便又整裝出行,前往求教.
獨嘯庵在奧村先生處滯留兩月後,返回京都.在將所學吐法傳授給自己的老師東洋先生後,西歸故鄉,自認此時已然全面掌握了古聖醫家的汗吐下三法.然而在此後若干年的親歷實驗中,在他將三法運用到各種疑難病症之後,"始知為醫之難矣".這時,獨嘯庵也才真正臻於成熟.一方面是斷絕了與酒肉朋友的交往,"浮沉閭里,為醫之志始一";另一方面則是終於認識到,無論是"後世"還是"古方",都不可能做到"無不可治之病".因而他評價自己在這些年中的進步在於"能知不可治之病與可治之病";並且在認識上提高到"又深識所謂古醫道者,非用汗吐下之古方之謂.而在所以不得不用汗吐下之古方之謂焉矣."
29歲時,因病離家,西經肥築,東過藝備,漫遊各地,以為療養.並於寶曆十二年(1762)西遊到長崎,了解西洋醫學.此後他落腳於大阪,醫業之餘兼事著述.但健康不佳的他,終因患寒疝而於明和3年(1766年)身亡,年僅35歲.
縱觀獨嘯庵有關其生平與為醫經歷的自述,最重要的感悟可謂"為醫難也"!其所著《漫遊雜記》的結尾是這樣說的: "其間診沉固滯廢之病,無慮數千人.嗚呼,診病年多,為技年拙.益知究理易,應事難矣."
《吐方考》的記載看,獨嘯庵從奧村處所習吐方,有《傷寒論》中的瓜蒂散,桔梗白散,以及或得於民間或其他方書的皂策丸,苦瓠穰圓,藍汁等數個方劑.有意思的是,他經過親試實驗,居然證明只有奧村所居之地的瓜蒂具有治療效果:"餘年二十一,往越前見奧村翁,受吐方.……余歸自越前,采瓜蒂於四方,悉不中用.唯越前所產可共吐方耳.翁而生其地,豈天歟 "
客觀地講,"吐法"並沒有使獨嘯庵在治療中獲得獨居他人之上,或如虎添翼的實際效果.可圈可點之處只是在於他對吐法的執著追求與研究,志在"汗吐下三法齊備"的精神.同時,他與那些徹底否定中醫基礎理論的古方派之"極端人物"也完全不同.雖然盛讚《傷寒論》,但在學術上還是屬於兼收並蓄.例如他在《吐方考》開篇處即指出,"從事於此者,知死者與不治者,為第一義."不點名批評地指出諸如吉益東洞一流在《醫斷》中所宣揚的醫家不論死生,唯事毒藥攻邪,並非"古方"正規,以維護古方榮譽並為其"正名":"世醫不能知死者與不治者,汗吐下誤施,取凶暴之名,非古方之罪也."接著談到: "欲決死生,定治不治者,當審腹氣虛實.候腹如易實難,其故何 則有如虛而實者,有如實而虛者;有邪來而虛者,有邪去而實者;有邪來而實,邪去而虛者.得之於手,應之於心,父不可以喻子也. 人有脈,如戶有樞.微乎微乎,可感而通,不可思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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