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天堂

人造天堂

《人造天堂》(ユリイカ,日語外語詞EUREKA)是青山真治導演在2000年的作品。它是從《Helpless》到本作、再到《悲傷假期(サッド ヴァケイション)》的“北九州物語”系列的第2作。“EUREKA”是拉丁語“發現”的意思。影片獲得第53屆坎城電影節金棕櫚獎(提名)。全片可以說沒有任何懸念和“引人入勝”的地方,所有可能在其它電影中大肆渲染的賣點——如暴力、兇殺、、復仇等等在這裡全部進行了最大程度的鈍化和冷處理,加上淺褐色黑白影像幾乎貫穿全片,便往往讓人在觀賞的過程中對時間產生一種失去坐標系的迷離感覺,當217分鐘的電影結束時,恍如過了一生。

基本信息

劇情介紹

九州小鎮上發生了一起巴士劫持屠殺案,公車司機三和井誠與直樹、和枝兄妹成了唯一的倖存者。事發後,兩兄妹又遭逢母親離家出走和父親自殺,只得相依為命;井誠也從那天起離奇失蹤。

兩年後,患上肺癌的井誠回到家鄉嘗試展開新生活,這才發現妻子早已離鄉另結新歡,而他的突然出現又被懷疑與鎮上接連發生的年輕被害案有關。面對警察和親人們的質疑目光,生沉默寡言的井誠再次搬出了家門。他找到了當年一起倖存的直樹、和枝兄妹,三個人生活到一起。

然而,東京表哥秋彥的突然到來又打破了剛剛平靜下來的生活。井誠突發奇想,找來一輛舊巴士,帶著三人一起走回當年改變他們命運的那條旅途……

影片開始於突如其來的暴力:直樹、和枝兄妹乘坐公車出門。途中,汽車被一個年輕男子劫持,男子開槍殺死了乘客,最後被警察擊斃;直樹、和枝兄妹和司機井誠獲救。在這個開場中,青山真治捨棄掉了最富於戲劇的劫車經過,並徹底放棄了一切有關暴力的影像陳述。我們可以認為:青山真治是在把這起暴力事件當作樹根,而他關注的將是由這個根生出的、每個經過暴力事件後的人在縫合精神創傷中生長出的“枝蔓”故事。

其實,除了井誠、直樹、和枝三個倖存者/受害者將構成這棵大樹的三條主幹,劫車犯本身就可以看作是從這樹根里長出的第一個旁枝——關於他的故事:劫車犯看起來並不是窮凶極惡的暴徒,而更像是一個被生活打擊得再沒有活下去勇氣的落魄職員,他告訴井誠自己最想做的就是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並絕望地告白:“我真想變成另一個人,我受夠這一切了!”這顯然是一個找不到活下去理由的人。

隨著三人各自回家以後,等待他們的卻是更大的不幸(樹枝在生長)。直樹與和枝的母親另有新歡,離家出走,父親絕望自殺(又一個找不到活下去理由的故事,大樹上的另一個旁枝)。於是還未從慘案的噩夢中醒來的兄妹倆,又接連失去了雙親。他們拒絕了虛情假意的親戚的幫助(阿姨在電話里表達虛偽的關心,最後推脫說丈夫不願意接納孩子們;哥哥直樹在接電話的過程中始終都沒有說一個字,只是默默地聽完,然後平靜而倔強地掛上電話。冷漠的親戚家也是一個本片“畫框”外的枝蔓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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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井誠承受不了家裡人和外面人的奇怪目光(井誠不無痛苦地告白:“活下來難道是個錯誤嗎?”),背井離鄉地逃避這段暴力歷史。而當得知自己可能患上了肺癌時,才於兩年後回到家鄉。在家裡,除了哥哥無休止的指責外,他得不到一點兒家人的體貼和理解。警察更是懷疑他因那次暴力事件而心理變態,成了殺人犯(探長在問訊他時肯定地說:“我相信在公車事件後,你一定會變壞的。”)於是,井誠再一次離開了大家庭,來到直樹兄妹家,為他們清掃房間,做飯買菜,與拒絕講話的少男開始了奇妙的共同生活。大樹開始枝繁葉茂。

兄妹倆的東京表哥秋彥是一個從旁插入的枝蔓,然而他卻有著和大家相似的一個背景(另一棵樹?)——在四年前高三的時候,差點兒被朋友的朋友槍殺。不過,秋彥終於成為了一個渾渾噩噩度日而不願找尋真正活下去理由的人,因此被井誠趕下了“獲得重生”之旅的公車。而被劫車事件和家庭悲劇的陰影折磨得不能自拔的直樹,卻接連無故對旁人施暴。他成了一根變形扭曲的樹枝,也悄悄地下了車(井誠對他說:“我不想對你說你應該活下去,但是,希望你不要死,我一定來接你。”)只有小女孩和枝與井誠在漫長的旅途盡頭、在大自然懷抱中終於找到了重生的理由——影片也由此到達了蓬勃的樹冠。回想起影片開場時,和枝說到:“潮來潮又生,我相信不久之後,一切終將隨風而逝。”終於釋然。

影片評價

尋找活下去的理由——影片《人造天堂》。

在這個時代生存,你需要多一點勇氣。

耶穌在聖山上布道:“為悼亡者祈福”、“為逆來順受者祈福”、“為行道而饑渴者祈福”。

亨利·大衛·索羅(1)的名言是:“芸芸眾生,求存於無聲的絕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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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法茲·沃勒(2)在演奏到出神入化的忘我境界時總是大叫:“趁我高興誰來一槍崩了我!”

就連偉大的幽默大師馬克·吐溫都對活著感到悲哀:“長大以後,我就從來不希望任何已獲得解脫的朋友再得到重生。”

所以,我贊同庫爾特·馮內古特(3)在演講中不止一次說過的:“藝術家可以並應該做到的一點就是:讓人感到活著至少還有點意思。”

說實話,《人造天堂》不太像一部電影,至少不像是這個時代我們還可以在影院裡看到的“標準”電影。它的確沉悶而冗長,而這種冗長也根本不似《阿拉伯的勞倫斯》、《亂世佳人》那般的史詩巨製,反倒更像是用影像書寫的一種安安靜靜、需要用心靈慢慢體會的文學作品(literature,不是通常意義的fiction)。事實上,青山真治也確是一位非常有才華的日本文學家,本片的文學原著就獲得過“三島由紀夫獎”。

全片可以說沒有任何懸念和“引人入勝”的地方,所有可能在其它電影中大肆渲染的賣點——如暴力、兇殺、、復仇等等在這裡全部進行了最大程度的鈍化和冷處理,加上淺褐色黑白影像幾乎貫穿全片,便往往讓人在觀賞的過程中對時間產生一種失去坐標系的迷離感覺,當217分鐘的電影結束時,恍如過了一生。然而冗長是一方面,而當青山真治將單一靜止畫面通過蒙太奇剪接,以製造不同的敘事效果時竟又惜墨如金!比如片中兄妹兩人站在門口的全景鏡頭,緊接著兩人眺望眼前無邊無際的荒原的大遠景鏡頭,就將兄妹兩人渴望遠離這個孤島的心情表露無疑。又如哥哥直樹拿著刀子在草叢上揮舞,和枝站在二樓遙望遠方的哥哥,緊接著一個鏡頭,哥哥自高爾夫球袋中取出一隻球桿,再一個鏡頭我們看到已經倒在地板上,額頭淤青。再或者描寫井誠公司的女同事紺野被謀殺的過程,卻只以三個鏡頭帶過:一個大遠景鏡頭帶出井誠騎著腳踏車離開女同事的住處,另一個靜止鏡頭框住女同事住處的畫面,隨後第三個鏡頭——次日早上,小溪的湍湍水流中漂著一隻紺野的鞋子。這不禁讓人聯想到普多夫金的敘事剪接與小津電影中也常常使用的、以平行對比象徵的剪接手法引導觀眾了解人物內心的轉折起伏與敘述發展的技法。

青山真治描繪他眼中的瘋狂人間很個人化,猶如孟克(4)的繪畫般充滿不安、夢幻與詭異的氣氛。空間對比安排有如契里柯(5)的繪畫,透過凝定的長鏡頭,以色塊區隔出天地背景,再以簡單的幾何線條象徵人與建築形體,傳達出茫茫天地間人類的孤寂與渺小,並帶有夢幻空間的氣氛。片中,直樹兄妹與司機井誠都是外表平靜、沉默寡言的人,他們的人生中都曾受到無法彌補的創傷。導演將這些等待救贖人的心理起伏刻畫得極為細膩生動,並對這些因內心衝突無法化解而導致人格分裂與暴力行為的人們心存悲憫。因為心存悲憫,青山真治才能將暴力衝突的畫面拍得如此冷靜,使得觀者能夠平靜地面對悲劇,並對悲劇發生的原因有進一步的深思。青山真治正是這樣將血腥暴力的衝突場景以舒緩的運鏡節奏表現,搭配近乎潔癖的抒情配樂,以表現出那種不斷衝突、與世隔絕的內心世界,形成了不同於其它導演的、獨特的、溫暖而又凜冽的黑色風格。

旅日影評人晏妮(6)評價說:“青山真治大部分影片的特徵是透過現實生活中發生的小人物、小事件來反思歷史,審視現實。他用攝影機捕捉的(歷史),並非巨觀意義上的有關國家、民族等歷史學意義上的歷史,而是發生在大的歷史發展進程中的各種有關人的生存與死亡、人與人相互隔絕或溝通的歷史。”青山真治的眼光總是冷峻、悲愴並略微絕望的,他本人曾說過:“我總是感覺到,歷史是以暴力來節分的。”

因此,《人造天堂》應該是一篇為現代人而作的祈禱文,獻給需要勇氣繼續活下去的人們。風景是內心的肌理,色調是回歸原始的黑白染上褐色,而公路的盡頭是重生。

也許戈多一直在等待著死去的上帝來臨;而今天我們每個人心中的小天堂只有靠自己去尋找與創造。

其實原文的片名Eureka在希臘語裡的意思就是“我找到了”或“我發現了”,據說這個詞最早是阿基米德在浴盆里發現了可以按比重原理測量金子純度時脫口而出的。編劇兼導演的青山真治就借用這個詞,帶領我們一同經過了近三個半小時漫長的黑白影像之旅,終於讓這群受傷的人(還有我們?)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當片中小女孩和枝跑到懸崖邊,面對重重山巒大地,大聲呼喚著:“爸爸、媽媽、犯人、哥哥、秋彥、井誠、和枝”的時候,她的眉頭舒展開了,略帶微笑地轉過頭來,全片也在這最後一分鐘內回復成真實的彩色。

《人造天堂》也許並不是一部有趣的電影,甚至對很多觀眾來說太過沉悶;但它至少讓我們在絕望中艱難地找尋到了光明與溫暖,並努力活下去。

注釋:

1、亨利·大衛·索羅:(1817—1862)美國作家,“超驗主義”運動代表人物之一,代表作《沃爾登湖》。

2、法茲·沃勒:(1904—1943)美國爵士音樂家,代表作《抱緊我》、《別胡鬧》、《金銀花》。

3、庫爾特·馮內古特(1922—)美國作家,後現代小說代表人物之一,代表作《五號屠宰場》、《自動鋼琴》、《貓的搖籃》。

4、孟克:(1863—1944)挪威畫家,北歐“靈魂表現派”先驅,代表作《吶喊》、《瑪多娜》。

5、契里柯:19世紀義大利畫家,“形而上畫派”創始人之一,代表作《擾亂人心的繆思》、《赫克托耳與安德洛瑪克》。

6、晏妮,《當代日本電影作家概論》,載《當代電影》2001年第5期

影片構思

青山在談到影片構思時這樣比喻道:我曾經發誓要拍一部大樹式的電影。並且是這樣的一棵樹:樹根平廣地展開,漸漸地生出主幹,慢慢地枝幹茂密。

Sonic Youth的專輯《Daydream Nation》、Jim O'Rourke的專輯《Eureka》、約翰·福特的電影《搜尋者》、東京地下鐵沙林毒氣事件、以及層出不窮無情暴力的社會案件,也許構成了青山真治寫作《人造天堂》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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