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

《暖暖》

是由當紅歌手梁靜茹演唱的一首歌曲。

基本信息

歌曲出處

中文名稱:親親
資源類型:APE

《暖暖》《暖暖》

版本:台版
發行時間:2006年10月06日
專輯歌手:梁靜茹
地區:台灣
語言:國語

專輯介紹

心碎而甜蜜…小事卻永恆…一秒就一生…
內建12首我們戀愛史上最永恆的小事情歌

全世界有一萬種發音說”我愛你”,
每個人內心卻只有一種回答叫:梁 靜 茹。

★愛的復活節 第一酸甜主打[親親]→五月天怪獸作曲製作/同時甜蜜與心碎的初戀國歌
★愛的隨身碟 第一日光主打《暖暖》 →金曲獎最佳作詞李焯雄創造2006冬天版《寧夏》 /最想去的地方,是可以感受你的溫度的任何地方
★愛的記憶體 第一失戀主打[失憶]→周杰倫罕見詞曲連體創作/五月天瑪莎挑戰製作雙人搖滾夢,只有梁靜茹才唱得夠味的”非JAY式卻超JAY式情歌”
★愛的永備電池  月天阿信詩詞主打[可樂戒指]+陳綺真作詞主打[小手拉大手]+FISH詞曲處女創作[序]+梁靜茹第一首閩南語K歌[憨過頭]

青蘋果香的第一口青春
全世界只有你知道的心酸唇蜜
to my green days with you..............

華語樂壇情歌天后梁靜茹自2005年9月發行轟動全亞洲、奪獎無數的「絲路」專輯後,已整整一年沒有推出全新專輯,讓全亞洲歌迷苦苦等待。新專輯今年3月就開始籌備,超過半年的努力,靜茹2006年全新專輯,終於在大家的期待下推出首支單曲”親親”,這不但是五月天怪獸首度為靜茹量身譜曲並且親自製作的歌曲。並馬上成為 le tea樂活蘋果茶的廣告主題曲。這對於熱愛唱歌的靜茹來說,無疑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我第一次拿到怪獸的demo就覺得這歌的鏇律非常特別,本來還擔心自己不知道可不可以把他唱好,之後怪獸又答應幫我製作,這實在是太開心的一件事….再加上這個精采的歌詞,他把這個鏇律想表達的情緒完全貼切的寫出來了…再加上親親不但被選中廣告的主題曲,我還親自拍攝了這支廣告,新專輯第一首新歌能以這種方式跟大家見面對我來說真是快樂極了!!」

是你的幽默還是溫柔……
鐵漢製作人怪獸 配唱親親淚灑錄音室

身為靜茹這一次新專輯的製作人之一,五月天的怪獸譜曲、並且擔綱製作的「親親」,是2006靜茹新專輯之中第一首單曲,它扣人心弦的鏇律加上充滿青春甜蜜的歌詞,像是為靜茹量身訂做的新衣裳一般讓人注目。
製作人怪獸說「這一首歌曲洋溢著每對男女初戀時的那股酸甜滋味,再加上靜茹美麗而帶著充沛情感的歌聲烘托之下,在錄音室聽著她配唱這首歌曲時,我和錄音師都難抵這淡淡心酸又浪漫的歌聲魅力,靜茹唱著一遍一遍突然就像一道流星發光穿透整個錄音室,這種情感的渲染實在讓人很難頂…我還是覺得很不好意思,通常都是製作人把歌手弄哭,怎么我竟然被歌手弄流淚了」。靜茹也說「我很喜歡親親的每一句歌詞,它簡單卻完整地寫出了年輕的我們對於愛的憧憬,像其中《思念被時光悄悄的搖落 酸酸的咬了一口,青春的蘋果,香香的催眠了我…》就讓我非常有感覺」。

是誰找不到 未滿十八歲的我……
聽見親親梁靜茹,聽到每個人心裡永遠住著的那個美麗的憧憬

潔白的襯衫,擦得漆亮的黑皮鞋,扎著可愛俐落的馬尾,配上一抹淡而略顯羞澀的微笑,靜茹化身成每個人的年歲曾經,在一排滿載著秘密回憶的置物櫃前,輕輕地翻閱著我們對於愛的開始…
這就是靜茹在「親親」這首歌曲的音樂影像中所詮釋的清新形象,當她站在那個帶點夢境般的學校場景之中,彷彿在場每一個人的記憶都被牽引著,開始細細地回溯起哪一年的自己,不知不覺中在心裡滋長的初戀,隨著遠遠的凝視、碎落的蘋果以及教室一角那個深遂的輕輕的愛戀,酸酸甜甜的交織著。

而在拍攝音樂綠影帶當中,其中一幕導演要求女主角要在置物櫃前,表現出因為不小心將示愛的禮物打碎,造成男主角誤會離去的難過心情,只見音樂緩緩流泄傾出,蹲踞在角落的靜茹緊握著無法復原的蘋果,真切的流下了淚水,事後她表示由於非常投入拍攝的故事狀況,因此不知不覺眼淚就掉了下來,好像真的是自己所發生的故事一般。因為這首歌寫的真的就像是每個人的青春記事,他很容易就讓人掉進那個氣氛中

《暖暖》《暖暖》

夢一樣輕的親親……
2006初秋 梁靜茹的親親

倚著學校的課桌椅,靜茹唱起《是你臉粉紅了我的耳後 傷了我額頭》,我們被帶回背著書包的年代,在滿是愛情驚嘆號的心情筆記里,默默寫下「親親」的曾經…

歌詞

你說的我都願意去
小火車擺動的鏇律
都可以是真的
你說的我都會相信
因為我完全信任你
細膩的喜歡
毛毯般的厚重感
曬過太陽熟悉的安全感
分享熱湯
我們兩支湯匙一個碗
左心房暖暖的好飽滿
我想說其實你很好
你自己卻不知道
真心的對我好
不要求回報
愛一個人希望他過更好
打從心裡暖暖的
你比自己更重要
回憶里滿足的鏇律
你手掌的厚實感
什麼困難都覺得有希望
我哼著歌
你自然的就接下一段
我知道暖暖就在胸膛
從來都很低調
自信心不高
你比自己更重要
我也希望變更好

詳見

http://www.81tt.com/html/words/2/85311.htm
http://lib.verycd.com/2006/10/12/0000123625.html

小說

1999年3月喧囂的機場大廳,他走過來叫她的名字暖暖,一個穿著有木扣子的棉布襯衣的男人。
她記得他的聲音。溫和的,帶著一點點沉鬱的銳利。在打電話給林的那段日子裡,有時來接電話的就是這個和林同租一套公寓的男人。北方人。是林以前的同事。
城說,林晚上臨時要加班。他對她微笑。在大廳明亮而渾濁的空氣中,這個穿著粉色碎花裙子的女孩,疲倦而安靜的,象一朵陰影中打開的清香花朵。獨自拖著沉重的行李,來投奔一個愛她的男人。
他們走到門外。天下著細細的春天夜晚的雨絲,打在臉上冷冷的。幫她打開TAXI的車門時,他伸出大大的手擋在她的頭頂上。暖暖,你等一下。他說。再跑回來的時候,手裡抱著一大捧的純白的香水百合。林囑咐過我要買花給你,我想你會喜歡百合。他把沾著雨珠的花束放到她的懷裡。
他笑的時候露出雪白的牙齒,象某種獸類。溫情而殘酷。那件淺褐色的襯衣上有一排圓圓的木扣子。是暖暖喜歡的。
晚上三個人吃飯。還有他的女友小可。
小可是土生土長的上海女孩,穿伊都錦的黑色裙子,刷淡淡的紫色胭脂。不是很漂亮卻有韻味。
暖暖吃了點東西,就早早上床去睡,她太累了。林的棉被和枕頭上有她陌生而有親切的氣息。牆上還有她的一張黑白照片,是他給她拍完手洗出來的。暖暖睜著明亮漆黑的眼睛,帶著微微惶恐和脆弱的表情。碎碎的短髮在風中飛揚,笑容無邪。那時候她讀大一,林是大三的高年級男生。對暖暖窮追不捨。
暖暖迷糊地躺在那裡,想著自己現在是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是林的城市。他叫她過來,她就來了。就好象在新生舞會上第一次遇見林,這個能說會道的精明的上海男孩,他教她跳舞,他說把你的左手放在我的肩上,右手放在我的手心裡。她就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半夜林把她抱了起來,乖暖暖,要把裙子換掉。他輕輕地親吻她的額頭。你終於到我身邊來了,暖暖。在黑暗中,他們開始做愛。暖暖是有點恐懼的。恐懼而惘然。在疼痛中甚至感覺到無助。
她想到廚房去喝水。沒有開燈。走過客廳的時候,突然聽見開門的聲音。進來的是送小可回家的城。在門口看見穿著白棉布睡裙的暖暖,有點驚慌地站在那裡。
外面還有淅瀝的雨聲。陰暗潮濕的空氣中瀰漫著清幽的花香。是插在玻璃瓶中的那一大捧百合。兩個人面對面地注視著,突然喪失掉了語言。寂靜中只有雨點打在窗上的聲音。
似乎是過了很久,城關上了門,從她身邊安靜地經過,走到他自己的房間裡。
1999年4月她放著一些輕輕的如水的音樂。寂靜的樣子。
暖暖的生活開始繼續。
一早林要從浦東趕到浦西去上班,然後有時晚上很晚才會回來。他在那家德國人的公司里做得非常好。工作已經成為他最大的樂趣。其他的就是偶爾早歸的晚上,吃完飯在電腦上打遊戲,然後突然大聲地叫起來,暖暖,我的寶貝,快過來讓我親一下。
城接了個單子,一直在家裡用電腦工作。家裡常常只有他們兩個人,有時小可會過來,但她不喜歡做飯。所以暖暖每天主要的事情就是做飯,中午做給城吃,晚上做給兩個男人吃。
城寫程式的時候,房間的門是打開的。他喜歡穿著很舊的白襯衣和牛仔褲,光著腳在那裡埋頭工作,喝許多的咖啡。房間裡總是有一股濃郁的藍山咖啡豆的香味。暖暖中午的時候,會探頭進去問他想吃什麼。漸漸地也不再需要問他。知道他喜歡吃西芹和土豆。她給他做很乾淨的蔬菜。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都不喜歡說話。但是有一種很奇怪的默契。兩個人的心裡都是很安靜的。
城感覺到房間裡這個女孩的氣息。有時她獨自跪在地上擦地板,有時洗衣服,一邊輕輕地哼著歌。她喜歡放些輕輕的音樂,通常是愛爾蘭的一些舞曲和歌謠。然後做完事情後,就一個人坐在陽台的大藤椅上看小說。她是那種看過去特別乾淨的女孩,沒有任何野心和欲望。就象她的黑白相片。寂靜的,不屬於這個喧囂的世間。
小可對城說,暖暖應該是傳統的那種女孩,卻做著一件前衛的事情。同居。
城說,她和你不一樣。她是那種不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女孩。
1999年5月似乎他注定要這樣安靜地等待著她。在人群涌動的黃昏暮色里。
下午城去浦西辦事情。暖暖出去買菜的時候,習慣性地沒有帶鑰匙。把自己關在了門外。
打手機給城。城說,暖暖要不出來吃飯吧。不要做了,林晚上反正要加班。他們約在淮海路見面。暖暖坐公車過隧道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來上海快一個月,林從沒有帶她出去玩過。
暮色寂靜的春天黃昏。街上是行色匆匆的人群。暖暖下車的時候,對著鏡子抹了一點點口紅。她還是穿著自己帶來的碎花的棉布裙子。柔軟的裙子打在赤裸的小腿上,有著淡淡悵惘的心情。
城等在百盛的門口。在人群中遠遠的看過去,他是那種沉靜的,又隱隱透出銳利的男人。暖暖想起自己上大學的時候,很喜歡看亦舒的小說。有三本書是寫得非常好的,人淡如菊,喜寶和連環。亦舒寫的不是俗氣的言情小說。對愛情和人性她有著寂寞和透徹的領悟。暖暖喜歡她筆下的男人。帶著命定的激情和憂鬱。象魯迅的傷勢。涓生。她用過那個名字。很少有男人有這些東西了。他們逐漸變成商業社會裡的動物。例如林。他漸漸讓暖暖感覺到陌生。
可是城等待著她的樣子。讓她想起他們在機場的第一次相見。熟悉的感覺。似乎他注定要這樣安靜地等待著她。暖暖突然感覺到眼裡的淚水。
城帶暖暖去吃了她喜歡的水果比薩。在必勝客比薩餅店裡,暖暖側著頭,快樂地點了橙汁和色拉。她象個沒有得到照顧的孩子。寂寞的,讓人憐惜的。城安靜地注視著她。他體會著女孩與女孩之間的不同。小可獨立精明,永遠目的明確。可是暖暖是曖昧脆弱的。她象一朵開在陰暗中的純白的清香的花朵。
他們沒有說太多的話,和以前一樣。只是偶爾,城說一小段他北方的家鄉,和他童年的往事。暖暖微笑著傾聽他。他們這頓飯吃了三個小時。在流水般的音樂里,在彼此的視線和語言裡,溫柔地沉淪。
打的回家的時候,暖暖睡著了。她的臉靠在城的肩上,輕輕地呼吸。城伸出手去扶住她的臉,不讓她滑下來。一邊低聲地叫她,暖暖,不要睡著啊,我們一會兒就到家了。
是在公寓樓陰暗的樓梯上,在淡淡的月光下,暖暖看到城注視她的眼睛,疼惜而宛轉的,充滿愛憐。她是這樣近的看著他的臉。一個帶著一點點落拓不羈的男人。他的氣息,他的棉布襯衣,他的眼睛。
暖暖,你讓我的心裡疼痛,你知道嗎。他伸出手撫摸她的臉頰。他克制著自己。
有時候,我會很害怕。城。這是真的。女孩溫暖的眼淚滴落在他的手心上,幾乎是在瞬間,所有的刻意和壓抑突然崩潰。他無聲地擁她入懷,激烈得近乎粗暴地堵住她的嘴唇,想堵住她的眼淚。暖暖,暖暖,我的傻孩子。
他把臉埋在她的頸窩上,感受到窒息般的激情,淹沒的理性和無助的欲望。你是美好的。暖暖。他低聲地說。為我把你的頭髮留長好不好。你應該是我的。
1999年6月你知道你無法把我帶走。你知道我們是不自由的。
有些人注定是要愛著彼此著。暖暖想。甚至她想,認識了林也許只是為了能夠和城的相遇。時間和心是沒有關係的。認識城是一個月。和林是四年。
可是他們做不了什麼。似乎也沒有想過要做些什麼。付出的代價太大,不知該如何開始。林和小可都是沒有錯的。他們也沒有錯。所以當城對她說,他找了份工作,要搬到單位宿舍里去住的時候,暖暖輕輕地點了點頭。她是知道他的。他也只有如此做。
小可幫城一起來搬東西。她對暖暖說,我們的房子已經付了第一筆款子,鑰匙要過半年拿到手。城現在搬出去也好,讓你們兩個人好好地過沒人干擾的生活。
好象是起風了。
城和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個晚上。暖暖在廚房裡做晚飯。林喜歡吃的魚和城喜歡吃的西芹,每天她給兩個男人做不同口味的菜。林依然沉溺在電腦遊戲裡面,城寫程式,暖暖在廚房裡放了一個小小的收音機,收聽調頻的音樂節目,一邊透過視窗看著暮色的天空,大片灰紫的雲朵,和逐漸暖起來的春風。這樣的時候,她的心裡就會想起那個迷離的夜晚。在黑暗的樓道上,城霸道野性的氣息,激烈的親吻,溫柔的疼痛。
他是她可以輕易地愛上的男人。
他是別人的。
凌晨三點的時候,暖暖醒過來。林在黑暗中迷糊地說,你又要去喝水。他知道這是暖暖的一個習慣。
暖暖光著腳輕輕地走到客廳里,她沒有開燈。窗外很大的風聲,房間裡依然有百合清冷潮濕的花香。那是她到上海的第一天,城買給她的。他說你也許是喜歡百合的。她的確喜歡百合。
她打開冰櫃倒了一杯冰水。黑暗中一雙手無聲而堅定地捕捉了她。她知道是誰。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擁抱住她的時候有輕輕的顫慄。他說,暖暖,我們是有罪的嗎。可是上天應該原諒我。因為我是這樣的愛你。他把她推倒在牆上。她在他的親吻中感覺到了鹹鹹的淚水。她低聲地說,城,我的頭髮很快就會長了。你要離開我。他說,我可以把你帶走,我們是自由的。她說,你知道你無法把我帶走,你知道我們是不自由的。你一直都知道。
1999年7月我知道我們似乎無法在一起
很安靜的生活。兩個人。房間裡一下子顯得空蕩了許多。
林去上班的時候,暖暖在家裡洗衣服,看書,還是常常放著輕輕的愛爾蘭音樂。在陽台上種了一些鳶尾和牽牛。有時給花澆完水,就一個人對著明晃晃的陽光出神。
房間裡再也聽到不清脆的鍵盤敲擊聲。沒有了那個剃著短短平頭的男人,穿著很舊的白襯衣和牛仔褲,光著腳坐在電腦面前工作。他安靜的氣息和藍山咖啡濃郁的清香。在她跪在地上擦地板的時候,她常常很安心地聽著他的鍵盤聲音。因為一探頭就可以看見他。他叫著她的名字,暖暖。用他的北方口音的國語。
沒有和林做愛已經很久。原來女人和男人真的不同。女人的心和身體是一起走的。如果心不在身體上,身體就只是一個空洞的陶器。林沒有勉強她,他說,暖暖你是否感覺很寂寞,或者出去隨便找份事情做,可以有些社交。可是我又真的不放心你出去。你總是需要照顧。
暖暖說,你是在照顧我嗎。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她是不輕易表達自己失望和不滿的人。和林在一起的日子,的確是寂寞的。他不知道她想要什麼。也許如果他知道,他肯定會非常願意給她。但是問題是,他不知道。也許永遠都是疑問。他不是和她同一類的人。雖然他愛她。
但是暖暖想她還是可以和林一起生活下去。就象城會和小可在一起一樣。
也許和林同居半年左右他們就可以結婚。過著平淡而安靜的生活。即使是有點寂寞的。
下午的時候,暖暖一個人出門,去了醫院。天氣已經非常炎熱了。暖暖坐了很長時間的車,照著地圖找到瑞金醫院。人很多,坐在走廊的靠椅上等著叫號的時候,買了一本畫報看。畫報上有一組特別報導,一大堆可愛小寶寶的照片,下面是他們的父母對他們出生的感想。暖暖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寶寶,是個小男孩,好奇地睜著大眼睛,他的媽媽說,黑黑瘦瘦,眼睛又大,象個ET。問醫生為什麼會這么難看,醫生說,還沒有穿衣服嘛。的確是個很象ET的小寶貝。暖暖憐愛地看著那張照片。微笑的。
化驗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暖暖沒有太大意外。醫生問她你要它嗎。暖暖說我回去想一想。走出醫院的時候,她把那本畫報緊緊地抓在手裡。她想也許是個男孩子,會有和城一樣的手指和眼睛。在路邊的電話亭里,她給城打了手機。她一直都記得這個電話號碼。這是他們分開後她第一次打給他。城在辦公室里,暖暖在電話那端靜默了很久,然後她說,城,我想見你。你可以出來嗎。
還是在淮海路的百盛店門口。一樣的暮色和人群。遠遠地看見城,一樣地穿著舊的白棉布襯衣和牛仔褲。臉因為消瘦而顯得更加的英俊和銳氣。暖暖想,這真的是個和林不一樣的男人。林每天都西裝革履地去三十多層的大廈上班,已經放棄掉了他的銳氣。而一個沒有銳氣的男人是讓人感覺寂寞的。
城說,暖暖你好嗎。他俯下臉看她。他的安靜的目光象水一樣無聲地覆沒。暖暖看得到裡面的宛轉和疼痛。但是在黃昏的暮色里,他們只是平淡地對望著。象任何兩個在人群里約會的男女。
我好的。城。今天是我的生日。暖暖側著臉微笑地看著他。要我買禮物給你嗎。要啊。
他們走進了百盛。暖暖走到賣珠寶的櫃檯前,淘氣地看著他,我喜歡什麼,你就給我買什麼好不好。城說,沒問題,我帶著信用卡。暖暖看了半天,然後指著一枚戒指說,我要這個。那是一枚細細的簡單的銀戒指,打完折以後是20元。
城說,暖暖,我想買別的東西。不要了,城,我們是說好的。好把。城無奈地點了點頭。然後叫店員用一個紫色的絲綢盒子把它裝了起來。把它放在暖暖的手心裡的時候,他說,嫁給我,暖暖。他微笑著模仿求婚者的口吻。暖暖說,好的。然後她看到城的眼睛裡突然涌滿了淚水。
小可好嗎。暖暖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是在比薩餅店裡。兩個人坐在窗邊,看著街上的霓虹和夜色。她希望我去美國讀MBA。她姑姑在加州。一直叫我們過去。可是我不喜歡。
我知道。暖暖說,你是散淡的人,和小可是不同的。
而且我不放心你,暖暖。他低下頭,有時我希望你儘快和林結婚,讓我可以灰心,可有時我擔心你不幸福。你會一輩子讓我心疼。暖暖微笑地看著他,如果我想跟你走,你要我嗎。城握住她的手,暖暖,有很多次我夢見我們一起坐在火車上。我知道我帶著你去北方。路很長,可是你在我的身邊。那是我最快樂的一刻。甚至希望自己不要醒過來。
我們可以嗎,城。暖暖看著他。
可以的,暖暖。如果我們彼此都堅持下去,能夠背負這些罪惡和痛苦,我們可以離開上海,離開一切。只要我們兩個人。城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指。我一直在失去你的恐懼里。暖暖。上天給我的任何懲罰都不會比這個更令我痛苦。
他們在明亮的捷運車站裡等著最後一班捷運。
城說,暖暖,你儘快考慮,給我一個電話。我會處理和林和小可的一切事情。如果能夠和你在一起,我願意為你背負所有的罪惡。
暖暖說,好的。她看著城,她突然感覺到自己手指冰涼,心裡鈍重地疼痛起來。抱抱我,城,請抱抱我。城在人群中緊緊地抱住了她。他把她的頭壓在自己的胸口上,輕輕地說,暖暖,我已經無法忍耐這樣的離別,或者讓我一生都擁有著你,或者我們永遠都不要相見。他的手指撫摸到她背上的頭髮,長長的漆黑的髮絲,象絲緞一樣光滑柔軟。暖暖微笑著看著他,我努力地把它們留長了,城,我要用它們牽絆著你的靈魂。一輩子。
暖暖回到家的時候是深夜。林躺在沙發上睡著了。西裝沒有脫,地上堆著一些啤酒罐。
暖暖蹲下去,用手撫摸他的臉,然後林驚醒過來。暖暖,你跑到哪裡去了。我下班回來第一次沒有見你在家裡,你讓我很擔心。
林,我有事情要告訴你。暖暖平靜地看著他,她的臉象一朵蒼白而艷麗的花,在黑暗中散發清冷的光澤。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我有了孩子。可能不是你的。我想回家。
林驚異地看著她,為什麼,暖暖,你在和我鬧著玩嗎。
不是。暖暖說。我不想讓我們活在陰影裡面,這對你不公平。如果沒有孩子,我本來想就這樣下去。可現在不一樣。如果依然和你在一起,我會覺得我是有罪的人。可是我不願意這樣地生活。你知道。
我不會告訴你任何的細節。我只希望你能夠原諒我。因為我曾經愛過你。因為我已經不再愛你。
1999年8月一直在告別中
回家的航班是晚上九點。暖暖獨自等在候機大廳里。外面下著細細的雨。
她沒有給城打電話。不告而別也許能給他和小可更多的安寧。甚至她都不願再讓自己回想帶給林的崩潰和傷害。她只是做了自己能夠做的的事情。時間會磨平一切。
這一刻心裡平靜而孤單。陪伴著她的是來時的行李包,脖子上用絲線串著的那枚銀戒指。和一個小小的生命。屬於它的時間不會太多。她輕輕的把自己的手放在身體上。HI,小ET。她笑著對它說話,你會和我說再見嗎。我們要和這么多的人告別。愛的,不愛的。一直在告別中。
1999年9月或者我們永遠都不要相見
在這個熟悉的城市裡,暖暖重新開始一個人的生活,
黃昏的時候,她常常一個人出去散步。沿著河邊的小路,一直走到郊外的鐵軌。那裡有大片空曠的田野。暖暖有時坐在碎石子上面看遠處漂泊的雲朵,有時在茂盛的草叢中走來走去,順手摘下一朵紫色的雛菊插在自己的頭髮上。漆黑濃密的長髮,已經象水一樣地流淌在肩上。
她感覺到內心的沉寂。所有的往事都沉澱下來。偶爾的失眠的夜裡,會看見城的臉,在捷運車站的最後一面,他擱著玻璃門對她揮了揮手,然後捷運呼嘯著離去。空蕩蕩的站台上只有明亮的燈光。蒼白地照在失血的心上。她獨自在那裡淚流滿面。
他說,我已經無法忍耐這樣的離別,或者讓我一生都擁有著你,或者我們永遠都不要相見。
她只能選擇離去。因為不願意讓他背負這份罪惡。她已經背負了一半。於是就可以背負下全部。
在醫院的時候,她終於放肆地讓自己流下淚來。不僅僅是因為疼痛。她知道她終於割捨掉生命中與城相連的一部分。他們永遠都可以成為陌路。
她開始去附近的一家幼稚園上班,兼職地給小孩子彈彈鋼琴,教他們唱一些兒歌。
生活是單純而寂靜的。空氣中開始感覺到風中的清冷。她常常穿著洗舊的棉布裙子,臉上沒有任何化妝,只有一頭長髮象華麗的絲緞。甚至很少上街,除了上課,散步,她沒有任何社交活動。也不認識任何的成年男人。除了陸。
陸是羅傑的父親。羅傑是班裡最淘氣的男孩子,他的母親在5年前和陸離異。陸對暖暖說,羅傑常對我說,他有一個有著最美麗頭髮的老師。暖暖微笑地站在陽光里,白裙和黑髮閃爍著淡淡的光澤。那一天他們一起走出幼稚園。羅傑在前面東奔西竄。暖暖和陸一起走在石子路上,陸驚異地看著這個年輕的女孩,她悠然地抬頭觀望雲朵,卻沒有任何多餘的語言。
1999年10月要嫁了,因為已經為你而蒼老
一個月後,這個四十歲的男人對暖暖說,你是否可以考慮嫁給我。
暖暖看著他。他是非常普通的中年男人。她對他沒有太深的印象。知道他很有錢,但並不顯得俗氣和浮躁。剪短短的平頭,喜歡穿黑色的布鞋。不喜歡說話,卻可以在一邊看她用鋼琴彈兒歌數小時。
暖暖說,為什麼。陸說,我想你和別的女孩最大的區別是,你的心是平淡安靜的。這樣就夠了。我見過的女人很多。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心情是安寧的。
他看著這個素淨的女孩。我知道你肯定有不同尋常的經歷,你可以保留著一切,不需要對我有任何說明。我只希望給你穩定安全的生活,我們各取所需。你不覺得這是最明智的婚姻嗎。
他的手輕輕地撫摸她如絲的長髮。你的頭髮美麗而哀愁。就象你的靈魂。可是你可以停靠在這裡。
舉行婚禮的前一晚,天下起冷冷的細雨。
暖暖打開長長的褐色紙盒,裡面是陸從香港買回來的婚紗。柔軟的蕾絲,潔白的珍珠,是暖暖以前幻想過的樣子。可是那時候她以為自己肯定要嫁的人是林。陸還訂購了全套的鑽石首飾。他說,你脖子上那枚銀戒指已經掛了很久。我不要求你一定要把它換下來。你可以帶著它。
可是也不是太久,只不過是三個月。暖暖想,為什麼在心裡覺得好象是上一個世紀的事情了呢。她撫摸著那枚小小的銀戒指,它已經開始黯淡。這是城送給她的唯一一份禮物。那時候他們是在上海的大街上,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群。和一次注定要別離的愛情。
暖暖徹夜失眠,一直到凌晨的時候,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然後凌晨三點的時候,突然床邊的電話鈴響起來。暖暖想自己是在做夢吧,一邊伸出手去,在黑暗中拿起電話筒。寂靜的房間裡,只聽到電話裡面沙沙的聲音。然後是一個男人北方口音的國語。暖暖。他叫她的名字。
城,是你嗎。暖暖覺得自己還是醒不過來。她真的太困了。可是她認得這個聲音。只有一聽到,就會喚醒她靈魂深處所有的追憶。線路不是太好,城的聲音模糊而斷續,他說,暖暖,我在美國加州。我走在大街上,突然下起大雨。
我以為我可以把你遺忘,暖暖。可是這一刻,我非常想念你。我感覺你要走了。
電話里的確還有很大的雨聲。地球的另一端,是不會再見面的城。暖暖說,城,我要嫁人了。因為我已經為你而蒼老。
城哭了。然後電話突然就斷了。
暖暖放下電話。她看了看黑暗的房間。她想,自己是真的在做夢吧。城會有她的電話號碼嗎。可是摸到自己的臉,滿手都是溫暖潮濕的眼淚。
他們似乎從沒有正式地告別過。而每一次都是絕別。
1999年12月一場沉淪的愛情。終於消失。
聖誕節的時候,暖暖收到林的一張卡片。他說他準備結婚。另外城和小可都已出國。
在信的末尾,他說,暖暖,我想我可以過新的生活了,我可以把你忘記。
暖暖微笑地撫摸著卡片上凸起來的小天使圖案。她開始有一點點變胖,因為有了孩子,陸堅持不再讓她出去上課,每天要她留在家裡。
羅傑快樂地在家裡跑來跑去,和陸一起準備打扮一下那棵買回來的聖誕樹。陸在客廳里大聲地說,暖暖,你不要忘記喝牛奶。暖暖說,我知道了。這就是她的婚姻生活。平淡的,安全的。會一直到死。
端起牛奶杯的時候,暖暖順手拉開窗簾,看了看外面。很奇怪的是,今年的聖誕,這個南方的城市開始下雪。是一小朵一小朵雪白的乾淨的雪花,安靜地在風裡面飄舞。在冬天的黑暗而寂靜的夜空中。
暖暖看著飛舞的雪花,突然一些片段的記憶在心底閃過。遙遠上海的公寓裡,瀰漫著百合清香的客廳,黑暗的樓道上,城激烈的親吻,還有隔著捷運玻璃的城一閃而過的臉,是她見他的最後一面。那個英俊的憂鬱的北方男人,可是她還記得他的手指,他的眼睛,他的氣息,他的聲音,模糊而溫柔的,提醒著她在世紀末的一場沉淪的愛情。
可是心裡不再有任何疼痛。
他終於消失。

安妮寶貝作品集

安妮寶貝,浙江寧波人,本名勵婕,1974年7月11日出生。從1998年10月開始在網路上寫作和發表作品,以《告別薇安》成名於江湖,是2000年國內風頭最健的網路文學作者。現在從事文化產品的策劃及內容製作,任職出版社編輯。

小說集

《素年錦時》| 《八月未央》| 《二三事》| 《蓮花》[安妮寶貝作品]| 《薔薇島嶼》| 《清醒紀》| 《電梯事件》| 《觀望幻覺》| 《她比煙花寂寞—電影篇》| 《空城》[安妮寶貝作品]| 《南方八月》| 《漂亮女孩》[安妮寶貝作品]| 《手心空洞》| 《瞬間空白》| 《投向分裂的懷抱》| 《為你心動》| 《午夜飛行》| 《夏日艷陽之意外事故》| 《夏天幻滅事件》| 《小鎮生活》| 《一場上海煙花》| 《一個遊戲》| 《末世愛情》| 《彼岸花》| 《七月和安生》| 《上海冬天》| 《交換》| 《傷口》[安妮寶貝作品]| 《下墜》| 《北方的事》| 《一個夜晚》| 《疼》| 《殺》| 《生命是幻覺》| 《無處告別》| 《呼吸》[安妮寶貝作品]| 《最後約期》| 《如風》| 《告別薇安》| 《七年》| 《暖暖》[安妮寶貝作品]

散文集

《永遠有多遠》[安妮寶貝作品]|《音樂如水》|《邊走邊唱》[安妮寶貝作品]|《安妮走四方》|《不要去找,要等》|《香水》[安妮寶貝作品]|《滄海蝴蝶》|《風中櫻花》|《畫漫畫的男人》|《距離》[安妮寶貝作品]|《喬和我的情人節》|《如煙花寂寞》|《三毛》[安妮寶貝作品]|《山中歲月》|《少年往事》[安妮寶貝作品]|《陽光的溫度》|《衣錦夜行》|《重讀杜拉斯》|《愛到逃離》|《午夜的裙子》

詩歌集

《殺戮》|《一個春天的晚上》|《愛已如風》|《詩句》|《安妮的六月詩句》|《曖昧》[安妮寶貝作品]|《平靜的約定》|《手心上的潔白花朵》|《風中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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