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的垃圾桶》

《二嫂的垃圾桶》是網路作家松樹的作品之一,於2008年開始駐入網站,現已完結。

基本信息

《二嫂的垃圾桶》屬短篇小說,由作者松樹創作,第一次登選在小說閱讀網內,2007年完成。

作者介紹

作者:松樹
寫過多篇短篇小說 《好事撲面》《周吳鄭王》

文章簡介

初登:小說閱讀網,本文於2007年完結屬於短篇小說。

原文欣賞

二嫂的垃圾桶
提著垃圾桶屁股一扭一擺地穿過教學區去倒垃圾,然後去操場上遛狗並健身,然後提了桶屁股一扭一擺地回家去,這是二嫂近幾年每天早晨七點鐘至八點鐘正常的功課,正常得就象她一月一次的例假一樣,自然又平常。然而今天卻出現了異樣。二嫂的垃圾桶被人偷了!本來去垃圾箱的路上二嫂的心情還蠻好的。二哥走後她就收拾床鋪,拿二哥污漬斑斑的褲頭泡在水盆里,接著就是提了那隻大大的乳白色的垃圾桶,喚了名叫肝兒的小巴狗去倒垃圾。她照例覺得今天的太陽是新的。垃圾箱在教學樓右邊的大廁所的前面。二嫂每每穿著大紅的秋衣衛生褲,提了桶的身子稍微地歪斜著,屁股一扭一擺地搖過教學區一百多米的時空,她心裡就分外地感覺到這生活的美好,這世界的可愛。想當初自己在工廠里拼死拼活的一個月才三﹑四百多塊錢。就這,工資還這月拖下月;一不注意,廠里還找個理由就給賴去了百分之三十二十的。有的人下崗了還哭鼻子掉眼淚的哩!看現在自己主動不幹了,在家裡伺候男人多好啊。比原來白了,也胖了,這一胖皺紋就沒有了,皮膚緊緊的顯得細多了,兩腮紅潤潤的,仿佛又找回了年輕時的感覺,昨晚上二哥還誇她哩!數論起親戚鄰居還有這學校里所有的男人包括校長,她最佩服的就是自己的丈夫,有誰能象二哥這樣給她幸福讓她擁有那么多回味不盡的瞬間呢!她遠遠地瞥見教學樓的二層三層走廊上有男教師或女教師在朝這邊看,可能是在羨慕我哩!於是,她的步子邁得愈是高傲而誇張。大胯模特般地擺動著,牽引著兩瓣兒屁股一翹一陷的,就象摁下葫蘆起來瓢。不需努力,嘟—嘟—,屁就出來了,一步一響不緊不慢從容又大方。她的屁有月季花的芬芳,這是二哥十五年前鑽進灌木叢吻她時說了三遍的話。所以當她邁著八字步放著四稜子屁款款移步時,她經過的也就不再是這一百多米的甬道,而是在走過一段無比自豪的歲月,儘管她的目的地是垃圾箱。不過人活的就是這個過程,追求本身就是意義,二哥經常這樣對她講,她也打心眼兒里認為這話說得對,對極了。正象那個冬日的午後,室外的雪花紛紛揚揚,單身宿舍的大屋裡,只有她和二哥,二哥一件件一層層扒去她身上的衣服,雖然結果並沒有預期的輝煌,可享受的就是這個過程。現在她沐浴在許多驚羨的目光里,友好的問語裡,現在她去倒垃圾,她滿懷信心與幸福,真心實意地熱愛著這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生活。叭兒狗肝兒很少正兒八經的走路,這也聞聞那也嗅嗅,一會兒不見了,一會兒又一顛一晃的搖著鈴鐺跟在了屁股後頭,時而還莫名其妙地對著一個方向嗚嗚汪汪的叫幾聲。貓記千狗記萬丟不了的,再說都養了幾年了二嫂自然懶得關注它,二嫂關注的是這周圍的世界對她的關注。不過幸福的時光總是過得太快,二嫂的T形台很快就走到了頂端。她開始向垃圾箱裡倒垃圾。咕嗵一下立刻泛起一團腐朽的酸臭,她撿起一根木棍敲打,將沾在壁底的衛生棉磕掉,並將桶拿到不遠處的一個自來水池子裡洗刷,洗乾刷靜,再把桶倒扣在池子上,涳涳水晾晾乾。接著的就是引著狗順路走去旁邊的操場散步鍛鍊身體。不愁吃不愁穿,人們就更覺得身體重要了。青年人要健美,中年人想延長青春,退了休的老頭老媽子們也感到了生命的緊迫,直把個偌大的操場練得熱氣騰騰。受了感染二嫂有時也小跑一陣或伸胳膊踢腿拉幾個單槓,甚或跟在幾個年輕一點的老太太的身後比劃幾下太極神功什麼的。具體練什麼主要看別人練什麼,因時制宜興之所致活動一番就是了,總之心裡感覺著能年輕一點就行了。今天二嫂在熱心人的鼓動並教導之下,多練了一會,等汗津津地告一段落了,便喊了狗,回到水池邊準備提了桶回家時卻發現:垃圾桶不見了。問了幾個人都說不知道。附近的幾個旮旯里去找亦沒有。平時雖然有幾個人好與二嫂葷葷素素地開玩笑,可也不致於會藏了垃圾桶,這樣惹人煩啊!二嫂想。怪了,這大白天還遭了賊了。二嫂自言自語。看來真的是出了賊了!有人推理附和。二嫂的垃圾桶被人偷了!這訊息以二嫂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半徑在迅速的增長。操場上三三兩兩的人知道了,教學區的人也耳聞目睹了。有的置若罔聞,更多的則是蠻舒心的關切的詢問,似乎比二嫂本人被人偷了更有意思。幾個平時比較要好的姐妹顯得很同情,表情比二嫂還焦急。你一言我一語的氛圍里,二嫂不僅著急而且開始憤憤起來。應該去報案!有人建議道。對!應去報案。人家南京的老太太買青菜為了一元錢就告上法庭,二嫂的這乳白色的大大的垃圾桶剛用了沒幾天就被人偷了更該讓公安局查查清楚,並懲辦賊手。對!說得對。派出所的所長在二嫂家裡吃過飯,還拿眼睛斜視過她的屁股,她當然認識。可她覺得沸反盈天的,這事鬧大了,而且腦子裡亂鬨鬨的一片空白,應告訴二哥——他的丈夫。這樣的大事主意還得男人拿。儘管大伙兒都嚷嚷著二嫂的垃圾桶二嫂的垃圾桶如何如何,可歸根到底是二哥的垃圾桶,應說成二哥的垃圾桶被人偷了要更符合實際。雖說這幾年灑掃庭除與他斷了關係,每天提桶傾倒刷洗成了自己的職業而且敬業得很,可男人結婚叫娶媳婦,女人結婚卻叫嫁人。嫁人嫁人連人都是人家的了,這世界還有那什麼是自己的?別看自己常常橫鼻子豎臉的,其實早已讓人家一鍋端了。別說家裡的存摺,自己脖子裡的金鍊子,就是這垃圾桶本質上也是人家男人的,即使退一步說,自己也只是獲得了暫時的使用權罷了,就象早晨侍候二哥喝了牛奶,吃了蛋糕,再望著他夾了皮包下樓鑽進汽車後自己才獲得了片刻自己對自己的使用權一樣。二嫂回到家裡立即就call了二哥,來不及等回話接著又撥手機。二哥曾告誡她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打她的手機。現在二嫂覺得事態嚴重。電話通了,裡面傳來了二哥的吼聲,二嫂羅里羅嗦地說著。好了好了!我還以為什麼事,我現在忙著呢!關機瞬間,二嫂竟聽見裡面有嗲聲嗲氣的嬌語。她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想再聽可電話早已沒了音訊。她放下話筒,愣愣的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不自覺得就流下來了,好好的一個桶大白天竟被人偷了,二哥他不僅不,現在竟還……,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想當年二哥他一上完課就回家掰著她的腿聞屁香,而她每每剛從工廠里下班回來累得骨頭散了架似的,她還不樂意哪!再想當年她嫌已來了兩天的鄉下婆婆礙眼,她竟不用換氣,一口氣就罵得她抹鼻涕抹淚挎著小包袱一去不復返,多豪情啊!那時她和二哥住著一間破平房。現在他們住高樓大廈了,她也養得白白嫩嫩了,天天在家情滿意足,二哥他卻白天不在家裡,晚上也要出去,總是忙生意,生意忙的,在家一夜皇帝似的,哪還敢對他表現丁點兒的不高興!怨氣夾著火氣,火氣擁著怨氣,在肚子裡團團轉,攪得她在房間裡亂走,最後她停在了洗刷間,望著盆里泡著的二哥的褲頭定格出神,眼光直直的,突然她伸手將褲頭抓起凌空,連湯帶水狠狠地朝地板上摔扔去。看看褲頭鱉似地窩憋在那本是垃圾桶的地盤上,就象空癟了的二哥蜷曲在床角死狗般的自顧自的睡去而全不管她未燃盡的激情一樣,她更氣在心頭,恨在牙根兒,就又狠狠地用腳跺使勁地踩。叭嘰、叭嘰地,髒水濺了她一身一臉直到弄濕了她的腳她的褲管。她的淚就又出來了。往日裡她七點鐘提了桶出去,八點鐘提著桶回來,簡單地收拾了房間吃了二哥沒有吃完的早點,接著的就是慢慢悠悠地洗二哥的褲頭,那是多愜意的時刻啊。想像著男人的成功,成功的男人多有魅力啊,多惹人疼招人愛啊。她輕輕揉搓著,空氣里飄散著淡淡的甜腥腥的味道。就象她十八的時候躲在花園裡把手指伸進那含苞欲放的花朵里探討花心揉捏花蕊一樣,她每每禁不住低頭聞,用力的一嗅,心都醉了。那感覺真好,既滿足又渴望,既憧憬又現實。要的就是這。然而二嫂的垃圾桶今天讓人偷了。而二哥他對自己女人的這種被愚弄甚至被侮辱的感受卻絲毫不理解,似乎對這樣的大事也並不放在心上,而且還為打他的手機而訓斥她,真有些天昏地暗了,大顆大顆的淚珠熟透了的葡萄似的。二嫂頓悟了人生的滄桑。其實二嫂誤解二哥了,太不理解二哥的工作了。雖說此時二哥確實和一位小姐在香島大廈開了包間,可這小姐的護照是香港的,而且在做一個阿拉伯人的秘書,是替董事長來大陸考察商機的,廣州人香港人說話都那個味,吵架都軟柔柔的。再說生意場上,哪一宗大買賣外圍不都有幾個漂亮女人在轉嗎,她們就是生日禮品盒上的那條彩帶,不解開她們,你就很難進入到談判的核心。不可太當真也不可不當真,只要不染上那蒼蠅般討厭的病就行了。二哥想的是中東一帶隨便拿個釺子往地上攮個眼兒就能浩浩蕩蕩的淌石油,大人小孩個個都把錢存滿了瑞士的銀行,能和那裡的人搭上茬,就是當僕人湊機會舔舔人家的盤子,也能舔他個百兒八十萬的呀。惱火的是二嫂竟敢打電話到他的房間裡,為的竟是一隻垃圾桶。尤其是當著人家港姐,大男人的顏面何在,企業家的品位何在,幸虧他見多識廣遇事不慌,並能巧言令色待曲終人散之時港姐已答應向董事長回報他,在適當的時候安排他們見面,二哥又往她包里掖了兩捆人民幣,那港姐似乎沒看見,二哥想也許人家看不上人民幣,可他又不好意思再要回來。港姐包一挎飄然離去。二哥看看錶已是下午兩點了,他顧不得疲倦,駕車就往學校趕。這么急當然不是為二嫂的垃圾桶。明天是中秋節,他要把一萬元現金送到會計室,以保證今日下午放學前能發到教職工手裡,尤其是一個交往了兩年的副局長已經有意推薦他做校長,這種時候,這每個教職工眼巴巴望著的100元錢的節日福利一定要說到辦到,取信於民。有了錢不當官兒如衣繡夜行,而當了官兒更能促進發財,財大氣粗了自然又可以爭取到更大的官,這蛋孵雞,雞生蛋,雞雞蛋蛋的事,二哥能不懂嗎!再說二哥和那些國小都沒畢業靠屠肉賣包子出身的大款本來就不是一路人,他支票上的簽名比那些人漂亮多了,藝術多了,自己的高級職稱昨天不是報上去了嗎!這中學高級教師相當於大學裡的副教授哪!自己的書架上剛買了二十四史哪!還有荷馬黑格爾哪!哪象市面上的那些款爺就知道拿錢當蠟燭點,就知道爬到高樓上往街道里撒錢玩兒,難怪哲學家們批評他們說:窮得只剩下錢了。現在他連連按著喇叭,從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不到二十分鐘就來到了學校。他把車泊好,又把車門關得嘭的一聲響,才一隻胳膊掉了膀子似的夾緊包上樓去,會計室在五樓。當他把一疊百元大鈔往桌上一甩,會計出納立即就笑得沒了眼珠。二哥在大酒店裡是學者是教授,可一回到學校他那一米六幾的身材就金澆銀鑄的起來。你看全校教職工,百十號人除了會計祖傳肥肥外,一個個灰不溜黢面有菜色,一把胡擄到鍋里,三天三夜熬不出星點兒油花來。二哥臨窗而立,再看學校這幾座破樓,簡直不過是隨便擺在那裡的幾塊半頭磚,那曾經天天走過的樓前大道怎么變成了細細的羊腸子。從會計室出來,站到樓下的小廣場上,二哥瞥見不少教職工來來往往,覺得有必要打個電話,就掏出手機喂喂哇哇地把電波發向藍天。然後,又高高大大地向家走。當然他早已忘了二嫂的垃圾桶,甚至家裡的二嫂這個人是怎么回事似乎也已九霄雲外,他的目光高過眉毛,他的頭髮被摩絲抹得濕漉漉的一綹綹的,胳肢窩下的那個筒包上金利來標牌在陽光的照射下一閃一閃。當年的亂蓬蓬的頭髮,皺皺巴巴的褲子,掉了半個跟的皮鞋等等舊跡都蕩然無存了,他脫胎換骨了,發達了。哈哈,我有錢,而且就要是校長了。他不自覺地笑出了聲,什麼垃圾桶刷鍋洗碗雞毛蒜皮的,雕蟲小技也,男人幹的是大事業。但是回到家裡,經不住二嫂的如泣如訴,學校里幾個如伙如徒的所謂中層幹部也來電話詢問並且提示啟發。他意識到這垃圾桶的事真還得引起重視,足夠的重視。到目前為止,他還不是校長。在往常一隻垃圾桶當然可以一笑置之,甚至他高興了會讓人拉一車來,一個職工發一個才幾個錢。大驚小怪太掉價,有損有錢人的形象。但現在卻不同了,背景不一樣。自己正準備升任校長,這看似平靜的校園下面肯定暗流洶湧,堯舜的時代早已遙遠了沒影了,不要太天真不能有麻痹輕敵思想,小小垃圾桶生活大舞台,不在乎偷了我的垃圾桶,而在意於誰,是誰竟敢偷我的垃圾桶!我是誰?我是二哥,我有錢,我要當校長了。二哥馬上想起企圖和他競爭校長的一個人來。對,很可能是那人搗的鬼,試探我的勇氣,窩囊我,來滅我的威風,長他自己的銳氣,想攪亂我的陣腳亂中取勝。哼!我早就說過你不是我的對手,就憑你那托關係走門子弄了個特級教師證就想天鵝屁吃,真是荒誕妄想!這校長的皮椅子別說局長已內定了我,就是你問問全體教職工也不會沒有一點良心啊。這幾年,我只不過掛了個校辦企業的牌子,可每年都要交給學校兩萬多元錢呢,一個教職工一年要領我一百多塊哪!我要少喝多少酒,少玩兒好幾次娛樂城呢!他覺得二嫂說得對,要報案,要懲辦賊手,要挖出幕後策劃者,要繩之以法。報案容易。派出所的所長咱認識,一塊吃過飯喝過酒,搓麻還么雞吃大餅賴贏了我一千多塊錢呢!打個電話就行。約一支煙工夫,外面響起了警車聲。接著就是咚咚地砸門了,二嫂早已門後迎立。門開了,老母豬似的所長帶著一個挺俊巴的小警察風風火火地進來了。不抽菸不喝茶就詢問案情。時間地點人物事情的開端經過結果象小學生的記敘文,所長望著二嫂的臉問得仔細,小警察抱著個硬殼本子筆耕不輟。然後便是在二嫂的帶領下,所長小警察二哥一行重走二嫂走過的路去勘察現場。所長邊走邊左左右右巡探著什麼,特別是圍著廁所前垃圾箱不遠處的大水池子,正轉三圈倒轉三圈,從不同角度看這裡又從這裡看向不同的角度,動作還真有點象電視劇里的福爾摩斯,只是眼神不如人家犀利寒光閃閃。二嫂覺得他的目光轉了一圈,最後總是結束在自己的屁股上。小警察瞥一眼所長,瞥一眼記錄紙,他在篩選著記錄的內容,平時所長的話少得可憐今天的話卻讓他速記也跟不上。這時有不少閒人圍過來,所長的唾沫星子飛舞得更遠了,他居高臨下就象帶班的主任醫師領著一幫子實習的學生在查房,每查到一個病人就要停在那裡,有理論有實踐地講演一番。接著他又讓二哥召集教職工代表,借了一間教室,親自主持召開了座談會。總之一切可能的線索都要抓到。所長雖是部隊轉業當兵餵了三年豬,但參加過半個月的專業培訓而且最愛看推理探案小說,知道再乾淨利索的竊賊也會留下蛛絲螞跡。這一切結束後,所長一行就又回到了二嫂的客廳里,所長除了問些鄰里關係、同事往來、工作狀況如何什麼的情況等等,就結合推理小說給二嫂講刑偵學。他嘴裡開始噗噗地一口接一口的吹出飽滿的煙團,一杯又一杯地釅茶大口大口的喝著,從愛倫坡到柯南道爾、克里斯蒂,從古印第安人的巫術到當前網路建設的意義,津津有味頭頭是道以至於二嫂都忘卻了垃圾桶的煩惱,小警察也第一次發現他的所長有如此廣博的知識而越發佩服了。二哥頭懵懵的,他有些累。可一小時過去了,倆小時過去了,所長仍保持著剛剛落座開局般的熱情與精神。二哥看不上所長這號人可又離不了得罪不起。他看見所長褲襠鼓鼓的去廁所,那開了閘門似的尿尿聲,嘩嘩的隔了兩道門都聽得見,他實在受不了,自己的尊嚴何在?他走去臥室掏出手機要通了小香港酒家訂了雅座單間,然後走出來對著還系著腰帶的所長說:走吧,出去放鬆放鬆,咱兄弟倆好久沒在一起樂樂啦。於是,本轄區的最大的偵探和他的小跟班這才跟著二哥下樓去了。客走主人安。二嫂打開窗戶清除烏煙瘴氣,將殘茶菸灰倒在便池裡,放了幾桶清水涮拖布沖廁所抹地板,並順手撿起二哥的褲頭搓洗了,又調節好太陽能熱水器里的水寬衣洗澡,又胡亂地吃了些飯。這時住在樓上的一個小姐妹打來電話,先勸她放寬心再就是約她去操場散步解悶。這家裡也實在悶,電視八點鐘以前沒什麼好看的。二嫂就喚狗出發。其實狗早就在防盜門後等著了,她剛開了一條縫,那“肝兒”就竄下去半層樓了。樓頭路口邊的水泥板上有男人們在下棋,圍了一圈子咋咋呼呼的。外圍兩個左顧右盼的人看見二嫂,立刻眼裡放光,湊近來:二嫂的這狗是公的是母的?哎—對了,二嫂你來我給你說一個補腰的秘方!“去去!”煩著呢,別理我!二嫂自顧往前走,她的臉色還有些憂鬱,肌肉還沒有完全放開,但心情比上午已舒展多了,屁股一扭一擺的絲毫不減其風韻。在眾多的小姊妹中,她與這個小姐妹最要好。過去在一起能商討出對付老婆婆的辦法,現在經常在一起則是研討對付或者說是如何拴住自己男人的計策,偶爾交流一下床第間的事,都能會意的一笑,心裡覺得就更近了。不知不覺操場上的太陽就落山了,天地混沌起來,二人都想起台灣的電視連續劇快要開播了,今天就剩下最後兩集了,牽腸掛肚了一個多月到底誰跟誰結婚了今天就要見分曉了,於是都急著往家走。走到了宿舍樓下,二嫂才想起來:狗呢?這一會兒光顧了拉呱了,怎么狗不見了!二嫂的頭皮立時就緊了,她撒腿往回跑。怪了,上午丟了桶,下午再丟了狗,這、這﹑這可……這日子可怎么過呀!“肝兒——,肝兒——”二嫂高聲呼喚著。“肝兒——,肝兒——”二嫂急得都要哭了。“肝兒——,肝兒——”二嫂的聲音如鄉野里給孩子喊魂的一樣,蒼涼而孤遠。“汪汪,嗚嗚哇。”“汪汪,嗚嗚哇。”聽到了,二嫂聽到了,是她的肝兒在叫。她循著聲音小跑著過去。原來是在廁所的後面。廁所的後面有一個夾道,裡面堆積著爛磚廢紙枯葉亂草,且糞便斑斑點點,分不清是人為還是狗屎貓拉,有人還看見裡面有蛇蠍出沒,所以一般誰也不願想到這裡,也不會想到這裡,更不會過去看個究竟弄個明白。二嫂小心翼翼地﹑膽戰心驚地擠進去。首先看到的竟是上午丟失的那個大大的乳白色的垃圾桶,儘管光線渾濁,那桶上的標牌仍格外醒目。桶倒扣著,她的“肝兒”的聲音從裡面悶聲悶氣地傳出來。她拿開桶,肝兒立刻就跑到她的腳前胯下摩蹭著,“嗚嗚”的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見了娘要哭的樣子。不過謝天謝地,垃圾桶算是找到了。回到家二嫂立即拿起電話要報告二哥一個驚喜。可是號碼撥到一半,她又猶豫了扣死了,她擔心二哥又發火。直到晚上十二點三十分二哥滿身酒氣的回來,象一攤稀泥一樣的癱在沙發里,她端了茶放在他手裡,才高興地提了那垃圾桶讓他看。並說了肝兒的事。是啊!多虧了肝兒。今天她餵了肝兒一大碗雞肝哩!然而二哥聽了,並沒有表現出二嫂預想的愉快輕鬆。二哥在想這垃圾桶到底是怎么丟失的,是誰把它藏到那地方的,狗是怎樣找到的,狗又是怎樣被扣在下面的,是不是報了案那賊害怕了又扔到那裡的,或者……甚至……,這背後是否還隱藏著什麼?他想打電話把這都告訴給所長,以便進一步追查元兇,可所長一聽桶找到了,大腿一拍:好!案結了。並要他明天上午一定要到所里去一趟簽個字寫份材料,以證明派出所保一方平安出警迅速破案不過夜,好上報分局。二哥還想再說什麼,可所長很乾脆地扣下了電話。他的心裡疙疙瘩瘩的,種種疑問謎一樣的困擾著他。他一夜惡夢不斷,氣氛恐怖而無奈,他竟夢見自己被扣在了那垃圾桶的下面,而且桶底上肝兒象鎮物一樣的坐在上面,兩眼發射著綠光……二嫂遠沒有二哥想的那么多,這垃圾桶找到了也就雲開霧散了,明天旭日東升又是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七點鐘她又可以準時喚了狗提著這隻大大的乳白色的垃圾桶穿著她那大紅的秋衣衛生褲屁股一扭一擺地穿過教學區去倒垃圾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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