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磐石醫院

基本信息

一、鄺磐石幼年到學業完成的經歷
鄺幼年喪父,大哥出洋後無訊息,家庭全由其母親獨力支撐,生活很苦。鄺磐石到逐漸懂事時,就到一個財主家當僮僕。後來其姊嫁給廣州開當鋪的陳某,他轉到當鋪當雜工。當鋪的管帳師爺喜歡他聰明伶俐,有空就教他讀書寫字,並教他學習會計。這位師爺又懂得中醫,能開處方治病,便又教他中醫。他勤學苦練,掌握了一些中醫知識。他認為窮人如無文化,沒有專長則無所作為。他曾聽過孫中山的演講,立心要學外國人的科學。結婚後有了妻兒,家庭負擔加重了。那時他對中醫中藥已略有基礎,認為能當一個中醫生也好。那年他母親去世,他想如果自己是個良醫。母親就不會這樣快病故的。這使他更加想學醫了。時適廣州開辦一間光華醫院,由一個籌建醫院的董事介紹他到光華醫院當會計。不久醫院又開始辦醫學校,他要求做一個旁聽生。他邊工作、邊學習,還去教一個外國人講廣州話和學中國文字。半工半讀地多得了一點錢來買必要的醫學書籍。由於勤奮好學,經過考試合格,由旁聽生進而為正式的醫學生了。因為他是以醫學院職工的身份轉為正式醫學生,取得了免收學費的優待。經過四年的苦學,畢業考試成績優等,得以留校當醫生。既是西醫,就要更好地掌握外科手術,他深感學校學的不夠,於是申請獲準到香港大學進修。在香港得到英國教授的輔導,對外科和臨床等方面都學有成就,又回到光華醫院當醫生。從此,他不僅當內、兒、婦產科醫生,還兼當外科醫生,因他技術較高,對病人又很負責,故聲譽日隆。醫院的董事長就請他兼任付院長的職務。後來正院長陳衍芬因病休養,他就兼代院長,院務全由他處理。雖然業務基礎已經鞏固,但自己家庭的負擔也重了。兒女增至六人,只靠這份工資,不敷兒女的生活和教育費用。不得已辭退光華醫院的職務,自己開診所,並開辦了私人醫院。
二、廣州市首創的私人醫院
1916年他在太平沙租了一間大屋作診所,叫鄺磐石醫院分診所,前面診病,後面住家,同時又在東山前鑒街鐵路附近租了一所有小花園座南向北的大屋,一一部份用作門診部,叫鄺磐石醫院,另一部份設五、六張床位作留醫病房,鄺磐石夫婦住在後邊,照顧留醫病人。那時廣州西關及城內尚未開馬路,城牆未拆,交通不便,出診或病人來診要坐轎,分設兩處診所可以方便病人,他因此置了東洋車一輛,上午去東山診所,下午去太平沙門診,太平沙設三人轎一頂,作出診用。當時西醫很少,能做大手術的更少,鄺磐石的外科顯得稀罕而聲譽日上,收入也隨著業務擴展而增加。他自奉甚儉,一生艱苦樸素,無不良嗜好,不抽菸、不喝酒、不上館子、不作無意義的應酬,連一個舒適的浴盆也沒有,始終用鐵桶在廚里沖涼,一心積累資金以籌建醫院。首先買了東郊木棉崗的地皮,當時自己錢不夠,向一個大鹽商的親戚借了一筆錢,立了借條,按期付息,便於1918年開建醫院。那時木棉崗的周圍只有一條羊腸小道,十分偏僻,四周是豬寮菜地。那些投機的地產商人,知道他建醫院,地價看漲,馬上集資把對面的菜地及豬寮購買了。並申請市政管理處開了一條馬路與當時叫公醫醫學院(即現在的中山醫學院的前身)接通,取名百子路。地產商和市政管理處相互勾結,地價漲了;而且馬路路面占去了鄺磐石的醫院一些地方,也使馬路建成後彎曲。當時該醫院只建了一間二層的樓房,樓上作住家用,樓下作診室。另建一間八角亭,樓上作手術室、樓下是藥房及特診室。由於不斷擴建,資金有限,經常向親友借債,借了就還,還了又借,付息不止,如是於1918年又在山頂加建兩層樓的病房。同時建了一間花園別墅式設備較齊全的樓房。由於院址在山頂,樹木多,空氣新鮮,故很多遠地的人喜歡來醫院療養或留醫。醫院設備比較好,醫護人員業務水平也較高,還請了光華畢業的兩位同學來當醫生,並附設了一個護士班,這就是廣州市第一間私人辦理的鄺磐石醫院。在建醫院的同時,1918年太平沙診所遷往一德西路,叫一德路診所。
鄺磐石有感於窮人缺醫少藥之苦,有濟世之心,對窮苦病人贈醫贈藥,甚至有過這樣的事例,一個雙目失明病人鄧德良,免費住院和吃飯,死後還給料理後事。但對於有錢人,收費是較高的。醫院內那間花園別墅是供達官貴人避暑和留醫療養的,其收入用以彌補上述的贈醫贈藥。醫院收入多了,除了家庭開支及還債外,餘下的錢,全部用於擴充設備。到抗戰前,已先後從德國柏林西門子醫療電器廠買進了兩用大型X光機,還有透熱治療機、紅外線燈、太陽光燈、火花治療機等各種物理治療機械。因而增建一座三層石屎樓,三樓專門用作X光室,理療室,及手術室。地下和二樓作留醫病房,當時醫院已有五個醫生,兩個實習醫生,一個特約麻醉醫生,已是初具規模了。醫生都是高年資,有經驗的,工資每月100——200元,實習醫生50元,待遇較高,每周放假一日一夜,保持廿四小時有醫生在院,出診時診金給醫生獨得。他女兒也是醫生,但只要生活費,工資存入醫院以減輕父親負擔,醫生收費,理療方面和公立醫院一樣,診金則略高,每日五角至二元,全家來就診的多是記帳,年終結帳。醫院用藥,一部份向洋行購進口藥,要付現金。一般的水藥、粉劑、片劑均向一德路中興藥房賒購,按季或年終付款。所以年底收帳還帳很忙,收支相抵有盈餘則一家高興除夕賀年,有時收不抵債則要借錢填補,除夕就沒有那么高興了。
廣州市民對這間醫院甚有好感,對他的名字也很熟識,鄺磐石好像成了一個地名。有人要叫車往東山,三輪車工友就會問是否到“鄺磐石那裡”?到現在他去世十多年了,仍有說要到“鄺磐石”那裡的。
三、抗戰期間的艱苦經歷
廣州淪陷前夕,市內很多醫生逃去港澳。朋友都勸鄺磐石早些結束業務,去港避難。但他一向不肯到港澳謀生,表示堅決不去。他從來只專心致意於事業,一向不問政治,敵機轟炸廣州,他堅守醫院,全家在醫院,不以為意。他不願當官,也很少與官場人物交遊,時局緊張也不知道,聽信國民黨報紙的宣傳,不辯真假,認為廣州是守得住的。直到廣州淪陷前三天,有個親戚是當軍醫的,從石龍敗退跑路回廣州,向鄺說明前線敗退的真情,他才恍然,才匆忙收拾醫療器械、藥物、衣服什物,倉惶全家撤退。那時銀行的存款已提不出來了,各條交通路線亦已阻塞。因此只能把身邊的少量現款,僱請運菜小艇運到南海官窯親戚家暫避,成了個難民。不到一個月,官窯又淪陷。當他初到官窯時,親戚告以治安不寧,說行李多會引起盜賊注意,要他把貴重的物品全部暫存於親戚所開的當鋪內。本來當鋪是較安全的,豈料官窯淪陷時,敵人首先占駐該當鋪。因此全部貴重物品都給日軍搶走了。只好自己挑著身邊要用的東西和部份不值錢的藥物、醫療器械,由官窯步行到三水,再僱船到連縣。沿途艱苦難言。由於身邊的錢不多,只好一天吃一餐白飯。到連縣後,基督教會設立的難民營把他收留在雙喜山居住。他們知道鄺磐石全家逃難到此,就請他當光惠學校的校醫。後在連縣街租到一間歇業的商店作臨時診所,叫鄺磐石臨時診所。稍平靜後,他親身回去官窯將倖存的儀器、藥品暗中請人挑運,自己也參加挑運,千辛萬苦地挑到連縣,慢慢的診所業務好起來了。但敵機又常來騷擾,上午警報就走避郊外,到下午三時後,才能回到連州街的診所開門營業。在連縣一年之後,他知道廣東省政府已遷到韶關時,又將全家和一切醫療設備遷去韶關。初是租一所歇業的商店作為診所,接著建立鄺磐石醫院。逐漸業務又好起來了。敵機對韶關騷擾比之連縣更頻繁,警報一響,人都跑到郊外,下午才能回市,天天如此,精神和物質的消耗是很大的。為了這個問題,並考慮方便民眾,他索性在市郊五里亭租了間房子,開辦了診所及留產所,叫鄺磐石醫院診所。
鄺磐石經營了幾年,業務很好。他拿出錢來建一所幼稚園,給市區走警報的幼兒作文娛活動之用,並請了一個幼師畢業的老師負責管教。這幼稚園全是免費的。又辦了一間閱報室,給避空襲警報的人休息閱報。他沒有為自己建造一間稍好的住宅,只造了一隻船供兒女居住,積累的錢就考慮做好事和擴充他的醫務。那時他的三兒敬賢、五兒公道仍在德國留學,通過很多轉折,才能把學費寄往德國。到韶關淪陷後,沒有辦法匯錢了。幸他的兩個兒子已經醫科大學畢業,也實習完畢,已有能力養活自己了。
四、復員廣州市重建醫院
勝利前夕,韶關淪陷,他又不得不拋棄多年積聚的全部產業,隨政府逃難到梅州。直到日本投降後,才把全家和診所由梅州遷回廣州。當時勝利復員,他內心的喜悅是可以想像的。他是一個熱愛祖國,忠於事業的醫生,以為打敗了日本,中國可以和平建設,故對一切都充滿希望。想著抗戰八年,歷盡艱苦,堅持在內地工作,今天回廣州可以重新乾一番事業了,萬沒想到舉家回到廣州後,就碰到無處落腳藏身之苦。過去一德路鄺磐石醫院的診所,已被人占作商店。連屋內的家俬也是過去診所的,都給別人占奪去了,由於逃難多年,租約簿已遺失,雖經街坊和鄰居作了證明,但是仍不能收回。後來查得占用診所的人和太平警察分局的人有關係,他們恃勢凌人,不顧事實,鄺磐石醫院診所是人所共知的,明知我們遺失了租簿卻以此為藉口,拒不交還診所。而東山百子路的醫院,敵人先是占作日偽的醫院,後來改為倉庫。敵人投降後,經過一段無人管理的時間,醫院所有的房屋門窗,凡能拆的都被人拆走了,鄺磐石醫院真是傾家蕩產了。本來國際紅十字會在廣州設立了救濟醫療機構,廣州的衛生部門也有救濟安排,但他們沒有根據各醫院受破壞的實際情況作合理的救濟,而是徇私舞弊,私相授受,將全部救濟物資分給沒有疏散的醫院。鄺磐石醫院反而分文不得,鄺磐石對勝利的樂觀和喜悅,也就煙消雲散了。結果還是像逃難時一樣,白手起家,從頭乾起。當時朋友們勸他把剩下的房屋及地皮賣去,到香港另謀開業,過一個好的晚年。但他堅決不從,他認為抗戰這樣艱苦也不去香港,反而勝利了要去?他說:“我是中國人,是從一個窮孩子闖出來的。醫院現在雖是一個爛攤子,但我有信心重建,我現在不是一個人單幹,有兒女的協助,比以前創業時好得多,更難不倒我了”。於是全家動員,不計待遇,不講工資,埋頭苦幹。然而禍不單行,他的妻子,原是帶著勝利的喜悅回到廣州的。她看到醫院的情景,加之政府不管,有關機關不救濟,一氣之下,高血壓病加重。當醫院僅修好了一間房能搬進去住時,就與世長辭了。鄺磐石悲痛之餘,只是加倍努力,收入多少,就把醫院修補多少。幾年之後,醫院才逐步修建恢復起來。
五、解放後為人民做出貢獻
廣州解放後,有些單位要建職工醫院。有人不了解黨的政策,勸他趁機趕快把醫院出賣,他更堅決不從,他一生的遭遇,深知舊社會的黑暗,今天解放了,醫院正好為人民服務,要堅持愛護自己辛苦創建的醫院作為人民福利事業。所以孜孜不倦地工作,醫院不僅不賣,還要擴充,他本有中醫基礎,也讀過一些針灸書,解放後又吸收了蘇聯的組織療法,三者結合便新建一科叫針灸組織治療科。使用針灸、組織液注射和組織理藏治療,經過臨床實踐,確實取得良好的效果。因此,每日來該科接受治療的病人,逐漸增加到四、五百多人次。特別對聾啞治療效果良好。有經過治療痊癒的人至今還留在醫院工作的。因此,外省聾啞病人,也有遠路來院就醫的。他怕聾啞兒童失學,在留醫期間,更特請一個女教師教他們識字、讀書。
1956年黨號召公私合營,他認為醫院是社會福利事業,到1958年七月,正式把全院獻給國家,改為東山區人民醫院。那時已有八十張病床,有各種設備,規模不小的。醫院仍由他當院長。領導上又安排他先是做區政協委員,後做市政協委員。他雖高齡,仍是好學不倦。還參加中山醫學院開辦的業餘中醫班學習,而且風雨無阻,從不缺席。每日早晨六時,請一個俄語老師來補習俄文。準備有機會到莫斯科參觀訪問。對醫院業務,仍然堅持上班,並領導青年入學習針灸。1958年當他90歲生日時,市人民政府、市衛生局、市政協三單位聯合由林西付市長主持,特為他在越秀賓館舉行酒會,祝賀他生日。有一次,為著趕時間去參加市政協學習,剛踏上公共汽車,由於人多,不慎被擠跌倒,撞在馬路邊的石上,頭撞破了,診斷是腦受震盪。他在傷口癒合後,又繼續上班。黨員付院長孫碧蓮勸他休息,他仍堅持上半天班。他認為針灸和組織治療剛有基礎,捨不得放棄不管。就是由於操勞,,身體漸逐衰弱。不久染上急性黃疸型肝炎,終於不治,於1965年2月28日晚去世,終年97歲。
鄺磐石是筆者父親,我們懷念父親,特撰此文以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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