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良一

葉良一

葉良一,號菁年,川北人稱“白鬍子”,1883年生,1973年病逝,享年九十歲,他一位是著名的書法家,知名愛國民主人士,是推翻滿清到建設新中國的辛亥革命老人。文革中他以九十高的愛國民主人士,是推翻滿清到建設新中國的辛亥革命老人。文革中他以九十高齡在人民政協駐會副主席的工作崗位上辭世,四川沒有第二人,在全國罕見。他在川東北享有盛譽,深受人民的愛戴。

早年經歷

加入同盟會 走上革命路

葉良一出生在清末一個農民知識分子家庭,父親是教私塾的秀才,1905年秋,他與朱德,字玉階一起,先後在閬中和成都應試,玉階錄取成都師範學堂,後考入雲南講武堂,良一直接考入清廷開辦的成都陸軍速成學堂炮兵科,該校全部由日本教官教學。在校三年,良一收到同鄉同學、同盟會日本總部評議員董修武,由日本寄來的《民報》並在同學中秘密傳閱。不久,他幫助二十歲的盟弟康心如(抗戰時重慶中美合資的美豐銀行董事長)在成都鹽市口租下一間小鋪面辦起一家書店,親題招牌“粹記書莊”,公開發行古籍書畫,暗中發行同盟會的機關報《民報》自此,同盟會的綱領傳播於成都。

1908年良一畢業分配到新軍十七鎮任炮兵排長,次年升任連長,1910年他由董修武和羅倫介紹加入同盟會,是成都最早的同盟會員之一。良一根據同盟會四川支部書記董修武的指示,與軍中的同鄉同學李勁枝、吳震等一道,在新軍下級軍官中秘密發展同盟會員,包括後來成為風靡大西南的劉湘、楊森等眾多實力派人物。

1911年春,四川爆發保路運動,同盟會四川支部書記董修武和四川保路同志會負責人羅倫、張瀾派他打入哥老會內部並擔任冠英社社長,任務是發動和聯絡哥老會參加保路運動,並接受同盟會的領導,組織保路同志軍。良一以假日到成都各茶館,與哥老會成員密切交往,結交不少袍哥兄弟。1911年8月,成都市郊廣漢、金堂和雙流等縣哥老會首領孫澤沛、吳慶熙、丁厚堂等,各帶領同志軍隊伍向成都進發,川藏邊務大臣兼四川總督趙爾豐急忙下令巡防軍分道截擊,並上報清廷。北京內閣一時慌了手腳,下令川漢鐵路督辦兼兩江總督端方率湖北新軍主力入川鎮壓,造成武漢空虛,為武昌起義創造了有利條件。

1911年11月良一等同盟會成員在新軍配合四川革命黨領袖董修武,宣告四川獨立,成立四川軍政府。十天后發生巡防軍叛亂,史稱“成都12月8日事變”,良一奉新軍師長周俊令率炮兵二營入城平叛,首先保護藩庫,當他趕到時庫銀已被搶劫一空,即奉命堅守四川軍政府所在地皇城,與清巡防軍激戰七天七夜,四川軍政府幸免於難。為表彰良一功績,1911年12月四川都督尹昌衡升任他為炮兵二營少校營長,直隸四川軍政府,駐紮將軍衙門。

四川軍政府成立後,董修武任政務總理兼民政和財政部長,良一亦大力支持,與修武不辭辛勞,往返數次,同重慶的蜀軍政府談判,使四川的兩個軍政府合併統一。修武與良一既同鄉同學,又同師,同是父親葉華秋的私塾學生,自幼關係甚密,四川新政府成立後,總理董修武政務繁忙,對南京、北京和各省電文,對全省各地公文,多授意負責警備軍政府的良一協助辦理。

民國三年,袁世凱想復辟帝制,將川督尹昌衡、滇督蔡鍔等人騙到北京,派心腹接任川督,良一和修武等革命黨人遭到迫害,董出走川北,後被暗殺,葉被編餘遂告假,以老父八十有餘流連在鄉,日以下田種地,作坊煮酒為樂事。後任川督以其才華任命他為督署中校副官,他決意隱歸田園,拒不赴任,不願為袁氏效力。

討袁護國 兩任縣令

1915年討袁聲起,良一受張瀾函邀,弛赴南充組織四川討袁護國軍,任十二團團副兼司令部參謀,奉四川討袁護國軍司令張瀾令,親到川北的通(江)南(江)巴(中)廣(元)昭(花)劍(閣)六縣商借民團槍枝一千餘條,沿途動員青年四千餘人加入討袁隊伍,壯大革命力量,開赴川東長江防線,阻擊袁世凱令曹錕率領的四川征討軍。在豐都一戰,良一親自瞄準敵人開炮,將袁軍打退到長江中,取得討袁勝利。

1917年他與護國軍二師四十三旅少將旅長李挽瀾(巴中人)率兵四團與一師劉湘率所部四團在川南瀘縣激戰,瀘縣三次取得三次失守,李旅長前線陣亡,良一趁夜將李遺體運往後方師部收殮,他在前線仍以李旅長名義發布文告,堅持月余,讓人免生疑慮,維繫軍心民心,對外他假稱,“李旅長因病回後方治療,旅長一職由團長吳澤周代理。”四川護國軍指揮部遠在資中,該旅下屬四團官兵川北籍居多,一致擁戴該旅少將參謀長葉良一升任旅長一職,而良一卻向師長鐘體道舉薦上校團長吳澤周升任旅長,四川護國軍移駐陝南,旅長吳澤周在軍中病故,師長不同意團長潘文華升任旅長,良一從西鄉趕至漢中,趁夜謁川督,表明顧全大局,他甘為人梯,川督方允許潘文華升任旅長,半年後該旅回川駐通南巴三縣,潘升任少將師長,進而一路升遷至上將和劉湘的接班人。

1920年良一在巴中獲悉劉湘敗走閬中告急,又無軍餉糧草來源,此時他仍任潘文華師少將參謀長,送去銀圓兩萬元,解劉危難。

1920年春到1925年夏,良一先後在南江、金堂兩縣任縣令。在南江,他廢私塾,辦公學;剿土匪,保平安;反軍閥擴軍攤派一百萬,百姓稱頌,載入史冊,至今流傳。在金堂,他提倡辦女學,親選校舍,給師生演講,主張男女平等,宣傳革命理想;他兼任川西清鄉軍參謀長,剿滅搶劫民財,姦淫婦女的川西匪首賴金廷,脅從不問,資遣回家,從此匪患平息,成都穩定。金堂縣誌.大事記中載,“1925年4月,師長王瓚緒以大軍壓境,向縣民勒索銀20萬,縣知事葉菁年據理抗拒,將葉擄去,縣民大嘩,始被釋回縣。”

國共合作 策應北伐

1925年北伐在即,四川省會移駐重慶,良一赴任川軍五師少將參謀長,駐防市中區和江北兩地。1926年由廣東打到長江流域的北伐軍需要西南各省策應,打敗北洋軍閥。良一在重慶結識國共兩黨四川省委第一任書記楊闇公,深受其影響,在四川他率先回響孫中山先生的號召“在軍隊建立政治部,推動北伐革命的政治工作”,他首聘國共兩黨四川省黨部書記楊闇公,組織部長冉鈞等到該師政治部任教官,國民黨(左派)省黨部執行委員漆南薰任政治部主任,按月領取薪金。他請中央特派員、重慶中法學校校長吳玉章來駐地演講,向官兵宣傳打倒帝國主義列強和北洋軍閥的道理。 1926年夏,朱德由德國回國,中共總書記陳獨秀派他回四川工作,任二十軍黨代表兼政治部主任,朱德與陳毅由萬縣軍部來重慶五師視察,朱當面對良一說,“國共兩黨合作,由一個同志擔任兩黨的省黨部書記,在全國四川還是第一個,這是多好的形勢喲。”中共中央《黨內通訊》1926年第9期稱“四川革命形勢發展很快,那裡的同志做黨務工作也很好,為各省所不及。”數月後川軍五師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21軍第2混成旅,良一即升任少將旅長,他將政治部與自己的辦公室安排在一起,與國共兩黨省黨部領導核心,也是政治部的同事們,朝夕相處,互相幫助。1927年3月31日早上,他勸阻前來請假的政治部兩黨領導人不要去參加今天的大會,由於漆、楊、冉等同志執意要去,他只好先派副官張吉安(巴中三江人)等去追回,後又令警衛排趕去打槍壩會場保護,結果漆、冉二同志遇難,楊闇公被救回,楊在旅部召集會議,決定親去武漢黨中央匯報重慶慘案真相,良一建議,“走旱路雖慢但安全,走水路雖快很危險。”楊揭露案件真相的心情迫切,堅持走水路,在輪船上他被叛徒出賣,當夜就義,良一設法將三位同志的遺體找回,在江北的旅部收殮安葬。

四、駐防重慶 報效祖國

良一駐防重慶,熱心市政建設,先後征通、南、巴,含今平昌等縣的能工巧匠數千人入伍,重慶市政協編纂的《文史資料》載,他率部拓開中城幹道,終將山城的上下城,即散亂於江岸和山頂的房屋連成一片;興辦電報局、郵電所和消防隊;興修大溪口水電站,實現街道路燈和機關團體照明;興建自來水,不再依靠兩萬水工到江中挑水;修碼頭,築河堤,擴大輪渡,便捷兩江(長江和嘉陵江)交通;參與創辦重慶大學;在長江巡邏,驅逐英法日列強軍艦,維護川江主權。他與潘文華等頗費周折,重慶建市始得南京政府批准,此時他卻提出辭職回鄉,軍長兼四川省督理劉湘,一再以同學之情挽留。不久,良一以北伐勝利,南京始統一全國軍政,號令裁軍為由,向劉湘當面諮詢,“中央號令裁軍,四川該如何辦?”劉湘正苦於不知裁誰為佳,他趁機說,“我不願參與內戰,決意率所部官兵解甲歸田。”劉不允,良一又說,“北伐已成功,四川不裁軍,恐怕你難以向中央和川人交待。”劉督至此方同意葉部裁軍,並安排他退役後,繼續輔佐潘文華,告訴他潘即將出任重慶市第一任市長,良一答曰“我決心已定,脫離軍政,解甲歸田,誰也不能阻止。”

1928年12月的一天,良一在江北縣政府(今江北區政府)廣場召開裁軍大會,向全旅六團官兵作最後一次講演,他激動人心地說,“北伐雖已成功,而國共合作破裂,軍閥又開混戰。我們川人的目標,大巴山兒女的志向,是追隨孫中山先生革命,去建功立業,而目前祖國內憂破裂,外患列強,軍閥們都在擴充實力,謀一己之私利。國事川局既然如此,我只好走解甲歸田的道路,弟兄們,跟我一起回通南巴老家吧!大家回去務工務農經商,都來建設國家!大家要明白,國家的出路,才是每一個人的出路喲。”裁軍大會後,他將十八歲的內侄葉代明委託排長劉自國(巴中縣三江場人)率先帶回今平昌縣蘭草渡,交其父母,辦理裁軍手續後,他即回老家。1988年,時光過了五十個春秋,當年的士兵們向我談起良一在裁軍大會上精彩的演講,老人們悲喜交加地說,“那天,我們的心境,就像一家親兄弟,要各散五方一樣,個個淚流滿面。”一老叟作詩讚曰,“北伐功成歸故里,風高嚴瀨燦巴山。”把他比作輔助劉秀建立東漢政權的同鄉嚴瀨。

五、解甲回鄉 護衛蒼生

1951年3月,剛組建一年的中共巴中縣委有一份機密檔案上報川北區黨委,文題是“我縣人大常委會駐會副主席葉良一的情況報告”文中有這樣一段話,“他在當地民眾的威信很高,一般民眾都很相信他。”為了求證這一結論,我深入民眾調研,並查閱了史料和他的遺稿。

良一回原籍,以退役安置費在縣城自建住宅一所,專心研究書法藝術,潛心佛學和氣功,幾十年如一日,書法楷、行、篆、隸、草無一不精,承先啟後,頗有創新,為後人敬慕。在地方他扶危濟困,樂善好施,仗義執言,剛正不阿。老百姓打不起官司,找他調解鄰里和家庭糾紛,他在茶館公開受理,耐心聽取雙方陳述,調解總是以理服人,讓雙方滿意而歸,民間至今流傳他調解蘭草渡山羊被盜案和漁溪鎮婆媳糾紛的絕妙語言和技巧。當官府和鄉保與民眾發生糾紛,他敢於主持正義,為最低層的人民說話。1943年,巴中的抗戰物資依靠水路運到重慶,路過出縣境的木連溪,有一天,軍需船隊停靠此地過夜,早晨押運連長發現棉花少了一包,有人說是僱農李有德偷竊,當地便草率押解縣城治罪,鄉民不服,進城找良一評理,他要求駐軍舉證,李即獲釋,後另有案發,查明李確屬冤屈。白雲鄉青年王中書, 1947年為躲避抓壯丁隱藏到蘆山鄉舅父家,妻子分娩,他一人正在田裡插秧,還是被拉走當壯丁,王妻得知在床上哭泣了三天三夜,鄉親們幫助她,進城找積德行善的白鬍子,良一安排民眾夜宿葉家,同桌吃飯,次日晨寫一借條,喚來人去取,條子上只有十七個字即“借條,今借到壯丁一名,名叫王中書,落款是葉良一。”新兵們正在縣中學操場上集訓,長官叫王中書出列,令他到葉家報到,他到葉家不知如何是好,良一平淡地說,“國共又開內戰,要你去當炮灰。我這裡無事做,吃過午飯,你們都趕回去栽秧吧,好好伺侯月子裡的母子二人。”抗日戰爭中,他出任巴中縣參議會副議長,縣銀行董事長,縣糧食監察員等職,在川東北一帶組織新兵和民工20餘萬人開赴華東和中原抗日前線,動員各界和各階層人民捐獻飛機大炮,籌辦前線軍需糧草,他親書“抗戰愛國”四個大字,讓國小校長陳懿德打起橫幅,組織師生走上街頭募集金銀首飾,鑲嵌其上。他題寫“國家至上,民權至上;意志集中,力量集中;軍事第一,勝利第一”和“同胞自悟,協辦御外”等巨幅標語,請石匠雕刻在巴河兩岸,至今巴城和蘭草兩處,清晰醒目,可以考證。1941年在巴中中學教書的川東地下共產黨員李雪峰、楊正武、張藝萍等被捕,他與縣參議長李勁枝和駐軍團長冉良臣等共同努力,迫使當局無罪釋放。1947年巴中青年學生掀起反內戰、反壓迫、反飢餓鬥爭,當局逮捕一百多人,執行槍決六人,有延安派回的老紅軍陳占魁和青年團員王大金、孫思富、陳印湘、王煥文、康起月等六人,全城一遍恐怖,他趕到刑場痛斥軍統人員並當眾講話,“這些娃娃,是儒子之家,奶醒未退;你們是無憑無據,濫殺無辜,此事我再也不管!”便拂袖而去,迫於他的壓力,六人刑場獲救,一百多名青年全部釋放,被營救的當事人至今還在講述他刀下救人的傳奇故事。

高齡任職

1949年他組織各界知名人士在川東北迎接和平解放,人民免遭生靈塗碳,他以67歲高齡擔任巴中縣解放委員會 供給部長

參政議政

我和當地人民看到他以健康的身體,積極參加新中國建設,擔任歷屆政府組成人員和通南巴平四縣政協駐會副主席,積極參政議政,晚霞生輝。

難能可貴的,是二十餘年接連不斷的政治運動中,他深入民眾,調查研究,為民請命,大膽參政議政,發揮了他的特殊作用。1958年起,四川糧食盲目外調,造成廣大農民和城市居民缺少口糧,他視察後及時要求當地政府儘快糾正錯誤,當事態嚴重後,他在人大提案中驚呼“統購好,統銷搞糟了!”1959年他不顧個別身居高位者的強烈反對,在縣人大作大會發言,呼喊“要留足農村社員口糧,像這樣不顧人民生活,我是不同意的。”1960年因飢餓,造成全縣水腫病盛行,餓死人的真相和數目,各地和各級都不敢如實上報,他心急如焚,便發揮政協優勢,動員政協委員和各地醫務人員,為民眾熬制中藥,在路邊設點,免費供病人服用,減輕了災害,路人稱道,後人頌揚。

保持晚節

在“人生七十古來稀”的時代,良一不僅能在艱苦歲月里健康長壽,而且能在政協領導崗位上堅持工作到九十歲,世人驚嘆。我曾陪伴他十多年,風雨無阻,步行來往於上下班的縣城街道,許多不曾相識的老人,洋溢著笑臉,向他舉起大拇指,表示敬佩。

我的腦海里銘刻著這樣一幕,“1966年大年初一早晨,寒流襲人,我陪伴他去當地黨政機關拜年,一路上他精神抖擻,步履輕快,根本不像一個83歲的老人,我在後面追趕他。”而半年後開始的文革,使他身體每況愈下,即便如此,他還是創造了奇蹟。

少年時,叔叔們第一次叫我幫助政協會議到附近茶館打開水,我將公家一分錢的開水票順便給他加了一瓶水,他回寢室後查問,對我嚴格管教後,還帶我去茶館付清一分硬幣,退回一張蓋有他印鑑的開水票,他教導我說,“雖然只是一分錢,我們也不能占公家的便利。”六十年代生活困難,組織上給縣團級以上的老紅乾和老幹部發了“特需供應證”,本子上每月定量供應的全是人人緊缺的副食品和菸酒等物資,他卻很難去購買一次,秘書以為他搞忘記了,讓我去問,他才嚴肅地告誡我,“做人貴在自覺。黨和人民關心我,給我特殊照顧,是為了讓我為人民多做工作,但是老百姓比我困難多了,我何必去搞特殊呢。”1954年7月全國統一取消戰爭年代的供給制,實行工薪制,他決定“要減輕人民負擔,不報銷醫藥費”並向同級的黨內外同事寫出了挑戰書,因此我常去藥店替他買藥,從不要報銷憑據,1966年12月他住院十天,全部費用45元,他在病榻上把錢包給我,讓我去結帳,結果院方只要我代他簽字,按政策由財政局結付,他批評我違背了他的意願,後經縣長李萬育說服才作罷。

我在老人的遺物里,找到他在筆記本寫下的一首詩歌,題為:

“人生七十如赤子”

詩中寫道:

人生七十如赤子,赤子之心白如紙。

無私無怨勇氣多,初生之犢不畏虎。

人生七十如赤子,八十九十亦如此。

六十五十不傳言,血氣方剛黑鬍子。

萬里長徵才開始,長征何止一萬里。

這山望著那山高,更有高山待仰止。

萬里長徵才開始,人生事業無終止。

我未走完你又來,愚公移山應死取。

落款是1953年農曆9月5日,原來是他七十歲生日,自然是他在新中國里對人生的感悟了。巴中縣誌.葉良一傳記,這樣記載他對舊社會的人生態度:“當時巴中新舊兩派鬥爭激烈,不少人投機鑽營,他卻獨善其身。”他在自傳中也寫道,“我自軍隊回鄉,遁入空門,與世無爭,與人無忤。”

1967年中央文革和軍委特偵組來人,找他證明楊闇公不是烈士是叛徒,以便誅連五弟楊尚昆(當時是所謂彭羅陸楊反黨集團成員之一,前國家主席)他不顧個人安危,頂住壓力,拒作偽證,令在機關寢室里協助接待的我無不感動。1968年四川爭權奪利,武鬥不止,巴中政協機關也被造反派組織,四川省捍衛紅色政權指揮部巴中聯絡站強占,全城刀槍林立,對立的兩派頭頭到他住處,要求他明確表態,表示所謂的革命站隊和支持,他笑曰,“我青年耍槍桿子,是推倒皇帝趕走帝國主義,中老年耍筆桿子,是練習書法修身養性,乃是為國家為黎民百姓。今天武鬥不休,你們又為何呢?”一句話令造訪者,個個無言相對,令我在一旁好笑。1970年全國上下大搞“鬥批改”運動,政協搞不起來,當地革命委員會就停發工資,無奈之下,政協的職工批鬥會和大字報,居然是“你為何說我在政協變牛?”“你為何給兒女親家看你訂閱的人民日報?”“你為何冬天要烤木碳火?”“你倒洗臉水怎么連盆子也倒掉了?”87歲的他檢討說,“人非聖賢,我老了,自然有這樣的弱點和缺點嘛,錯了我就改正。你們老了,就會明白許多道理。”令陪護他挨批鬥的我與政協炊食員宋正榮伯伯,一陣好笑。1971年起中美、中日兩國相繼建交,他非常關注,我給他讀報,他高興地說,“是蔣先生該回來的時候了。”臨終前,在家的三個孫子全部下鄉當知青,身邊沒留一個子孫,他放心不下的,不是兒孫私情,而是國家大事,他對從鄉下趕回來的我說“我希望文革早日結束,投入國家建設。我希望港澳台,早日回到祖國的懷抱。”他囑託我,“死後薄葬深埋,一個月內,你寫出移交清單,向公家交清我寢室內的全部公物,家人搬出機關去住。”

1973年他撒手人寰,達縣地區文革政權,舉行了公祭和公葬,墓地在巴中市區北郊名勝古蹟,全國文物保護單位“北龕寺”,那裡風景秀麗,有鬱鬱蔥蔥的山巒和一曲清溪流水懷抱的隋唐摩岩造像群與他相伴,文革中民眾自傳送葬,有輓聯云:“半生戎馬衛中華,一生清廉護蒼生。”

各界和各階層人士常去墓地弔唁,紀念這位辛亥革命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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