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譚傳

《華譚傳》是唐代房玄齡主編的一篇傳記。

作品原文

華譚傳

華譚,字令思,廣陵人也。祖融,吳左將軍、錄尚書事。父諝,吳黃門郎。譚期歲而孤,母年十八,便守節鞠養,動勞備至。及長,好學不倦,爽慧有口辯,為鄰里所重。揚州刺史周浚引為從事史,愛其才器,待以賓友之禮。

太康中,刺史嵇紹舉譚秀才,將行,別駕陳總餞之,因問曰:“思賢之主以求才為務,進取之士以功名為先,何仲舒不仕武帝之朝,賈誼失分漢文之時?此吳、晉之滯論,可辨此理而後別。”譚曰:“夫聖人在上,物無不理,百揆之職,非賢不居。故山林無匿景,衡門不棲遲。至承統之王,或是中才,或復凡人,居聖人之器,處兆庶之上,是以其教日頹,風俗漸弊。又中才之君,所資者偏,物以類感,必於其黨,黨言雖非,彼以為是。以所授有顏、冉之賢,所用有廊廟之器,居官者日冀元凱之功,在上者日庶堯、舜之義,彼豈知其政漸毀哉!朝雖有求賢之名,而無知才之實。言雖當,彼以為誣;策雖奇,彼以為妄。誣則毀己之言入,妄則不忠之責生,豈故為哉?淺明不見深理,近才不睹遠體也。是以言不用,計不施,恐死亡之不暇,何論功名之立哉!故上官昵而屈原放,宰嚭寵而伍員戮,豈不哀哉!若仲舒抑於孝武,賈誼失於漢文,蓋復是其輕者耳。故白起有云:'非得賢之難,用之難。非用之難,信之難。'得賢而不能用,用而不能信,功業豈可得而成哉!”

譚至洛陽,武帝親策之曰:“今四海一統,萬里同風,天下有道,莫斯之盛。然北有未羈之虜,西有醜施之氐,故謀夫未得高枕,邊人未獲晏然,將何以長弭斯患,混清六合?”對曰:“臣聞聖人之臨天下也,祖乾綱以流化,順谷風以興仁,兼三才以御物,開四聰以招賢。故勞謙日昃,務在擇才,宣明岩穴,垂光隱滯。俊乂龍躍,帝道以光;清德風翔,王化克舉。是以皋陶見舉,不仁者遠;陸賈重漢,遠夷折節。今聖朝德音發於帷幄,清風翔乎無外,戎旗南指,江、漢席捲;干戈西征,羌蠻慕化,誠闡四門之秋,興禮教之日也。故髦俊聞聲而響赴,殊才望險而雲集。虛高館以俟賢,設重爵以待士,急善過於饑渴,用人疾於影響,杜佞諂之門,廢鄭聲之樂,混清六合,實由乎此。雖西北有未羈之寇,殊漠有不朝之虜,征之則勞師,得之則無益,故班固云:'有其地不可耕而食,得其人不可臣而畜,來則懲而御之,去則備而守之。'蓋安邊之術也。”

又策曰:“吳、蜀恃險,今既蕩平。蜀人服化,無攜貳之心;而吳人趑雎,屢作妖寇。豈蜀人敦樸,易可化誘;吳人輕銳,難安易動乎?今將欲綏靜新附,何以為先?”對曰:“臣聞漢末分崩,英雄鼎峙,蜀棲岷隴,吳據江表。至大晉龍興,應期受命,文皇運籌,安樂順軌;聖上潛謀,歸命向化。蜀染化日久,風教遂成;吳始初附,未改其化,非為蜀人敦愨而吳人易動也。然殊俗遠境,風土不同,吳阻長江,舊俗輕悍。所安之計,當先籌其人士,使雲翔閶闔,進其賢才,待以異禮;明選牧伯,致以威風;輕其賦斂,將順鹹悅,可以永保無窮,長為人臣者也。”

又策曰:“聖人稱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今天成地平,大化無外,雖匈奴未羈,羌、氐驕黠,將修文德以綏之,舞乾戚以來之,故兵戈載戢,武夫寢息。如此,已可消鋒刃為佃器,罷尚方武庫之用未邪?”對曰:“夫唐堯歷載,頌聲乃作;文、武相承,禮樂大同。清一八紘,綏盪無外,萬國順軌,海內斐然。雖復被發之鄉,徒跣之國,皆習章甫而入朝,要衣裳以磬折。夫大舜之德,猶有三苗之徵;以周之盛,獫狁為寇。雖有文德,又須武備。備預不虞,古之善教;安不忘危,聖人常誡。無為罷武庫之常職,鑠鋒刃為佃器。自可倒戢干戈,苞以獸皮,將帥之士,使為諸侯,於散樂休風,未為不泰也。”

又策曰:“夫法令之設,所以隨時制也。時險則峻法以取平,時泰則寬網以將化。今天下太平,四方無事,百姓承德,將就無為而乂。至於律令,應有所損益不?”對曰:“臣聞五帝殊禮,三王異教,故或禪讓以光政,或干戈以攻取。至於興禮樂以和人,流清風以寧俗,其歸一也。今誠風教大同,四海無虞,人皆感化,去邪從正。夫以堯、舜之盛,而猶設象刑;殷、周之隆,而甫侯制律。律令之存,何妨於政。若乃大道四達,禮樂交通,凡人修行,黎庶勵節,刑罰懸而不用,律令存而無施,適足以隆太平之雅化,飛仁風乎無外矣。”

又策曰:“昔帝舜以二八成功,文王以多士興周。夫制化在於得人,而賢才難得。今大統始同,宜搜才實。州郡有貢薦之舉,猶未獲出群卓越之倫。將時無其人?有而致之未得其理也?”對曰:“臣聞興化立法,非賢無以光其道;平世理亂,非才無以宣其業。上自皇羲,下及帝王,莫不張惶綱以羅遠,飛仁風以被物。故得賢則教興,失人則政廢。今四海一統,萬里同風,州郡貢秀孝,台府簡良才,以八紘之廣,兆庶之眾,豈當無卓越俊逸之才乎!譬猶南海不少明月之寶,大宛不乏千里之駒也。異哲難見,遠數難睹,故堯、舜太平之化,二八由舜而甫顯,殷湯革王之命,伊尹負鼎而方用。當今聖朝禮亡國之士,接遐裔之人,或貂蟬於帷幄,或剖符於千里,巡狩必有呂公之遇,宵夢必有岩穴之感。賢俊之出,可企踵而待也。”

時九州秀孝策無逮譚者。譚素以才學為東土所推。同郡劉頌時為廷尉,見之嘆息曰:“不悟鄉里乃有如此才也!”博士王濟於眾中嘲之曰:“五府初開,群公辟命,采英奇於仄陋,拔賢俊於岩穴。君吳、楚之人,亡國之餘,有何秀異而應斯舉?”譚答曰:“秀異固產於方外,不出於中域也。是以明珠文貝,生於江、郁之濱;夜光之璞,出乎荊、藍之下。故以人求之,文王生於東夷,大禹生於西羌。子弗聞乎?昔武王克商,遷殷頑民於洛邑,諸君得非其苗裔乎?”濟又曰:“夫危而不持,顛而不扶,至於君臣失位,國亡無主,凡在冠帶,將何所取哉!”答曰:“吁!存亡有運,興衰有期,天之所廢,人不能支。徐偃修仁義而失國,仲尼逐魯而逼齊,段乾偃息而成名,諒否泰有時,曷人力之所能哉!”濟甚禮之。

尋除郎中,遷太子舍人、本國中正。以母憂去職。服闋,為鄄城令,過濮水,作《莊子贊》以示功曹。而廷掾張延為作答教,其文甚美。譚異而薦之,遂見升擢。及譚為廬江,延已為淮陵太守。又舉寒族周訪為孝廉,訪果立功名,時以譚為知人。以父墓毀去官。尋除尚書郎。

永甯初,出為郟令。於時兵亂之後,境內饑饉,譚傾心撫血阝。司徒王戎聞而善之,出谷三百斛以助之。譚甚有政績,再遷廬江內史,加綏遠將軍。時石冰之黨陸圭等屯據諸縣,譚遣司馬褚敦討平之。又遣別軍擊冰都督孟徐,獲其驍率。以功封都亭侯,食邑千戶,賜絹千匹。

陳敏之亂,吳士多為其所逼。顧榮先受敏官,而潛謀圖之。譚不悟榮旨,露檄遠近,極言其非,由此為榮所怨。又在郡政嚴,而與上司多忤。揚州刺史劉陶素與譚不善,因法收譚,下壽陽獄。鎮東將軍周馥與譚素相親善,理而出之。及甘卓討馥,百姓奔散,馥謂譚已去,遣人視之,而更移近馥。馥嘆曰:“吾嘗謂華令思是臧子源之疇,今果效矣。”甘卓嘗為東海王越所捕,下令敢有匿者誅之,卓投譚而免。及此役也,卓遣人求之曰:“華侯安在?吾甘揚威使也。”譚答不知,遺絹二匹以遣之。使反,告卓。卓曰:“此華侯也。”復求之,譚已亡矣。後為紀瞻所薦,而為顧榮所止遏,遂數年不得調。

建興初,元帝命為鎮東軍咨祭酒。譚博學多通,在府無事,乃著書三十卷,名曰《辨道》,上箋進之,帝親自覽焉。轉丞相軍咨祭酒,領郡大中正。譚薦乾寶、范珧於朝,乃上箋求退曰:“譚聞霸主遠聽,以求才為務;僚屬量身,以審己為分。故疏廣告老,漢宣不違其志;乾木偃息,文侯就式其廬。譚無古人之賢,竊有懷遠之慕。自登清顯,出入二載,執筆無贊事之功,拾遺無補闕之績;過在納言,暗於舉善;狂寇未賓,復乏謀策。年向七十,志力日衰,素餐無勞,實宜辭退。謹奉還所假左丞相軍咨祭酒版。”不聽。

建武初,授秘書監,固讓不拜。太興初,拜前軍,以疾復轉秘書監。自負宿名,恆怏怏不得志。時晉陵硃鳳、吳郡吳震並學行清修,老而未調,譚皆薦為著作佐郎。

或問譚曰:“諺言人之相去,如九牛毛,寧有此理乎?”譚對曰:“昔許由、巢父讓天子之貴,市道小人爭半錢之利,此之相去,何啻九牛毛也!”聞者稱善。

戴若思弟邈,則譚女婿也。譚平生時常抑若思而進邈,若思每銜之。殆用事,恆毀譚於帝,由是官塗不至。譚每懷觖望,嘗從容言於帝曰:“臣已老矣,將待死秘閣。汲黯之言,復存於今。”帝不懌。久之,加散騎常侍,屢以疾辭。及王敦作逆,譚疾甚,不能入省,坐免。卒於家。贈光祿大夫,金章紫綬,加散騎常侍,謚曰胡。二子:化、茂。

化字長風,為征虜司馬,討汲桑,戰沒。茂嗣爵。

編者簡介

房玄齡,名喬,字玄齡,齊州臨淄(今山東淄博東北)人,唐代初年名相。他年輕時博覽經史,18歲時中進士,官拜羽騎尉。李淵起兵反隋後,他投奔了李世民,協助李世民經營四方,削平群雄,並參與策劃了玄武門之變.為貞觀之治的到來立下了功勳,李世民稱讚他有“籌謀帷幄,定社稷之功”。李世民即位後,房玄齡被任命為中書令,總領百司,掌管政務達20年,主持制定了唐初的律令、格敕和各種典章制度,並調整政府機構,精簡中央官員,為政府選拔了大量優秀人才。他任職期間善於用人,恪守職責,不自居功,後世把他和杜如晦作為良相的典範,合稱“房、杜”。唐太宗征高旬麗時,他留守京師,貞觀二十二年(公元648年)病逝。

相關詞條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