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古城殺妻

張靈甫殺妻

1936年9月,國民黨74師113團團長張宗靈率團隨胡宗南進攻陝北蘇區,他的家眷留在西安。一天,張的朋友、兄弟團的一名團長回西安探親畢返隊,張宗靈問他:“見沒見到我的太太?”朋友跟他開玩笑說:“見到了,在電影院門口,你太太穿著旗袍,還有一個小伙子,西裝革履的,兩人可親熱哩。”張宗靈聽罷怒火中燒,一連幾日狂躁不安。實在經受不住謠傳的打擊,他向胡宗南請假回家,得準後,他身佩短槍,趕回家中。太太見到久別的丈夫十分高興,精心梳洗打扮,愈發光彩照人。張宗靈從嫵媚的妻子眼中看到了邪惡的淫蕩,對她說:“我有好長時間沒吃餃子了,你給我包一頓吧。”妻子即到宅院那片菜畦割韭菜,張宗靈尾隨在後,當其妻剛蹲下身,他拔槍對準女人後腦就是一擊,妻子栽倒,當即身亡。張宗靈對屍首沒做任何處理,馬上返回了部隊。

張宗靈槍殺妻子的訊息傳出,西安各界婦女表示極大的義憤,聯合上書全國婦女部長宋美齡,要求嚴懲兇手。蔣介石聞之大發雷霆,命令胡宗南將張押解南京。胡宗南無奈,將此愛將送至首都,蔣介石將他關進模範監獄,聲稱審後嚴辦。

而在1937年10月,重慶方面,在胡宗南、王耀武所謂愛將惜才的懇請下,蔣介石秘密釋放了罪不容赦的張宗靈,為掩國人耳目,張宗靈更名張靈甫。

張靈甫感激涕零,舉拳發誓要為黨國的最終勝利奮勇拼殺、竭力疆場。

摘自《世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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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靈甫殺妻疑雲

入夜,南京城老虎橋的模範監獄內,寂靜無聲,犯人們已經熄燈入睡。長長的走道上,響起了獄卒“托托”的皮鞋聲。沉重的腳步聲一直走到一間特殊的號子前才停住,獄卒手中一管碩大的手電筒在黑暗中驟然亮起,向號子內已經睡下的囚犯們毫不客氣地照了過去。

這是一間關押特殊犯人的號子,裡面全是名字已經被打入另冊等候處決的死囚。雪亮的光柱引起囚犯們的一陣騷動。這些死囚知道,監獄內有一個約定俗成的慣例,但凡行將處決某個囚犯,獄卒通常會在前一個晚上來死囚號子巡視,並特地打起手電,朝囚犯們的臉上一個一個掃過去,象是要驗明正身,如果最後手電光長時間停留在某一個人的臉上,那就意味著這個倒霉的傢伙第二天要上路了。

“每當這個時候令我最惱火。死就乾脆死了,這個樣子實在很沒有尊嚴。”一個曾經在這個號子裡呆過的死囚,在僥倖生還大約十年之後,對新婚妻子私下談起了這段自己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

這個在死囚號子裡還奢談尊嚴的人,就是因殺妻而獲罪的張靈甫。

早在張靈甫中學還沒畢業的時候,父親張鴻恩就給他說了一門親事,對象是鄰村的姑娘邢鳳英。邢鳳英與張靈甫同年,是個勤勞樸實的鄉村姑娘,只是她沒有受過什麼教育,目不識丁。張靈甫平素對父親頗為孝順,投身軍旅後偶爾回家探親,也曾與老父抵足而眠以示親情,當時年少的他沒有要公然違逆父親的意思,不過他在外求學,對父親自作主張為他娶親似乎並不心甘情願。張靈甫後來離家,長年以來對邢鳳英不相聞問

一對沒有感情基礎、教育背景迥異的青年男女因父母之命而被撮合,在那個時代屬司空見慣,許多時候在當事人之間釀出的卻是一杯難飲的苦酒,甚至一些偉人們年輕時候也曾為此面臨過尷尬,張邢兩人的這類婚姻悲劇,也不脫特定時代的烙印。

張靈甫惹出命案的妻子吳海蘭,是四川廣元人,她的父親在廣元縣城裡是一個頗有名氣的銅匠,家道小康。吳海蘭在當地的女子學堂上過學,當年小縣城裡女孩子受過正規教育的很少見,吳海蘭有文化又是個漂亮的川妹子,在廣元這個小地方就比較引人注目,眼界也就高起來。

與一般花天酒地的國民黨軍官相比,張靈甫還是屬於比較愛惜羽毛的,在私生活方面相當檢點,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這倒是與他日後的上司王耀武頗為相似。張靈甫死後多年,留在大陸的原整編74師軍官曾有人在有關的文史資料里發表過回憶文章,在提到張靈甫的為人時,均表示印象中他性格豪邁直爽,好附庸風雅但不好色,對部隊里的風化事件懲罰及其嚴苛。有一次,他的師文工團團長拐帶別人的妻子,被人告到他那裡,他查實之後立即下令處死,而且是砍頭示眾,手段頗為血腥。(1)

不過這個冷血軍人在平時卻儼然儒將一個。他閒暇時喜歡在營中里看古書、練書法、填詞作賦,業餘愛好收集古玩字畫、攝影、養花弄草,似乎仍保留著當年北大歷史系書生的遺風,與一般人從文藝作品裡得來的張靈甫形象很不一樣。不過張靈甫畢竟是個職業軍人,他的另一個愛好則與風雅完全無關了。張靈甫喜好馬術,他的騎術高超在軍中是出了名的。有一次,第1師新得了一批戰馬,其中有一匹馬性情特別爆烈,誰都不讓上身,有人就把張靈甫找了去,他拉起韁繩三跨兩騎就把那馬制服了。他不但愛騎馬,還愛馬成癖,幾乎把馬當寵物一樣飼養,後來當了軍長師長,還三天兩頭往馬廄跑,親自督促豢養之事。還在他當團長的時候,曾經發生過這么一件事,有一次,他的一匹愛馬得了肺炎,獸醫束手無策,張靈甫見愛馬痛苦地喘息著臥以待斃,他陪伴在旁傷心不已,竟然手撫馬鬃情不自禁潸然淚下,據說那匹馬也對著主人涕淚涔涔,一人一馬,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在軍中傳為異談。(2)

張靈甫那時才年屆而立,看書寫字騎馬,不見得就是願意清心寡欲,只是軍中本是男人的世界,戰爭歲月又行蹤不定,加上他性格內向不苟言笑,總是令人望而生畏,即使有女人,人家也不敢對他拋媚眼。朋友看在眼裡,知道他老家的一段婚姻名存實亡,就有好事者為他撮合新人。

有軍官朋友向他介紹了吳海蘭。吳海蘭年輕有文化又長得如花似玉,張靈甫見了很是滿意。而女學生吳海蘭一見這位年輕的中央軍團長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也不免動了春心。你有情我有意,兩人很快就墜入了愛河,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張靈甫是個軍人脾氣,辦事講究速戰速決,再說部隊隨時都有可能開拔,沒那么多花前月下的酸講究,沒過多久,他就與吳海蘭在廣元拜堂成親,這算是他的第一次新式婚姻,時間大約在1933年冬。

本來張靈甫娶了吳海蘭之後,兩個人的婚姻還是相當美滿幸福的。吳海蘭長相漂亮,賢惠能幹,這個四川妹子還能象北方人那樣擀得一手的好面,張靈甫是西北人,喜食麵食,吳海蘭的手藝很對他的胃口。小夫妻倆琴瑟和鳴,感情篤深,不久女兒張雲芳也出世了,一家人其樂融融,軍中的朋友同僚都很羨慕。

既然是一對恩愛的歡喜鴛鴦,張靈甫怎么會衝冠一怒殺紅顏呢?

關於張靈甫殺妻一案,坊間流傳著多個版本,但基本的情節是差不多的:張靈甫誤信謠言,懷疑愛妻不忠,因而醋勁大發,不問青紅皂白就拔槍怒射,釀成了轟動西安的“團長古城殺妻案”。

在這些眾多版本故事的作者中,大概唯有吳戾天是唯一與張靈甫有過接觸者。吳戾天,原名吳鳶,抗戰時在74軍軍部任職。一九八四年,他在陝西省的文史資料上發表了《我所知道的張靈甫》一文,其中談到了他所聽說的關於殺妻一案的傳聞。

吳戾天在文中寫道:

“一九三五年紅軍到達西北後,第一軍跟蹤尾隨與紅軍對壘。第一軍的眷屬,都住在西安,張妻帶著孩子(不滿三歲)和其他軍官眷屬住在一起,他在前線忽然得知妻有外遇的信息,就借春節假期來到西安,摯妻兒回戶縣省親。除夕之夜命妻到後院菜地割韭菜做餃子,正當其妻彎腰割韭菜時,他陶出手槍,從背後將妻擊斃(一說這次事件,是張的同事楊團長開玩笑釀成的,這位團長到西安探親,回到部隊後與張在閒談中,談到西安家屬情況時,說有一天看到張妻與一男性逛街,張本性多疑而殘忍,就信以為真,致釀成人命)。”(3)

因上文作者曾經與張靈甫在同一個部隊共過事,他所聽到的這個傳言為不少作者所採信,相信也成了後來別人撰寫該事件的藍本。

民國高級將領列傳》中的《張靈甫》一章,對這一事件是這樣描述的:

“但是,張靈甫是一個非常冷酷寡情的人,其醋勁在同事中出了名。一天,張靈甫見一位同事探親返部隊,便問:“你可看見我的太太?”這位同事打趣地說:“看見啦,在電影院門口,你太太穿著旗袍。還有一位小伙子,西裝革履的倆人可親熱哩。”張靈甫是一個遇事很認真的人,聽說妻子“不貞”,氣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一連幾天悶悶不樂,脾氣變得越來越粗暴,見誰罵誰。他認為這是難以容忍的恥辱。但直接提出離婚,又怕成為同事們的笑柄。後來,他向胡宗南請了假,帶著一支手槍回家,極力克制自己的感情,對妻子說:“我有好長時間沒吃過餃子了,你為我包一頓餃子吧。”妻子聽後便爽快地到菜地割韭菜。張靈甫便尾隨在後,待妻子剛蹲下去割韭菜時,即拔出手槍,對妻子後腦就是一槍,妻子一頭栽倒在地。他槍殺妻子後,既沒聲張,也不掩埋屍體,就返回部隊。”(4)

上述情節,顯然也是脫胎於吳戾天的版本,只是情節演繹得更富於戲劇性。

張靈甫在一九三五年冬請假離隊確有其事,至於蓄意帶槍回去殺妻之說,則是想當然的訛傳。在他請假的時候,情況尚一切如常,當時他只是從松潘高原下來後回家去休假探親而已。

由於一直在前線奔波與紅軍作戰,張靈甫把妻女安置在了西安,吳海蘭當時借住在張靈甫的堂兄大哥張德甫的家中,位於西安蓮壽27號,那是一座前後兩進的大院子,張德甫家住後院,前院的鄰居是一對李氏姐妹。

當張靈甫回老家探親時,他先到了西安堂兄家裡,和吳海蘭一起小住幾日。小別勝似新婚,開始的時候,小夫妻倆形影不離,白天一起逛街吃飯,晚上一同出去看戲,很是快樂甜蜜。

五叔父回西安後,就住在我伯父家裡。那時他回來和吳海蘭的關係很不錯的,他們經常出去玩得很開心,還帶我一同去易俗社看過戲呢,我還記得那晚看的戲叫《韓寶英》,戲文講的是韓寶英救石達開的故事。”張靈甫的侄子張居正當時十多歲,正在西安讀國小,他還清晰地記得案發前後幾天所發生的事:“有一天晚上,他們夫妻倆不知為什麼事發生了爭吵,五叔父在發脾氣,我伯父就出來調解。第二天,五叔父與吳海蘭一起回鄉下老家,後來便發生了悲劇。事情發生的第二天,他就回到西安我們的住處,記得那天我出門上學,在半路上還遇見了他,他隻身一人往家裡走。回到家後,他把吳海蘭的衣物付之一炬,後來我伯父將他訓斥了一通。”(5)

張靈甫回鄉下老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筆者曾向張靈甫的長子張居禮求證上面文章所描述的情節。

張居禮先生說:“這件事發生時我還沒有出生,我所知道的情況是聽我母親(筆者註:指邢鳳英)說的。據我所知,他們兩人(筆者註:指張靈甫和吳海蘭)當時在家裡的後院談話,不在菜地里。我母親就在現場不遠處,但並不知道兩人在談些什麼。後來就聽到一聲槍響,我母親大驚失色,嚇得掉頭就跑,也沒顧得看清是怎么回事。因為事發突然,我母親雖然在現場,但也不太清楚當時的狀況和開槍的原因。至於不在場的外人傳說,我不便評論。所謂割韭菜包餃子,顯然是在編故事了。事情發生在冬天,大冬天的陝西,那塊地里會長韭菜?。”他接著補充道:“說實話,有些事情就是人家在這么傳說了,其實究竟為什麼開的槍,有什麼內情,現在很難說得清楚。”(6)

看來只有張靈甫自己才能說清楚了。此案發生十年之後,他的最後一任夫人王玉齡聽說了這樁案子,當時年僅十八歲的王玉齡竟然傻乎乎地去問丈夫:“要是我在外面亂交男朋友,你會怎么處置我?”

張靈甫被天真的新婚妻子觸及早年的傷心事,哭笑不得,只是看著她搖頭苦笑,沒有說話。

“我當時真的很幼稚。”王玉齡說:“我還對他說:‘我要是真的出了這種事,隨你怎么處置,我們家人是不會去告你的’。他不解釋,只是沉默地擁抱我。後來才告訴我說:‘是她拿了我的東西,我問她又死不開口。事發前晚,我們已經發生過爭執,我心裡很不痛快。第二天帶著孩子坐馬車回長安鄉下。從西安回家的路上,總會經過我母親的墳地,她知道我每次回家都要在那裡下車,在母親的墳前祭拜過後再回家,以前她都會跟我一同下車,那天她拒絕了,我當然很生氣。回到家查問她一些事也不答話,那我就火更大了……’”(7)

至今為止,這大概是我們能夠從當事人最親近的人處,得知他親口對此事說過的唯一只言片語。

張靈甫無意再說下去,也沒有解釋吳海蘭到底拿了他的什麼東西,以致他大光其火。直到張靈甫死後多年,當年與他私交甚篤,曾經長期在他手下任職的劉光宇(8)與王玉齡偶然談到此事,開口就是驚人的一句:“她偷了張靈甫的檔案。”

劉光宇講述的,是另一個鮮為人知的殺妻內幕。

原來,張靈甫當年並非因為懷疑吳海蘭有外遇而打翻醋罐子,而是發現她擅自拿走了他的軍事檔案,卻交待不出理由,因而懷疑妻子可能受人利用而怒火中燒。前面說過,當時胡宗南的部隊一直在川陝一帶與紅四方面軍激戰,當地也有共產黨的地下組織活動,張靈甫疑神疑鬼,擔心妻子可能沾了共產黨的邊,但在事情沒搞清楚之前又不便聲張,於是就暗地裡向妻子盤查,不料吳海蘭對此保持沉默,惹得他氣急敗壞,越發懷疑妻子背著他做了不可告人之事。此事若是換了別人,或許還有轉寰的餘地,偏偏剛從血肉橫飛的前線回家的張靈甫,血管里還瀰漫著隨時會散發出來的殺戮的戾氣,他的性格容又不得“背叛”二字,不能接受吳海蘭有可能通共的嫌疑,對愛妻的“背叛”行為極為震怒,加上當天心頭已經鬱積了一股邪火,極度的自尊和冷血頓時膨脹到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地步,拔槍的瞬間,眼睛裡已經沒有曾經深愛的妻子,只有“赤黨”的疑犯了。(9)

吳海蘭死在了丈夫的槍下。因為事涉通共之嫌,事發後張靈甫怕傳出去有口難辯,便推說是感情糾葛。這是關於張靈甫殺妻案的另一個版本,也就是所謂張靈甫學吳起殺妻求將之說的由來。聯繫到後來張靈甫被輕判的事實,以及劉光宇和他的密切關係,此說似也不象空穴來風。

不過無論出於什麼原因,有一點大致是可以確定的,張靈甫對吳海蘭的懷疑並沒有尋獲確鑿的證據。但是,死無對證,張靈甫悔之晚矣。

案發之後,張靈甫並沒有馬上回到第1師,仍然若無其事地住在西安堂兄的家裡。一天,有人在《西安日報》上投書揭發張靈甫的殺妻事件,他讀後很是惱火,便向在該報當編輯的親戚打聽作者的背景,得知此事原來與前院的李氏姐妹有關係。因為是前後院的鄰居,吳海蘭生前與李氏姐妹常有來往,關係相當不錯,她的離奇失蹤,引起了她們的懷疑,並且也打探到了一點風聲。李氏姐妹中的妹妹李朝惠,當時在和楊虎城的機要秘書周藩伯談戀愛,周藩伯經常在周末用車來接她出去玩。張靈甫一聽,覺得事情不單純,他自忖此事雖然衝著他來,或許後面還有其他來頭,也可能有人想利用此案打擊中央軍的聲譽,給蔣介石難堪。這一來,他便心知難掩人口,如果被人揪住不放,後果一定大為不妙。但是罪已鑄成,一時間也無計可施,於是他決定先回部隊避避風頭,再作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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