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有味是清歡:李叔同的情詩禪

人間有味是清歡:李叔同的情詩禪

《人間有味是清歡:李叔同的情詩禪》內容簡介:弘一法師李叔同,中國近現代著名的藝術家、佛教高僧。他少年大志,中年大才,晚年大德,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他那樣才華橫溢、學貫中西,也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像他那樣憑藉其生前超常的智慧給世人以無限的思索和追仰。《人間有味是清歡:李叔同的情詩禪》雖然是以李叔同的一生為主要內容,但並不是傳記的形式,而是一本近似於以李叔同的人生為主要內容的散文集,並配以弘一大師的照片、畫像、親筆手書的格言等,讓讀者在領悟人生真諦、佛學思想的同時,從多側面、多角度領略一代文化巨人和佛學大師的風采。

基本介紹

內容簡介

李叔同,祖籍浙江平湖,生於天津。譜名文濤,幼名成蹊,字叔同。是我國近代史上著名的藝術家、教育家、思想家、革新家。在音樂、戲劇、美術、詩詞、篆刻、金石、書法、教育、哲學、法學等諸多文化領域中都有建樹,並先後培養了一大批優秀藝術人才。
1918年,李叔同在杭州虎跑寺出家,法號弘一,法名演音。作為中國近現代佛教史上一位著名高僧,他被尊為南山律宗第十一代祖師,享譽海內外。
他的學生豐子愷在《我的老師李叔同》中贊他:“由翩翩公子一變而為留學生,又變而為教師,而為道人,四變而為和尚。每做一種人,都十分像樣。好比全能的優伶:起老生像個老生,起小生像個小生,起大面又很像個大面。”
那么在他筆下的《人間有味是清歡(李叔同的情詩禪)(精)》又是怎樣的呢?

作者簡介

李棠溪,獨立撰稿人。越嶺深處,有溪名棠,水綠如藍,山花勝火。不佞久居此,愛此溪甚矣,因以溪為號。生於石榴花開之時,愛綠茗,愛香草,愛美人,愛古書。此生已矣,惟不知將逝於何年兮,何月兮?歲月擾攘,吾知矣!時代隱者,詩書自娛,神龍隱現之士也。

媒體推薦

在弘一法師寺院圍牆的外面,我是如此的謙卑。
——張愛玲
禪語人生,拈花笑佛。
以律學名家,戒行精嚴,緇素皈仰,溥海同飲者,當推弘一大師為第一人。
--趙朴初(1907年11月5日——2000年5月21日)
他的出家,他的弘法度生,都是夙原使然,而且都是希有的福德。
--夏丐尊(我國現代出版家、教育家、文學家)
李先生的放棄教育與藝術而修佛法,好比出於幽谷,遷於喬木,不是可惜的,正是可慶的。
--豐子愷(我國現代畫家、散文家、美術教育家、音樂教育家、漫畫家和翻譯家)
佛終生說法,都是為救濟眾生,他正是以出世精神做入世事業的。
--朱光潛(美學家、文藝理論家、教育家、翻譯家)
近代人中,我只拜服李叔同一個人。蘇曼殊只是聰明而已。李叔同畫畫、書法、音樂、詩詞樣樣都高明,我卻比他少了一樣——演戲!
——劉海粟(畫家、美術教育家)
近代中國佛教,自清末楊仁山居士倡導以來,由絕學而蔚為顯學,各崇夫德,禪教明宗,競擅其美,其以律學名家,戒行精嚴,緇素皈仰,薄海同歟者,當推弘一大師為第一人。
——趙朴初(卓越的佛教領袖、傑出的書法家著名的社會活動家,偉大的愛國主義者)

圖書目錄

第一章 兒時歡樂,斯樂不可作
第二章 慈雲渺天末,明月下南樓
第三章 世間有大愛,寧有逾於是
第四章 燕支山上花如雪,燕支山下人如月
第五章 不知青帝心何忍,任爾飄零到處飛
第六章 說相思,刻骨雙紅豆
第七章 誓度眾生成佛果,為現歌台說法身
第八章 本來桃李羞同調,故向百花頭上開
第九章 芳草碧連天
第十章 名雖師生,情深父子
第十一章 世壽所許,定當遵囑
第十二章 君子之交,其淡如水
第十三章 袖衣且上傍禪關
第十四章 服膺高軌,冥契淵致
第十五章 誓作地藏真子,願為南山孤臣
第十六章 問余何適?廓爾忘言
第十七章 一輪明月耀天心

文摘

名雖師生,情深父子
致劉質平
質平居士丈室:
前寄至上海一函,想已收到。余決定於十九日(星期三)下午三時到寧波車站(風雨無阻,但若小般因風大或其他特別事故,不能開行,則須改至再下星期三,即廿六日),乞仁者預早與林君商定船室,最好仍住買辦房中(即上次所住者),因行李甚多,此房極大,可以存置也。行本本擬不多帶,今因仍搭永川輪船,故改為多帶數件,計如下所記:
仁者第一次由伏龍寺帶去之網籃兩隻。
一月前由陳侖孝居士托餘姚站帶上行李三件(計書箱二隻,鋪蓋一件)。
以上共五件,乞仁者預早搬入船內。俟余到甬後,即可徑上船也。此外尚有仁者第二次帶甬之書籍等(一網籃、一麻袋),則乞仍存仁者之處,無須移動也。種種費神,感謝無盡。
十月十四日演音啟(1931年)
經亨頤字子淵,是同盟會會員,在日本留學時與魯迅是同學,與廖仲愷和何香凝亦交誼甚厚。1911年,民國肇始,經亨頤到浙江兩級師範任校長,次年師範增設圖畫手工專修科,經亨頤久聞李叔同大名,決計聘請他來主持此科,並負責教授全校的音樂課。此時《太平洋報》已經停刊,而李叔同在天津和上海都做過教師,對教育救國的理念也頗認同,於是便答應了。李叔同一貫做事認真,既然經亨頤請他主持圖畫手工專修科,又負責全校音樂的教學,他便以為一些最基本的硬體決不可少,向經亨頤提出要保證每一個學生都有一架風琴,繪畫室必須有石膏頭像、畫架等等。這本也不算是很高的要求,但當時學校經費短缺,石膏頭像畫架等好辦,風琴卻不好找,經亨頤想盡辦法,也只弄到了大小風琴二百架,只能做到兩人一架,排滿在禮堂四周、自修室和走廊上,請李叔同來看過,李叔同看到條件基本滿足了,才正式過來任教。
經亨頤對美育很重視,在當時應該算是很特別的,兩級師範學校並不是專門的藝術學校,但卻有專門建造的開著天窗的圖畫教室,每個學生都有自己的畫架,還備有用以寫生的石膏模型,同時還有專用的音樂教室,教室內備有鋼琴兩架,風琴五六十架。
李叔同上課很認真,每學期開學之前,都會把課程內容進度詳細寫出公布給學生,開課前幾天,他會把學籍登記冊拿回家裡,背熟學生姓名,根據學生的照片默記學生的容貌,等到上課時,就已經能夠直接喊出學生的名字了。一節五十分鐘的課,他要備課半天。上課時,不等鈴響,他已經端坐在講台上,因此很少有學生遲到,上課鈴還沒有結束,李叔同已經向學生一鞠躬,隨即開始講課。
李叔同教育學生的風格,是溫而厲:溫是溫和,決不會傷害學生的自尊心;厲是嚴厲,只要學生有錯誤,決不會忽略。豐子愷也是李叔同的學生,他四十六歲時作《懷李叔同先生》,提到許多當時上課的細節,比如有一次,有一位同學上音樂課時吐痰在地板上,李叔同看見了,並不立即出聲責備,而是等到下課後,用很輕而嚴肅的聲音鄭重地對那位同學說:“某某等一等出去。”於是這個同學只好留下,等別的學生都出去了,李叔同才和氣地對這個同學說:“下次吐痰不要吐在地板上。”然後微微一鞠躬,示意這個學生可以走了。
另一位學生傅彬然回憶說:“先生的儀態,平靜寧謐,慈和親切,但望之卻又莊嚴可敬。……他教圖畫著重於木炭寫生,寂靜而明朗的畫室里,先生在雜亂的畫架間踱來踱去,看到同學們構圖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或教同學讓給座位,他先提示木炭測量石膏像在畫面上所應處的地位,然後擦這么一筆兩筆而去。教唱歌著重於音程練習,音調或拍子有些微不合拍、不合諧的地方,非得重唱過不可。教彈琴多在課外的時間,初學時特別著重於指法練習,指法有一點點錯誤,拍子有一點點不準確,先生就輕緩而和悅地說:‘蠻好,蠻好!明天請再彈一遍。’一定要達到完全準確的地步終得‘通過’。先生的施教實在談不到什麼方法,也從來不向同學們多說什麼話,可是,在他高尚的人格和深邃的藝術的薰陶之下,全校四五百個同學,凡是懷有藝術天才的,他們的天才無不被充分發揮出來了。”
劉質平是於1911年秋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浙江兩級師範的,因為家境貧寒,獲準免去學雜、書本、膳宿等費用,他先上的預科,然後升入師範科,總共用了五年才畢業,畢業後即東渡日本留學。
劉質平說他與李叔同“名雖師生,情深父子”。他與李叔同的因緣,始於1912年的冬天,那時劉質平已是李叔同的學生,他上了李叔同的音樂課之後,有所感悟,自己學著作曲一首,拿去給李叔同審閱。李叔同看過之後,若有所思,看著劉質平一直沒有說話。因為當時尚未教過作曲,劉質平以為老師責怪自己冒昧,又擔心是不是曲子作得不好,老師不高興,心中忐忑。李叔同忽然對劉質平說:“今晚8時35分,赴音樂教室,有話講。”劉質平答應著退下了。到了晚上,風狂雪大,劉質平走到教室走廊前,看到已有足跡,似乎已經有人先來了,但教室的門卻關著,聲息全無。劉質平也不敢走,靜靜地立在教室外面,過了十多分鐘,教室的燈突然亮了,李叔同走出來,手中拿著一隻表,說約好的時間到了,我知道你在風雪裡凍壞了,現在快點回去吧。劉質平莫明其妙,卻不知道這是李叔同在考驗他。李叔同看到劉質平是一個認真的人,而且也能吃苦,就把劉質平當成了自己的入室弟子,傾心相授,每周都額外地對劉質平做兩次課外指導,並且介紹他去美國人鮑乃德夫人那裡去學彈鋼琴。
1916年,劉質平師範畢業之後,留學日本學習音樂。他家境貧寒,留學日本所費甚巨,無法負擔,去信給李叔同,托李叔同在國內幫他辦理申請官費事宜。
李叔同原本以為這是很容易的事情,與夏丏尊相約去找經亨頤——經亨頤當時兼任浙江省教育會會長。夏丏尊很熱心,不等李叔同,自己先去找了經亨頤,沒有想到經亨頤反應很是冷淡,夏丏尊覺得申請官費之事必定無望,後來就不肯再與李叔同再去找經亨頤了。
李叔同不願放棄,獨自去找經亨頤,經亨頤還是婉拒,說“薦一科長與廳長尚易,請補一官費生殊難,逆料必辦不成功”,總之就是不願幫忙。李叔同深感意外,只能告知劉質平官費無望。劉質平回信說“誹謗母校師長,已成惡果”云云,李叔同為人寬厚,不願為此事責怪經亨頤,只是勉勵劉質平以後發言要謹慎,並訂囑劉質平把關於此事的信件銷毀。
李叔同看到官費無望,想起自己以前在日本留學時,曾資助過一位同在日本留學的朋友,如今此人已經是某官立銀行的副經理,應該有能力幫助劉質平,便去信求助,哪裡想到此人竟連一封信也不敢回。
申請不到官費,求助友人又沒有回音,劉質平在日本的生活陷入絕境,李叔同決定以自己工資的結餘幫助劉質平,他去信告知劉質平:
不佞現每月薪金百零五元。出款:
上海家用四十元,年節另加
天津家用廿五元,年節另加
自己食物十元
自己零用五元
自己應酬費買物添衣費五元
每月可以省出二十元給劉質平,他以自己在日本留學的經驗計算,每月二十元,如果節約一些的話,勉強夠用,他又與劉質平約法四章,強調這不是借貸,而是贈予,將來不必償還,又說此事不可讓旁人得知,尤其是不可讓劉質平的家人知道,以免旁生枝節。
劉質平得李叔同援助,得以安心在日本學習。1918年,李叔同已決意出家,但劉質平學業未盡,計算學費,至少尚需日金千餘元。李叔同放心不下,決意籌到這筆錢之後再出家,他寫信給劉質平說:“余雖修道念切,然決不忍致君事於度外。此款倘可借到,余再入山;如不能借到,余仍就職至君畢業時止。”劉質平不願意李叔同為了自己的學業而推遲出家的時間,不等畢業就終止了自己的學業,回到了祖國。
劉質平在日本時,曾托李叔同詢問經亨頤自己將來回國後能否到母校任教,但經亨頤說劉質平原來在母校時曾誹謗師長,要回來任教恐怕比較困難,這一回劉質平回來後,李叔同就把他介紹給自己的好友楊白民,讓劉質平在楊白民任校長的城東女校中任教。
李叔同出家之後的生活開銷,大多由劉質平來籌措,例如1923年的農曆六月初一,弘一住茶山寶嚴寺,寺中有寮舍三間需要修整,他去信給劉質平,“希以布施。屢次瑣求,叨在至好,諒不見異(以此二十元修理房舍,倘有剩餘,概以充零用)”,劉質平寄出二十元後,弘一覆信,其中提到自己日常的費用,“其他雜用等,每月約一二元,至多三元。出家人費用無多,其善能儉約者,每年所用不過二元,若朽人者,比較尤為奢侈也”,一月所用不超過三元,尚不及他任教師時的零用錢,卻仍稱自己奢侈,劉質平收到此信後,大約也會覺得傷心吧。
除了日常生活的費用,弘一雲遊各地所需的旅費也往往由劉質平來提供。1928年秋,劉質平以為法師年紀漸老,始終雲遊各地,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不太妥當,於是聯合經亨頤、夏丏尊等人,發起為弘一募資築居的活動,以所募得的款項為弘一在白馬湖邊築居三椽,新居落成正逢弘一五十大壽,法師以唐人李商隱“天意憐幽草,人間愛晚晴”之詩意,定名為“晚晴山房”。
除了日常所費、旅費和築居的費用,劉質平提供給弘一法師的,還有不少出書的費用,1932年10月,弘一法師應寧波白衣寺安心頭陀之懇請,要與安心頭陀一起到陝西去救災,當時法師大病初癒,再加上陝西地處西北,氣候嚴寒,而弘一因為嚴守戒律的緣故,即使是嚴冬也衣不過三,弘一逆料自己去了之後多半回不來了,便立遺囑給劉質平云:“余命終後,凡追悼會、建塔、及其他紀念之事,皆不可做。因此種事,與余無益,反失福也。倘欲做一事業與余為紀念者,乞將《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記》印二千冊。……此書印資請質平居士籌集,……”後來此事雖然沒有實行,但經一法師其他的書,也大多由劉質平籌資印行。
又還有寫字的費用,劉質平曾回憶:“先師用筆只需羊毫,新舊大小不拘,其用墨則甚注意。民(國)十五(年)後,余向友人處訪到乾隆年制陳墨二十餘錠奉獻。”
又還有治病的費用,如1936年弘一法師在泉州草庵患臂瘡、足疔、肺熱,病勢兇險,弘一已托友代為誦經以求生西,劉質平聽到訊息,寫信勸請法師延請醫生治病,後來幸得廣洽法師陪同弘一法師到廈門一位留日醫學博士那裡去投醫,才得以將病治好,但所費有五六百元,雖然得到晚晴護法會(劉質平、夏丐尊、經亨頤等人所組織的一個專門支持弘一法師弘法事業的基金會)酌付部分藥房禮券,但仍未能付盡,幸好那位醫學博士聽說給弘一法師的錢是眾人籌資得來,毅然宣布“分文不收”,才得以渡過難關。
這其中,弘一法師書籍的印資是大頭,劉質平為籌集印資,不得不在滬寧兩處兼任十餘所學校的音樂課,十分的辛苦。
弘一法師為弟子的精誠所感,無以為報,只能不斷地贈送自己的書法作品給劉質平。1932年6月初,弘一到鎮海龍山伏龍寺,劉質平不久之後也跟著來了。法師為紀念父親冥壽,連寫了《佛說阿彌陀經》16大幅,都是五尺整張,每幅六行,每行二十字。法師一天寫一張,由劉質平負責磨墨牽紙。字寫完之後,劉質平啟程返校,弘一對劉質平說:“我自入山以來,承你供養,從不間斷,我知你教書以來,沒有積蓄,這批字件,將來信佛居士中,必有有緣人出資收藏,你亦可將此款作養老及子女留學費用。”
據劉質平自己統計,法師贈予劉質平的墨寶,計有屏條10幅、中堂10軸、對聯30幅、橫批3條、冊頁198張。除了法師贈予的書法作品和法師往日寫來的信件,劉質平自己還到處收集遺失在外的法師作品,到後來總共收集了有十二大箱,放在海寧老家中保存。
1936年4月下旬,劉質平在上海新華藝專舉辦了“弘一上人書法展覽會”,共有立軸、屏條、小冊頁和手簡四種,展品全部由劉質平一人提供。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劉質平趕回海寧老家,雖然帶出了法師的墨寶,但自己和家人的隨身物品卻幾乎一件都沒有帶,逃難時正是冬天,天寒地凍,他身上沒有衣服禦寒,窮到甚至連第二天吃什麼都沒有著落。別人看他如此,譏笑他說:“哪有逃難不多帶衣被,不多拿值錢的東西?現在天冷了,何不把字來穿?肚飢了,何不把字來吃?學藝術的人,愚蠢到如此地步,可笑之至。”有一回逃難時遇上大雨,劉質平解開衣服,把身體伏在放法師墨寶的箱子上遮雨,結果得了痢疾,差點死去。後來逃難結束回到海寧老家,發現先父先兄還有亡兒的棺木皆已無存,唯有弘一法師的作品一件未缺。
1945年9月,抗戰勝利之後,劉質平將弘一法師的墨寶從海寧老家帶至上海,在上海寧波同鄉會堂舉辦“李叔同書法展覽”,參觀者頗多。當時的大紅人孔祥熙派人找到劉質平,願出黃金三百六十兩換取法師在伏龍寺所寫的《佛說阿彌陀經》,劉質平以孔祥熙先出《李叔同書法集》為條件,但對方避而不答,後來一打聽,原來孔祥熙購買法師的作品是要送給美國某大博物館以為美國借外債給國民政府之報答,劉質平便沒有答應。
1946年的秋天,又有一位菲律賓華僑願出巨資二百萬元,創建叔同藝術學院,招海外華僑子弟回國學習藝術,並願出數萬元刊印《李叔同書法作品集》,劉質平沒有貿然答應,到1949年新中國建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1966年“文化大革命”,紅衛兵來抄劉質平的家,劉質平當時已七十二歲,但無論紅衛兵怎么威迫,他誓死不將弘一法師的墨寶交出,結果被打成了“保護四舊”的“牛鬼蛇神”,受盡了磨難。
1973年,劉質平自知來日無多,決定將弘一法師的遺墨全部交給國家保管,計有屏條十堂、中堂十軸、對聯三十副、橫批四條、尺頁一百九十張。
1929年10月,弘一法師在安心頭陀的懇請下,決定與安心頭陀一起到陝西去賑災,他自知此行極兇險,為此立下了遺囑。劉質平百般苦勸,但法師主意已定,決不願放棄。劉質平打聽得法師的登船日期,趕到碼頭去,那時法師已在輪船的三樓上了,劉質平跑上船去,強行把法師背下了船,又回到船上去將法師簡單的行李取下,船即啟航,兩人在岸上抱頭痛哭,走出碼頭後,法師見劉質平仍淚流滿面,又忍不住悽然大笑。
他們兩人的感情,早已超越了父子。
詩其十
人病
人病墨池乾,南風六月寒。
肺枯紅葉落,身瘦白衣寬。
入世兒儕笑,當門景色闌。
昨宵夢王母,猛憶少年歡。
此詩似為李叔同患肺結核病時所作,他於日本留學時,曾因肺結核而休學歸國。詩歌大意:因為詩人生了病,無法寫字,所以連墨硯也幹了,六月的南風本應火熱,但吹在詩人身上,卻覺得寒冷。肺既枯,則必咳嗽不停,與窗外紅葉飄零相映,頗覺悽慘,因詩人變瘦,白衣益發顯得寬了。不想出去,怕聽到晚輩們的歡笑聲,只能站在門邊遠望,卻只覺得景色寥落。突然想起昨夜夢到去了瑤池見到王母,這令李叔同回憶起了自己的母親,回憶起了童年的歡欣。
偈其二
題永春勝聞居士《淡齋畫冊》
鏡花水月,當體非真。如是妙觀,可謂智人。
勝聞居士以畫冊呈贈東華法師為說是偈書冠卷首。亡言。
這是題在《淡齋畫冊》卷首上的偈語,其意大約是:世間萬物,都是鏡花水月,皆是幻相。若能體悟到這個真理,那就算得上是一個有智慧的人了。
軼事其十
1936年的冬天,郁達夫和廣洽法師、《星光日報》記者趙家欣一起到廈門日光岩去拜訪弘一法師。
郁達夫對弘一法師頗仰慕,他在《記廣洽法師》一文中說:“現在中國的法師,嚴守戒律,注意於‘行’,說是注意於‘律’的和尚,從我所認識的許多出家人中間算起來,總要推弘一大師為第一。”
又據趙家欣的文章,“達夫對弘一大師(李叔同)這位曾經是藝術才能出眾的前輩仰慕已久,見面時,弘一大師對他的名字卻很生疏。達夫於1913年赴日,李叔同於1918年出家,當他開始寫小說,蜚聲文壇時,李叔同已是脫離凡塵的出家人了。他對郁達夫一無所知,拱手致意,略事寒暄,贈與佛書,就也告退了。”
見面的過程雖平淡,但法師與郁達夫後來卻成了朋友,郁達夫返回福州後,作詩一首及序,贈弘一法師:
丁丑春日,偕廣洽法師等訪高僧弘一於日光岩下,蒙贈《佛法導論》諸書,歸福州後續成長句卻寄:
不似西泠遇駱丞,南來有意訪高僧。
遠公說法無多語,六祖真傳只一燈。
學士清平彈別調(指弘一法師所作《清涼歌曲》),道宗宏議薄飛升。
中年亦具逃禪意,兩道何周割未能。
詩中駱丞指唐代詩人駱賓王,駱賓王隨徐敬業起兵討伐武則天,兵敗之後失蹤,生死不明,後來傳說另一位唐代詩人宋之問有一次在古廟寫詩不順,得廟中一高僧指點,而這個高僧就是駱賓王,郁達夫這裡是將弘一法師與駱賓王相對比,以為法師更勝駱賓王。“兩道何周割未能”亦是用典,《南史·周顒傳》:“文惠太子問顒:‘卿精進何如何胤?’顒曰:‘三途八難,共所未免,然各有累。’太子問:‘累伊何?’對曰:‘周妻何肉。’指周難捨妻子,何胤難拋品福。”
弘一法師後來與郁達夫還有通信,不過信件未能保存下來,可以確知的是,抗戰期間弘一法師在各地奔走弘法,所需之通行證,是通過郁達夫向軍方辦理而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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