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人年輕不曾二》

《誰人年輕不曾二》

2011年鳳凰出版社出版書籍,高亞楠所作。

基本信息

編輯推薦

《誰人年輕不曾二》《誰人年輕不曾二》
沒愛上過愛不起的人,犯下犯不起的錯,給過給不起的承諾?

去愛吧!趁青春、年少、花月正春風趁我們愛得起、傷得起、2得起……

2010年暢銷書《如果不能好好愛》作者再度出擊!

內容簡介

誰人年輕不曾二》描寫一群警校學生從學校到初入職場的人生經歷,但反映的是窮二代與富二代、官二代之間的愛情故事。文筆潑辣幽默,讀之欲罷不能。

作者簡介

高雅楠。女的。智商長期處於不穩定狀態。行走江湖賣字兒為生。曾出版小說《如果不能好好愛》(網路原名《胭脂沾染了灰》)。

精彩書摘

因為一部《藍色生死戀》,我雙耳不聞天下事,日以繼夜抱著盜版碟哭到背過氣去。

大結局那天,滿世界都飄零著悲催的樹葉。

當那些淚水積成了一片海,當憂傷的音樂再次響起來……

老爸跟哥說:“小光啊,你去樓下買個便當,把街頭那個杵大崗的傻子領家來,讓他把你妹帶走吧!我現在一看她就腦子缺氧。”

領了聖旨,我那缺心眼兒的哥就歡天喜地的下樓了。10分鐘後拎著6瓶啤酒上來,一進門就高喊:“爸,人家一聽是咱家姑娘,頂風衝出20里,把鞋都跑飛了。”

現在是2003年的夏天。陽光很曬臉。

在最曬臉的那一天,我收到了司法警官學院的錄取通知書。在秋風掃落葉之前,我和一群素未謀面的同齡人出現在同一平面內,領取99式警服

對我而言,警院並不陌生,我哥就是這所學校畢業的,剛剛在市局防暴隊報到。爸也在公安系統工作,是市局刑偵大隊資歷最老的……科員。

因為爸的不爭氣,導致我16年來只能管一張照片叫媽。據說哥見過活媽,他說媽離開我們的主要原因是覺得爸沒出息,在我2歲那年跟一個有出息的個體戶跑了。不過這事兒追溯到爸那裡,爸還有個不同的版本:他說因為他年輕時候太帥,結婚以後還總有姑娘想跟他好,導致媽一度自慚形穢,萬念俱灰下就退位讓賢了。

由於生母至今下落不明,所以很多事也無從考證。

一個把女人變成男人,把男人變成死人的學校

1.

領完衣服被褥,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眼睛一閉、一睜,我的大學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寢室有8個人。一床下鋪的叫王飛鳳:喜怒無常,總裝大明白;一床上鋪的叫李天嬌:事兒精,大喇叭,經常搞Surprise但經常搞砸;二床下孔祥姬,有潔癖,完美主義者;二床上陳麗,懂外語,很神秘;三床下董明明,牆頭草,隨大流,擅於推翻自己,有什麼決議千萬別問她;三床上王潔,公主病爆棚,不熟的時候感覺像個女神,熟了以後覺得此人很二;四床下鋪是我,輕微女權主義者,專門愛上搞不掂的男人——至今沒有搞掂一個;睡在我上鋪的妞叫朱阿蒙,太愛照鏡子,一出場就哭得像個桃太郎,原因是“念這個破學校還得剪短頭髮”……

這個原因對我來說倒沒什麼,因為我從小到大一直在走爺們兒路線。接下來的30天裡,讓她哭的理由還有很多:比如念這個破學校半夜常有緊急集合、念這個破學校每天要跑3公里、念這個破學校一人犯了錯誤集體都要受罰。

“艷舞”這個詞,起源於李天嬌和王飛鳳。

在軍訓最殘酷的幾天裡,每個人都累的像狗一樣只想吃飯和睡覺,是她們,突發奇想給大家慰問演出:凌晨2點半翻箱倒櫃找出蕾絲花邊、只能勉強兜住小PP的吊帶睡裙,跳上方桌,握住長柄掃帚做鋼管,並拜託上鋪姐妹們打開手電筒搖晃出鐳光效果,然後,倆人一邊賣弄性感的大腿,一邊甜甜的唱:“夜上海~夜上海~上~海是~個不夜城~~~”

頓時,全寢肅然起敬。傾刻響起喪心病狂的掌聲和尖叫。

很不幸的,熱情的fans驚動了可敬可愛的武警官兵,托她倆的福——那一夜不光有臨時追加的緊急集合,我們全寢人還排成一字在宿舍樓外站著軍姿看日出。

那時候天總是很藍。

我們不是犯人,卻享受著犯人的管理模式。統一服裝、統一髮型、統一在軍訓中吸收了過度的陽光……別說“雙兔傍地走”了,就算告訴人家“此人是母的”,人家也會在端詳後表示:“能不能不鬧?”

所以智力發育正常的高年級師兄多數將春情萌動的黑手伸向幾公里外的幼師學校。像我哥這種智商長期處於不穩定狀態的傢伙才會吃窩邊草,然後用血肉之軀來證明這是個MissionImpossible。

嗯,是的,真該死,我現在也成Impossible了。

30天魔鬼集訓結束,生還的同學們紛紛忙著辦理退學手續。退學未遂的開始準備每年一度的迎新晚會。做為集訓中生命跡象最明顯的女生,我將與一名最明顯的男生一起代表新生主持聯歡會。

這個拋頭露面的機會並沒有帶給我太大驚喜——本姑娘受祖傳影響,學走路前就會踢正步了,8歲得了全省少兒武術大賽自選拳冠軍,17歲拿下跆拳道WTF黑帶二段……身為雌性,這些本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現在用來PK一群芭比娃娃,顯得更加不光彩。

真正讓我驚喜的,是主持人首次碰頭會。

那天剛好是霜降,正是一年中萬物進入假死狀態的節氣。天一黑,校園裡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空氣里瀰漫著白天燒剩下的乾巴葉子味兒,冷風一吹,枯煙裊裊十里焦。我離開溫暖的宿舍樓,頂著嗖嗖的小冷風,沿著焦味一路小跑去練功廳,與傳說中的明顯男匯合。

練功廳里七七八八散落著練習各種絕活兒的民間藝人,放眼望去,一片迷彩服,看不出哪裡最明顯。正在無人認領之際,一個略帶磁性的年輕男聲從身後傳來——

“是楊樂么?”

轉回身,整個畫面霎時點了靜音。無比熾烈的光芒灌注了整個練功廳,穿著警服的OPPA——俊熙——宋承憲就沐在那光芒里,禮貌微笑,款款向我走來,山泉水般清澈的眼神讓我瞬間喪失了自衛能力。就像張愛玲遇到胡蘭成、黃蓉邂逅了靖哥哥、星期五看見魯濱遜、小白兔抓著大蘿蔔一樣……那一刻,18般兵器在背後3、9、12點方向同時呈爆破狀斷成碎片,殘屑凝固在空氣中失重地凌亂著。大片絢麗的煙火在眼前層層綻放、綻放……在他印堂形成一個燙金小楷:帥。

真的是很明顯啊!我在心裡謳歌一百遍。

OPPA的眼睛在我胸前學員卡上停留了1秒鐘,揚起眉毛:“我正找你呢!”

我武功全廢,丟盔卸甲回復微笑:“元寶吧?怎么沒掛學號啊?”故作平靜的肯定疑問句明顯加入了渴望招安的顫音。

“我是我是!”

——回答的並不是OPPA,而是OPPA身後一個突如其來的黑人。

黑分好幾種,有朱古力黑、古銅黑、小麥黑……而他那一種,純粹是沒洗乾淨的黑。

洗不乾淨的黑人滿頭大汗,傻笑著舉起袖子擦腦門:“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你是五中隊的楊樂吧?我是三中隊的元寶。”

兩行熱淚呼之欲出。剛剛盪開的小漣漪霎時速凍,從半空中掉地上,摔稀碎

OPPA笑的極純潔,他說:“行,人到齊了。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以後教你們犯罪心理學的老師,叫鄭治。這次迎新晚會的主持人除了你倆,還有我和孫小美老師,孫老師今天有事不能參與排練。我先把台詞給你們,有什麼問題咱們及時溝通,沒問題就辛苦兩位回去背一下詞,有節目變動再臨時調整,兩周時間,咱們下周這個時候對對詞。”

被黑人摔碎的小漣漪重新開化,從心底一圈圈漾開。我羞澀一笑從老師手中接過講稿。

如果把鄭治比喻成一株熱帶雨林里水分充足的綠色植物,那元寶一定是久旱的沙漠裡一坨老不死的仙人掌。跟他做搭檔真是倒了我八輩子邪霉,鄭治和孫小美的組合一看就是偶像團體,我本來也可以勉強偶一下,和元寶站在一起,就堅定不移的被拐成跑龍套的了。

排練的日子有苦有樂。苦的是:元寶總是忘詞、錯詞、搶詞,一卡殼大家就要重新過。樂的是:只要元寶開腔,大家總能找著笑點。丫經常是飽含深情慷慨激昂的胡說八道。有時候我在想他是不是故意的?甚至期待他其實是故意的……當這種推測第1001遍滑過大腦的時候,我放棄了幻想,強烈質疑元寶的精神狀況和智力水平,並迫切希望他能主動去醫院拍一個X光片,看看是不是有什麼腫瘤壓到了他大腦內的認知處理區。

不過不需要使用智商的時候,元寶還是挺有樣兒的:標準動作的伏地挺身,他一小時能做2000個;單手引體向上,他一口氣能拔17個;5公里越野,他跟玩似的16分鐘就跑完了;吊雙環,可以連續翻轉三周,接前空翻三周半,再接後空翻一個月……他要是去批發市場扛大包絕不會有競爭對手。

2.

“想做神探,首先要具備一流的犯罪頭腦。”

——犯罪心理學的第一節課,鄭治站在講台很帥的說。

你得承認,任何一個男人,穿上軍裝警服的樣子都魅力十足。如果那個男人本身就很魅力,那他的殺傷力就是毀滅性的。鄭治的制服誘惑幾乎毀滅了我們中隊全體疑似女生。這大概是我在人類歷史上留下的最認真的一堂課,雖然整整45分鐘我都沒有注意到他在講什麼,但卻一直在堅定一個信念,就是一定要從03級新生中脫穎而出,一定要好好學習這門學科,一定要具備一流的犯罪頭腦——吸引老師的注意。

“看過《沉默的羔羊》的同學請舉手……”鄭治很隨意的問。

“看過《七宗罪》的呢……”

“有哪位同學可以告訴我,這兩部影片有什麼相同點?”

語音未落,全體女生齊刷刷高舉右手向皇上表忠心。全體男生行注目禮。

“朱阿蒙!”——皇上翻牌了。

一行白鷺上青天,兩岸猿聲啼不住。

我的上鋪,沾著滿身恩寵,爍爍放光的站起來。作為珍珠中的魚眼睛,餘下的我們一起用羨慕嫉妒恨的旁光監視他們四目相對。

“這兩部電影裡都有變態。”朱阿蒙說。

“差不多。”鄭治循循引誘:“其實這兩部影片都是講述如何利用犯罪心理破案的故事。那你覺得在現實中,什麼情況下,我們需要用到犯罪心理學?”

“考試。”沉默了2秒鐘,朱阿蒙很認真的回答。

“除了考試呢?”鄭治問。

“犯罪。”

“請坐吧!”鄭治嘴角微微上翹:“正確答案是偵察。”

轉身,一行帥氣的粉筆字流淌在黑板上:

第一節犯罪心理學的研究對象和學科特點

我一直有個預感,我和鄭老師前世一定有著不解的淵緣。我還有另外一個預感——朱阿蒙是我今生投奔淵緣的絆腳石。

中午從食堂回寢室,朱阿蒙托我幫她拿一會兒飯缸,自己去了洗手間。我端著兩個飯缸在樓梯口等她。然後,淵緣就不負責任的出現了:鄭治和另一名年輕老師從三樓的教職員工食堂緩緩下樓,我已來不及躲閃,只能很勉強的沖他笑一下。

沒想到他也沖我笑一下,我又沖他笑一下,他還衝我笑一下,我說“老師好!”他點點頭,與我擦肩而過,繼續轉彎下樓,回頭,欲言又止,旁邊的老師說:“你臉上有個大米飯粒兒。”笑容很慈祥。

我無顏以對,心如刀割,身殘志堅以袖子擼嘴。

這件事對我打擊很大。我立誓和朱阿蒙從此不共戴天。但回寢室的路上,這妞突然問我喜不喜歡張學友?我說怎么了。她說她有兩張周六張學友演唱會的門票,看看我感不感興趣?我說我沒錢。她說不用錢,是別人送給她爸爸的,她好朋友都不在本地念書,想找個伴兒一起……出於同情,我決定與她冰釋前嫌。

每個周五是我們的解禁日。這一天下午5點以後,本市學生離校回家、外地學生自由活動,自由可以一直延續到周日下午5點前。

我們的學校坐落在荒無人煙的太陽島上,全島三面環水。不必說橫生的野草,爛尾的度假村,綿延的大荒地,詭異的亂墳崗;也不必說蚊子在空氣中自由翱翔,蟑螂在地面上四世同堂,草叢裡突然竄出一隻年齡不詳的大耗子——眼神像狗像獒又像狼。單是學校附近的人文地帶,就充滿無限趣味:流浪漢在這裡露宿,變態這裡露體,站在臨江大壩上,往下一看,經常有熱血青年在以為人不知的地方OOXX;還有野貓,倘若到了輕輕楊柳風的夜晚,你就會聽到氣勢揮弘的叫春聲……把柳下惠都能逼成色情狂

太陽島距市區40多公里,以元寶的速度一口氣跑回去大約需要2小時零8分鐘。穿梭巴士20分鐘可達,不過只在周末運行,校車只接送老師,所以平日裡,你想回市區是不可能的。有私家車接應也不可能,因為我們的紀律不允許——擅自離校操行考核扣10分。操行扣分是件很嚴肅的事情,扣滿30分就可以換取留校察看資格,滿50分能贏得退學大獎。

迄今為止,只有一個師兄成功領過獎,獲獎原因是丫為了一個幼師女,隻身一人去幼師的地盤找某位幼男打架,後來演變成一個人挑一群人,最終五彩斑斕的被幼校領導遣送回來……據說當時警方領導很火大,不單通報批評、勒令退學,還搞了幾次夜半集訓。我聽完這個訊息也很火大:你說你身為一名光榮的預備役人民警察,承載著黨和人民的希望和重託,接受專業的武裝訓練——你丫打不過人家跑還跑不過啊?警體課上都學什麼了?這種人留在隊伍里也沒什麼利用價值,死不足惜。

周五下午,我背著一書包髒襪子和返城的同學們一起站在車站等巴士,悉數著一輛又一輛掛著軍牌警牌小號牌的豪華車載著一個又一個不太陌生的身影從眼前呼嘯而過。聆聽大喇叭在耳邊廣播這是誰的兒子,那是誰的孫子……心想誰說人人生而平等?純粹胡說八道。憑什麼有人生下來就比你過得好?你再努力也趕不上?我是多么的渴望其中一輛會在我面前戛然而止——當然不是把我撞倒在血泊之中的那種。

我痛下決心:終有一日,老娘要出人頭地!終有一日,老娘會坐上這樣的車!終有一日,老娘也要這樣接送子女!終有一日……

“楊樂!楊樂你的書包!”李天嬌驚聲尖叫。

眼前是草根人民在大巴車廂里緊密團結出的不朽造型,我神色剛毅地在民眾中振臂疾呼:“開門!師傅開開門!我書包夾在外面啦!”

結果書包帶還是扯斷了一條。

3.

晚飯時候,我說:“爸,你養的君子蘭開花了。”

爸說:“是啊,這還沒全開,全開了比你媽生前還好看呢。”

我說:“那就跟我差不多唄。”

哥說:“哪有可比性啊!植物也是有生命尊嚴的,不能任意污辱。”

我絕地反擊:“就你美!你長得……”

哥狗急跳牆:“像爸!”

我尾音落地:“……像個茄子!”

爸說:“都給我把嘴閉了!吃飯!大沒大樣,小沒小樣,你倆一天不掐架能死啊?”

真能。我跟你講,我和我哥就是天生的冤家,不是他上輩子給我投過毒,就是我上輩子抱他跳過井。從我有記憶開始,哥就沒幹過什麼好事——

我4歲的時候,哥跟我在家玩警察抓小偷,丫偷了爸的手銬,把我銬暖氣管子上,然後跟我說:沒鑰匙!我抱著暖氣哭了一整天。好在是夏天,不然等爸發現的時候我已經成標本了。

我5歲那年春節,哥撅在路邊的冰雕上舔雪,告訴我是甜的,我翹著腳尖狠舔了一下,舌頭就粘冰雕上了,爸用溫水澆了好半天才幫我解凍,我把臉都哭腫了。

同年正月十五,跟哥出去放鞭炮,有一個炮仗掉雪地里沒響,哥說可能滅了,讓我過去撿回來重放,我傻顛顛跑過去,用手一抓,啪的一聲鞭炮就響了……三根手指炸得像香腸一樣粗。

我7歲了,哥帶我上房抓鳥,在2米4的高牆之上,哥一手舉個大彈弓、一手抓個塑膠袋,箭步如飛,我在後面追他,一腳踩空,摔到沒有知覺,還因此嚇得一個路人老大爺心臟病突發。

我8歲,寒假在家裡寫作業,突然幾個警察破門而入,他們把我帶到派出所,找爸來,跟爸說——我偷鐵!年幼的我泣不聲,我說我沒有!爸說:你要跟警察叔叔說實話!我說我說的就是實話!我真沒有!後來才整明白,原來是哥,吃飽了撐的從附近建築工地拽了一個30公斤的鐵塊,一路拽到家門口,自己出去撿枯樹枝,想在家裡大煉鐵布衫……偷就偷唄,線索還留得那么明顯,工地報案,警察沿著雪地上的印記不費吹灰之力就摸到我們家。

好不容易活到9歲,哥偷騎爸的大二八馱我去兜風,哥當時的身高還不夠一腳支撐地面,上車下車都用跨的,蹬著蹬著就忘記了我的存在,然後在他下車子的時候,一腳把我掄下去了……如果不是當年那樁殘案,我總覺得我現在還能比現在更漂亮一點。

哥從小到大幹的矬事兒太多了,但每一次的犧牲品都是我。他就欺侮我有本事,我這人宅心仁厚也從不記仇。誰讓他是我親哥呢?唉。

晚飯後我問哥:“你跟鄭老師熟么?教犯罪心理學的。”

“不認識。新來的吧?以前的老師姓吳。”哥心不在焉,“怎么了?”

“沒事兒。”我回到房間,打開電腦溫習張學友的經典歌曲,準備明晚encore的大合唱。

哥用門縫夾著一張賤臉過來撩閒:“嘿嘿,喜歡張學友嗎?你哥我明天執勤,負責張學友演唱會的現場治安工作,你要是幫我把球鞋刷了呢,哥就考慮明天中場時候讓你混進去聽幾首免費歌。我監控的是貴賓區,離舞台很近喔!門票都是不公開出售的。”

我微笑起身,把3寸的爪子按在他7寸的臉上,並用四成功力把臉逼出宮外:“你安心的刷鞋去吧!本小姐已經有人請了,不用偷偷摸摸,麻煩您別總薅社會主義羊毛滿足自己不可告人的不齒行徑。”

“剛上幾天學啊還有人請了?別占人家便宜啊我跟你講,貪小便宜吃大虧,尤其是女孩兒……”哥的眼神背叛了他的心——分明就是妒忌。

“你放心,你妹妹我具備完全行為能力,就不勞您操心了。”我一齜牙把門關緊。

星期六的晚上白茫茫,演唱會的門口排成行,警察一指揮,衝進冬粉堆,充氣棒螢光棒滿天飛……我穿了一件心愛的單薄的小風衣,在初冬入夜的寒風裡瑟瑟發抖等待朱阿蒙的降臨,一邊跳腳一邊念順口溜來分散精力。

10幾分鐘後,朱阿蒙哆哆嗦嗦的從一沃爾沃大吉普上下來。英雄所穿略同——丫居然還光著兩條小腿兒!戰士!

阿蒙的票在貴賓區,檢票的時候,我看見了哥,和一撮小警察站在一起,穿著厚重的警用大衣,瞥了我一眼,面無表情。我挺直腰板入場,心想絕不能被他看出很冷的樣子,不然他又要跟爸告狀了。

“幾排?”我問。

“一!”阿蒙得意的揮揮票。

“太帥了!我愛你爸!”我激動萬分。

“哈哈!”

剛坐穩沒多久,後面有人拍我肩膀,回頭,是元寶,還有一個我們中隊的,好像叫江宇航。

這個名字之所以記得,歸功於他是我們本屆新生中唯一一個被教官強行理髮的男生。他剛來的時候,留著漫畫男主角那樣的中碎發,用者哩抓得好像要參加頒獎典禮,教官讓他剪頭髮,第二天,發現他只是用髮膠弄了個背頭,再次警告,第三天,他修了修前面的流海……然後教官就親自動手了,在全體新生面前拿一把張小泉的剪子給他鉸了個板兒寸。

板兒寸江一臉壞笑盯著朱阿蒙的兩條小光腿。

元寶說:“真巧啊!”

我說:“是啊!我是沾朱阿蒙的光,你們也蠻厲害的嘛!”

元寶說:“他啦!”拍拍江宇航的肩膀,“他爸幫我們搞的票!”

“你們很熟啊?”朱阿蒙問。

“嗯,我們認識好多年了,我爸是他爸手下。”元寶絲毫不加掩飾。

這種話題我向來不感興趣,藉機上廁所暫且離席。等到燈光變暗,我踩著《愛火花》回來,沒有人再討論誰爸是乾什麼的這個話題了。

《一千個傷心的理由》唱完的時候,我哥像終結者一樣從煙霧繚繞的黑暗中浮現在我們面前,把他的警用大衣扔給我,又遞給阿蒙一件,依然面無表情,說:“穿上!”說完就腳踏無敵風火輪重新消失在茫茫黑暗中。

我手腳冰涼的把大衣套上,見阿蒙還瞪著眼睛定格在哥消失的方向,一記葵花解穴手,她湊過來:“他認識你啊?好有型喔!”

我說:“我哥。”

蒙說:“親哥?”

我點點頭。

蒙說:“你不是獨生子女?”

我說:“嗯。我爸超生了。”

朱阿蒙凝視了我半天,說:“真好!”

音樂再次響起,我陷入深深的沉思中,不知道她的意思是說:我爸能超生真好?還是我有個哥真好?或者……我哥跟我有血緣關係,真好?

3個多小時以後,我們全體起立,搓著凍紅的鼻子耳朵,一起高唱著:“很想和你再去吹吹風~去吹吹風~~~”一起湧向安全出口。江宇航在背後拍拍我倆,喊:“宵夜吧!”我倆同時搖搖頭。

我說:“我哥在外面。”

蒙說:“我家司機在外面。”

江宇航聳聳肩表示遺憾。

出了綠色通道,朱阿蒙親手把外套還給我哥,紅著小臉兒嗲嗲的說:“謝謝哥哥!哥哥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吃飯!”

哥把衣服遞給同事,轉臉笑得跟個包子似的,說:“行啊!不早了快回家吧!家裡人該惦記了,有機會我請你吃飯!”

我說:“好啊好啊!”

哥凶神惡煞瞪我一眼:“還不趕緊上車去!”

本來吧,看他凍得那個熊樣我真想把外套還給他,聽他這么一說就裹的更緊了,一直裹回家。

進門,爸把臉拉得跟黑桃K似的,“讓你穿羽絨服你聽什麼了?”

我說:“哎呀我不冷。”

“不冷你穿你哥的衣服?你哥在外面執勤站一晚上沒件擋風衣服!你追個星還追出功來了?幾歲的人了還不懂事?!”

我瞥了哥一眼,心虛的說:“他不冷。”

哥故意咳嗽幾聲說:“凍死了我得去泡個熱水澡,要不夜裡肯定發燒。”

小人得志!

我說:“誰去看演唱會穿的跟球似的啊,我一輩子能見著幾回張學友啊,不得給他留點好印象啊……”

爸說:“你看你瘦的跟個魚刺兒似的人家能看見你是誰啊?留印象你咋不穿背心褲衩去呢?你這破孩子什麼時候能讓我少操點心?鍋里有薑湯,趕緊熱熱給你哥盛上!你也喝一碗!”

我爸就這樣,刀子嘴,豆腐腦,關心也總像發號施令一樣。從小到大,無論我做錯了什麼,爸都沒打過我,頂多是打哥儆我,開始我很怕,哥一挨揍我就哭,當我認清形勢以後,看哥挨揍就成了一種享受。我會一邊苦著臉央求:“爸,你別打了!別打了!”一邊積極遞上爸所需要的作案工具,掃帚皮帶擀麵杖雞毛撣子等等等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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