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馬車――從北大到新東方的傳奇》

東方馬車――從北大到新東方的傳奇 內容簡介

“新東方”,中國民辦教育界一個輝煌的神話、百萬留洋學子心目中的聖堂――俞敏洪靠什麼創造了使教書匠成為百萬富翁的奇蹟?新東方是民族英雄還是智慧財產權的竊賊?面臨分崩離析、重新改組後的新東方將走向何方?獨立寫作人盧躍剛進駐新東方一年跟蹤採訪,獨家翔實資料再現新東方耀眼光環下的真實故事。

東方馬車――從北大到新東方的傳奇 本書目錄

序曲 異動
第一章 新東方人物
01.“未遂詩人”俞敏洪
02.“人間小精靈”徐小平
03.“書痴”王強
04.“牛人”宋昊
05.“耶魯匕首”錢永強
06.羅永浩:英雄不問出處
07.窮教書匠
08.“張亞哲命題”
第二章 ETS風暴
09.《華盛頓郵報》爆炸
10.風滿樓
11.無奈飛行
12.ETS密函
13.“新東方教育線上”隱患
14.公牛衝進了瓷器(China)店
15.知識禁運?
16.美國牛肉加工廠
17.兩種考試
18.考“G”一族
第三章 百年美利堅
19.洋插隊情歌
20.夢斷留學
21.從 “鬼話”到 “人話”
22.熱臉貼涼屁股
23.頭刀菜
第四章 紅大發之旅
24.燃情溫哥華
25.紐約風雪之約
26.逐出燕園
27.自己當托
28.搏命三角地
第五章 演繹“三國”
29.幻滅
30.聖誕禮物
31. “三國”思維
32.分久必合
33.制衡俞敏洪
34.CEO徘徊
第六章 兩片肺在呼吸
35.墊腳石
36.點燃燭光
37.新東方悖論
38.另類校訓
39.匕首與大錘
40.大難不死
第七章 留學天問
41.解構美國簽證處
42.一把鑰匙開一把鎖
43.瀋陽惡性拒簽
44.簽證亞文化
第八章 母與子
45.李八妹
46.永遠是兒子
47.拔農根
48.“新東方之母”
49.俞敏洪下跪
50.沒脾氣
51.小貓與老虎
第九章 洗牌
52.為了告別的聚會
53.大覺寺無大覺
54.欲行難行
55.匿名信幽靈
56.決斷青城山
57.殺著
58.渡盡劫波
59.桃色時期
後記
附錄
徐小平・反思在鮮花與榮譽的廢墟上

東方馬車――從北大到新東方的傳奇 文章節選

從農民的兒子到北大教師,從一校之長到精神偶像,使窮教書匠成為百萬服峰,使萬千學子走向成功,劫匪綁架、慘遭誤解、脫胎換骨、痛定思痛……留學教父俞洪敏難逃宿命!!
本書提示新東方從小小培訓班到英語教學巨無霸,從單一培訓的小作坊到教學、諮詢、研究的經濟聯合體,從跟著感覺走的家庭企業到建立理性科學的現代企業制度。新東方進行資源重組,利益分割,產權明晰的革命過程是一次伴隨著汗水和淚水的鳳凰涅磐、由死向生的飛躍。
新東方的主要人物大多出身於北大,多數有海外留學的經歷,接受了80年代的思想啟蒙,有脫不掉的北大情結,有洗不淨的書生氣。在90年代的出國潮和經商熱中,既受到西方價值觀念的洗禮,也受到中國不規範的市場經濟的衝擊――中國與世界,東方與西方,友誼和利益,人性與制度,情理與法理,知識與財富――他們如何從重重矛盾中突圍,如何使人性得以回歸,如何從自身超越?
新東方是學校,其產權基礎是“民辦公有”。按照現行法律規定,任何民辦學校不屬辦學校的權利,沒有擁有學校的權利。而新東方本質上又是一個是以英語為主的外語培訓公司。為了維繫團隊,只能像所有民辦學校一樣,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學校外掛公司;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為股東們建立一個學校歸屬的“心理產權”。然而這是自欺欺人,新東方轉型的一切禍患由此而生。新東方人如何面對幾乎是無法繞過的產權瓶頸?俞敏洪如何擺脫“新東方困境”?
新東方是出國夢的締造者。近年來70%留學北美的學子都是在新東方闖過了托福、GRE分數線,對於眾多懷有留學夢的學生和家長來說,這幾乎等同於生死線。新東方將中國望而生畏的TOEFL、GRE考試變成了福特式考試生產線。他們可以當之無愧地說,新東方創造了在中國歷史上輸送留學生人數之眾的奇蹟。新東方靠什麼完成了這一使命?
教師走進新東方,能夠成為百萬千萬富翁,實現窮教書匠幾代人不可企及的夢想;學員走出新東方,身價倍增,前途無量。是新東方成就了數十萬來自全國各地的有志者的理想,還是後者承全了新東方的聲名?
ETS智慧財產權糾紛曾經被媒體廣泛關注。從嚴格的意義上來說,新東方也許是侵權了,而且是大規模地侵權。新東方如何背負沉重的十字架,為捍衛中國學生的利益,為維護中美留學事業的橋樑而擺平ETS。如今一場官司還沒有了結,劃時代跨國界的的談判還在繼續。在塵埃還未落定之時,官方與民間、教育界與經濟界、法學界與企業界都共同關注著這一事件的走向和結局。如何看待在中國進入WTO背景下的這一事件,如何看待在這一事件背景下的新東方命運?
《東方馬車》不只是“痛說革命家史”;
《東方馬車》不只是塑財富英雄;
《東方馬車》不只是描述“新東方現象”;
《東方馬車》不只是為考“G”和考“托”;
《東方馬車》不只是看熱鬧說內斗
……
徐小平,新東方副校長。1956年生於江蘇泰興。1978年考入中央音樂學院音樂學系。畢業後進入北京大學,任北大藝術教研室教師、北大團委文化部長、北大藝術團指導。在這裡授權“未遂詩人”俞敏洪辦英語詩歌雜誌、任命“英語藝術家”王強任北大藝術團長。二十年後,終於以非英語出身之人,忝居新東方校長行列。
徐小平的奮鬥是由一系列失敗湊合起來的成功:申請美國簽證被拒兩次,因此懷著“個人恩怨”在撰寫《美國簽證哲學》,開闢中國留學諮詢一個嶄新學科;自己以三十一歲的高齡出國因此從人類生物學角度發現今日“三十而立”之人只相當於孔子時代的十五歲孩童,所以至今童心不泯;因為自己是一個失敗的音樂家唱歌無人喝彩,所以人到中年改行搞留學諮詢,出版《美國留學天問》,創立新東方諮詢思想和留學理論,夥同俞敏洪、王強歸納並豐富了新東方精神與文化。徐小平夢想之一可能是想把新東方辦成音樂學院但這決不可能實現。所以,他只能繼續“在絕望中尋找希望”,每天都把手上的工作做得更大更好。
王強,新東方副校長。1962年生於內蒙古包頭。1980年考入北京大學英語系。畢業後留校任教。1988年赴美任訪問學者,1990年再度赴美,獲美國紐約州立大學電腦碩士學位,並加入貝爾實驗室任電腦工程師。1996年回國,參與新東方的創辦與建設,與俞敏洪、徐小平並列三架馬車。他為什麼要放棄貝爾真正優越的生活?因為在國外是“為了活著而工作”,回到國內則是“為了工作而生活”。
王強是新東方英語口語與思想魅力之王。他在新東方傳授的《美國思維口語》,開闢了中國英語口語教學的新紀元,聽課證經常被學生高價徵購。王強為解決中國學生特有的啞巴英語問題提出了開創性的思想和教學體系。他從北大開始就養成藏書的癖好,此生見了書就把什麼事情都可以忘記。他的中英文藏書之豐、題材廣堪稱當代中國第一人。王強最令俞敏洪欽佩仰止的才華,是對於中外人文科學的精深研究,有自著《書之愛》為證(已經脫銷多時,王強說全部被他買去送了人!)。王強最令徐小平羨慕絕望的魅力來自他的嗓音――嘶啞的徐小平只能以“大狗叫、小狗也叫,而且俞敏洪也不過是個花腔女高音”來為自己演講做解嘲性開場白。
請讀片斷:
大難不死
走進俞敏洪家,這裡不是“家”,空空蕩蕩的房子裡住著三個大男人。他和一個司機,一個保縹。走進他的臥室,外面有一個小涼台,他說,“這裡就是我的私人空間。”算上涼台,也就是十幾平米。涼台上有把躺椅,旁邊有個小櫃於,小柜子上有本藍封面的佛經。宋昊家涼台也有把躺椅,“吃完飯,泡上茶,哼著小曲兒看月亮,神仙一樣的日子。”俞敏洪在躺椅上看到的月亮是蘇東坡的月亮,宋昊在躺椅上看到的是李白的月亮。俞敏洪創造了新東方的同時,創造了宋昊們。宋昊們成了百萬富翁,拓展出了無可限量的空間,俞敏洪自己的空間卻被擠壓得越來越小。這裡曾經熱鬧非凡,徐小平、王強、包凡一這些北大血統的人,宋昊、錢永強、楊繼等這些名牌教師、“小哥們兒”,曾在這裡出出進進,海闊天空。現在冷落了。新東方結束“分封制”後,大家幾乎不來了,突然間變成了陌生人。徐小平說:“友情永遠戰勝不了利益。”偶爾,徐小平、王強們來一次,俞敏洪用手撫摸著椅子傷感地說,“這裡落滿了灰塵,已經很長時間沒人來坐了。”王強說:“看到敏洪這個樣子,我都想哭。我們要問‘Why?’為什麼會這樣?敏洪要反思。”俞敏洪要反思,但是,其他人需不需要反思?新東方人有個特點,批評別人毛病的時候,往往忘記了自己也有同樣的毛病,甚至在批評別人的毛病時,自己正在犯同樣的毛病;往往忘記了自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忘記了自己是這條船上的船員和應該擔任的角色,船長出了問題,航船出了故障,迷失了方向,大家寧願在波濤洶湧中把船停下來,追究船長的責任,像準備了飛碟。隨時可以棄船而去的天外來客;或者乾脆把船長一個人晾在那兒,任這艘船在風雨飄搖中原地不動。
“天外來客”的隊伍中沒有胡敏。胡敏是新東方這條大船中始終沒有忘記自己角色的人。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跟俞敏洪有特殊的淵源,他沒有北大背景,沒有拉拉扯扯的哥們兒關係,所以,處理各種關係時反而簡單,判斷問題不會摻雜不相干的因素,所有的人惶惶不可終日、劍拔弩張時,他卻充分信任俞敏洪,非常從容地與俞敏洪合作,駕駛著一條大拖輪――新東方學校為這場“奢侈的辯論”、“痛苦的轉型”保駕護航。可是,胡敏安排的生活是一個按部就班的生活,上課,管理學校,下班回家,吃完飯,忙點雜事,10點以後,踏實寫作。他“要把一天24小時拉長到38小時,不說廢話,不扎堆”。他說自己是“騎著破腳踏車的百萬富翁”。其他人不可能那么從容,因為沒“破腳踏車”可騎,徐、王、杜家在國外,內外兩大攤子的住房、老婆孩子國外消費就壓得喘不過氣來,守著金山銀山沒了耐心。這幫哥們兒沒回來時,俞敏洪寂寞、孤獨,這幫哥們兒回來後,如今辦公司,鬧得不可開交,更寂寞,更孤獨。每次開完會,別人該乾什麼乾什麼去了,俞敏洪沒有什麼愛好,總是要回到辦公室忙忙碌碌打發時光。可是總得回家,“家”在哪兒?他有一盤薩克斯獨奏《回家》,夜深人靜的時候,經常一個人在家裡放,勾起了情緒,便大哭一場。後來不敢聽了。一次,在去上海的路上,收音機里突然響起了《回家》,他失聲痛哭。1997年,他把老婆孩子送到了加拿大,每年都想接回來,但是不敢。1998年那場“人室搶劫”差點要了他的命,他被盯上了,他不敢冒失去老婆孩子的風險。
俞敏洪巨大成功的後面,支撐著的是一連串悲劇故事。俞敏洪“神話”是由兩個“俞敏洪”來演繹的:一個“大俞敏洪”,一個“小俞敏洪”。“大俞敏洪’有折不撓,叱吒風雲,是一個無限放大的過程;“小俞敏洪”擔驚受怕,焦慮恐懼,是一個無限縮小的過程。“小俞敏洪’能讓人想起挪威畫家蒙克那幅著名的油畫:《嚎叫》。 ……
這次搶劫行動乾淨利索。
俞敏洪大腦的資料庫里,“1998年8月ZI日”這個日子充滿了恐懼,給他,給他的家庭,留下了永遠不能抹去的陰影。
1998年,俞敏洪一個人住北京西北上地小區一幢多層樓三層。
這天,他開車帶著杜子華回上地。杜子華家也在上地。
他們來到北京體育學院附近的一家小館子吃飯。“老杜,這兩天干活挺累的,吃個甲魚吧。”他們要了甲魚。吃完飯,杜子華說,“我還有點事,你自己開車回去吧。”
到家9點過,他鎖好車上樓。 這個單元,二樓三樓樓道沒燈。他爬到二樓三樓的交叉點時,上面下來兩個棒小伙子,一前一後把他夾住了。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一個小伙子掏出一個針管,朝他胳膊就是一針。
整個過程只有幾秒鐘,他一聲沒吭就昏迷了。一個多小時後,他甦醒了,發現自己手腳都被布條捆著,被劫匪扔到了床上。他第一個念頭就是打電話,給他姐夫打電話。他在新東方幫忙的姐夫就住樓下,離他最近。
一種強大的求生本能支持他坐起來,側身滾下床。
他家四室一廳,兩個小臥室,一個大臥室,一個書房,他的大臥室在最裡面,電話在客廳,離他的臥室十幾米遠。
他強忍著暈眩往外跳,跳到電話旁。電話在茶几上,手腳被捆著,他用下巴磕先磕下免提鍵,然後磕號碼。
電話鍵小,下巴殼大,腦袋昏昏沉沉的不聽使喚,怎么也磕不準。磕不準,摁了,再磕……正當他摁掉電話準備再磕的一剎那,電話“鈴鈴鈴……”響了,有人打電話進來。他趕緊磕下免提鍵。
“老俞……” 俞敏洪一聽是杜子華,有氣無力地說,“老杜,我被綁架了,你趕快通知我姐夫來,或者是其他人,趕快來。”
俞敏洪母親信佛,前兩天去五台山拜佛,本來打算多呆幾天,可是在山上的時候,老太太“感覺不對,有心靈感應,要出事似的,立即下山往北京趕,回北京這天,剛好是敏洪出事這天。”
“小平,叫小平來,叫小平來。”他說。
徐小平來了問道:“怎么辦?”
“趕快報警,趕快找人報警。”俞敏洪說。
徐小平打電話給海淀公安局的一個熟人,熟人說,“打110報警呀!”
正打電話的時候,俞敏洪昏厥了,第二天才醒過來,躺在急救中心的病床上。
醫生見他醒來,說,“給你推進去的麻醉劑是動物園大型動物的麻醉劑,劑量大得嚇人,而且推的速度很快,你居然沒死掉。”
醫生用納悶兒的眼神看著他,問他,“你是不是抗麻醉體質?”
“我能喝一斤半白酒。”俞敏洪說。
“喝一斤半白酒?”
“對”
醫生不會想到這個死裡逃生的校長,一介書生,竟有如此大的酒量。當然也不會想到,俞敏洪的酒量是為了新東方的生存拚死練出來的。
醫生將信將疑,因為沒有這樣的記載,酒量大的人快速注射大型動物超劑量麻醉劑可以免一死,“可能是原因之一吧。”
偵辦此案的警察對他說:“你命真大,前段時間,有兩個人,一個是北京的,一個是唐山的,作案手法跟你的一樣,麻醉劑打進去後就死了。”
這兩個冤死鬼難道是沒有酒量?姑且說酒量救了俞敏洪的命吧。可這“酒量”背後有多少哀傷的故事阿。
他拿過“診斷書”,上面寫著“隨時都有死亡的危險”,眼淚“嘩”地出來了。
有人編故事說,他醒過來,第一件事是拍拍自己的腦袋,還記不記得英語單詞。其實他惟一害怕的是腦子被大劑量麻醉劑搞壞了,思維混亂;舌頭搞麻木了,不能講課了。一個靠嘴靠大腦安身立命的人,腦子壞了,舌頭不靈了,人就徹底廢了。出院回家,翻開英語辭典,檢驗一下記憶力,能不能記得住單詞。咦,還行;到課堂試試大腦,試試舌頭。咦,大腦還不笨,舌頭還挺靈。
第二天中午,他脫離危險後,轉到了北醫三院。 晚上7點,徐小平去醫院看望俞敏洪。他見俞敏洪面無血色躺在病床上,周圍看護的親戚悲悲戚戚,實在是影響病人的情緒,平時那種善於調節氣氛的天賦頓時派上了用場。
他說:“敏洪,那狗日的跟你一定很熟悉,他不僅知道你的住處和生活規律,還知道你的屬相。”
“怎么會呢?”徐小平的奇談怪論讓俞敏洪不解。
“他使用大型動物麻醉劑,就是因為他知道你是屬虎的……”
這話把大難不死的俞敏洪和在場的人逗樂了。 ……
俞敏洪出院後召集大家開會,主題是自我批評。他意識到,他的生命已經不僅僅屬於他自己了。徐小平、王強回國後,告誡他不要把現金往家裡拿,嘴皮子都說破了,他就是不聽,終釀大禍。如果他出了事,不僅毀了新東方,而巳毀了大家跟他綁在一起的事業和理想。
他對大家說:“今天開會,我要向大家檢討。發生這件事,我感到很內疚。新東方必須改革,否則整個事業會被我毀了。”
王強對這次會議評價很高,說:“今天的會議是遵義會議,敏洪展示了領導能力。”
徐小平不同意王強過於樂觀的判斷。他說:“不!今天的會議應該是古田會議。”
1935年的遵義會議確定了毛澤東在黨內的領導地位,之前的古田會議則是實行了著名的“三灣整編”。
徐小平的意思是,新東方現在還沒有到遵義會議的份兒,首先應該完成資源整合。
新東方三駕馬車之間討論問題、臧否人物,喜歡用一些政治名詞和歷史人物。
一天晚上,徐小平對俞敏洪說:
“敏洪,你呀應該是林彪。”
“你是什麼意思?”
“毛澤東指到哪兒,林彪就打到哪兒。可惜你是周恩來。”
“你考慮大問題沒錯,我做小事情也沒錯。”
搶劫給俞敏洪帶來的心理傷害遠遠大於生理傷害,除了所有壓力,增加了“死亡恐懼”。……
死神的面目時而是恐怖的、可憎的,時而是公正的、慈悲的。他(或她)是造物主的使者,是天堂和地獄的看門人。他(或她)讓所有的希望與夢想傷心不已,讓所有的富貴與榮耀一錢不值;他(或她)給罪惡套上罪惡的枷鎖,給苦難戴上苦難的花環,如果他(或她)願意,可以讓卑賤的靈魂變得高尚,不可一世變得滑稽;可以讓美麗的面容變成一個骷髏,該上天堂的上天堂,該下地獄的下地獄。
死神光顧俞敏洪,大概是看到了俞敏洪和新東方走到今天不容易,大概是看到千千萬萬學生還需要俞敏洪,頓生惻隱之心,說,“你命不該絕。”
劫匪這次搶劫,搶走了一些現金,一部攝像機,攝像機里有他女兒一歲到三歲的記錄。
俞敏洪說:“強盜不知我的心。”他不心疼搶走的錢,心疼女兒的成長畫面,他寧願花幾十萬上百萬的錢從劫匪手裡贖回那盤磁帶。他喜歡女兒,疲倦了,煩惱了,拿出磁帶來放,真是莫大的安慰。這個父親的安慰,被劫匪給剝奪了。
禍不單行。一年以後,他在家門口又遭搶劫。
這次他學乖了,上樓前,先跺腳,把感應燈都跺亮。他發現,三樓的燈沒亮,就跟司機說“可能不對頭”。兩個人小心上樓,走到二樓,下來一個小伙子,他們沒在意。到三樓,司機正準備開門,樓上衝下來三個小伙子,兩個對付司機,一個壯漢用槍頂住了俞敏洪的腰。司機反應快,一下子把對付他的兩個人推到樓梯下,借勢往樓下沖,“抓強盜――抓強盜――”邊喊邊沖。那兩個人見壯漢對付單薄的俞敏洪綽綽有餘,跟著追下去。三樓剩下了膀大腰粗的壯漢,用槍頂著俞敏洪,恐嚇說,“不準動!動一動,打死你!”
這事兒邪了,一次來搶,二次來搶,沒完了!俞敏洪這時候不知道哪兒來的冷靜,觀察到四樓的燈光反射過來,壯漢頂在他腰上的槍對著燈光,怎么不反光?他下意識地用極快的速度一把抓住槍,使勁一掰,居然把槍給掰斷了!這王八蛋,原來拿了支假槍嚇唬人!
他頓時有一種被欺負、被侮辱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爆發出來,撲上去廝打。
壯漢假槍被掰斷,吃了一驚,這單薄的教書先生居然敢反抗。從兩次人戶搶劫的劫匪作案手法來分析,上次兩個人,這次四個人,絕對是手拿把掐吃住了俞敏洪的。他們對俞敏洪的情況了如指掌。
樓下三個人和司機打,樓上俞敏洪和壯漢打,又打又喊。但是,樓上樓下,左鄰右舍,都龜縮在家裡,不敢出來幫忙。
劫匪不敢戀戰,打了十幾分鐘後,搶走了俞敏洪的電腦,刺傷了司機的手腕,跑了。 “這時,我才意識到,我的命不僅僅是自己的命,還是大家的命,還是新東方的命。不能新東方沒幹成,命就丟了”俞敏洪說。第三天,他配了保鏢。老婆孩子本來想接回來,安全沒有保證,也不敢了。“從此,我的個人生活沒有了,永遠沒有了。”
他的生活是一個不斷被壓縮和放大的過程,在北京被壓縮,到北美被放大。一回到家,就帶著老婆孩子開車狂奔,跑遍了加拿大和美國所有值得去的地方。他的人生也是一個不斷被壓縮和放大的過程。成功之前被壓縮,成功之後被放大;某些方面被壓縮,某些方面被放大,往返無窮。
兩次搶劫死裡逃生,使俞敏洪對生命的意義有了全新的認識,也是俞敏洪決定新東方“公司化改革”的直接動因,同時迫使他放棄自我,悲劇性地改變了他的個人生活。這是俞敏洪的宿命。
所以,“新東方精神”的表層是“勵志”,深層是“宿命”,俞敏洪和與他相類似的芸芸眾生的“宿命”。無論是“新東方精神”的歸納者徐小平,還是“新東方精神”的懷疑、批判者錢永強,都不可能理解。徐小平與錢永強辯論“新東方精神”,是在捍衛自己作為“新東方精神”製造者之一的榮譽,他的解釋和反駁,只能在感性和功利層面上震懾錢永強,並不能強有力地說服錢永強。錢永強質疑甚或鄙視“新東方精神”源自“耶魯血統”的優越和西方工具理性的訓練,雖然“新東方精神”有著新東方成功和大量個案的可驗證性。對某種“精神”的真正感悟和提煉,不取決於悟性。知識,而是“經驗”,那種時時關照自己生命和精神的“高峰體驗”。這是一個層面。第二個層面,一種“精神”被一個群體接受,有其毫無疑問的合理性,有其廣泛的社會、心理原因,對原因的追究、總結、歸納、升華,是一個涉及多學科的系統、細緻而長遠的規劃,俞敏洪、徐小平、錢永強們沒做,他們沒有心思、也沒有這方面的知識結構去認識,去組織,不說更玄乎的東西,僅就商業價值而言,他們沒有看到,從理性的層面廓清“新東方”品牌的內涵,既是一個穩定的企業文化形成的過程,更是一個商業利益最大化、個人利益最大化的過程。當然,如果把新東方當成一架印鈔機,只滿足於王強所說的馬斯洛的“人的第一層次需求”――基本生存需求,膨脹欲望的短期兌現,那就什麼也談不上。不僅談不上,一旦利益衝突到了一個臨界點時,新東方可能分崩離析。

東方馬車――從北大到新東方的傳奇 作者介紹

盧躍剛,1958年生,四川人。《中國青年報》主任記者,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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