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愛麗絲·門羅創作中篇小說]

逃離[愛麗絲·門羅創作中篇小說]

《逃離》是加拿大女作家愛麗絲·門羅創作的中篇小說,收錄於小說集《逃離》中。 作品講述主人公卡拉進行了人生中的兩次逃離。第一次是從“已經沒有感覺”的父母家,跟父母看不上眼的克拉克出走,去追求一種“更為真實的生活”。在剛出去的日子裡,他們常常會上一些小旅店的酒吧間去品嘗幾道特色菜,然後唱著歌驅車回家。可是沒過多久,所有這樣的浪漫就被看成是既浪費時間又浪費金錢的事了。生活的艱辛、克拉克的火暴脾氣,尤其是克拉克“想敲詐一下鄰居”的卑劣想法使卡拉又一次出走。然而就在開往多倫多的大巴車上,當汽車離自己熟悉的家越來越遠,離陌生的城市越來越近時,她獨自面對生活的勇氣漸漸被惶恐所代替,她最終下了車並給克拉克打了電話。 《逃離》不是單一的女性意識小說,而是探討永恆的女性成長主題的小說,它不僅是加拿大西部鄉下生活的再現,也是對於人性層而的普遍意義上的深刻探討。

內容簡介

卡拉她在自己十八歲的時候遇見了馬術學校曾經有過的最優秀的老師—克拉克。她不顧繼父和母親的反對,在清晨五點鐘偷偷溜出家門,與克拉克私奔。但是,卡拉私奔後的生活並不幸福。卡拉將克拉克看作二人未來生活的設計師,自己甘於當俘虜。可惜,克拉克脾氣火暴,家庭生活氣氛壓抑,致使卡拉經常忍不住哭泣,但克拉克顯然不在意她的情緒,並無法或不屑給予適當的撫慰。當初卡拉將一切拋棄,大學、家庭、美好的前程,不管不顧地跟著克拉克走,大概是出於少女對未來的無知和無畏,她被他的不太正規的生活、坦然承認的孤獨寂寞所吸引。她大概沒有想到她所追求的真實生活會是如此,於是,便有了第二次逃離。

卡拉的第二次逃離和西爾維亞有關。西爾維亞是大學教植物學的老師,她的丈夫利昂比她大二十歲左右,他們沒有生育。利昂去世後,西爾維亞在卡拉的幫助下度過痛苦的時期,並前往希臘度假。卡拉對西爾維亞的感情是矛盾的,她杜撰利昂對自己的“騷擾和侮辱”來取悅克拉克,但西爾維亞對此並不知情,反而戀上這位年輕姑娘,或許是基於移位的母愛。正是西爾維亞的散心歸來,給了卡拉第二次逃離的機會。她慷慨地提供路費並聯繫多倫多的好友接待卡拉。卡拉希望能夠藉此機會尋回自己,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再有人會惡狠狠地怒視著她,不再有人以自己惡劣的情緒影響著她,使她一天天地愁眉不展。可是,卡拉居然在成功即將到來之際,輕易地選擇放棄。她中途下車了。

卡拉不僅下車,還給克拉克打了求救電話,讓他過來接她。至此,卡拉重新回歸克拉克的家庭中。

創作背景

艾麗絲·門羅出生於加拿大安大略省一小鎮,又長期生活於荒僻寧靜之地。

因為門羅在生活中經常面對根深蒂固的風俗和傳統,所以,門羅將渥太華城郊小鎮平民的生老病死相關的嚴肅主題寫進小說《逃離》。

人物介紹

卡拉

卡拉出生於普通家庭。中學時,她學習成績平平,是同學們眾口一詞的惡語取笑對象,但她倒小怎么在乎。她知道自己自出生以來唯一真正想做的就是能夠住在鄉卜和動物打交道。於是,18歲那年,在等待繼續上大學期問的她選擇在一家馬術學校工作。情竇初開的她在馬棚里愛上了馬術學校的優秀教練克拉克。卡拉不顧母親和繼父的反對,毅然選擇和克拉克一起出逃。

然而,逃離後的卡拉並沒有過多長時問理想中的幸福生活。“他們有時會像遊客那樣,上一些黑黯黯的小旅店酒吧問去品嘗幾道特色菜”,“可是沒過多久,所有這樣的漫遊就被看成是既浪費時問又浪費金錢的了。”短暫的幸福日子過後是枯燥無趣的生活。而且,“他(克拉克)什麼時候都衝著她發火。就像是心裡有多恨她似的……跟他一起過真要把她逼瘋了”。對於卡拉指責他脾氣火爆,克拉克擺脫小掉一貫的男權話語:“脾氣不火爆還算得上是男子漢嗎?”夫妻兩人在一起除了爭吵和沉默,不再有溝通和交流,更可悲的是克拉克從小把卡拉作為女性和妻子的尊嚴放在眼裡。當卡拉告訴克拉克,病床上的賈爾森先生曾對她有過性騷擾時,克拉克不進步在乎妻子的尊嚴,竟然為了錢,決議在此事上大做文章,以此威脅賈爾森太太——西爾維婭——給他們一筆錢。殊不知,卡拉這樣說很大程度上是出於自己的想像,她編這樣幾近荒唐的事告訴丈夫是想換回他對她的關心與注意。

克拉克

克拉克性格火爆、喜歡幻想,體現了他感性與衝動;他所經營的“農場”,也體現了在消費的現代社會中,在男女平等的時代中,他牢牢的抓住大男子主義來表現他在家庭中的地位,具有傳統家庭男子的特點。這看似他的個性是與現代社會的趨勢相背離的,他對於家庭地位的奪取,這正說明了商品社會化的今天,男人的主導地位己經發生動搖,他的情緒化也正體現了他感性的個性。

弗洛拉

弗洛拉是一隻小小的白山羊,在畜棚和田野中與幾匹馬做伴。卡拉在第二次逃離前兩次夢到弗洛拉,一次是它叼著一隻紅蘋果走到她的床前,一次是受傷的弗洛拉引導卡拉穿過一道鐵絲網柵欄。這兩次關於弗洛拉的夢,似乎在暗示著什麼,是說卡拉即將有變故發生或是生活將要有所突破了當初買弗洛拉是因為聽說在畜棚中養只山羊可以起到撫慰與安定馬匹的作用。起初,它完全是克拉克的小寵物,跟著他到處跑,在他面前歡跑爭寵,正如當初卡拉遇上克拉克時那種輕飄飄的喜悅。等到它再大一些的時候,不再輕佻,反而多了內在的蘊藉和看透一切的智慧,更加依戀卡拉。對於弗洛拉的丟失,卡拉和克拉克的態度也有所不同。克拉克以為弗洛拉無非是出去找相好的公山羊罷了,但卡拉對它頗為關心,因為當卡拉不開心的時候,只有弗洛拉會走過來挨蹭她,黃綠色的眼睛裡閃爍著閨中密友般的嘲諷神情。

弗洛拉最後一次被提及是在小說結束的時候,此時雨季已經過去,乾燥的秋季到來,卡拉對於埋藏在心中的刺痛已經習慣。其實弗洛拉的命運,也是卡拉命運的寫照。

作品鑑賞

主題思想

門羅筆下的夫妻生活、死亡、逃離和回歸,都是對平凡人民生活的真實反映。綜合學者們的看法,可以知道西方的第一個意義在於使小說與現實、經典文本與名人言論之間形成一種互參互證的“互文性”關係。卡拉的“逃離”,既可以看作是對傳統婦女角色的逃離,也可以看作是對現代自由生活的追求,正體現了後現代主義的人生追求中的不確定性和模糊性;也體現了對傳統婦女角色的反諷和對“傳統男性對女性壓迫和統治”的反諷。西方社會生活被認為是合理的和文明的,但是後結構主義認為它是懲戒的和隔離性的。但是,卡拉的“回歸”,不但體現了她對人生方向和人生目標的迷茫和恐懼,更體現了她對生活的一種“與其選擇,不如不做出選擇”,這也體現了多元化的後現代主義下,人們對於人生的抉擇和追求不再是“量化”和“物質化”,也是對生活的一種“反諷”。

卡拉的兩次逃離都與克拉克有關:第一次逃離是為了跟克拉克結婚,把後者當作生活的建築師,甘於服從於他,做他的俘虜。而第二次逃離是為了離開他。所以,卡拉對丈夫克拉克的感情是愛恨交織、起伏不定的。

婚後,也許是新鮮感過後的審美疲勞,也許是男人先天就與女性格格不入,克拉克對身邊的卡拉不聞不問。他一直埋頭敲擊鍵盤的舉動,總讓人想起海明威的小說“雨中的貓”中所描寫的那個一直在床上閱讀、對妻子漫不經心的男人。同樣,在《逃離》中的每一個關鍵時刻,也都有雨的存在。事實上,小說中雨和陽光,一直交替出現。無疑,前者代表感情陰鬱,經濟拮据,生活困窘,後者代表心情晴朗,經濟寬裕,以及活得釋放。大部分時候,仿佛只有塞爾維亞度假的希臘才有陽光,而卡拉和克拉克生活的地方“一直下雨”。每當下雨,克拉克情緒也不好,卡拉只好無聊地數房間裡地毯上的花紋。而每次要停的雨,似乎剛剛給人希望,又很快地破滅。

在整個故事中,卡拉與賈米森夫人塞爾維亞的關係是非常複雜甚至有一些怪異的。簡而言之,對於來自後者的同伴情誼,甚至愛戀,卡拉是拒絕的。這與愛麗絲·沃克或者托尼·莫里森筆下的姐妹情誼是有所不同的,而原因正是卡拉這個階段,女性對於同性情誼的無所適從感。

寫作手法

敘事策略

《逃離》通過特意淡化故事情節、靈活運用敘述方式、巧妙變換故事節奏、精心營造故事懸念等傑出的敘事策略。

貫穿小說始末的,是朱麗葉在女兒出走後不同階段的感受和心情。如此,情節僅僅成了點綴和依託,在小說中處於次要地位,但藉由它傳達出的人的感受卻是真實而經得起推敲的。

小說圍繞著卡拉的逃離與回歸及鄰居賈梅森太太的生活故事兩條線索,一明一暗,一主一輔,交織著變換不同的敘事對象和時間而展開。小說多變的敘事手法中最突出的當屬錯敘的使用和敘事節奏的變化更迭運用。在小說的第二章結尾處,當賈梅森太太成功地幫助卡拉逃離並回到家中之後,一直輾轉反側到深夜才勉強入睡,這時忽然聽到敲門點“卡拉?”一個獨立段落的驟然結束似乎瞬間凝結了時空的滑動,讀者帶著滿滿的猜測和疑慮旋即被帶入下一個章節—敘述卡拉的逃離過程,由此產生的懸念直至第四章才最終揭曉。這種錯敘的手法安排不但為原本簡單的故事情節增加了跳躍的因素和一種撲朔迷離的氣氛,同時給讀者預留了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體會和感受主人公的情感波瀾。

小說每個情節之間斷斷續續,沒有連貫的思路和邏輯推理性。這一反傳統的小說故事情節之間連續性和邏輯性的藝術手法,具有典型的現代主義的拼貼特點。文學借用它來指作家將引語、典故和其他怪異表達結合在一起的做法。“卡拉看見西爾維婭回來”,這是故事的開頭與下文中“卡拉與克拉克的日常生活和馬的丟失”之間不存在邏輯關係,讀者初看除了感覺到莫名其妙的零亂感之外,還感覺到這種故事情節的不確定性、碎片性。這就好比在現代的生活中,人們的生活節奏加快,空間地理位置轉移頻繁,人與人的相處瞬間變換,生活的拼湊、散亂性。同時“卡拉的馬丟失”與下文“賈米森的事情”也沒有必然的邏輯聯繫,這樣的零散敘事,正是門羅寫作的手法特點之一。

作者寫“雨”、“夢”、“賈米森的死亡訃告”和“農場”這些意象的構建,使情節與意象相互交織,體現了門羅筆下的《逃離》是一篇晦澀、模糊、混亂的短篇小說,具有“迷宮小說”的特點。通過“雨”和“夢”也體現了卡拉內心不確定的方向感和歸宿感,一方面想逃離,一方面又離不開自己的丈夫克拉克。西爾維婭的好意幫助她逃離,最終使自己深感內疚,好朋友卡拉卻不想見的一個尷尬境遇。“卡拉與西爾維婭的對話”中體現了卡拉性情的不確定性,一開始興致勃勃的打掃衛生,接著內心鬱悶不堪,最後嚎陶大哭,像一個小孩子,允許自己衝動、任性;與西爾維婭之前所認識的那個卡拉已經不一樣了,且最後突發奇想,決心要馬上離開她的丈夫,看似果斷堅決,在慌亂之中留下了一張有錯別字的紙條,逃離的倉促,也體現了她內心恐慌和不確定性的心理活動。在西爾維婭的幫助下,她有錢上路,有地方可去,有住所,然而她對未來的不確定性使她折返家中,放棄了她所嚮往的自由。而那匹丟失的馬在這個時候卻又跑回來了,這與她逃離又折返回來沒有本質的區別。所有的情節中,順序顛倒,雜亂無章,支離破碎和東拉西扯,這體現了元小說的典型特點:有意將小說敘事和敘事行為、敘事意識相混合。

敘事懸念

艾麗絲·門羅非常善於營造敘事懸念。在《逃離》這部短篇小說集裡,既有局部的、非主題性懸念,如《逃離》中綿羊弗洛拉神奇再現後的離奇失蹤,也有橫跨全篇的、主題性懸念,如《沉寂》里朱麗葉女兒佩內洛普的出走。這些懸念,有的是封閉性懸念,如《法力》里,通過南希去探望泰莎,以及後來和奧利的異鄉偶遇, 在結尾做了一個假定性的敘事,解答了泰莎被送往私人醫院這一懸念。但小說更多的是開放性懸念,如《侵犯》里勞蓮到底是不是哈利和艾琳的親生女兒, 讀者和勞蓮一樣迷惑。甚至在一篇小說中有一明一暗兩個懸念,如《激情》中,明的懸念是格雷斯對未婚夫的叛逃,通過格雷斯的心理活動, 我們對叛逃的原因有了大致的了解; 而暗的懸念卻是尼爾為何誘拐格雷斯及自殺,而這一懸念,讀者只能依靠文中有關尼爾的有限身世進行揣測了。各種懸念手法的綜合運用,使小說充盈著神秘感。

視角

《逃離》採用全知視角模式,通過空間視角和人物心理視角的綜合套用,不但成功地描繪了女主人公卡拉對現實不滿,對未來盲目憧憬但又對過去情感及生活無限留戀的複雜而無奈的心情,同時客觀而真實地反映了主人公所處的生活環境對其行為的影響,充分地描繪出卡拉試圖掙脫丈夫束縛但又最終選擇回歸的迷惘。

此外,小說中視角之間不斷的轉換,體現了後現代主義敘述手法的客觀性和多元化。此外,小說全文沒有一個“英雄人物”或“中心人物”,卡拉勤勞善良,而富有活力;卻隨著時間的推移,她變得憂鬱、簡單、狹隘、情緒化;西爾維婭熱心真誠但也多愁善感;克拉克粗暴真實而且不理性;這三個人在讀者心中找不到傳統的中心人物和英雄人物,而只是發現了三個小鎮平民生活中的散亂碎片。

作品評價

《紐約時報》:《逃離》堪為經典。

《文藝報》總編輯閆晶明:這篇小說敘述細膩微妙,構思精巧而又自然,那種心理刻畫一點點透示出人物的矛盾心境,並且引向困境,尤其是女性無力自拔的心理特徵。卡拉想逃離克拉克,但她又欲罷不能,無法決斷,猶豫再三,還是回到這種生活狀態。

作者簡介

愛麗絲·門羅(Alice Munro),本名為艾麗絲·安·萊德洛(Alice Ann Laidlaw),1931年出生於加拿大安大略省,當代短篇小說大師。門羅一生創作了11部短篇小說集和1部類似故事集的長篇小說。代表作《逃離》2004年出版,奪得當年加拿大吉勒文學獎,併入選《紐約時報》年度圖書。2009年5月,榮獲第3屆布克國際文學獎。 2013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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