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潮詩

熱潮詩

楊光治提出的一種詩歌現象。他1992年寫過一本書《從席慕蓉、汪國真到洛湃--初談熱潮詩》。

概述

熱潮詩熱潮詩
楊光治提出的一種詩歌現象。他1992年寫過一本書《從席慕蓉、汪國真到洛湃--初談熱潮詩》
關於《浪子情懷》的評論:有楊光治在詩刊的《從席慕蓉汪國真洛湃--初談熱潮詩》

評述

A 熱潮詩:客觀的存在
不管對它的態度如何,熱潮詩是客觀的存在。它涌盪著廣大讀者(特別是少男少女)的心弦,衝擊著詩壇。它的亮光使不少詩界中人眩目,招來了咒罵,也招來了讚嘆。
這一詩歌奇蹟是從1987年春點燃、跟著席捲全國的席慕蓉熱開始的。到至今為止,光是席氏正式授權出版的花城出版社已將其三本詩集(《七里香》、《無怨的青春》、和《時光九篇》)印行了150多萬冊,其他出版部門印了多少?無從統計。與此同時,這三本詩集的衍生本--合集、賞析集的印數也很多。這不但給眾多讀者提供了精神食糧,了推動了新代詩歌作者的詩風的轉變。
席慕蓉熱的餘溫未冷,1990年夏天,又爆出了汪國真熱。他的詩集(《年輕的風》、《年輕的潮》、《年輕的思緒》等)至今已印行近100萬冊。今年6月,當汪國真來廣州參加他的母校--暨南大學85周年校慶活動,引發一陣熱烈掌聲的時候,一股新的詩歌熱潮,卻在廣州地區高等院校出現。畢業於某名牌醫科大學,當了兩年醫生即投身商界的年青小子洛湃,成了大學生們的熱門話題。他的詩集《浪子情懷》(廣東旅遊出版社出版)光在華南師範大學就銷售二千多冊,有人一次買了七本。據說,在暨南大學,“《浪子情懷》發售還不到三天,不知道洛湃的同學就像外星人那樣稀罕。”連非學文的同學也自發組織洛湃詩歌討論會。據報導:在廣州新華書店北京路門市部,《浪子情懷》已成為繼“席慕蓉、汪國真詩集之後最暢銷的詩集”。這股熱正向全中輻射,北京一家個體書店進了六千冊還說“遠遠不夠 ”……如今,第一版三萬多冊已售完,正趕印第二版。此熱大有“燎原”之勢。
三股詩歌熱潮接連爆現,是中國文學史上空前的景觀,但這決不會是絕後的現象。後繼者是誰?未知道,筆者在尋覓,在期待。
B 熱潮詩的定名
《浪子情懷》未正式出版,它的清樣的複印件已在廣州一些大學校里流傳。今年5月31日晚上,中山大學、華南師大、暨南大學、中山醫科幾十位學生聚會於華燕賓館,座談洛湃。因筆者與席熱、汪熱有關,而且是《浪子情懷》的作序者,所以被邀請參加。會上,同學們對洛湃的作品盡情地各抒已見,還以舉手方式進行“民意測驗”,氣氛很熱烈爭論中自然而然地將它與席慕蓉、汪國真的作品聯繫起來;大家認為應該給這類讀者眾多的詩歌定個名字,以便稱呼。
有人提出叫“通俗詩”或“流行詩”,但馬上遭到反對。理由是這會將它與“通俗小說”、通俗歌曲“、“流行小說”、“流行歌曲”等連繫在一起而降了格。因為它們畢竟是文學的最高形式--詩,其中很多作品,比嚴肅詩人嚴肅作品更為嚴肅,而且水平也很高。同學們七嘴八舌舉了一大串例子:席慕蓉的《長城謠》、《懸崖菊》、《千年的願望》、《銅版畫》、《憂思》……汪國真的《美麗的願望》、《給友人》、《那凋零的是花》、《夏,在山谷》……洛湃的《黑蝙蝠》、《賞花》、《歲月》、《迷宮》……大家者認為這些詩毫無庸俗的脂粉與奶油味,不能與流行歌曲、通俗小說混為一談。
有人提出叫“平民詩”,但也很快被否決。“平民”是“貴族”的相對,“平民詩”意味它充滿著平民意識,表現手法易為平民所接受,但未能包含“熱”的特徵。
筆者提出了“當潮詩”的概念,取“當代潮流”及“當代讀者閱讀潮流”的意義,但未獲多數的贊成。
會後細想,既然這種詩是以在讀者中形成熱潮為主要標誌的,那就乾脆稱之為“熱潮詩”。它得到了幾位朋友的認可。
這一命名未必科學,也未必能為公眾所受。既然至今仍未想出更恰切的稱謂,只好以此名之。
C 熱潮詩特點的試歸納
從席慕蓉、汪國真與洛湃的作品,我們可以看到熱潮詩的一些基本特點。
席慕蓉是“純情型、,她抒寫的主要是愛情、人情(包括人際關係及對時光流逝的情感等)、鄉情。這些情是“我“的,也是人人心中之所有,者是最值得珍貴的、具有永恆價值的人生情味,所以能叩響眾多讀者的心弦。她的作品已為人們熟悉。
汪國真的詩則以哲理的內涵取勝。今年五月上旬,桂林市一位年青導遊對我說:“汪國真說出了我們的心裡話”,點出了汪詩的指向性--為當代的中國青少年而作。這位詩人針對青少年在生活、思想、情感等方面所遇到的問題來著筆,“只要青春還在/我就不會悲哀/縱使黑夜吞噬了一切/太陽還可以重新回來“(《只要明天還在》)。洋溢著溫暖的微笑。有人卻說:“士大夫的閒愁與傷感是其全部詩作的主鏇律”。這要不是無知,就是偏見。
洛湃是以浪子的形象在讀者眼前亮相的。“穿上牛仔褲我要去流浪/迷人的黃土中為我問候遠方”,“我不能一個人走出一條路/但我要走/我不能一步留下一個腳印/但我要走/我不能與你同行/但我要走”《浪子》。詩行中閃現著決心掌握自己的命運、要當生活的強者的身影,跳動著在商品經濟大潮中擊波逐浪者的亢奮的脈搏,因而贏得了正忙於編織未來的彩夢的青年朋友的掌聲,有人稱之為“激情浪漫型”。
不管是“純情型”、“哲理型”還是“激情浪漫型”,熱潮詩人們的作品都能“攖人心”,當代的中國的色彩十分鮮明。
這是熱潮詩內容方面的特點。表現手段方面,也有其特色。
有人說過,席慕蓉的詩“不是留給人去研究或反覆箋注的詩歌”,汪國真、洛湃的詩也寫得平易。這三位詩人的作品都意象單純,結構明晰,句子簡短而曉暢。他們用語言作橋樑,將自己的心與讀者的心連結在一起,不像某些人那樣,為了表未自己“高級”,而用語言作藩籬,將自己與讀者分隔開來。熱潮詩的平易詩風,正適應生活節奏日益緊張的今天的讀者“胃口”,適應當代眾多中國人的“消化”水平。這是熱潮詩高明的一著。對絕大多數讀者來說,閱讀和欣賞詩歌,只是一種業餘的文化活動,哪裡有興趣去破譯神秘的“密碼”,去猜混沌的謎語?如果有人將平易視為低水平,那么,在這些人心中,大概“老樞能解”的白居易應被驅出大雅之堂,而艱澀險奧的攀宗師則應頭頂“詩王”桂冠!對此,我只能付諸一笑
熱潮詩的另一特點是真實、親切。這是它贏得眾多讀者的重要因素之一。
“當黑夜如黑色錦緞般/鋪展開來/而輕柔的話衙耳旁/甜蜜地纏繞過來”,“就是在這樣一個/美麗的時刻/渴望/你能/擁我/入懷”(《美麗的時刻--給H.P》)。大膽卻不庸俗,真實地表現了人之常情。
“你擁抱了晨鐘/怎么可能拒絕暮鼓”(《生活》),“生活並不都是歡樂/回憶卻是一首永恆的歌”(《緬懷》)。汪國真闡發的哲理不是智慧超人的哲聖面壁多年的獨家心得。它源於平凡的生活,而且早已蘊藏於凡人的心中。
“目標在遠方”,“只掙扎著向高處生長”的洛湃,抒情很有個性卻又不是孤家寡人的。“生命的瞬間如此珍貴/為什麼不敢公然開放”(《白曇花》)。這是頑強進取的真實呼喚,而不是偉大的空話。
真實,使人感動;親切,容易進入心扉。他們所抒寫的之情,同樣是讀者心中之情;所闡發的哲理,都是讀者能悟到的哲理。詩,把熱潮詩人與廣大讀者緊連在一起。
詩是語言的藝術。詩的魅力離不開藝術的美感。這三位熱潮詩人的語言修養雖然有差異,但都不約而同地拒絕了“大地要機械化耕耘/糧食要高速上去”之類的大空話,“今天晚上/不吃飯/不吃飯”之類的大白話,“掌外掌,非非掌;掌個掌形,外外掌形”之類的大“黑”話及“時低首 見一陽具/高高勃起”之類的大粗話。他們堅持寫詩。
席慕蓉雖然無心作詩人,但卻“如金匠 日夜捶擊敲打”,精製“溥如蟬翼的金飾”及“光澤細柔的詞句”(《詩的價值》),其清麗的藝術風格已為眾所公認。處於激烈的爭議中的汪國真,有一位堅決的反對者指斥分的詩是“經過矯飾的感情被精緻地安裝進句子的結構”。這不也承認了分的詩具有“精緻”的一面嗎?讓我隨手拈出幾句:“陽光仍是那么浪漫/潑灑了一地笑聲”(《秋景》),“潮汐把柔長的鞭子甩響/森林夢一般歌唱/狂飆悽厲地與太陽搏鬥/烏雲偷襲了皎潔的月亮”(《音樂》)…都具有精緻的美。洛湃雖然是初現於詩園,但正如一位論者說:“佳句層出不窮,特別精彩”。就讓我們欣賞其中幾句吧:“大山以遠古的壯麗/拓開荒原蒼涼的歲月/巉岩與巉岩之間溝壑/一落千丈兩面峭壁相對千年/都讀不懂彼此的奧秘”(《歲月》)。這些句子都是詩的。
可見,熱潮詩所以能“熱”,絕非偶然。
雖然熱潮詩中之精品比其分詩歌的精品來毫不遜色,但熱潮詩決不是完美的藝術品。對它的藝術品位,我只能下之個朦朧的論斷。現在,人們對汪國真的作品議論紛紜,捧之者贊為“千古絕唱”,不捧之者貶為“流行性感冒”、“對語言的施虐”,其實都不是。他的位置本來在“中間”,何必一定要把他推向極端?
D 熱潮詩的境地:“傳統”與“先鋒”之間
最近我又寫了一篇評介汪國真詩作的文章,題為《在“傳統”與“先鋒”對峙的峽谷中》。文章提及汪國真在這“峽谷”中找到一塊“沃土”,“長成了自己的風景”。其實席慕蓉、洛湃也是這樣。未來的熱潮詩人也將會是這樣。
“傳統”與“先鋒”本來是對立的,但對待熱潮詩的態度卻呈出一致--和站在詩壇的一方,合演反對熱潮詩的混聲二重唱。
“傳統”主要是指責熱潮詩沒有表現時代的主鏇律。這一指責不無根據,因為熱潮詩人寫的多是“我”,甚至是一些瑣事。但我認為這與主鏇律並非水火不相容。讚美愛情的忠貞,抒發對故鄉的思戀,鼓勵人今在挫折面前不在淪喪,到了暮年不要悲觀,表達要打破鐵飯碗自闖出中的願望,等等,都不是主鏇律的反調,而是和諧的協奏。熱潮詩人傳導溫馨的愛,鼓勵人們發奮前進,並沒有背離時代精神。當然,寫人們一邊談戀愛一邊想著抓壞人,寫“我”失意時不嘆息一聲而是向著世界歡笑等的作品,思想境界極高,但如果不這樣也不等於背離了“雙為”。毛澤東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強調動機與效果的統一,這一文藝觀點至今仍具有指導意義。作品的內容如果脫離讀者的思想、感情的實際,就難以為人們所接受。這一來,任作品的思想境界更高,效果也不佳。“世界上沒有的,我們會創造/世界上最先進的,我們能趕上去”這類的“詩”,能真正為人民服務,為社會主義服務嗎?“雙為”方針應當時刻堅持。所謂“堅持”,是指認真貫徹,而不是只這留在口頭上。請詩人們不要忘記,廣大青少年是人民的一部分,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因分們是我們民族的未赫,是我們事業的希望。通過詩來陶冶他們的性情,淨化他們的靈魂,培養他們對真、善、美的熱愛,這對社會主義事業是有利的。
熱潮詩的經驗,很有值得吸取之處。詩人必須為少男少女著想,努力創造他們喜愛的詩歌。到他們中間,與他們共悲歡吧,拉下嚴師的冷麵,會使你也獲得絢麗的青春。
“先鋒”派似乎已拋棄了十年前對藝術寬容的祈求,他們對熱潮詩的批判極為嚴勵。《“汪國真熱”實在是歷史的誤會》一文,就是代表。該作文作者斷言汪詩墮落成了奴婢和戲子;對汪國真的“我的詩以讀者為重”的觀點十分反感,指責汪“使詩歌從主體的地位上落下水來,充當了教化或某種世俗需要的工具”,導致“詩歌良知的湮沒”,、至少使中國詩歌倒退了十年“--面這十年的“一切,正是中國現代詩歌自“朦朧詩”起到新生代詩人歷時十餘年痛苦追求才終於獲得的”。這位論者的情緒太激動了,簡直與汪國真不共戴天。
這是“先鋒”對熱潮詩態度的最鮮明的表現。
詩是一種獨立的藝術形式,其“本體”必須受到重視。但如果因此而將詩歌與社會、讀者硬性疏離開來,這樣,詩“純”得可觀,也空虛得可以。此文的作者宣稱,“先鋒詩歌的探索者逐漸將目光由外部世轉向內部,對生存進行更為深邃的體驗和把握。這一探索無疑應當受到尊重,但請問;作為被探索對象“生存”,一旦離開了社會,還能“生存”嗎?詩就是應當以讀者為重,要不寫來乾什麼?就算大作“純”到100%,也得有人去欣賞。“詩歌良知”出自詩人的良知,宣揚真、善、美,鞭笞假、惡、醜是其特點。所以詩歌不應當迴避教化的責任,應當敢於面對“世俗”。如今“世俗”這一陣地已被離奇的武打小說,扭扭捏捏的流行歌曲占據得太多了。如果詩能進駐,讓這上“世界”中的“俗”少一些,是大好事。“先鋒”所強調的本體,實際上就是指藝術性,這與“教化”及“世俗“並非一定相剋。熱潮詩追求兩者的結合,而且已取得了可喜成功。奉勸這位朋友:不要再懷戀1986年那次“空前規模的集結”了,因為那不是“先鋒”的光榮,而真正是“絕不為嚴肅的詩人所認同的”,“對語言的施虐”,上文所列舉的大白話、大“黑”話、大粗話就是證明。說實在的,如果沒有這“集結”,廣大讀者不會如此熱烈歡迎席慕蓉、汪國真,不會出現熱潮詩。
熱潮詩在“傳統”與“先鋒”對峙的峽谷中滾滾而流,熱浪拍擊著峽壁。不管峽壁發出什麼樣的迴響,也不能阻止它前進,它逕直泫進眾多讀者的心中。
大家不是希望百花齊放嗎?那么,為什麼不讓熱潮詩占有自己的一席?
E 熱潮詩的命運
有熱必有冷,有潮漲必有潮退,這是自然界的規律。每一股熱潮詩熱到了頂點,必然會消退,這是熱潮詩的命運。
“先鋒”論者預言:“汪國真的被遺忘,就像瓊瑤,那不過三二年光景”,我很同意他在時間方面的估計。三二年,這對汪國真及其他熱潮詩人來說,已不必感到遺憾了,因為他們的詩已發了熱,發了光。清人趙翼有論詩的句子云:“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這已成為歷史。在這日新月異的當代,能領風騷三二年已經是了不起的才人。洛湃在回答一位朋友時說:“正因為鮮花會凋謝,所以,它比金子做的花美麗”這句話很值得我們吟味。
汪國真們的“被遺忘”,是詩壇的大幸。舊的熱潮退去,新的熱潮湧來,詩壇才充滿生機。如果一股詩潮老是賴著不,它也就不是潮,而是一潭死水。這一來,讀者定會厭煩,詩歌這一文學形式就面臨厄運。
但是汪國真們倒未必真正會“被遺忘”,因為熱潮詩--這種空前的詩歌現象,將會載入詩史,誰也不能否定它的存在及影響。
寫至此,我擬將《在“傳統”和“先鋒”對峙的峽谷中》一文的結尾改動幾個字用作本文的結尾:
熱潮詩人在“傳統“和先鋒“對峙的峽谷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並抓信時機,長成了自己的風景。這一“風景“本來對別人的生存沒有構成任何威脅,但確實造成了壓力。這也不是壞事。壓力將迫使“別人“去思考自己,改進自己,這不也有利於詩歌事業的發展和繁榮嗎?
1991年《詩刊》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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