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湖(川端康成小說)]

《湖》是川端晚年的作品,主角銀平是個有跟蹤貌美女性癖好的中年男子,通俗的說,也就是現在人們眼中的那些喜歡尾行漂亮姑娘的痴漢。書中寫了銀平的三次尾行經歷,這三次尾行的對象分別是他的學生、美麗動人卻在一個老人的包養下流失青春的女人、戀愛中的少女。全書通篇表露出一種無法癒合的孤寂感,宣揚人生無常,萬事皆空的思想,說明人的孤獨與寂寞是無法排除與解脫的,美的東西是虛無的,幸福也是空虛的,在哀愁與虛幻中追求與憧憬,是永遠無法達成的,即使女性美也無法拯救自己虛空的靈魂。

內容梗概

《湖》敘述主角桃井銀平由於雙腳如猿猴般醜陋,因自我嫌惡而產生一種屈辱感與失落感,也與社會產生了隔閡。為了尋求解脫,嚮往美與追求美,他特別喜歡追求美貌的女性,企圖以一種複雜而荒誕的感情,來治癒自己的心靈創傷。結果非但無法治癒內心的寂寞,沖淡自己的孤寂感,反而被一個飽經風霜的中年醜婦跟蹤。銀平覺得此生已無法獲得救贖,絕望之際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魔界,寄望來世脫胎換骨,變成一個美男子。

創作背景

這一作品的主題與川端康成兒時的生活境況(父母雙亡)、性格和作品中的一貫情緒是諧和統一的。川端康成的少兒時期,一歲喪父,二歲失母,七歲祖母身亡,十一歲姐姐離世,十六歲祖父逝世,他不僅接二連三地為親人披孝送葬,而且輾轉寄食在親戚家中,也不斷地碰上親戚的喪葬。有一年暑假,川端康成一次參加喪禮,再加上為中學英文教師和一位好友送殯,他的表兄送他一個“參加葬禮的名人”之綽號,表嫂表妹甚至說川端的“衣服全是墳墓的味兒”,送他一個“殯儀館先生”的雅號。作為普通人,他盡了心力,走遍了世界,為美奔波到老。而作為藝術家,他覺得“死是最高的藝術,死就是生”。1954年1月至12月川端康成在《新潮》雜誌上,連載發表了《湖》,引起日本評論界的廣泛關注。

人物介紹

銀平

銀平的身世是不同尋常的,出身名門的母親下嫁給門第相差懸殊的父親之後生下了銀平。在銀平十一歲時父親莫名其妙地淹死在母親故鄉的湖裡崖尺平家從此被母親故鄉的人嫌惡。作品沒有道出父親的死因但是母親曾說“如果住在那種房子裡,我也會死去的”話語隱晦發人深思。父親的死使銀平第一次感受到了世俗看待美醜的眼光,而像極了父親的猿猴般的腳所帶來的“劣等感”從此追隨銀平一生。父親死後母親離開銀平返回了故鄉並在銀平去東京求學時患病而死銀平徹底成了“棄兒”。在東京第一次大空襲前,一個帽妓把一個嬰兒留在銀平借宿的家門口並附信說是銀平的孩子。“純粹是惡作劇啊”,即將奔赴戰場的銀平只得把那個嬰兒放到小胡同人家的後門。“被銀平拋棄了那孩子才真正成了棄兒”從戰場回來的銀平常常苦惱於這個孩子的幻影——“幼子用圓乎乎的巴掌使勁拍打自己的額頭”。在痛苦自己成為棄兒的同時卻用自己的手讓“自己的孩子”成為了棄兒這是銀平的悲哀所在。棄兒情結所促成的負罪感造就了銀平內心的另一種“醜陋感”。

銀平另一段不容忽視的重要的人生經歷是參加了“二戰”。作品中沒有描寫銀平對這一段經歷的回憶只是提到銀平活著回來並成了高中國文老師。從客觀的角度來說戰爭的殘酷和戰敗的悲哀是無論如何都會在銀平的內心留下沉重的一筆。因此在川端康成戰後作品的人物身上多少都透露出戰敗的“悲哀感”。而對於此部作品中的經歷過戰爭的銀平來說就更不例外在這樣複雜的內心情感支配下,爾後的銀平呈現出了異於常人的心理訴求。因為“醜”而悲哀,渴望美的事物來彌補內心因為“醜”而產生的自卑。這正如銀平自己所說的“肉體部分的醜陋因憧憬美而哀泣”“醜陋的腳追逐美女”是“天國的神意”。

作品賞析

主題

《湖》的主人公銀平因為“醜”而憧憬美在追求 美的道路上步入“魔界”然而不斷的失敗和輪轉展現出了步入“魔界”的仿徨,使人深深地感受到“醜”的宿命的痛苦和尋求美的救濟的焦慮 。

主角銀平是個有跟蹤貌美女性癖好的中年男子,通俗的說,也就是現在人們眼中的那些喜歡尾行漂亮姑娘的痴漢。書中寫了銀平的三次尾行經歷,這三次尾行的對象分別是他的學生、美麗動人卻在一個老人的包養下流失青春的女人、戀愛中的少女。在現實社會,顯而易見,這樣的行為是不容許,基於法律,基於理性。在社會發展過程中,理性是占據優勢的,這本書的序言裡面參考了弗洛伊德的《文明及其不滿》,它說:
“文明社會強調美感、清潔、秩序,而活在文明社會的人必須俯首稱臣,壓抑自己的本能衝動並且追求文化理想。眾人發現文化理想並非易取,卻又要壓制自己的性慾以及好勝心,自然挫折不已。然而,世人的挫折就是文明社會的勝利,快樂是求之不得的奢侈品。”

從少年銀平開始(從父親死後),銀平就帶著受傷(無父、受人譏笑的醜、母又亡)的心開始了對“美”的追求。幻想中的美確實在現實中存在,但卻永遠追求不到。而且使他再次受到傷害。特別是對表姐彌生的愛戀,尤其是和學生久子的戀情給他的打擊更大。雖然久子心中對老師的愛永遠,但還是迫於現實的壓力而離開了銀平又結了婚。

小說中銀平所追隨、跟蹤的女人大都是心靈有傷的、甚至是變態的,比如宮子。說明現實中,即使銀平認為的“美”,也並不那么完美。在銀平心中,他認為完美的一是久子,二是算町枝了。但町枝也自稱“不幸”。那么銀平幻覺中的“純粹”的美,不正和現實中存在的所謂美形成鮮明對照嗎?所以銀平的感傷是永恆的,其悲劇結局也是必然的,其“追求”的結果也必然是失望的!會不會發展成絕望呢?只有我們自己去想了。醜陋的扭曲的人性,可悲而無常的人生。這就是現實,這就是我們生活著的社會,快樂很快就會過去,而生的痛苦、追求的失望或者說思考的痛苦永在!

為什麼銀平喜歡跟蹤那些美麗的女子呢?小說中銀平是這么說的:“對陌生人當作路人分手後,又感到可惜……這種心情,我是常有的。那是多好的人啊,多美的女子啊!在這個世界上,在沒有第二個人能使我這樣傾心。和這樣的人萍水相逢,或許是在馬路上擦肩而過、或許在劇場裡比鄰而坐,或許從音樂會場前並肩做下台階,就這樣分手,一生中是再不會見到第二次的。儘管如此,又不能把不相識的人叫住,跟她答話。人生就是這樣的嗎?這種時候,我簡直悲痛欲絕,有時迷迷糊糊,神志不清。我想一直跟蹤到這個世界的盡頭,可是辦不到啊。因為跟蹤到這個世界的盡頭,那只有把她殺掉了。”

有趣的也是可悲的,是銀平追求幻覺中的美總是得不到。而自認為的“醜”卻總是不請自來。第一次尾隨久子後自己被“馬路天使”跟蹤;捕螢會回來被一個逢場作戲的貧窮娼婦跟蹤並一同喝酒;被一個幻覺中自己拋棄的也許是自己的嬰兒追蹤。這無疑加深了銀平對美的追求的失望、絕望。追求的美得不到,況且這美也並不完美;竭力避開的醜卻又總是粘上自己,這一切矛盾,塑就了銀平這一個永恆感傷淒涼的形象。這一矛盾,銀平無法解決,川端康成無法解決,人性無法解決,存在的社會無法解決。那么可以這樣說,銀平的遭遇與父親的人生結局本質上是一樣的,他就是父親的化身。銀平追求女人的美(或美的女人)與父親當年追求美麗的母親,二者非常相似。那銀平的結局也可想而知了。

綜合作品中自跟蹤行為開始後出現的這些女性與銀平的交集可以分成這樣幾類與銀平同為魔界居民能夠和銀平產生共鳴的散發“魔力”的女性加久子和宮子銀平可望而不可即宛如天界的“聖”少女加盯枝和澡堂女觀實生活中尋求性交易的站街女和中年婦女為自身利益精打細算的恩田和阿辰母女。後兩種都可以用“俗”世中的女性來歸類。作品中每次出現吸引銀平的女性之後都會安排出現“俗”的女性,暗示銀平在每一次美的追求之後都回到現實規實的醜陋又促使銀平展開新的追求但是追求沒有結果又回到現實。銀平始終徘徊在失落的追求和醜陋的現實中形成了一個封閉的循環。這也恰好與作品本身“意識流”的創作手法相呼應,時而處身現實對而陷入回憶與幻想段有開始也沒有結束。

從這個角度看,銀平的尾行欲望出於求美的本能衝動,而這種美,便是日本文化中重要的一次的美,或者說轉瞬即逝的美,就如櫻花所象徵那樣。日本有個詞叫作“一期一會”,是茶道用語,後來引申有了深一層的含義,簡單來說,就是這樣:人一生或許只能一次遇見同一個人,你眼前的人可能以後都不會出現在你的人生中,所以我們要珍惜每一次相遇。日本文化和美學中,非常強調美的一次性,即生即滅的短暫才是美的極致,美必須夭折,美必須薄命,長久的事物得不到美神的垂青。然而,產生爾後消逝造就了美的永恆,所以川端說:

“美,一旦在這個世界上表現出來就不會泯滅。”

《湖》這部作品通過主人公銀平展現了一個因為“醜”而憧憬美,渴望“美”給予溫暖的愛,卻又因為“醜”的自卑而陷入“惡”行為。期待美的救贖這樣一個精神世界。這也正是作品呈現出來的川端康成在追求美的路上步入的“魔界”。在這個世界裡,“美”的追求以“醜”的名義,突破了倫常,突破了道德戒律。是一種純潔的發自內心的自然感情,是身心壓制下的自然反抗。然而步入“魔界”對美的尋求,是自願陷入“惡”的深淵的行為必須忍受陷入“惡”的痛苦和由此帶來的不得善終的後果。主人公銀平在美的追求上的不斷失敗和輪轉,又展現出了步入魔界的仿徨使人深深地感受到“醜”的宿命的痛苦和尋求美的救濟的焦慮。

手法

湖的三個情結

那么“湖”,是什麼樣的“湖”,為什麼給銀平這么大的刺激呢?

湖,是銀平母親家鄉的湖泊。父親在銀平虛歲十一歲時,死在湖裡。究竟為什麼而死、怎樣死的,作者只作了一些暗示:“彌生(銀平的表姐)的家——銀平母親的娘家,老早就是湖畔有名的家族。跟門第不同的銀平家結成姻緣,大概是母親出了什麼事吧。”“彌生覺得奇怪:那么漂亮的人(指銀平母親),為什麼嫁給銀平父親那么醜陋的男人?”而“彌生家被人指桑罵槐,銀平父親何必特意跑到妻子娘家村里自殺呢,為此憤憤不平。”並且彌生對銀平說:“你媽對我爸說過:呆在那樣家庭里,我也會死的,我聽到了。”由此可以推測:父親的死和彌生家(即湖畔家族)有關,且父親死在湖裡。銀平又發誓要為父親報仇。這是湖的情結之一。

銀平在父親在世時,曾戀上表姐彌生。父親死後,彌生轉述爸爸(即銀平的舅舅)的話:“阿銀爸已經去世了,姑姑帶上阿銀回家好了。”銀平說“我不!”“不知是覺得仿佛會丟失母親而不贊成,或是對能夠同彌生同住一個家庭的喜悅感到害羞,或許二者都兼而有之。”“銀平之所以愛上外婆家的表姐,或許是暗地懷著不想失去母親的這一心愿。”但父親死後,彌生冷淡了銀平,明顯地瞧不起他。此時,銀平希望湖冰破裂溺死大自己二、三歲的彌生。後來彌生嫁給了一個海軍軍官,銀平想,“現在一定是個寡婦。”此為湖之情結之二。

“似乎變得輕快而又空虛的銀平,浮現出了久別的故鄉。他回想的不是溺死的父親,而是美貌的母親。不過,刻在心頭的不是母親的美麗,而是父親的醜陋。仿佛看見的不是比彌生更漂亮的腳,而是自己更醜陋的腳。”彌生曾翻起眼瞪銀平:“……你那雙猴子似的腳,同你父親的一模一樣。不是我們家的血統。”銀平氣得發瘋。在全部小說中,銀平曾多次提到自己丑陋的腳,而心理的幻影也多次由此而發。此為湖之情結之三。

綜上所述:

1、湖是母親的故鄉,是父親的死地。死因正與湖有關。

2、湖是銀平初戀的彌生,也是銀平對彌生的仇恨。

3、湖是醜陋的父親,也是醜陋的銀平。(而醜陋可能正是父親死亡的原因。)

故,小說在第一部分末尾寫道:

“銀平抬眼遠望更高更黑暗的森林。母親村裡的湖泊上,倒映著遠處岸上夜間的火災。銀平仿佛被那映在水面上的黑夜之火引誘去一樣。”

小說中湖對銀平有非同一般的意義:湖在一般的認識當中原本是唯美之物。而小說中湖是銀平扭曲的成長中最為鮮明的線索,幾乎是銀平扭曲心理的現實象徵,它寄託了銀平一生中幾乎所有的負面與悲傷。

意識流

小說由四部分組成(以空行自然分開),四部分都是寫銀平的跟蹤女人史,並穿插一些跟蹤的動機以及動機的潛意識淵源(即湖的情結)。

小說中完全是採用意識流的創作手法,整個故事以幻想、幻聽、聯想與回想構成,時間倒敘,由近及遠,空間交叉混合,最終以湖為中心。湖是聯想與回憶的主要觸發物,藉助湖把現實帶到夢幻的世界,又從夢幻的世界中引回到現實中。作家透過描寫人物的意識流動和幻想的心理軌跡,進一步深入探索人物內心活動的秘密,挖掘人內在美醜對立的精神世界。

第一部分:土耳其澡堂——水木宮子——玉木久子——彌生

桃井銀平夏末(初秋)出現在輕井澤,換了一身衣裝,進了土耳其澡堂。當浴女傭人幫他洗浴,聲音感動銀平:“銀平差點掉下淚來。他從這個女郎的聲音里,感受到了純真的幸福和溫暖的救助。這是永恆的女性的聲音,還是慈母的聲音?”洗浴中,他出現了多次幻覺:琴聲,故鄉的海岸,東京某條電車大道上的記憶,幼兒在用手打父親額頭正在墳墓低下捶打黃土壁。當女郎按摩銀平胸部,銀平擔心碰到女郎側腹部會挨一個耳刮子,從而又出現幻覺:聯想到不久的一次跟蹤中眼睛遭到被跟蹤女人用手提包狠擊自己的過程。女人逃跑時沒有揀手提包,銀平發現裡面有二十萬日元和存摺等,進而知道女人名叫水木宮子。從銀平的心裡波折中,可知銀平此時生活狀況已潦倒貧困,這筆錢便正來的及時。“正如銀平追趕那女人一樣,這筆錢也宛如一個有靈魂的生命動物追著銀平。”銀平關於跟蹤女人的邏輯又使他聯想到自己第一個跟蹤過的女人——玉木久子的情形。(久子是高中生,是銀平的學生,二者關係暴露後,銀平被開除教職。)這裡寫到銀平向久子撒謊——要腳癬藥。這個謊言也正顯示了銀平潛意識中醜陋的腳對他影響之深遠。由玉木久子又引出第一次頭疼(害怕二者關係暴露),被一個“馬路天使”(野妓)擰了一把,才痛快輕鬆,從而聯想到湖畔的風的涼爽:湖畔家族、父親之死、與表姐彌生的戀情冷淡。之後又回到馬路天使。銀平說:“我是個光棍教師。”她答:“我也是單身女學生哩。”再次聯想到久子,關於二者關係的秘密談話,一直到久子的女友告發了他們的關係,他被學校開除。再回到今天:

在輕井澤的土耳其澡堂,與女郎談腳癬,想到向久子撒謊,關於撒謊的看法,為自己尾隨女人辯解(“尾隨女人的也是腳”,“是不是肉體一部分的醜,在為羨慕美而哀泣呢。醜惡的腳追慕美女,這是天經地義的嗎?”)由看到女郎乳罩又聯想到扯掉久子乳罩的情形,又回到現實。走出澡堂,夜晚的庭院裡,銀平又“出現了一張巨大蜘蛛網的幻影”,以及湖上黑夜之火引誘銀平而去的幻覺。這兩個幻影頗有深意。前一個是銀平掙扎於社會的形象,後一個是銀平這樣生活於社會上的根本動機。

評述:第一部分已將後面的所有人、所有事件在幻影中都已扯出,可以說是戲劇中的序幕和開端吧。

第二部分:水木宮子——啟助——水野——町枝

二十五歲的水木宮子是富豪有田(七十歲)的妾,有田另買一套房子供水木宮子居住,有阿辰、幸子母女二人為仆。水木宮子被銀平跟蹤後逃回家,讓幸子去找手提包。阿辰要宮子報告警察,宮子因這二十萬元是私自存的,不願報案,更不願告訴有田。宮子被人跟蹤既令她恐怖,又讓她欣喜,即“快樂的麻木”。這裡插敘宮子常被男人跟蹤,並與有田打賭一事,還插入有田家庭情況。有田二歲時父母離婚,父親又給他娶了一個繼母。而對於他來說,能讓自己忘卻人間恐怖的,只有母親,所以與一個三十多歲的美人,即有田的管家梅子和妾宮子同居。他頭枕她們的胳膊,嘴含她們的乳頭,享受母愛的感覺。(又一個變態的老人。)但宮子卻感到青春正在消失。宮子手提包丟了後的第二天夜裡,有田來找宮子,倆人進行了關於跟蹤的男人的談話。宮子因為弟弟啟助的緣故說了丟錢的事,但把數目減少了一半。在有田睡覺後,宮子回憶弟弟的朋友水野和他的情人町枝,她與他們的相識及弟弟、水野、町枝三者之間的關係,以及到上野觀賞夜裡的櫻花。然後又回到睡覺主題。這部分直接從第一部分扯出,詳細介紹水木宮子的生活。變態是其中人物的特徵:

宮子:為生活而賣身於有田。

有田:因戀母而與梅子、宮子同居時,卻表現出與二女人的母子關係。

阿辰:變態的積錢理論。

但純潔的町枝與上述人物形成對比,也成了宮子羨慕的對象。故,宮子由弟弟聯想到弟弟朋友水野,由水野又聯想到水野的戀人町枝。但町枝卻不承認自己幸福。而宮子還是認為迷戀町枝,和男子尾隨自己,情感相同。

從下文看,宮子之迷戀町枝,與銀平迷戀町枝不謀而合。宮子與銀平便同屬一類了。只是一個被動一個主動而已。(而小說中,宮子的娘家很少提及,只提到宮子生長在富裕家庭,宮子三、四歲時,曾同母親一起到廟堂祈願父親的病快點好。)

第三部分:銀平——町枝——(彌生)——(久子)——(恩田)

此部分重點是銀平愚見町枝,從而回憶與久子關係的大部分(中後期)經過。重點寫久子。

銀杏街,銀平遇上少女——牽日本狗的町枝(銀平不知道她叫什麼),由於“沉醉在少女身上,已經忘掉了自己”,於是就尾隨少女。從少女的衣著容貌肌膚美等,銀平自然想起了昔日的彌生,想起了曾教過的學生玉木久子,可如今覺得她們連這少女的腳底都夠不上了。繼而銀平由少女牽的狗聯想到彌生家抓老鼠的狗,再想到一次狗咬死一隻老鼠,彌生“命令”銀平把嘴角淌血的老鼠扔到“湖”里,從而恨彌生的捲毛狗(這裡,老鼠只是令人厭惡、噁心的符號而已。)

又回到銀平跟蹤少女,與她搭話,直到看她與情人水野(宮子弟弟的朋友)幽會。(此時宮子的故事與町枝的故事相交了。)銀平羨慕且詛咒,此刻,他閉眼想起一次經歷:他與彌生坐在湖岸邊的山櫻花下談論銀平漂亮的媽媽為什麼嫁給醜陋的爸爸的主題。並補敘銀平爸死的情況和十一歲銀平的複雜的心理。(因這件事與町枝水野有相似的一點:少年幽會。故聯想到。)只有這次,銀平擁抱了彌生,但銀平又拒絕了彌生要求自己搬他家住。又補敘彌生家——湖畔有名家族,暗示了銀平媽為什麼嫁給爸爸的原因。“銀平覺得,尾隨町枝而來躺在這嫩草上的自己,同躲藏在彌生村湖岸上的胡枝子叢里的自己,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同樣的悲哀在銀平心裡流動。”

又回到町枝幽會。幽會結束,銀平與水野搭話,遭到怒罵。之後,由“桃紅色的晚霞”、“桃紅色的天空”使銀平重新進入久子的世界——與久子的幽會。因為一次下午三點多乘計程車去與久子幽會,感覺到天空是桃紅色的,(此時,他已被學校開除,久子換了學校。)於是,銀平從此感覺世界由桃紅色、淡藍色組成,“駕駛員的世界是溫暖的桃紅色世界,乘客的世界是冷冰凍的淡藍色世界。乘客就是銀平自己。”與久子幽會,倆人進行了關於戀愛保密的談話(插入久子女友恩田及其告密的事)。(在這裡,作者再次把宮子和銀平聯繫了起來。久子的新學校的理事長就是宮子的丈夫有田。)

再回到銀平跟蹤少女町枝。但町枝再沒有出現在銀杏街與水野幽會。銀平一次看到報紙上說,護城河上將舉辦捕螢會(一個暗示),就想起了螢火蟲的名勝——母親家鄉的湖以及與彌生的螢火蟲遊戲。因母親故鄉夜間閃電照亮一切,銀平想到第一次觸及久子身體的感覺(照亮自己)——銀平受久子邀請偷入她臥室,被她父母發現,銀平逃跑。——銀平最後一次與久子偶然相遇(恩田相伴,恩田後被支走)。這次,久子決定不再同老師見面,“老師,我受了創傷,還沒恢復。要是我恢復正常了,還依戀老師的話,我就去。”(久子已屈服壓力。)銀平說:“太孤獨了。”“會記得我嗎?”久子“空虛”地囁嚅:“記得。”銀平仍然不勝留戀,“他向遙遠的久子告別”:“再見了。”但久子與別人結了婚,住到了從前與銀平約會的這個宅邸。這一切,銀平卻無從知道。這部分是綜合部分,綜合了故鄉彌生主題、宮子主題、町枝主題、久子主題,町枝主題是線。在人物發展上,銀平走上了徹底的孤獨與變態。這是全部小說最精彩部分。

第四部分:銀平——町枝——幼兒——一個女人

中心事件:六月的東京,一夜之間在捕螢會上見到的那個少女,在土堤上被幼兒幻影追趕,同逢場作戲的女人喝酒。但小說的事件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從文本中透漏出的東西,從事件中自然呈現的銀平的“思緒”“意識”。這才是“揭露”銀平本質的東西。小說的高潮也在這一部分中。

A.銀平去捕螢會的路上。
想像町枝的美,嚮往自己“來世我也做一個腿腳漂亮的青年。”“這個世界有多么美麗的少女啊!沒有好的家庭,造就不出那樣的少女。而且也只能到十六、七歲啊!”

銀平在放螢時間(八點)前在護城河橋上溜達。

放螢、捕螢活動開始。銀平買一籠螢火蟲(二十七隻)等待少女町枝的到來。一直到發現站在護城河上的町枝。(這部分關於放螢、捕螢的場面寫得非常精彩。)銀平偷聽町枝和另一個男人談話:關於帶螢火蟲看望病人(另一個男人:即宮子弟弟,病人即水野),關於告訴水野他們一同參加捕螢會的事。

B.銀平偷偷把螢籠掛在町枝腰帶上(“意味著自己想念少女”),然後“無精打采”地朝銀杏街的坡道走去。——小說的高潮。

銀杏街樹的葉子上響起了雨聲,幻出母親家鄉的湖岸、彌生、“白色連衣裙的腰帶上吊著個螢籠去探望情人,走在銀杏街樹坡道上的幻覺的少女身上,滴落著幻覺的雨。”

銀平爬土坡,“一個嬰兒跟著銀平在爬”(幻覺),(爬到土堤上,到了銀平第一次尾隨町枝被水野罵後被推下去的地方。)銀平“想起了某溫泉地區的娼家”,“銀平的孩子不僅下落不明,而且生死不明。這也是銀平的人生不安的一個因素。”——回憶學生時代與娼妓來往,娼妓送孩子給銀平,銀平又把嬰兒丟在小巷一家的後門口,“乾淨利索地走了”。他不認孩子的原因是,不敢肯定到底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但娼妓起訴討錢,銀平與好友西村上了戰場,西村陣亡,銀平活命回來當上了學校教師。

內疚的銀平跑到了一條明亮大街,變得“輕鬆而又空虛”,於是“浮現出了久別的故鄉。”“他回想的不是溺死的父親,而是美貌的面前。”於是又想起了應看看嬰兒的腳是否醜陋。

C.銀平徘徊在街頭:走進貧民窟→走入候車室→迷路走進小巷,搭上一個逢場作戲的女人→去酒店。關於醜陋的腳,關於誰追蹤誰,關於女人丈夫陣亡、孩子上學、自己賣身,最後銀平的腳被醉女人用石子打中,“回到居住的二樓,他脫下襪子一看,踝子骨有點發紅。”整個小說到此結束。

關於搭上這個醜女人,作者是這樣寫的:銀平“覺得是為尋求夢幻里的少女才跟這個現實的女人喝酒的。這個女人越醜陋越好,似乎這樣町枝的美容才會浮現出來。”

語言

川端康成的語言和中國古詞、明代小品有相通之處。特別是他作品中的輕靈,那種細微到極至的感覺,一下子叫人想起明代的小品。閱讀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這也許就是大師的作品所呈現給讀者的藝術深度。他把自己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所以他就成為了大師。

無論是《湖》還是川端康成其他的作品,基本上都是“輕”文學,這不光是指滲透作品中淡淡的感傷哀婉的情緒(宛似婉約派風格),還指他的輕鬆疏麗的“感覺”語言。閱讀中不會感到他小說語言擁擠龐雜,只會感覺到疏疏離離地輕鬆,而心中卻又有揮之不去纏住情緒的衝動。

小說中,對少女美的感覺,馳魂奪魄(不免過於猥褻);對景的感覺,使人氣爽神清(不免潮氣太大,使有風濕病的讀者會感到骨內有隱隱的不舒服);對色彩的感覺,使人溫暖而又悲傷。

作者簡介

川端康成 川端康成

川端康成,日本新感覺派作家,著名小說家。1899年6月14日生於大阪。幼年父母雙亡,其後姐姐和祖父母又陸續病故,他被稱為“參加葬禮的名人”。一生多旅行,心情苦悶憂鬱,逐漸形成了感傷與孤獨的性格,這種內心的痛苦與悲哀成為後來川端康成文學的陰影很深的底色。在東京大學國文專業學習時,參與復刊《新思潮》(第6次)雜誌。1924年畢業。同年和橫光利一《不是代》雜誌,後成為由此誕生的新感覺派的中心人物之一。新感覺派衰落後,參加新興藝術派和新心理主義文學運動,一生創作小說100多篇,中短篇多於長篇。作品富抒情性,追求人生升華的美,並深受佛教思想和虛無主義影響。早期多以下層女性作為小說的主人公,寫她們的純潔和不幸。後期一些作品寫了近親之間、甚至老人的變態情愛心理,手法純熟,渾然天成。

成名作小說《伊豆的舞女》(1926)描寫一個高中生“我”和流浪藝人的感傷及不幸生活。代表作有《伊豆的舞女》、《雪國》、《千隻鶴》等。1968年獲諾貝爾文學獎,亦是首位獲得該獎項的日本作家。1972年4月16日在工作室自殺身亡。已有多部作品在中國翻譯出版。

川端擔任過國際筆會副會長、日本筆會會長等職。1957年被選為日本藝術院會員。曾獲日本政府的文化勳章、法國政府的文化藝術勳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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