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東[哀牢山彝族人民起義將領]

李學東,鹹同年間李文學領導的雲南哀牢山彝族人民起義的主要將領,原是太平天國戰士,後和王泰階一起到雲南策動李文學發動起義,封上將軍。

哀牢夷雄列傳 李學東傳第五

李學東,西蜀馬邊夷,幼為富豪賤仆,後與王泰階同為漢富豪仆。漢富豪誣王泰階竊金,拘之禁室,圖賣之於雷波為奴。學東深夜釋救泰階,主人究之急,學東懼禍而逃,流落乞食,傭工餬口,歷三載;一日,偶遇王泰階於途。泰階曰:“吾尚能為堪輿,聊以餬口,吾兄可佯為吾徒,走滇、黔、桂間,暫可度日。”學東曰:“苟若此,何日了了?何不往投太平軍,痛快乾一番?”泰階曰:“吾亦曾作如是想,即趨之可也。”及至湘、桂間,學東曰:“投誰下為善?”泰階曰:“石達開將軍,寬仁大度,有膽略,可投之。”

癸丑(鹹豐3年,1853)秋,李學東偕王泰階投翼王軍。學東臨陣,奮不顧身。某役,翼王馬失蹄而墮,賊將回擊翼王,學東擊殺賊將以護翼王。又一役,敵冷箭落向翼王,學東以身蔽之,翼王得免,學東以傷。自此為翼王所識,擢為侍衛長。翼王曰:“汝何不投北王而投我部?”學東曰:“吾友王泰階言,惟大王寬仁大度,有膽略,故投之。”翼王乃召王泰階為帳前文書,整理案犢。

甲寅(鹹豐4年,1854)春三月,翼王小挫,李學東受重創,寓民室養憩,王泰階不忍離,為之侍湯藥。鏇為滿軍所擄,及逃出,翼王軍已遠離月余。王泰階乃謂學東曰; “翼王軍前,人才眾多,吾二人去留,不足輕重。滿賊暴戾,遍地皆怨,滇夷尤不堪其苦。吾兄乃夷人,何不入滇促夷起義,應援天國,不失效忠於翼王。”學東曰:“吾弟乃漢人,願為夷戳力;吾乃夷人,安不為夷;願偕弟入滇,促夷起義,應援天國,驅逐滿賊。”

甲寅冬,學東佯為王泰階之徒,由掛西經滇南渡禮社江入哀牢山,行堪輿郎中,出入於夷漢貧富之門。未及一載,哀車山川,為其所悉;富室內幕,為其所知;貧門痛苦,為其所識。

丙辰(鹹豐6年,1856)夏四月七日(5月10日),李文學率王泰階、李學東、杞紹興等偕夷眾五千人,起義於瓦盧天生營,眾擁李文學為“夷家兵馬大元帥”,李文學乃加李學東為上將軍。初起,有草蓋文生劉柄賢來附,眾皆以其為漢人或謂其為奴才,李帥擬不用之。學東曰:“王參軍,漢人也,彼與我夷同心,我夷愛之,我帥任之;曷言漢人必逐,阿柄苟與我同心,齊驅滿賊,何不用之?”李帥遂加劉柄賢為付參軍。

夏五月,滿軍二萬餘,自威楚(注1)西上寇榆,李帥率軍至紅崖迎擊,李學東率軍至英武關截擊。滿軍自紅崖遭李帥迎擊敗回,至英武關為學東截擊,殲滅五千之眾。五月中旬,各路出擊滿軍返抵蜜滴帥府,劉柄賢、李學明等促李帥取蒙舍,並正位哀牢王,學東作色勸阻,李帥乃止,語見《李文學傳》中。

丁已(鹹豐7年,1857)夏六月,學東率魯得盛,魯發美千人,北上會杜軍揚威大都督蔡發春取蒙舍城。學東先克南澗,即趨蒙舍;蔡發春期後七日至,合圍城兩月余,學東掘地道入城,始克之(注2)。學東復出擊趙州紅崖、雲南驛(注3)等地,戊午春二月返蜜滴。

戊午(鹹豐8年,1858)春二月,學東自紅崖歸,適遇李帥與蜜滴漢莊主潘雲溪之堂妹吉席,並即欲稱王,此皆為劉柄賢所促成。學東下騎,不暇憩,即入帥府,擲甲於李帥之前,大怒曰:“我帥,王與不王,名也;今必欲王之而後快,姑王之可也;潘氏女,乃敵之女,何得而妻之?帥與敵為親,是即遠硫眾庶也;眾離,我帥可得而王乎?是何愚之甚也!”復顧謂劉柄賢曰:“昔汝來附,帥似不用之,諸將士亦絕之,我為汝進言,乃得參大事。今竟不善輔我帥,徒導其入自毀之途,是何居心?汝為付參軍足矣,何必欲為相?”李帥乃罷王意。

戊午夏六月,學東偕李帥赴者乾與田四浪會盟。四浪欲得王泰階,徐東位至按板為輔,李帥不許,學東日:“田付帥之所請,非專為私也,王參軍為之謀,以廣千里之地,揚吾帥之旌,是亦為吾帥謀也。按板為我西路之基,攻守皆須有王參軍之謀,方不失利,”餘見李帥傳中。李帥納之,王泰階留按板輔田付帥,學東隨李帥返蜜摘帥府。

庚申(鹹豐10年,1860)秋九月,王泰防守他郎通關哨,戰死,李帥擢杞紹興為參軍,文武事悉委之於學東與杞紹興。學東不擅文,惟為民興利除弊之議,多為其所倡,杞紹興為文,合督行之。

辛酉(鹹豐11年,1861)春二月,滿軍圍杜軍於鹿城、鎮南城。四月三日(5月12日),學東率劉柄賢二千眾,渡江馳援,四日,即抵鎮南,擊潰滿軍(注4),即驅鹿城解危,適會杞彩雲亦率千人渡江,自三街(注5)來馳援,合擊滿軍;滿軍潰,杜軍圍得解。杞彩雲曰:“回亦嘗欺我夷、若非李帥所命,實不欲解其圍。回人徒善商賈,互相為用,事急觀望不前,為滿賊所笑。”學東曰:“誠如杞都督所言,杜帥所統諸將,多圖自保,不協力同心,此為杜軍之內患,我當為誡。”五月上旬返蜜滴。

甲子(同治3電1864)秋八月,杜軍大司閫馬旭取景東,半裁不下。乙丑(同治4年,1865)春正月,學東偕杞紹興率軍兩千眾往協之,徐東位亦率五百人自者乾來援,戰七日乃克(注6)。徐東位曰:“我常助杜軍解圍援城,供給火藥,我終不得一城,景東距者乾最近,為我者乾咽喉,應我據之。”學東曰:“援杜軍乃我之義,今據之,無義也。幸都督勿躁,待他日失之,我取而據之可也。”

壬申(同治11年,1872)春,滿軍圍下關,李帥親率李學明、李明學三千眾馳援解危,軍潰,李學明戰死。李帥與李明學潛回南澗,是時,南澗已為滿軍所據;其先,阿里白、張興癸以二千眾,敵滿軍萬眾,苦戰三晝夜,滿軍死傷兩千餘,卒不支,二將皆戰死,杞紹興率千人馳援不克,收阿、張二將殘軍千餘,退守貓銜。及李帥與李明學潛至南澗,南澗已陷敵手。滿軍懸賞擒李帥,李明學叛而擒李帥以獻滿。滿軍趁勝迫貓銜,杞紹興苦戰旬日,字安東自鼠街來援,至牛街被滿軍截擊戰死,鼠街遂失,貓街陷入重圍,杞紹興戰死。甲戊春三月,滿軍押李帥至牛街凌遲處死。

甲戊(同治13年,1874)夏四月,滿軍付將軍李芳梅,張宗久領七千眾攻蜜滴。學東集夷眾男婦老幼千餘,協常軍三千固守之,相持半月,賊將張宗久及滿軍二千,為夷眾所掘火藥地道爆炸而全毀之。滿軍勾結劉柄賢為內應,夷陣乃破,魯得盛、羅自美皆被擒,慷慨就義。學東率二百人突圍得脫,糾合殘眾,復得五百餘人,深居山谷,屢出截擊滿軍。

乙亥(光緒元年,1876)夏六月,學東伏於琵琶箐(注7),擊殺賊將李芳梅(注8)。滿軍首領李維述命鄉總劉宇清招降,學東曰:“我起義兄弟,已全為夷、漢庶民盡節,我所以不早死者,徒以滿賊未除耳。我夷雖一時受挫,滿賊終必敗亡,為時亦不久矣。”

丙子(光緒2年,1876)夏六月,學東痢死於大古木大澗洞(注9),享年五十(1826—1876),伏其屍自殺者五人。附近之夷眾,聞其死,齊驅往吊,屍臭四溢,未有一人掩鼻,莫不俯首垂泣。

李學東自甲寅(鹹豐4年,1854)偕王泰階入哀牢,促夷起義,抗暴滿,除漢強,民困得蘇。終生不娶,單衣薄食,為滇夷盡瘁二十二載(1854-1876),其功偉,其志潔;人之為仁,豈在互多讀詩書歟?

注釋

(1)威楚,即楚雄,此處指縣城。

(2)關於李學東協助杜文秀軍揚威大都督蔡發春取蒙舍城(今巍山城)事,在該縣《蒙化志稿》(1919年修)卷七《盪變志》內有相關記載。

(3)雲南驛,在祥雲縣,滇緬公路經此。

(4)關於李學東和劉柄賢馳援鎮南州城解杜文秀軍圍事,在《鎮南州志》(光緒16年,1890年修)卷六《戎事志》中,有相關記載,記載中提到的“劉某”下注“失其名”當即指劉柄賢,記載中的“趙州彌底”即今彌渡縣之蜜滴(有些中國分省地圖中亦作“彌底”),今彌渡縣在清代屬趙州(今鳳儀)

(5)三街在六詔山區,楚雄縣屬,東距城二百里。

(6)大司閫馬旭取景東,關於這一次戰役,在《景東縣誌稿》(民國初年修)內有相關記載,該記載中所載“大司藩馬成”有誤。白壽彝《回(河蟹)民起義》第二冊中《杜文秀統屬各大司題名錄》內有“大司藩李文學”(188頁),“大司藩安文玉”(199頁),據哀牢山上段東面巍山縣屬彝老魯富安(86歲)所說,安文玉初為李文學部下將軍,後來轉投杜文秀,對杜文秀說李文學部屬中有人不滿意其給予李文學的職銜,十分不快,遂將原給予李文學的大司藩職銜改加予安文玉,魯富安之父曾在安文玉部下為百人長,因安離李投杜,不願追隨,遂留李文學部下而為都司。據此,可知《回(河蟹)民起義》記載屬實,而《景東縣稿》所載“大司藩馬成”系錯誤。馬成雖有其人,但職銜非“大司藩”,或系馬旭之部將。《景東縣誌》所載“大司藩馬成”圍攻景東的進軍路線,恰是大司藩李文學(正學)所派李學東等的進軍路線,調查組成員曾由彝老為嚮導觀察過這一路線。

(7)琵琶箐,哀牢山上段東面,西華縣屬一山溪,附近住有“羅羅潑”彝族,西距蜜滴五十里。

(8)李芳梅系雲貴總督岑毓英部下大將騰越鎮總兵李維述(楚雄人)之義子,又是參將,人稱“李三少年”,被李學東擊殺後,當地彝民恐其惡魂纏人,在彝巫之巫畫上會其像,視為惡神。

(9)大古木,大澗洞,今哀牢山上段西面,南華縣屬於大古木村,村後有一大穴,名為大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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