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欲絕求

《斷欲絕求》出自《佛說四十二章經》,這是本經的第二章,本章主要就是學佛必須斷欲,把五欲斷除,並且要去除貪愛,有這樣的修持,將來有一天,一定可以證得我們的佛性。

作品原文

佛言(1):出家沙門者,斷欲(2)去愛(3),識自心源(4)。達佛深理(5),悟無為法(6)。內無所得,外無所求(7)。心不系道,亦不結業(8)。無念 無作,非修非證(9)。不歷諸位,而自崇最,名之為道(10)。

注釋譯文

(1)“佛言”,就是佛告訴我們。

(2)“斷欲”。欲,是欲望,簡單地說,是希望的意思。

在佛學上,欲分為三類:

一、善欲:好的希望,好象我們現在動了一個念頭,感覺到人生太痛苦了,我們要修行,要了生脫死;我們每天的所作所為,要止惡行善,儘量做好的事情,自利利人;所有的壞事,損害他人的事,都不要去做了。有這么一個希望的話,就是善欲,好的欲望了。

二、惡欲:從善欲的反面來說,假如我們時時刻刻生起貪心,或者害人的心理,就是我們的欲望當中,滲雜了損人利己的成份,有了這樣的念頭,都是屬於惡欲,不好的欲望。

三、無記欲:是中庸性,既不是善,也不是惡的欲望,因此稱為無記欲。在我們的觀念當中,也講到善與惡,無記卻往往被忽略了。無記,可說是任運而行,自然而然的一種心理狀態。只因這種心念非常微細,不容易給我們覺察罷了。

“斷欲”,就是要把惡欲和不善不惡的無記欲望斷除,當然,好的一定要保留。

講到欲望,佛學中有所謂五欲,五種的欲望,可以分為兩方面來說明:

一、與外境五塵相應而生起的:外境,稱為塵境,五塵是:色、聲、香、味、觸。五塵和我們的眼、耳、鼻、舌、身五根接觸(相應)時,我們的眼睛,所面對的是形狀、顏色;耳朵,是聽聲音的;鼻子,是嗅香味的;舌頭,是嘗滋味的;身體,是用來感觸的。當眼耳鼻舌身,對待著色聲香味觸五塵,會有五種的欲望產生。

當眼睛對著外面的色塵時,一切形形色色的物質(色),眼睛希望看到好看的。譬如看到蘭花非常的漂亮、清雅,就想多看它幾眼;反過來說,要是看到醜陋的,就不屑一顧,這就是五欲之一,眼睛要看好的色。耳朵也喜歡聽好的聲音,鼻子要嗅好的氣味,舌頭要嘗可口的食品飲料,我們身體所感觸到的,希望它是很舒服的,要是粗糙,讓我們痛苦的,就排拒了它,要是按摩,讓我們舒適的觸覺,總是很喜歡的。眼耳鼻舌身五根,對五塵所希望,所要求的是這些。這種愛欲,本來是無記欲,可是由於我們內心的貪和 的念頭,起了種種好惡的分別,變成為不善欲了。

二、與內心的五欲相應而生起的:五欲,(錢)財、色(欲)、名(譽)、(飲)食、睡(眠)。有兩句成語連在一起警惕大家:“財色名食睡,地獄五條根。”要是我們對五欲貪得無厭,儘量地追求,儘量地滿足我們的欲望,得不到滿足時,往往想盡了方法,不擇任何手段地做了種種不好的勾當,結果,財色名食睡讓我們墮落了,墮到地獄裡面去,因此,這五欲是五個墮入地獄的根本因素。我們起心動念,日常行、住、坐、臥,所作所為,都要非常謹慎,才不會造惡。

我們所居住的世界,是我們的依報,叫欲界,是從五欲而得名的。試看,一個人每天從早到晚,就是在五欲中打滾的,五欲,如果不能斷除,我們就不能超出欲界。因此,本經一開始就要“斷欲”,慾念要把它斷除,才可以超出欲界。

(3)“去愛”,斷除欲望以後,進一步,我們的愛念也要把它去除。愛,是愛著,是個念頭。時時刻刻都放不下,舍不掉,稱為愛著。愛比欲更厲害,欲只是五十一個心所其中的一個心理狀態,而愛屬於根本煩惱中的一個大罪魁,是貪的別名。

念佛的人常常說,如果我們念佛不專心,就沒有辦法生到西方去。“愛不重不生娑婆”呀,我們為什麼會生到娑婆世界來呢?根本的因素就是“愛”,就因為“愛著”太重了,才在生死輪迴裡面流轉不停。

“欲”,只限於欲界眾生的心理活動,而“愛”,則是通於欲界、色界和無色界,三界都有“愛”活動的範圍,譬如說,我們愛靜坐參禪,希望生到無想天,或者初禪天、二禪天。你認為定的境界很好,就愛著了,不想再求上進,這也是種愛念,可見愛的心理狀態,是三界眾生都有的。

(4)“識自心源”,把愛欲斷除了以後,要用什麼功呢?向我們的心源下功夫。源,是水的源頭,也就是木的根本,俗語說:“木本水源”,樹木它有一個根,水也有個源流。心源,就是我們真心的一個源頭,也就是我們的佛性、本性,對我們的本來面目,應該要認識它,這有賴於下修持功夫了。

(5)“達佛深理”,對於佛陀所講的各種甚深微妙的道理,我們要能夠通達了解,開經偈說“無上甚深微妙法”,就是這個道理。

(6)“悟無為法”,悟就是覺悟、了解。要能了解無為法。什麼是無為法?無為法是對有為法講的。世間一切事事物物,有形的,無形的,都稱為法。世間任何物質,都是有所作為,有所造作的,因此,稱為有為法。《金剛經》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世間所有的森羅萬象,都是有為法,都是無常的。因此,《金剛經》說有為法象我們做夢一樣,或者象影子,象露水、空中的閃電,都是不實在的,也都是無常的。無為法,是有為法的反面,是我們的本性,我們本來就具足了,不加以造作,也是永遠不滅的。

所以,我們必須悟解無為法──我們的本性,也就是真如佛性。這個真如佛性,一旦能夠覺悟、了解了,就可以認識它本來的面目。

(7)“內無所得,外無所求”。為什麼叫“內無所得”呢?我們每一個人都有個真如佛性,它,在現在凡夫的地位,我們當然不知道。但是佛教的偉大就在這個地方,佛法說:每一個眾生,都具備了真如佛性,只是我們在迷昧當中,不能覺悟,不能了解我們有這么一個寶貝。既然這個真如佛性是人人本來具足的,所以一旦我們到了成佛的時候,並無所得,這叫做“在聖不增,在凡不減”,成了佛,並不會多一個;沒有成佛、沒有覺悟,也不會減少什麼,本來就是具足的,所以說是“內無所得”。

(8)“心不系道,亦不結業”,心,指我們的本心,系,是束縛,道,是指聖道。譬如我們前面所講的要證四果阿羅漢,必須修四諦、三十七道品,這就是道。但是,你要是時時刻刻的有修道這個觀念,為修持這個名目所系縛了,反而不能得到真正的自在。一個真正的修行人,心要能夠很超然的,不為種種的修持法門所束縛。

我們的心既不要時時刻刻為所修持的聖道所束縛,“亦不結業”,結,所謂“解不開的結”,“心有千千結”,這許多的結,就是煩惱。我們內心能夠很坦然、很超然的,不為煩惱所包圍,不去造許多的業,這個時候,就能夠得到自在了。

(9)“無念無作,非修非證”,無念,念是意念,屬於心理(精神)狀態。我們的念頭,一個接著一個,連續不斷,好象水一樣源源不絕的。但是,一個人的修持功夫到了家的話,這個念頭(也是妄念),就不存在了,完全是正念現前。也就是已經沒有遷流的妄念,到達了靈明無為的境界。

無作,沒有造作的行為。無念無作,非修非證,都是形容我們的真如法性(真實的本性),本來就是這樣,沒有念,也沒有造作,這種殊勝的境界,老實說,在我們沒有證得真如佛性之前,也等於是說食數寶,沒有真正地證到它的真面目。

講到非修非證,本來我們學佛,必須下功夫去修持的,成佛也好,做菩薩也好,沒有不修持的,但這個地方卻說非修,不需要修持;非證,也不需要去實證。豈不是矛盾?要知道修證,本來包含了出世因果的道理,可是,真如本性、真空佛性,或是理體,它是不需要經過修證,本來永遠具足的,因此,不需要經過種種的修證了。

(10)“不歷諸位,而自崇最,名之為道”。歷,就是經歷;諸位,指修持佛法的等級,好象前面我們所講的須陀洹、斯陀含、阿那含、阿羅漢四果,是一級一級修證的,這是小乘修持的階次。至於大乘有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覺、妙覺,共五十二個位次,也是一級一級慢慢地修證的。但現在所講的真如境界,是從凡夫位,不需要一步一步去修持,一下子就可以自然而然地達到那個最崇高的、無上的位置──道。這是最高的,也是修學佛法所追求的最高境界,這種境界,“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在我們這現狀之下,再怎么說也說不清楚的,完全在我們學佛的過程當中,一天一天地修學,才能一步步達到那種地步──道,我們的本性。

道家 老子對道的解釋是:“道也者,不可以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什麼叫做道呢?不可以一時一刻地離開它的,可以離開的話,就不稱為道了。

現代譯文

佛說:“出家沙門,斷欲望,去掉愛念,認識到內心的源頭,明白佛法甚深道理,悟出佛法的真實本意是無為之法。內心其實並無所得,向外也無所求,心既不拘泥於真道,也不結下善惡業報的緣。心中其實不存念頭,身體其實沒有作為,也不是在修行,也不是在證悟。不歷經諸果位,使自己進入最崇高的境界,這就稱之為道。”

譯者簡介

攝摩騰(?年—公元73年)、竺法蘭(生卒年不詳),皆為中天竺(古印度)人,東漢明帝時受邀來到中國,在都城洛陽長期居住,翻譯佛經,同被尊為中國佛教鼻祖,皆卒葬洛陽。

攝摩騰,亦稱迦葉摩騰,能解大小乘經,以宣揚佛理為己任,經常四處游化。一次,他到天竺國的附庸小國講《金光明經》,正遇敵國入侵。攝摩騰捨生忘死,親自出面調解,終使雙方和好,他因此顯名。

東漢永平初的一天,漢明帝夜夢金人飛空而至,次日召集群臣詢問,知為西方之佛。於是,明帝派郎中蔡愔(yīn)、博士秦景等12人出使天竺國,去尋訪佛法。蔡愔等人在大月氏國(今阿富汗至中亞一帶)巧遇攝摩騰,就邀請他到中國。

公元67年(永平十年),他們一行以白馬馱經,來到洛陽。明帝隆重接待,先將其安置於鴻臚寺,後又專門在洛陽城西雍門外建白馬寺。此為中國國家設立僧寺之始。攝摩騰遂成為中國第一位沙門,白馬寺也成為中國佛教的釋源和祖庭。

攝摩騰為了弘揚佛法,首先開始翻譯佛經。他翻譯著名的《四十二章經》,成為中國第一部漢譯佛法。《高僧傳》將他排列首位。公元73年(永平十六年),攝摩騰圓寂於白馬寺,葬在寺內。墓前拱形券頂的石碑上刻有“聖旨”、“敕賜”、“漢啟道圓寂通摩騰大師墓”字樣。

竺法蘭本為天竺學者之師,自言能誦經論數萬章。他也是蔡愔一行在天竺國遇到的,受邀請後,卻被佛徒挽留,後也輾轉來到洛陽,與攝摩騰同住白馬寺。

竺法蘭博聞強記,在洛不久即學會說漢語,很快就投入譯經工作之中,先後譯出《十地段結經》、《佛本生經》、《法海藏經》、《佛本行經》等。後竺法蘭卒,葬於白馬寺西院,與攝摩騰墓東西相對,形制完全相同。其碑文為“漢開教總持竺法大師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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