抒情散文/馮驥才分類文集

逢到好天氣,一連多天的日曬,冰面某些地方會融化成水,別以為春天就從這裡開始。 凍的坍塌不是冬的風景,而是隱形的春所創造的第一幅壯麗的圖畫。 灰濛濛的,看上去像一幅淡淡而又冷漠的水墨畫。

內容介紹

書摘
但開始時,每瞧它一眼,都會換來絕望。這小湖乾脆就是整整一塊巨大無比的冰,牢牢實實,堅不可摧:它一直凍到湖底了吧?魚兒全死了吧?灰白色的冰面在陽光反射里光芒刺目;小鳥從不敢在這寒氣逼人的冰面上站一站。
逢到好天氣,一連多天的日曬,冰面某些地方會融化成水,別以為春天就從這裡開始。忽然一夜寒飆過去,轉日又凍結成冰,恢復了那嚴酷肅殺的景象。若是風雪交加,冰面再蓋上一層厚厚雪被,春天真像天邊的情人,愈期待愈迷茫。
然而,一天,湖面一處,一大片冰面競像沉船那樣陷落下去,破碎的冰片斜插水裡,好像出了什麼事!這除非是用重物砸開的,可什麼人、又為什麼要這樣做呢?但除此之外,並沒發現任何異常的細節。那么你從這冰面無緣無故的坍塌中是否隱隱感到了什麼……剛剛從裂開的冰洞裡露出的湖水,漆黑又明亮,使你想起一雙因為愛你而無限深邃又默默的眼睛。
這坍塌的冰洞是個奇蹟,儘管寒潮來臨,水面重新結冰,但在白日陽光的照耀下又很快地融化和洞開。冬的傷口難以癒合。冬的黑子出現了。
冬天與春天的界限是瓦解。
凍的坍塌不是冬的風景,而是隱形的春所創造的第一幅壯麗的圖畫。
跟著,另一處湖面,冰層又坍塌下去。一個、兩個、三個……隨後湖面中問閃現一條長長的裂痕,不等你確認它的原因和走向,居然又發現幾條粗壯的裂痕從斜刺里交叉過來。開始這些裂痕發白,漸漸變黑,這表明裂痕里已經浸進湖水。某一天,你來到湖邊,會止不住出聲地驚叫起來,巨冰已經裂開!黑黑的湖水像打開兩扇沉重的大門,把一分為二的巨冰推向兩旁,終於袒露出自己闊大、光滑而迷人的胸膛……P10
後來,長大一些,父親叫我隨他去後院這空屋裡拿東西,我懾於父親的威嚴,被迫第一次走進這鬼的世界。
我緊貼在父親的身後,左右膽戰心驚地瞅這屋,竟然和我生來對它所有猜想都截然不同。沒有骷髏、白骨、血手印和任何怪物,而是一問靜得要死的素雅的小書房;幾架子書,一個書桌,一張小床,一個帶橢圓形鏡子的小衣櫃。屋裡的主人好像突然在某一個時候離去——桌上的銅墨盒打開著,床上的被子沒疊,地上的果核也沒清掃,便被時間的灰塵一層層封閉了。我從來沒見過哪一問屋子有這么厚的塵土,積在玻璃杯里的灰塵足有半寸厚,杯子外邊的灰塵也同樣厚,一切物品都陷沒並凝固在逝去的歲月里。灰濛濛的,看上去像一幅淡淡而又冷漠的水墨畫。
灰塵是時間的物質。它隔離人與物,今與昔,但灰塵下邊呢?什麼東西暗暗相連?
一間房子裡如果有人住,雖然天天使用房中的一切,它們反而不會損壞,這大概是由於人的精神照射在這些物品上,它們帶著活人的氣息,與人的生命有光、有色、有聲、有機地混合一起;但如果這房子久無人住,它們便全死了,待在那兒自己竟然會開裂、脫落、散架、壞掉……奇怪嗎?不不,人創造的一切因人而在。人旺而物榮,人滅而物毀。只見這書桌前的座椅已經散成一堆木棍,有如零落的屍骨;蚊帳粉化了,依稀還有些絲縷耷拉在床架上,好像吹口氣便化成一股煙;頭頂上雙股燈線斷了一根,燈兒帶著傘狀的燈罩斜垂著;迎面的幾個書架最慘,木框大多脫開,上邊的書歪歪斜斜或成堆地掉落在塵埃里……忽然,嚇我一跳!什麼東西在動?那橢圓鏡子裡的自己?鬼!我看見了一個人!P127

作者介紹

馮驥才 浙江省慈谿人,1942年生於天津。“傷痕文學”代表作家之一。代表作有短篇小說《雕花菸斗》、《高女人和她的矮丈夫》、《俗世奇人》等,中篇小說《啊》、《神鞭》.《三寸金蓮》等,散文集《珍珠鳥》,文化隨筆集《手下留情》、《巴黎,藝術至上》、《傾聽俄羅斯》等,畫集《馮膜才畫集》等多種。作品多次獲得各類全國獎,並以英、法、德、俄、日等多種語言翻譯出版。現為中國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副主席、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主席、天津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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