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魯博

2008年初,母親在老家親戚周其明的幫助下,給張魯博辦了一個“宋德亮”的貴州戶口,並讓他到貴州參加高考。 ”2008年9月,張魯博開始了夢寐以求的大學生活,然而這個“偷來的身份”卻一直折磨他,讓他的內心一刻也不能安寧。 ”張魯博說,三年來,他對自己的身份一直“很謹慎”,雖然老師和同學們沒有看出破綻,但在內心深處,一直對這個冒充的身份“很牴觸,也不認同”。

“很後悔,沒有阻止母親”
記者15日見到張魯博時,很難把眼前這個純樸的大男孩和“高考冒名者”聯繫到一起:一頭短髮,一件舊外套,高大結實,生活的艱辛在他臉上留下淡淡的痕跡。“這是我第一次接受媒體採訪,這些天,我一直面臨巨大的輿論壓力。”
在此前的媒體報導中,張魯博被稱為“張嘯然”。
“‘張嘯然’是我為了掩蓋事實而編造的一個假名字。”張魯博向記者袒露一直藏在心中的秘密,2007年,他在山東參加高考,考取了一所農業類省重點大學,但他想上一所更好的大學,所以選擇復讀。2007年底,母親回老家貴州省石阡縣龍井鄉探親,得知可以“借用”他人戶口參加高考。2008年初,母親在老家親戚周其明的幫助下,給張魯博辦了一個“宋德亮”的貴州戶口,並讓他到貴州參加高考。
“當時也意識到這種事情不對,但一想到父母不會害我,就沒有阻止。”張魯博說,當時他已經過了18歲的法定成人年齡,但他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後果。“很後悔沒有阻止母親,如果憑自己的努力,即使考不上名牌大學,也不會造成今天的惡果。”
一個謊言往往需要更多謊言來彌補。2008年高考前,由於“宋德亮”是苗族身份,張魯博“不得不”又冒名補辦了“少數民族證”。當年,張魯博冒名“宋德亮”在貴州參加高考,考了600分,加上冒充少數民族身份,按照高招政策,又不正當的加了20分,最終以620分的成績被東南大學錄取。當年,東南大學在貴州招生的平均分為587分,而在山東是641分。
張魯博告訴記者,他拿著大學錄取通知書回家的當天,母親去醫院檢查被確診為宮頸癌晚期,雖然四處借錢求醫,母親還是沒支撐過一年。為了供他上大學,家裡把房子賣了,父親患過腦血栓幾乎喪失勞動能力,姐姐國中畢業後就外出打工,全家欠下近10萬元外債。
“三年來我不敢談起過去”
刻苦學習、做人低調……在老師和同學們眼中,張魯博的大學表現與其他人沒什麼不同。然而,在這“一切正常”的背後,他卻備受良心道德的拷問和身份錯位的折磨,“三年來我不敢談起過去。”
“同學們都稱他‘老大’,因為他年紀大。”張魯博同宿舍的小黃告訴記者,印象中,“老大”好像除了學習就是兼職、打工,一直擔任班裡的體育委員,還曾帶著幾個同學一起參加創業大賽。
“你冒充另一個人時,心裡有過不安嗎?”面對記者的問題,張魯博沉默了一會兒,“剛開始特別擔心,尤其是高考前的幾個月,心裡很不適應。自己拚命學習,用對美好未來的憧憬抵消這種惶恐不安。”
2008年9月,張魯博開始了夢寐以求的大學生活,然而這個“偷來的身份”卻一直折磨他,讓他的內心一刻也不能安寧。
“別人叫我‘宋德亮’的時候,我從來不會痛快響亮地答應,一般只會‘嗯’一聲。”張魯博說,三年來,他對自己的身份一直“很謹慎”,雖然老師和同學們沒有看出破綻,但在內心深處,一直對這個冒充的身份“很牴觸,也不認同”。
“我渴望成功,然而,我不管取得什麼成績,都只能以‘宋德亮’這個冒充的身份與他人分享,生怕露出馬腳。”張魯博告訴記者,他曾暗暗想過,大學四年,自己付出無數心血和汗水換取的畢業證和學位證,最後只能寫上別人的名字,“我覺得無法給自己一個交代”。
“既然不認同,為什麼不做回原來的自己?”面對這個問題,張魯博想了很久才回答說,他想做回自己,但嚴重的後果和僥倖的心理讓他一直下不了這個決心,“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給家裡帶來希望,但一開始就走錯了,這種希望也越來越渺茫。”
“追逐夢想的人不要重複我的錯誤”
“這是一起典型的高考‘真考生,假身份’案件。”東南大學黨委宣傳部長時巨濤告訴記者,學校專門派人去貴州調查,目前事實已經基本查清。
經查,周其明是貴州省石阡縣龍井鄉克麻場村村委委員,他幫助張魯博假冒“宋德亮”身份,在石阡中學以往屆生名義登記註冊、報名讀書。高考前,張魯博又在他幫助下在龍井鄉派出所辦理了“宋德亮”的戶籍證明和臨時身份證。張魯博被東南大學錄取後,其戶籍信息遷往學校所在地南京。
真正的宋德亮是貴州省石阡縣龍井鄉克麻場的苗族青年。他回鄉辦理結婚證時,發現戶籍已遷出,隨後向公安部門報案。目前,宋德亮拿回了自己的戶口,石阡縣公安局對龍井鄉派出所原戶籍民警給予行政處分,石阡縣紀委、監察局對涉嫌嚴重違紀的周其明立案調查。
“這個學生很可惜,但事關原則問題,學校一定會嚴肅處理。”時巨濤表示,根據教育部和學校的相關規定,等待張魯博的將是“取消學籍”的嚴厲處罰,目前學校有關部門正在履行相關程式。
“冒名高考”讓張魯博面臨嚴重的“誠信危機”,不僅大學學業無法繼續,將來找工作也將受到嚴重影響,這讓他備受打擊。
“我覺得自己快支撐不住了”“難道一次犯錯就要終身承受”“我接受處罰,但我的家庭怎么辦”……在連日來的多次交談中,張魯博經常不自覺地說出類似的話。
南京師範大學政治系教授謝世誠認為,張魯博冒名頂替這種行為,不僅侵害了宋德亮結婚、看病、工作等正當的公民權益,而且破壞了整個社會的誠信和價值體系。“我們可以同情他,但絕不能同情違規行為。”
在《高中學生登記表》的“自我鑑定”中,張魯博曾寫道:“只要有付出,就會有收穫!”“我深信,我將有一個光明燦爛的未來”。如今,大學夢破碎,誰應該對此負責?
“每個人都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做錯事遲早要受到懲罰。”張魯博說,如果學校取消他的學籍,他會去打工,先還債、養家,等有了一定的工作經驗和資金積累,他想創辦自己的公司。“我會努力重新站起來,希望追逐夢想的人不要重複我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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